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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皇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生怕出什么漏洞。
“呵呵呵,老丈人去年这制衣厂的事,办的不错,安抚了边军士卒,着实为朕出了大力。”杨改革表扬道。
“回陛下,这都是臣该做的。”田弘遇连忙谦虚,又得意起来,回想起接手这件事的前前后后,田弘遇只能是感叹当初他听说几个月里要制七八十万件棉衣,整个人都快愁死了,觉得这不可能,甚至还给自己女儿哭诉过,期望着,万一完不成,自己女儿可以给自己求个情,可以吹个枕边风什么的,可如今,你便是要他做一百万件,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找到了做事诀窍的他,如今,他倒是愁那里找那样多衣服去做,还算好,今年起码皇帝这里还有八十万件棉衣要做。
“朕去年说的那个找可靠商人的事,办得如何了?”杨改革勉励了一番,又问道。
“回陛下,臣已经找了一些可靠的商人,有些是臣早年的老熟识,有的则是有信誉老字号,这些人,都是可靠的,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田弘遇见皇帝问起,赶忙回答道,田弘遇早年也是在陕西做生意起家的,倒是认识很多山、陕那边的商人,如今晋商彻底的黑了牌子,田弘遇也是连忙和晋商划清界限,如今找的都是陕西的商人。
“嗯,那就好,如今边关、边市出了这样大的事,因为商人通虏造成了我朝关外接连的惨败,边市的政策当有重大的调整,边市的管理,必须要加强,特别是蓟、宣段,必须严防商人再次通虏,故此,朕需要一批可靠的商人去充任新的边商,朕让你找些可靠的商人,也就是这个目的,……这些商人能靠得住最好,朕不想他们步如今晋商的后尘,如果他们董事,朕也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杨改革瞥了瞥田弘遇,淡淡的说道。
这边市出了晋商通虏案这样大的案子,边市的政策肯定是要调整的,如何调整,那肯定和南方有样学样,能领到发票的,能备案的,就准许在边市上做贸易,没有发票的,不能备案的,自然不能做贸易,至于为什么,这很简单,因为怕你通虏,如果不服,可以到锦衣卫那里去告,可以到皇帝那里去告。再掺杂了粮票,糖票,布票等各种“票”,这关外蒙古算是被自己掐死了,日后,票就是关外蒙古人的命根子,你可以丢羊,可以丢牛,但是,你绝对不能把“票”丢了,你要是“丢”了票,可就别想买到任何东西,即便是拿真金白银。而发这个票的,则是杨改革,就是明朝的皇帝,明朝的皇帝想让谁活得滋润一些,谁就可以活得滋润一些,要得到这些票,也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努力为明朝皇帝打仗。
这样操作确实可以严格限制住蒙古人,可也就需要一个可靠的机制来操控,如果有商人见钱眼开,私自兜售东西给蒙古人,这套机制,就算是白费了,故此,商人需要戴上一个笼头,那就是税监,税监的掺入,可以提高准入的门槛,要不要因为私自贩卖几件东西而失掉做边关生意的权利,相信,值得很多人思考;也可以收到更多的税,算是一举两得。
当然,至于各种“票”的印发和掌控,这个就归参谋部了,那个部落可以得到多少“票”,这个,都得归参谋部来评判,得和战功挂钩,打仗厉害,出力多的,自然票就分得多,出力少的,自然就拿不到多少票,日子自然就只能苦巴巴的过,或着从票多的部落高价倒换一些票,再去买各种亟需的东西,这种将生存压力、经济利益、攀比和激励绑在一起的机制一旦形成,这“票”就成了驱动蒙古皇协军勇猛作战的一个发动机。
“臣明白。”田弘遇小心的回答着,心里着实激动,去年皇帝叫他弄关外的生意,他只当皇帝是想弄几个银子花花,他倒是准备借着国戚的身份,又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准备当个过江龙的,那里知道,晋商案爆发,接着就是盐商被连根拔起,这关外的生意,转眼间就落到皇帝一个人的手里了,皇帝想让谁做就让谁做,一想到关外的生意都归他一个人做,田弘遇这心就不争气的跳起来。
