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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见到这府邸的当家主母——也就是沈梦茹的生母,沈家的正房夫人罗氏,她没有随他们去云州,一直都在打理皇都的沈府。
“定远公主在北郡生活寒苦,该是回府好好调养一下了。我吩咐了厨房要精心照料公主的身体,公主也要好好休息。”
“是,谢谢夫人挂心。”
“公主的夏衣,我已经让芸若送进去了,看还需要添些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看到了,谢谢,那些很好,不用添了。”
沈凝烟明白,罗氏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那种正直谨慎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规规矩矩地,这样的女人虽然不会存着有什么坏心眼,但是沈凝烟跟她说话确实很累。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教出沈梦茹那种一步一顿的大家闺秀,沈凝烟自觉是一辈子与那个修养无缘。
“大姐,梦茹的东西也该准备一下了吧,不知道圣旨什么时候下来,怕是仓促了不好。”沈家的妾室,沈容清和沈凝烟的生母于氏,有点讨好地笑盈盈开口。
按理说,这时代应该是母以子贵,而这个家里,除了罗氏之外,沈师琮的每个女人都生有一个男丁,这样的情况下,罗氏在家里的地位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反而这厅堂里所有的妾室都非常崇敬她。
形容端庄的罗氏,听到于氏说起梦茹,这才浅浅地笑了一下:“妹妹啊,梦茹这事我可头疼着。”
“哦?这是喜事啊,为什么会头疼?”接着问话的一个妾室,穿的妖艳,态度却怎么都妖艳不起来了。
“唉,妹妹们说的是没错,我也想早作准备,可是你们想想,如果准备早了,宫里到最后又没个消息,那可不就闹笑话了?”
“晨妃娘娘都已经催过好几次准备了,难道还只是传出这些风声不成?”坐在下手的一个妾室问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晨妃娘娘深处宫中,皇上和皇子们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样,是不是真的选中了梦茹,谁又知道呢?”
于氏脸上堆满了笑,朝着沈梦茹道:“总之,晨妃娘娘用心良苦,梦茹以后要做了皇后,多待着点你妹妹。”
梦茹用手帕掩着嘴笑了起来:“姨娘,梦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凝烟是皇上赐封的贵族公主,将来必定也是前途光明,说不定皇子殿下没看中我,倒真看中凝烟了呢。”
凝烟被水呛到,咳了几声。
这些女人都以为凝烟是听了梦茹的话害羞,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哈,什么事说的这么高兴啊,让你们都笑得这么开心?”这时,刚好沈师琮回来。
一进来,妾室们就都上去为他换衣服换鞋子,只有罗氏含笑端坐,沈师琮的目光也只落在罗氏一个人身上,仿佛那些妾室都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他孩子的母亲,只是些旁人罢了。
尽管于氏跟凝烟事实上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她看的还是心里一阵阵添堵。
“我们在说梦茹和凝烟的事情呢,当然开心。”
沈师琮哈哈大笑着坐下,将侍婢奉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好,好,那我也说一件事,都一起开心一下。”
“哦?”
屋子里的女人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从沈师琮一进门开始,她们就觉得今天气氛不一样,沈师琮是个一心为朝,纵军严格的人,很少能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她们都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沈师琮高兴成这样。
“哈哈,很巧,我要说的这件事,也是关于我两个宝贝女儿的。”
“老爷,你就别卖关子了。”罗氏笑了笑,伸手为沈师琮端下来第二杯茶。
沈师琮不是故意卖关子的,他再次将凉茶喝下,笑着答道:“陛下明晚在翠屏殿举行家宴庆祝这次的云州大捷,而且,指名了凝烟和梦茹都要出席。”
“皇宫家宴?梦茹?”罗氏很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师琮高兴的深层原因所在。
“是啊,所以你们都要好好准备,千万不要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是。”梦茹欠身,恭恭敬敬地回答。
皇宫家宴,也就是说,除了妃嫔皇子和皇族公主们,就只有拥有爵位的男子,以及受过册封的贵族公主能够参加。
那么,邀请沈梦茹,代表什么?
