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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首领常偷着将手中的好枪卖给匪徒。然后再以廉价从歹徒手中买回落后枪支——帮助他们完成升级换代,这中间的差额部分就落入私囊,表面上看本部枪支数量不少,但实际性能却降了许多。作战效能也大打折扣;要么是故意收购那些已破烂不堪地枪支,然后向上呈报本部枪械损毁。要求更换新装备;再者是借口本部训练、剿匪等耗用子弹多少,实际却偷偷卖给出得起价钱之人。很多时候巡防营之所以剿匪不力,固然有训练缺乏的缘故,但装备常不如匪徒精良的因素也不可忽视。
张勋上任前耗费了大批银钱,上任后自然极力想着捞回来,主意也不可避免地打到了军械身上。他胆子比姜桂题执掌毅军时大了好几倍,不管什么人都敢卖,而且与姜桂题不同,卖得的银钱大部分归己,小部用于赏给自己的心腹,根本不与那些旧班底丰润。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勋的这种做法自然侵犯了他们的“权益”,同样招来了重重不满。
王英楷地亲随看来和自己长官的秉性也差不多,拿了钱以后格外好说话。到了军械仓库先是粗粗一扫,撬开了最上面的几个箱子,里面的汉阳造步枪码放得整整齐齐,自然毫无差错——只有底下挤在中央地箱子才有问题,不认真查验根本看不出来。
就这样走马观花,前后所费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清点完毕,按军械官呈报的数字,查验者写下了符合率九成五以上地评价。
查验之人一边返身回去,一边看似随意地交代:“大人来前特意嘱咐了,这次宣抚主要就是看望故友,所以一律从简,不要兴师动众。”
“是是。大人体贴之意,卑职们都铭感五内。”
“晚上王大人还要请张军门赴宴,你们一定要准备好,我就不多说了,啊,哈哈!”
话说半句就已足够,能做到军械官都是“久经考验”的官场老手,哪有听不出其中
道理——这分明是在交代张勋还得再给王英楷孝敬。有难关都已渡过,难得宣抚使大人这么优容,军械官自然连声点头称是。
躺下后只休息了不久,王英楷便醒了过来,跳下床后精神抖擞地站在窗前思索。他酒量本来不错,中午闹哄哄的其实喝得并不多,分明是在装醉,再加休息了一番后早已生龙活虎。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门开了,风尘仆仆的孙传芳站在他眼前,恭恭敬敬地敬了军礼:“卑职禁卫军上尉副官孙传芳参见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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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远,我就知道肯定得派你来。”王英楷大笑,“良大人怎么说?”
“他已率部逶迤赶来,让我先行带着一行骑兵前来联络。”
“有人发现你的动静么?”
“没有,我先派人化装前来查勘,探明后才敢进来,其余人都还在郊外等候。”
“很好,你愈发长进了。”王英楷笑着拍拍自己小舅子的肩膀,“张勋处我已稳住,暂时不会有太大动静,晚上我要请他赴宴,方便动手,呆会你去查看地形,指示目标,准备接应禁卫军,不过千万别骑马了,那样动静太大。”
“是!”孙传芳爽快地应承下来,转念一想又问,“姐夫,您的安全?”
“不必担心,其余营官和张勋不对付,只有乐观其成、绝没干涉的道理,你只管奉命行事。”
在另一个隐秘角落里,米振标等人也在合计:“宣抚使王大人明显和张勋老贼是一伙的,咱们再哭再闹,人家也不鸟咱们,还得使出硬手段,让他们下不了台。”
“一定拿出咱们的杀手锏,看这帮混蛋怎么收场。”
“晚上动手要注意分寸,千万别伤了王大人,他是国防部要员,深得皇上宠信,我们招惹不起,再说这事的善后还得指望他老人家。”
“大哥,可这王大人上午分明和张勋穿一条裤子……?”