“明白就好,老丈人把那些可靠的商人召集起来,再成立一个商号,专门做关外的生意,这边关的生意,也只有交给那些信得过和可靠的人去做,朕才放心,就劳烦老丈人了,另外,朕再给这个商号,出资三十万两银子,占一半的股份,有问题吗?”杨改革直接就按照自己的布置说事了,至于田弘遇的感受,如今,杨改革倒是不需要考虑那样多。
“回陛下,臣明白,没有问题。”田弘遇立刻相当高兴的答道,对于能得这三十万两银子,他是很意外的,在他看来,皇帝一分钱不出,直接要一半的股份,他和他那些商人也会屁颠颠的照办,不仅不会埋怨,只会高兴,有皇帝的名头在上面罩着,可比什么都值钱,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要是捐三十万两银子,穷哈哈皇帝还可能激动个半天,把你视为大有良心,可如今你给三十万两银子,皇帝理不理你还都是回事呢。
“明白就好,那羊毛的事,如何了?”杨改革又问田弘遇。
“回陛下,有些眉目,不过,进展也不大,主要还是因为这大雪封山,估摸着,今年的情况会好很多。”田弘遇小心的回答道。
“嗯,那羊毛的事,你也要加紧,这事很重要,如今草原上鄂尔多斯部那边实力犹存,乃是草原上的一股大势力,朕暂时还不想和他们发生大冲突,故此,当和他们交好,你去收购他们那里独有的羊毛,就是一个重要的手段,此事,你需单独成立一个商号,单独去筹划此事,此事需要的银子朕全额拨付于你,你收羊毛要多少钱,朕就给多少……”杨改革不待田弘遇回过神,就直接下了定论。
“臣明白。”田弘遇稍稍的想了想,就答应道。
“那羊毛收上来,制成毛料,布料,各种衣衫制品的事,也要加紧,那羊毛极好,保暖效果极佳,乃是天下间少有的防寒物品,如果能制成衣物,想必销路极佳,朕再给你推销一番,想必是一门不可多得的好生意。”杨改革又交代道,如今自己是皇帝,见惯了二十一世纪眼球经济,饱受广告骚扰的杨改革,如今,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广告的机会,自己的大谋划,‘能缴税’的商人要压倒‘不能缴税’的商人,自然应该从一点一滴做起。
“臣明白。”田弘遇又高高兴兴的答应道,皇帝会赚银子,果然是没错。
杨改革想了想,又道:“你们看看这个,这个,是参谋部印发的各种票证,名字唤作‘粮票’‘布票’‘糖票’‘茶票’……”杨改革把一些堆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票”介绍了出来。
粮票?布票?糖票?茶票?这东西,……田弘遇和朱顺两个人都是稀里糊涂的,莫非和那个军票一样,还能当银子使?两个人接过这各种票,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纸乃是硬纸张做的,纸质和军票几乎一样,当然,大小样式和花纹是不一样的。
看到这里,田弘遇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唔,臣明白了,陛下,这就是和军票一样,用来买东西的吧?陛下是要给蒙古人买卖东西限定数量吗?”田弘遇高兴的说道。
“不,这些不是军票,不过,也必须拿他们才可以买东西,他们也确实值钱,能换到银子……”杨改革笑着说道。这“票”可是好东西,一旦将“票”和战功绑定在一起,这“票”也就成了蒙古人的命根子,中国有“耕战”一说,这蒙古人自此也将有“票战”一词。
孙承宗相当平静的站立在一边,剩下田弘遇和朱顺两个人莫名其妙。
“按照朕的设想,日后关外买东西,每一件东西,每一斤东西,都必须搭配参谋部印发的各种票据,比如买一斤糖,除了购买一斤糖所需的银子之外,还需要搭上参谋部印发的一斤糖票,商人只有收到了一斤糖的糖票之后,才能将这斤糖出售,如没有糖票,即便是给再多的银子,也不能出售,一旦发现商人违规,将按照通虏罪严惩,这也是朕让你找可靠商人的原因,如今正是因为那些晋商不可靠,才会有通虏的事,才会有我朝在关外的接连大败,朕想找些可靠的人去做这个事……”杨改革淡定的说道。
“啊……”田弘遇和朱顺两个人这下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事先前确实有过议论,好似还传了一阵子,好似还是参谋部里的人提出来的,仔细想想,好似还是某个有些名声的家伙提出来的,如今再看皇帝的这个“票”,看来,确实是要执行当初那个人的谋划了。