第八章 皇子
天色渐晚,闪着金辉的夕阳,飘然地撒在皇宫的各处。
少尧宫的石榴花,在沉淀了一天的清新空气中,悄然盛开,艳丽的红色花朵在傍晚的微风里摇曳,如美人回眸,惹人遐想。
“昀儿?你在看哪里?”大秦皇朝第五代君主——荣旭帝,端坐在书房的正中央,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微笑,拿手指砰砰地敲桌子。
“哈哈,笑死我了,皇兄……皇兄他一定是在想美人。想的连父皇都不要了,哈哈哈。”
荣旭帝最小的儿子,十四皇子秦曦,躺在书房角落的软榻上,听到荣旭帝的话,很不给面子地狂笑出声。
“父皇……儿臣只是……”少尧宫的主人,五皇子秦昀被弟弟这一阵笑声惊醒,急忙俯身谢罪。
父皇亲临少尧宫指导政务,作为执政皇子,他竟然望着外面的石榴花走神了,这对于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他来说,简直是大逆不道。
“其实这事嘛,也怪不得皇兄,父皇想想就知道啊,明天就是宴会了,现在五皇兄的心,肯定都飞到沈府那娇滴滴的梦茹小姐身边去了,父皇竟然还和他讨论什么禁军问题。可怜的五皇兄,我都同情你哦,呜呜。”
“曦儿!快从榻上滚下来,父皇在此,你这样成何体统?”
秦昀看着弟弟的样子简直吓了一跳,刚才那家伙不是还坐在书桌旁边装模作样地看书吗?怎么现在干脆是连样子都不做了,整个人靠在软榻上翘着脚摇晃。
然后,当秦昀看到他手上拿的那本书的时候,更是眼睛都直了。
那本《监秘春色》的封面上绘制的限制级美女,正对着荣旭帝的方向,素来疼爱幼子的可怜皇帝还试图装作没看见。
“啧啧,皇兄不要恼羞成怒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美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被聪明绝顶的弟弟看出来了就承认咯,我们又不会笑话你,父皇,你说是吧?”
“咳咳……嗯。”
“父皇?!”秦昀无语了,这嗯是什么?
“哎呀呀,我跟父皇在讨论比禁军有意义的多的重大问题,你害羞什么?父皇,你看我五皇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人称玉面小飞虫,走在皇宫里那是一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却是我们兄弟中唯一没有迎娶正妃的,父皇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曦儿!”
“好啦好啦,我知道皇兄面子薄,不好意思,那么父皇开恩允许做弟弟的代他感谢吧,明天,我绘制一副美人出浴图送给父皇。就这么说定了,嗯嗯。”
“父皇,喝点水。”
“咳咳,朕没事。”
本来五皇子走神,荣旭是想多教训两句的,可是,被秦曦这么一闹,反倒是荣旭觉得是自己不解风情,挑什么时间不好,偏偏挑宴会前一天过来,难怪五皇子收不住心。
江山美人是代代为君者都要面对的问题,五皇子毕竟还年轻,荣旭定定心,想着也不着急。
“昀儿是觉得朕这次出动禁军太轻率了,曦儿怎么看?”
“父皇这可难倒我了。”秦曦面露难色。
“说说看?你也不小了,该学着点东西,帮你皇兄减小一点压力了。”
荣旭话说的很轻松,但是秦曦很敏锐地在皇兄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恐慌。
皇兄很骄傲,也很敏感,这句话大概会被他当作是父皇对他能力的不信任吧。
“真头疼,沈师琮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就算派禁军去迎接他也不算过分啊,养着就是用的,何必那么拘束于礼节?”
秦昀不住摇头:“你知道禁军出动一次,要牵动多少部门?事后又有多少人要为此忙的一团糟吗?”
“我说皇兄啊,反正这禁军出动都已经出动了,该牵动的部门也牵动了,该忙活的人也忙活了,你就算了嘛,何必还要给自己找麻烦,害得父皇还揪着我出来说……”秦曦一脸委屈。
荣旭在点头,但是固执的五皇子像没看到一样:“这怎么能算了?曦儿你也把这些看的太轻松了吧?”
“要不是出动禁军,你的梦茹小美人可就香消玉殒了哦。”秦曦用手指在自己的胸口画圈圈。
“你……”
荣旭帝笑了,心想这顽固不化的五皇子,终于是有人折腾他了,心里很不厚道地一阵一阵欢喜。
“总之,父皇,儿臣觉得以后不能这样轻易出动禁军,否则君将不君,臣将不臣,危机四伏。”
“呵呵,昀儿,那你觉得禁军应该什么时候动呢?”