“你不懂,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张勋老贼早已将关节打通,你要是王大人能不应付一下?”米振标给手下解释,“姜老军门交代,只要我们造成既成事实,王大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定然不会护着张勋,到时候我们再送上孝敬,这煮熟的鸭子决计飞不了。”
“好!”众人分头准备去了。
就在米振标等人算计着他人之时,张勋也在听取心腹的汇报。
“军门,方才他们交代晚上王大人请您赴宴,还说要……”
“王大人真够义气,这谢仪一定要封得大的。”张勋笑道,“我这里还有件明代玉器和宋代弟窑的瓷器,都是以前老佛爷赏的精品,一直没舍得用,等会给王大人包了送去。”
“军门,标下有个主意。”
“讲。”
“晚上趁王大人宴请,把那帮家伙也一并带上。”
“你脑壳进水了?中午热脸孔贴冷屁股还嫌贴的不够?”张勋怒眼圆睁,直勾勾地等着马陆头。
“军门误会了,标下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对方凑拢来悄悄耳语了几句。
“行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标下仔细琢磨过了,行!晚上王大人做东,他们不会太过提防,而且也不能带太多亲随。到时候标下提前预备,军门摔杯为号,兄弟们一拥而上,将这些家伙绑了就是。”
“王大人那怎么交代?”
“好交代。第一,就说这些混蛋要散布不利于王大人的谣言,军门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第二,毅军的种种缺陷,虽然王大人不说,但难保被别有用心之人捅出去,只要抓住了那些家伙做替罪羊,全都有了交代;第三,王大人此行既排查了毅军不稳的原因,又拿了大人的孝敬,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多半也会顺水推舟。万一的万一,军门还有德公公可以仰仗,怕什么!”
“说得对。他娘的,老子怕什么?”一想起上午的难堪,张勋那股窝火劲就上来了。夜幕渐渐降临,阴谋亦渐渐临近……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八十九章 … 最后摊牌
直隶的夜空,寂静且深邃,唯有点点繁星挂在苍穹之想。已是深秋之际,朔风时不时掠过,吹在人身上遍体寒意。
虽然这一带地头还算太平,但若是寻常夜晚,百姓早已归宅,道上定然空无一人,但今夜却不同,道上到处随处可见手执火把的年轻禁卫军官兵,倘若站在高岗上瞭望下去,会发现三条逶迤并行的火龙正顺着大道蜿蜒前进,局势蔚为壮观。
原本以为这次只是一场寻常的野外拉练,哪知道捱到傍晚光景,刚刚用过晚饭之际,带队的军官忽地全部被召集起来训话。良弼一脸正色地指出:此次拉练的真正目的地竟然是15里以外的毅军驻地在于解除近3000人的武装。军官们满脸惊愕,但随即全军集合,命令快就传达了下去。
虽然官兵们并不明白为什么事态会发生到这一步,但军人素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何况是皇帝陛下的禁卫军,休说解除区区数千毅军的武装,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也要毫无畏惧地冲上去。接着黑夜,禁卫军开始奔袭。
仿佛有意多考验禁卫军一番似的,历来在这个季节不太江水的老天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滴,行军视野一片模糊,道路也开始泥泞起来。好在孙传芳的先遣侦察工作做得极好,每一个重要的分岔路口都事先安排了一人指示目标,在核对口令无误后,身着蓑衣、早已等待多时的侦察兵便会给部队指明方向。3排成纵队的火龙。向毅军驻地杀去。
驻地附近地酒楼里早已高朋满座、***辉煌。由于宣抚使王英楷今夜将宴请毅军主要军官。整个酒楼已全被包了下来用于接待,再加当地士绅和商界名流,酒楼满满当当地摆了10几桌。让酒家忙得不亦乐乎,临时征调了大批人手,饶是如此,举行晚宴地时间还比以往推迟了近半个时辰,但众人忙于寒暄,谁都没有计较这片刻时候。再说了,今夜的正主——王英楷王侍郎还没有出场呢。
“王大人到!”随着一声威严的喝声,身着戎装、满面春风地王英楷走了过来。人群纷纷起立,自发用掌声表示欢迎,倒像关系错位,当地为其接风洗尘一般。
王英楷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上座处,双手微微往下摆,笑容可掬地说道:“这次宣抚毅军之事如期完成。全仰仗了张军门、各位弟兄和各界父老,王某感激不尽,今日略备薄酒,诚表谢意。”
“哪里。哪里。”
“不敢,不敢。”
“王大人折杀我等!”
