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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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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满头大汗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

梁士诒的话果然不错,载洵便是5万两银子就打倒的货色。收了那桐交付的5万两存单后,他早已将载泽的交代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地附合那桐来,至于奏章,他看也不看便大剌剌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维新元年正月二十一,那桐和载洵联合复奏有关参劾陈璧、李德顺、杨士骧一案,洋洋五千言之多,结论是:“该尚书陈璧才气素优,勇于任事,甚有能名,但办事不免失之操切,舆情不洽;原津浦路北段总办李德顺所参赃私各节,或免夸大其词,然滥费公帑,滥用私人,徇情卖好却属事实,着实愧对公忠,职守有亏,难辞其咎……”按这封复奏的表述,陈璧最多是用人不当,该受训诫,而李德顺只是一般的舞弊,这种弊端在洋务办理时不免司空见惯,至于火车站选址一说,奏章轻轻掩过,只说“纯系个人见解,并未付诸实施……与丧权卖国、中饱私囊全然无涉”,最多就是个免职的处分。

条陈一上,载泽、盛宣怀脸色大变,奕劻、陈璧洋洋得意。

“泽公,此事恐有蹊跷,洵贝勒怎么?……”刚退出养心殿,盛宣怀就按耐不住。除掉一个李德顺并无实际用处,津浦路总办已经换成了孙宝琦,盛宣怀花了这么的力气,下了那般大的本钱,如果只扳倒一个李德顺便太亏本了。

“我不知道,先去查……”载泽咬牙切齿,“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得查出来。”

“可洵贝勒那里?”

“不必担心。”载泽自我解嘲,“直隶财政督查的事情我已经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不是鱼死便是网破,拼了!”

自财政清理的上谕发布后,内外气氛极为紧张,颐和园专辟一处用作审查机构,熊希龄便领着12个人开始勘察。外面则由熙荣率人团团围住、日夜巡逻,除皇帝和荣庆可自由出入外,其余人等一律挡驾,西大殿是档案所在地,禁卫军拉起了警戒线,布上了铁丝网和重机枪,岗哨、游动哨间或分布,一副最高戒备的模样,颐和园的太监和宫女们看见都是远远地避着走,哪里敢生什么事端?至于参与勘察的13人,更是被勒令一律在颐和园居住,完全与外界隔离,便是用膳都是禁卫军检查再检查后送进来。至于要调查的相关知情人员,更是按熊希龄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传唤而来,一一分别押解。看着戒备森严的气势,荷枪实弹的禁卫军,用不上审问,他们早就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交代得一干二净了。

专业人士的水平实在不是吹的,仅仅半个月,原本成一本糊涂账的北洋光绪三十四年度财政清理报告便出台了。

本年收支相抵后,原应盈余银210534两8钱,现亏损597563两9钱,出入合计808098两1钱:

有案可稽,属惯常公事,但逾矩的24497两3钱;

有案可稽,属零星应付,未正常核销者7659两9钱;

有案可稽,属挤占挪用,未按正常程序予以调拨使用者157639两5钱;

有案可稽,属公款私用(某大臣丧仪1000两按理应由总督个人自掏腰包,但其却在公款中报销了)的133828两4钱;

……

无案可稽,只载明用处,未载明详细支付情况的……

无案可稽,纯以白条提取的……

无案可稽,亦无法查证,经询问经办人员而得知者……

无案可稽,亦无法取证,经再三询问仍无迹象者……

折子被封上了火漆,专程送到皇帝的跟前,林林总总,让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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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以后,贝勒载洵刚用过晚膳,府上却来了个不速之客。自皇帝亲政后,洵贝勒的架子日渐大了起来,连带着手下的门客也抖得不行,访客要没有丰厚的门包,休想见到日渐发红的洵贝勒。但来人不同,只亮了下手中的牌子,门客便像受了惊的兔子那样窜起来:“您老请,我前头带路。”

“不必了,我自己走进去罢。”

载洵原本有些懊恼,直想呵斥两句,猛一瞥见来人的模样,马上便换了最为热情的面孔:“不知王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快请上座。”

不是别人,正是御前太监领班,皇帝的亲信——王商。

“这么晚还来叨扰贝勒爷实在不好意思,只是……”

“无妨,无妨,王公公的事便是皇上的事,肯定是大事。”

“这么说吧,咱家是来找贝勒爷作笔生意的。”

“生意?什么好买卖?”载洵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对方要将宫里的宝贝偷卖给自己?

