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继续追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颐和园出事的当夜,庆王府同样无眠。面对载振的疑问,奕劻将自己的如意算盘和盘托出:
“派人去杀那桐只是细枝末节,杀不杀根本就无关紧要!”
听着自己父亲用平淡口吻说出整个方案,载振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拢嘴。
“最重要之事却是告诉刺客,杀那桐出自于徐世昌的授意,并明确告知他,徐世昌希望通过对那桐进行杀人灭口而引起皇上对咱们的误会,同时让皇上认为这事一定是咱们干的,从而达到嫁祸于人的目的。”
“这岂不是弄巧成拙?”
“你听我讲完。”奕劻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很不满意,威严地呵斥了一句,但还是继续说下去,“小顺子并不太可靠,很可能将情况供出去,但无论事先反水也好,事发被捕也好,他所知道的详情都是奉徐世昌之意干掉那桐,他杀不杀人其实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让人知道徐世昌授意的企图。”
“我明白了,这是实中有虚。”
“但是你阿玛另行安排了人手,告诉他一旦刺客动手,便
掉他,无论那桐死与不死。”
“这又是为何?”
“很简单,这是双保险。倘若小顺子真的一击得手而又遁走,现场便死无对证,那就只有查案、只有推测,而推测结果都是对你阿玛不利的。我方才已说了最重要的是将徐世昌授意杀人的消息放出去,如果小顺子得手后遁走,消息便放不出去了,这就需要康远对其格杀,用小顺子的尸体将徐世昌买凶杀人的‘证据’留在现场。”
“我明白了,阿玛,您这是连环计。”
“杀人有很多种。借刀杀人也要看怎么借。你要学着点。”
“是,这招却是虚中带实。”
“你记住,等康远前来要赏钱时。你一定要将他拿下。只要康远一死,这事便死无对证,咱爷俩也可脱身了。那桐能活着出来自然好,即便死了,也算对得起他了。”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载振脸上同样闪过狰狞的笑容。
可惜,强中更有强中手。事态发展往往不如人设计得那么顺利,颐和园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人上钩呢……
颐和园发生变故地消息被牢牢封锁住了,很多大臣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朝堂之上,皇帝依然若无其事,而重臣们却围绕着机构改革展开了多方博弈。
按照规制方案,礼部将改设成典礼院,成为专管朝廷坛庙、陵寝之礼乐及制造、典守事宜。掌修明礼乐、更定章制地机关。下设总务厅及礼制、祠祭、奉常、精膳四署。厅设厅长1人,下辖簿正、典簿、司库、佥事、录事等员。这是改制方案中遭遇阻力较多的一个内容,因为礼部不但在传统六部中占有礼仪性的地位,更在儒家传统中具有济世性、规制性地权力。改建成典礼院后。表面上看地位隆高,突兀与其他传统各部。但实际上也丧失了政府序列传统,成为仪式机关——这对保守派的打击尤重。
但在张之洞、孙家相继逝世后,保守派人物已失去主心骨,剩余人物提出的反对意见既不为皇帝所采纳,亦为开明大臣所反对,廷议结果以相对多数通过。
都察院改为监察院除名称有所变化外,其职责并未发生太大变化,反因皇帝重视而扩大了权限。军机重臣中岑春煊专掌监察,与一班御史同声意气,隐然成为他们的领头人物,他强硬的态度已为监察院奠定了基调。官屠现在炙手可热,再加刚刚对那桐下手,即便有人有意反对,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够经得起言官群体和官屠的冲击,自然是一片赞同。
翰林院地改组其实也是迫不得已,自科举制度废除后,严格意义上说来旧式的进士出身已经停止,当是后继无人,翰林都无法再有,再继续保留翰林院便颇有点慢性自杀的讽刺。虽然这几年朝廷已陆续授予一些从外国留学回国人员以进士称号,如农科进士、法科进士等,但新进士和老进士之间本就不是一张皮,自然扯不到一起,硬要维持翰林院的架构,却是自欺欺人。改成政学院后将主要吸收诸如宪政编修馆等新式参谋机构,而旧式的科举进士反倒要跳出翰林院,进入监察院、典礼院乃至其余各部任职,这对他们摆脱坐冷板凳的命运也是一大契机。一大群心比天高的翰林早已摩拳擦掌,等着在随后的高等文官考试中一展身手,群情如此,重臣自然是心照不宣地予以赞成。