“这个票,参谋部将按照皇协军的功劳大小,换算成每年或者每季的指标,下拨到皇协军,下拨到每个部落,战功大的部落和皇协军,自然能得到更多的指标,得到更多的票,没战功的,得到的票自然就少,有了票,可以生活得更好,可以将多余的票出售出来,没有战功的部落,要想买到更多,更好的东西,就只能高价购买其他部落的各种票,如此下去,就会形成一种为‘票’而战的氛围,功劳大的部落,自然指标高,自然票多,自然比其他部落过得好,那些没战功,得不到票的部落,自然过得不如意,需要努力的打仗,以获得更多的战功,如果有人对这个规矩有异议,不用我朝管,自然有战功大的部落去摆平的,他们多得了票,因票获利,自然会维护的,如此,朕可不花一分钱,就轻松的掌控住蒙古皇协军,以蒙古皇协军为基础,逐渐的消灭掉其他蒙古部落,将整个草原控制在朕的手里,如此说,你们可明白?”杨改革解释了一下,说道。
“臣明白。”田弘遇冷汗都下来了。传闻归传闻,可事到自己头上,才觉得压力如天一般大,那些蒙古人的命运,也就在皇帝这几句话之间给定了下来了,想想皇帝的手段,想想皇帝手里掌握的银钱,田弘遇不觉得蒙古人能逃过皇帝的“魔掌”,一想到蒙古人为了几张纸打生打死,田弘遇就觉得这天很“黑”,当下是大气都不敢喘。
“奴婢明白。”朱顺也是极其严肃的回答,他倒是没田弘遇那般害怕,他们是太监,生死都是皇帝的人,皇帝要怎么干,他们自然怎么干,至于其他的,不用他们考虑那样多,要说他害怕,倒是因为南方喜公公那里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而害怕,害怕失宠。
“明白就好,这也是今天把你们叫来的原因,执行这个指标制,执行凭票购买的制度,这个必须要由靠得住的人去执行,参谋部、商人、税监必须团结一致,形成一个整体,一个机制,否则,就会功亏一篑,朕控制蒙古的打算也就落空了,这皇协军就不能做依靠,这对我朝是极为不利的,故此,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纵使是朕想饶恕,可在国家大事面前,在社稷面前,朕也很难法外开恩,故此,赚钱固然很重要,可这个事更重要,你们要牢记在心,切不可因为一些钱财就昏了头,让这个指标制形容虚设,到了那时,即便是你有再多的银子,也救不了你……”杨改革又给两个人上紧箍咒。
“臣明白,谨尊教诲。”田弘遇冷汗淋漓答应道,这道紧箍咒可真的是够吓人,看样子,这银子固然重要,可要是坏了皇帝的事,怕真的没好果子吃,皇帝的威严,是一天比一天重。
“奴婢明白,一定不会坏陛下的事的。”朱顺也答应道。
杨改革看着两个人的面色,还算满意,此时也只能这样了,至于效果,只能以后看。
“朕再说说具体如何运作……”杨改革对于这个问题,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很多细节,也考虑到了,此事实在是过于重要,关系到自己掌控皇协军,掌控整个蒙古草原,甚至西北大漠,更多的土地和资源,故此,这事,就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多谈以谈。
“……此事,最初,当由小顺子,你的税监把关,凡是要做边市生意的,当在你那里备案,不能备案的,自然不准他做关外的生意,敢私自做的,一律按通虏罪处置。那些人能获得通过?自然是信得过,肯自行缴税的人,也只有这些人能通过备案,获得发票,如果有人不服,你可以让他进京告御状,或者问他,是不是想通虏,通过了备案的,当给予发票,让他们自行申报纳税,注意,要他们自行申报纳税,而不是税监去针对每件东西,每批货物去收税,税监没这样多的精力,没有这样多的人,南方是怎么做的,你可知道?”杨改革怕朱顺不知道,仔细的教导着这位自己的心腹如何征税,晋商倒了,边市重新洗牌,不把税监乘机安插进去,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能缴税”的商人压倒“不能缴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