谦虚的声音此起彼伏。到处都是谄媚的笑容。
“王某先敬各位一杯。”王英楷率先端起酒杯,其余各桌之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
张勋的位置正在王英楷左手边,而王英楷右手边则是直隶陪同官员和当地地头面人物,毅军二号人物米振动标与之隔着好几个位置。张勋抬眼扫去,正与米目光相接,他看了几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再扫视了周边的人群——很好,除了刘迷糊推说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外,其余该来的都在别桌就座了,他的心态完全放松下来,想到等会对方的下场,轻蔑地一笑,手却举起酒杯朝对方示意,言下之意仿佛再说:“咱们干一杯?”
米振标此时也正上下打量着张勋,眼看对方心腹一个不拉全部出席时,他也放宽了心,笑吟吟地扬起了眉头,同样高举酒杯,对着张勋大笑——这恐怕是你最后一次笑得这么欢吧。
“请诸位满饮此杯。”
“干!”
“干!”
酒花四溅,张勋也好、米振标也好,都扬起头一饮而尽,然后还示威似地将自己杯底向着对方亮相。
张、米二人的眉来眼去王英楷早已尽收眼底,见状后不动声色地哈哈大笑:“诸位随意,随意。”
于是,全然一扫中午的郁闷与压抑,众人不分阵营,不论派别,尽皆开怀畅饮。直隶方面陪同前来地官员原本为晚宴捏着一把汗,生怕张勋和米振标两人借机互相掐起来,现在一看气氛如此“和睦”,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张、米两派人马因为各怀心思,在面上反而故作放松,一团和气。对毅军矛盾素有耳闻的当地头面人物没有出席午宴,想当然地以为今日因国防部要员在场而两方各自收敛,却也没有再往别处想。
整个酒楼沉浸在一片友好的气氛中……
几乎与此同时,,军械长正和属从数人在军械库里喝着小酒,军械查点原本是他最担心之事,脑筋里一根弦绷得极紧,王英楷等人来之前他下了好一番功夫进行粉饰,现在既然轻松通过,自然也要彼此逍遥一番,只是张勋有令,今夜不能擅离职守,他才和众人在库中乐和。
按一般规矩,为安全起见,军中枪械除执勤岗哨、军官及其勤、卫兵可持械外,一律要求入库上锁,以防万一。张勋执掌毅军后为防有人对他不利,这一条尤其把握得紧。不仅军械官换成心腹人手担任,就是警卫也经常加派双岗甚至四岗。但军械官地神经既然已松弛下来,加派岗哨亦成为不必要之举,戒备也松懈了许多。
三杯落肚,酒到正酣处,几人的话语也不觉多了起来。
“大哥,今天军门给宣抚使大人包了什么宝贝?”
“你想知道?”军械官粗着舌头,大口吐着酒气,“我告诉你,那可是价值连城地好宝贝,从前老佛爷赏给张
。“
“啊?这么好的东西都舍得送出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王大人这么够意思,军门能不赶着上心么?”
“……也是。这次宣抚我差点以为米振标他们要整出点事情来给军门难堪。那曾料到一个屁都不敢放,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正得意间。门口响起了纷至杳来的脚步声,刘迷糊带着几人大剌剌地闯了进来。
“好呀……你们干得好勾当。”
“刘迷糊?”军械官大惑不解,“你不是赴宴去了么,怎么……”
“老子身体不爽利。”
“不爽利?”瞧眼前人生龙活虎的模样,哪有半点不爽利地情形?军械官正思索间,对面地刘迷糊已经掏出了手枪。大吼道,“老子心里不爽!”
一见黑洞洞的枪口亮了出来,众人情知不好。虽然已喝了几杯,但毕竟还没有喝高,条件反射地去找自己的武器。哪知刘迷糊身后地随从眼疾手快,上去两人一个,饿虎扑食般地将喝酒的几个抓住,随即又掏出麻绳捆绑起来。。
“刘迷糊。你想干什么?擅动军械是要杀头的。”军械官急了,眼下被人擒住手脚,一时动弹不得,挣扎着大喊起来。
“擅动?张勋那老贼早不知道动了多少回。还拿杀头来吓唬我们?动手!”刘迷糊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宛若神兵天将一般。从他身后涌进来几百号人,从军械库操了军械就走,直奔军械而去,看来门口的岗哨早被他干掉了。
“完了。”军械官哀叹一声,擅动军械决然没有好下场,连带着军械官也是九死一生,他苦苦哀求道,“刘大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真的是要杀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