唯独钦天监最为兴高采烈,改成帝国科学院后,原本只是五品地衙门一下子变成了正三品,虽然林广宇已明确表态院长可能会聘请洋人主持,但至少钦天监诸人的地位只会提升不会下降。钦天监本来就有与西洋合作的历史,汤若望等人亦流传有一段佳话。钦天监也是这个时代中国在自然科学领域与西方差距最小的学科(虽然在纯粹天体力学理论方面华人毫无建树,但在观测资料地完整性与历法执行的严谨性上,中国所采用地体制已较为完善,比起欧洲大国只稍微差一点,重大区别主要在于名词解释的不同表述上),以他们为主体建设帝国科学院自然恰当不过。
议程进行的很顺利,众人面上一团和气,除偶有几个迂腐之人跳出来说三道四外,其余大臣均对方案表示理解。
但岑春煊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没那么一团和气了,指不定是刀光剑影的局面,让人仿佛又回到了丁末年,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掌握了最终杀器。
在他心里,已充满了莫名的憧憬与期望,一种决战前的期待,一种热血沸腾的激昂,或许,该是亲手为旧时代送葬了……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九十八章 … 最后关头
圣殿之上,林广宇雄踞龙椅,道:“既众卿大都以为此可为,朕便准了,即行下诏行事,倘若有所不足,也属事之常理,今后可酌情加以改良,以便日臻完善。”
维新元年以来,皇帝一直将“大权统于朝廷,万机决于众议”的口号挂在嘴边,在做出任何重大决策前都要听取臣下意见,极少有不经质询、直接下诏的行为,更没有不顾臣下反对声浪而强行下旨的举动。这种表现与戌戌年维新时期那不到100里皇帝连篇累牍地下发圣旨相比,不但政治手段更见高明,贯彻落实也相对顺利。圣旨虽然少了,但决策效率提高后决策效果比起原来反而大有改观。
当然,众议如何议法是一个可堪回味的过程。在尺度把握上,林广宇巧妙发挥皇权的杠杆优势,利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效。公议方法甚多,第一种便是私下沟通,先在几大重臣要员间达成一致,所需决策此时实际已经通过,朝议无非是走个过场,自然皆大欢喜。
第二种是巧妙设定参与人群范围,在私下沟通要达成一致有困难的前提下,皇帝有意识地扩大或缩小参与人群范围,即增加对议案持支持观点的大臣出席,减少持反对态度的大臣出席,以达到控制众议人群的目的,保证议案获得较高的支持比例以造成既成事实。
第三种却是拘羁和牵制,明知道某位大员不支持某个观点,且又非出席不可。就要用上这个办法。分拆邮传部就可见一斑。那桐作为尚书肯定不会同意,奕劻必然也持反对意见,林广宇便命令徐世昌先用“不管怎么改。你那桐肯定是邮传部尚书”的大话稳住两人,然后用端方将那桐弄进颐和园。那桐既不在,面对岑春煊咄咄逼人的威胁,奕劻势必集中精力招架这波攻势,在邮传部分拆与否这样地小事上自然只能予以让步。
第四种则是通过舆论施加压力,作为既得利益集团。整个官僚队伍或许对某项改革政策集体持反对意见。此时不管怎么调整都无济于事,便要倚仗在野力量压制在朝力量。比如,林广宇一直强调任大臣者必须戒烟,以为民众表率,但当时吸食鸦片地大臣为数不少,明着不敢反对,暗里必定推三阻四。但《帝国日报》一经刊发报道,以清流的本事先形成群起禁烟的呼声。隐隐约约就有谁不同意戒烟就罢免谁地架势,大臣们心里再不乐意,面对千夫所指只能乖乖老实——否则皇帝很有可能以民意为借口而下诏免职。
或分化、或打压、或威逼、或利诱,林广宇硬生生在看似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官僚集团上打出缺口来。至于拉一派打一派的表现,维新元年以来已发生过多次。更不必赘言。
草诏学士动作很快,皇帝刚刚说完,已经将圣旨拟就。
王商当庭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番官制改革,重在名实相副、表里相称,人尽其才、官尽其能……改礼部为典礼院,以景厚(满)院长、郭曾炘为副院长;改都察院为监察院,以岑春煊为院长,以荣庆、张英麟(原都御史)为副院长;改翰林院为政学院,以沈家本为院长,杨度为副院长;新设帝国科学院,钦天监等合并入内,拟聘请德人拜尔为院长……”
“皇上圣明。”群臣一片赞同。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该是发难的时候,林广宇微微一笑,用眼神一挑岑春煊,后者会议,上前一步。