“请贝勒爷看看,这东西值不值3万两银子?”王商说着便从袖子里的掏出一件物色递了过去。

粗粗看了几眼,载洵脸色大变,这哪里是什么宝贝,分明是岑春煊——岑官屠参劾他和那桐的专折:“查两人奉旨查办李、杨一案,收受贿赂,那桐逾8万两,载洵逾5万两……”

载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再往下细看,只道:“王公公,这……”

“方才皇上休息,岑中堂递过来这个折子,咱家看了看便收下了,还没来得及给皇上过目呢。”

载洵方寸大乱:“他是诬告,诬告!”

“诬告?那咱家告辞了,明儿皇上看了便有分晓。”王商一把夺过折子,“贝勒爷,不好意思,咱家弄错了。”

眼看对方一付起身要走,载洵急坏了,一把拉住袖子,低声下气道,“王公公,我有眼不识泰山,我……”

“咱家可是好心!这东西要是卖给那中堂,说不定还能多几个银子,可咱家想着您是皇上的亲弟弟,不能给他添堵是不是?皇上最近为直隶那乱七八糟的事情够闹心了,情绪不太好……”

“是是是。”载洵连忙就坡下驴,“3万两银子值,值!我这便买了。”

收了载洵3万两的银票,王商笑眯眯地说道:“还是贝勒爷有眼力,知道行情。”

“那这折子?”

“明儿我还得递给皇上。”

“啊?!”重新再递给皇帝,载洵晕了,3万两银子用来打水漂么?

可又不敢发作,只好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把这折子给……我?”

“不能!”

“不能?”王商慢悠悠提点他,“折子给您本来容易,可明儿皇上没了折子,咱家担待不起。万一岑中堂见皇上没反应再提起来,你和咱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咱家倒不打紧,只是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您面上不好看,连带着皇上、醇王爷也会脸上无光。”

“那我……我。”载洵想问:那怎么办?3万两银子花了至少也得有个破解之法,不然这么大剌剌奏上去皇阿哥非抽我的筋不可。

“事到如今贝勒爷也别担心。便看在这3万两银子的份上,咱家怎么也得想个办法替您遮掩过去不是?”

“是是,敢问公公……”

“这折子你看过仍当没看过,明儿一早先去求见皇上,如果没空写道折子也行。只说有人拿了5万两来封你的嘴,你假意先收着了,奏章也具名了,但横竖不是那个理。”

“这行么?”载洵不是担心行不行,他是在心疼这5万两,刚才的3万两已经让他肉痛不已,再把5万两也扔出去,岂非连老本都蚀没了?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王商笑眯眯地劝道:“明看现在这5万两就没了,可吃小亏赚大便宜,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您是皇上的亲弟弟,凭什么那中堂能拿8万两,您便只有5万两,狗眼看人低么?”

听王商这么一撩拨,载洵也有点愤愤不平。

“皇上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看老六这回差事办得怎么样,办得好了便放他出洋考察军舰去’,您说……是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是是是,我晓得,我也要恶心他一下。”载洵连忙说,“王公公,明儿我便不去见皇上了,我马上写个折子,劳烦您老人家带过去,那5万两的存单也一并带过去。”

“咱家晓得。”王商坐直了身子,慢悠悠地品茶,看载洵在那忙得满头大汗……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九章 … 先易后难

历历数,西州更点。

……

出了载洵的府邸,王商冷笑一声,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金鱼胡同的那桐府。

“那中堂,听说您好古,咱家给您带了个东西过目。”

什么?那桐看后目瞪口呆。哪里是什么古物,分明是岑春煊参劾他与载洵两人下去招摇撞骗,浪费公帑,度支部拨了2万两银子的查办费,两人一分钱没花,只下去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便算了结,非但复奏的折子敷衍了事,便是那笔查办费也揣入了私人口袋……

也不知哪个龟儿子造的谣?那桐愤愤不平:载洵明明才给了我5000两,哪有2万两之数,难道载洵多吞了1万两?想是这么想,终究比载洵要沉得住气:“王公公,劳烦您大驾……只是这东西不像是古物,倒像是伪造的赝品。”

“赝品?”王商笑吟吟道,“咱家是个没眼力的,不过听说泽公爷也好古,不如请他一同来鉴赏一番?”