秦昀想了想,说道:“专心保护父皇,防止和镇压宫廷政变。”
荣旭帝眉头皱了起来。
“昀儿,你说……宫廷政变?”
气氛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
五皇子说什么也不该提到这个词,无论他是否有心,也不应该提到这种敏感的东西。
“哎呀呀,父皇,你看皇兄老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我总是被他欺负的惨了。嘻嘻,不然我们还是来说美女吧,父皇真不够意思啊,天下可就这么一个沈梦茹啊,父皇把她指给了皇兄,可怜的我怎么办,这是歧视,父皇只宠爱皇兄一个,心里哪有曦儿啊?呜呜……”
“曦儿!别说了!!”
秦昀终于受不了了,荣旭帝显然修养更胜一筹,可是也忍笑忍得很辛苦。
又胡扯了一阵,五皇子和荣旭之间稍稍融洽了些,话题继续回到了政务上。
欢畅的笑声一直持续到深夜,那些麻烦的政务,似乎也不那么枯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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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贵族
皇宫。
沈凝烟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个空洞的名词,在她的眼前逐渐被红墙黄瓦雕栏玉砌填充严实,心里不由的有些异样。
沈师琮一早就到御书房面圣了,所以这宽敞的四驾式马车里,只有梦茹和凝烟两个人,略显得空旷了些。
“唔,好多的马车啊。”在缝隙里看外景太难受了,加上夏天空气湿热,马车里又不可能空调,凝烟本能地就想掀帘子。
“凝烟,忍耐一下,我们已经在皇宫里了。”
“嗯?”凝烟见姐姐阻止,立刻就放下了手。
“未出阁的少女在皇宫大内轻易让宫女太监们看到,是很失礼的事情。”梦茹微笑地提醒,“车座下面有冰,你自己拿上来吧。”
“呃……没关系。”这么点热算什么,和二十一世纪训练时,走热带雨林比起来,这舒服的马车简直是天堂。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凝烟都昏昏欲睡了。
皇宫好大,想象不到的大,而且有很多路都不是马车能通行的,加上绕路的路程就更显得皇宫大的出奇。
好不容易,马车转入一个稍稍窄一些的道,开始走走停停,从珠帘缝隙看得到好多马车都聚集在这里,看样子应该是最后一程了。
平时,只有皇族的马车才能够进入皇宫内城,今天皇上开宴,特许群臣马车全部都可以直接驶入内城西侧的麓山翠屏宫。
又是个转角的时候,沈府的马车彻底停了下来,梦茹往外面问了一下,才知道同时到这里的马车太多,所以安排两驾式的马车并排先行,然后才是四驾式的马车。
梦茹哦了一声,也不急躁,大概是对赴宴贵族的数量心里有数,她索性从车架边拿出一本书来看,顺手也递了一本给凝烟。
可惜凝烟对这些古文诗词没兴趣,接过来之后也是放在一边。
踢踏踢踏地几声,听上去又是几驾马车过来,车夫同问了这里怎么回事,之后就安静下来,看样子是进去禀报主人了。
“为什么?”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娇呼,差点睡着的凝烟抬起头,正对上梦茹诧异的眼神,而梦茹手上的书似乎也被这一声吓得掉下来。
凝烟帮梦茹捡起书,顺手拍了两下放回去。
“为什么让双驾的先行?”外面的女孩子态度高傲,情绪激动,“乘坐四驾的都是上位贵族,让我们给他们让路?”
“颍川公主息怒,这不是让路,因为双驾可以并排,先行进入翠屏宫迎接诸位,如果由四驾先行,恐怕今晚开宴之前都没办法安排完毕。”
“岂有此理!无论怎么安排,都不是要进那么多车驾?谁先进入会有什么区别吗?”
“呃……这个是大人的命令,奴才也不知道啊。”
凝烟听得直发笑,这是个基本的开余理论,可一个连字都不识的小太监,怕是没法解释出来给这位公主听的。
外面的争吵怎么都停不下来,作为中转的这个小庭院,陆陆续续还有其他的马车到来,大多数在礼官们的布置下有秩序地入场,但是也有极少数,听到颍川公主这边的喧闹,立刻附和过来。
“哦?这公主什么来历啊?号召力还挺大的?”凝烟见外面战事升级,竟有些幸灾乐祸。
“你说颍川公主?”梦茹笑了笑,她记得凝烟很少对某件事情很感兴趣。
“嗯。”
“她叫苏可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