“皇上,臣有本启奏。”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揭开了维新元年惊涛骇浪的总盖子。
“讲。”
“方才圣旨委臣以监察院院长,让监察院一干御史掌握纠察大权,臣诚惶诚恐,不敢不殚精竭虑以不负圣意。但臣以为,打铁先需身硬,此万古不易之常理。监察院之人必须首先品性高洁,为人正直……但臣以为,目前监察院众人中不乏鱼龙混杂之事,宵小亦混迹期间,着实有负圣意。
此话一出,朝臣阵脚大乱,有你岑春煊这么说话的么?——部门领导第一天还未上任,便当着众人地面对最高领导说,“你器重本部门固然是我们的荣幸,可我们还有很多不足,先要整改一番。”
“此话却是不假。监察院诸卿掌纠察大权,弹劾不法,不能不对本身品行加以重视。”
“故臣先要弹劾一人,以正视听,亦足为后来者戒。此人欺君罔上、贪赃枉法,实乃罪不容诛之人。”
整个大殿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官屠”挥舞屠刀,他究竟要砍向谁?好几个心中有鬼的,已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三分,奕劻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抬起头来看了看林广宇,正好和后者目光相接,看着皇帝眸子里透出来的威严与肃然,他哪里敢对视,慌忙又将头垂了下去。
“臣要弹劾之人便是御史恽毓鼎。”岑春煊的声音宛若闷雷,在朝堂之上炸响。
毓鼎猝不及防,目瞪口呆。他前任侍读学士,算是天子近臣,丁末年以连续扳倒瞿鸿譏、岑春煊两大重臣而出名,此刻听闻,岂能无动于衷?
“弹劾、参劾自无不可,可有证据?”
“有,臣有人证,有物证。”
听到岑春煊说起人证,恽毓鼎忽地来了胆气,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与此事有关的杨士琦、袁世凯等人皆已不复存在,岑春煊所谓人证岂非诳言?
一想到这里,他便鼓足勇气开始反击:“皇上,臣不服!臣审评所为,自觉无愧于心,岑中堂方才指责,完全是捕风捉影之事。倒像是对臣几年前弹劾其之作为不满。抰私报复尔。不知人证何在,臣愿当面与其对质。”
岑春煊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如此说。他也不反驳,只道:“请皇上宣人证,原军机大臣瞿鸿譏觐见。”
什么?瞿鸿譏那杀头的也来了?朝臣大骇,今天这幕戏看来有些难收场了。
“宣瞿鸿譏进殿。”
“宣瞿鸿譏进殿。”一路路声音喊下去,直传到很远处。
不多时,只见小苏拉引着一个两鬓花白地老人疾步而来。瞿鸿譏地身形依然矫健。只不过头发却白了不少。朝臣中有不少与之相熟地,不免一声叹息。
跨进养心殿的门槛时,瞿鸿譏打量着整个殿堂,心里万分感慨,两年了,总算又回到了这里,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瞿鸿譏走过身旁之时,恽毓鼎面如土灰。低沉地喊了一声“恩师!”但不知是瞿未曾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愿搭理,只见他头也不回,脚步也不曾放慢,只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草民瞿鸿譏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瞿卿别来无恙?”
“回皇上地话,草民一
。”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来京师。朕还以为你看破红尘、不问世事了呢?”林广宇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前贤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鸿譏虽已削职为民,然忧国之心未衰,忠君之意未减,此来京师只为君上出力。”
言语间,只字不提林广宇“永不叙用”之语,皇帝也乐得不提,君臣在殿堂上叙旧一番,群臣颇有玩味。
毓鼎汗如雨下,坐立不安,仿佛通体有无数地银针在扎他似地。
“听说你是岑春煊的旧友,今日又来与他做人证,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