载泽?那桐恨得牙痒痒,偏又不能发作,转瞬间又想到,载泽与载洵交情不错,他该不会做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笨事吧?

“只怕泽公爷这会已经歇着来不了。”

“来不来咱家说不准,不过泽公爷看古物的本事咱家晓得,必定往低里说,300年的东西他吃不准,说成100年便保险了。”

被王商这么一提醒,那桐清醒过来了:万一载泽一口咬定只通过载洵给了自己5000两却又如何辩解?——既没有开罪载洵,又恶心了自己。5000两的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岑春煊揪住猛打也不是个事情,皇帝这阵子正为北洋的财政大发雷霆,可千万别火上浇油了。

想通了此节,他笑着道:“既然王公公这么说,我便信了,出2万两银子如何?”

“那中堂是个痛快人,成交。”

王商收了银票却没有把折子交出去的意思,反说:“那中堂,这东西万一真是赝品咱们还得有个说法,我看就找泽公爷要个质押,万一是假,您也不至于鸡飞蛋打。”

“怎么个质押法?”

“赶明儿您给皇上参一本,就说有人出2万两银子让你出个诬告的复奏,您没答应,为了不让对方起疑便先收下了,后来么……”王商诡秘地一笑,“至于某某某,咱家就不提醒了,中堂心里必定跟明镜似的。”

“那劳烦您稍候,我这便拟折子。”高明!那桐转过身去竖起了大拇指。

养心殿里,皇帝和岑春煊正在说笑:“这驱虎吞狼之计也不知行得通否?”

“皇上勿忧……”正说着,王商回来了。

“禀皇上,事儿都办成了。”王商掏出三张银票,一张存单,一共12万两。

“还是岑卿的折子值钱,两封便是12万两,禁卫军下个月的皇饷有着落了。”

岑春煊笑了:“要是认真查办,休说下个月,便是今后3年的皇饷都没问题。”

“怎么说?”

“依臣的见识,那琴轩的身家当在1000万两以上,盛杏荪恐怕不会少于1500万。”

“果真如此,朕去年给你下的指标便是太低了,应该定个3000万两。”皇帝说着又拿出来熊希龄等清算出来的清理报告,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光去年杨士骧便给京中各大佬送去了20余万两银子,那桐并不是最多的,也有3万两之数。

“皇上。”岑春煊翻身跪下,“这事不彻查恐怕不行了!前两天李德顺放出风声,说营私所得他只得三成,杨士骧跟吕海寰却分别得了四成和三成,至于买南关地皮一事亦是杨士骧的授意,希望一建总站后那里地皮涨价,正好用来弥补他在直督任上的亏空——这事香帅都盯得极紧。”

“张香涛怕是担心载泽与他过不去吧?”皇帝“哼”了一声,“这点小心思朕还不明白?两边互相掐着劲,各自上了折子,正好一律留中。岑春煊,凡事都要先易后难,这两边先不着急,李德顺的差事还得你去办,先把他的牙撬开再说。”

“臣遵旨!”

两路人马都翘首以盼皇帝的表态,结果却来了个留中不发,便是岑春煊也没有了声响,众人迷惑不解,又不敢询问,只能干瞪眼着急。但是李德顺的案子还得查下去,只不过主办人却换成了岑春煊。其他人马还好,邮传部的众人却宛如大祸临头。铁路总局从梁士诒以降,无不大起恐慌——数年前,岑尚未到任便弹劾了该部侍郎朱宝奎,出手之快、下手之重令人不寒而栗!现在又是这个“官屠”来下手,恐怕是真没好果子吃,端的是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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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日,远在美国的唐绍仪发来电报,称经他多方奔走,美国政府已基本上同意将两国的外交关系由公使升为大使,但美国国务卿亦明确提出要求,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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