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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多对曹于汴说的话,如今是一句也派不上用场。
“陛下,一则是臣太老,实在无法留在陛边了;二则是朝中已无臣立足之地……”曹于汴说道,说着话,曹于汴的精神就好多了。
“哦,此话怎讲?”杨改革道。
“陛下,臣如果依然留在朝中,那韩阁老又该如何处身呢?”曹于汴说道。
“噢,这……”杨改革醒悟到,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曹于汴和韩爌他们反目在缴税之争。缴税之争,是韩爌坏了曹于汴的事,他们可是有仇的,可实际又是曹于汴抢了韩爌的头把交椅,这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复杂,如今弄到这个程度,要想两个人都在朝中,那确实是很难了。
“陛下,今日臣是特意向陛下请辞的,臣实在是太老了,也自觉时日已经不多,只怕不能再shì奉陛下的,还请陛下怜悯,放臣回去。”曹于汴说道。
“朕实在是希望卿家能留在朝中,朝中也确实缺少像卿家这样德高望重,直言敢谏之人。”杨改革一直就像把曹于汴留下,让曹于汴作为一只重要的反对力量存在,缺少了曹于汴这样有分量的反对派,杨改革觉得,这朝中总缺了些什么。
“陛下,臣虽然有几分胆气,赢了几分直言敢谏的名声,实则,这目光短浅,做事不能持中,留在朝中,实在无益。”曹于汴说道。
“卿家不必妄自菲薄,虽然卿家屡次让朕难堪,可朕觉得,必须有卿家这种能直言敢谏之人,才可以使朕不出问题,才可以使朕避免错误,少了卿家,这朝中,就如同缺少了一面镜子……”杨改革说道,算是给了曹于汴很高的评价。
“陛下过奖了,臣自觉sī心过重,做事不能持中,断不敢以明镜自比……”曹于汴说道。
话说道这个头上,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杨改革想曹于汴留下,可实际,曹于汴是不可能留下的,他和韩爌之间的恩怨决定了他和韩爌之间只能留一个,杨改革自然不可能把韩爌赶走,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韩爌出了些问题,有些毛病,杨改革也不会把韩爌赶走,韩爌领导的那批人,杨改革还指望他们开疆扩土的,再说曹于汴如今这状态,实在是老态龙钟,只怕真的是没多久的日子了,只怕是留不住了。
沉默了半响。
“既然卿家执意要去,那朕也只好遂了卿家的愿了,只是,卿家去了之后,谁来接卿家的班呢?朕希望卿家能为朕推荐一人。”杨改革转而求其次,让韩爌推荐一个人。既然曹于汴执意要走,也不能留下,也留不了多久,杨改革又需要曹于汴那一派人继续做反对派,自然希望曹于汴能推一个继承人出来,好继续领导反对派。
“回禀陛下,此臣万万不能说,此该廷推,而非是臣来推荐,如臣来推荐,就是坏了朝廷规矩,目无纲纪……”曹于汴立刻拒绝,这一点,他非常清醒。
“哦,朕知道了。”杨改革点点头,看来,问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莽撞了。不过不要紧,曹于汴这一派还是有些能量的,日后吏部报上来人选,自己到时候只要点他们这一派的就行了,效果是一样的,不过是途径不一样罢了。如今自己已经给曹于汴说了此事了,虽然他拒绝了,可想必心里也有数,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又沉默了半响。
“……陛下,臣有一话,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曹于汴的精神似乎又强了些,说话的语气,也强了些,似乎有力多了。
“卿家有话只管问……”杨改革说道,对于曹于汴的离去,杨改革的感觉可谓是相当的复杂,看见曹于汴这个模样,杨改革的心里又实在是难过。
“……陛下,今日邸报上,衍圣公的话可是真的?……臣知道衍圣公必定不会自己说这个话,必定是有缘由的,寰宇中,也就陛下能做到这点……”曹于汴说到这个事情上,精神明显的又强了许多,眼睛里的光芒,也闪现出来,似乎那个“咄咄逼人”的曹于汴,又回来了。但明显的可以看出,这是曹于汴强打着精神的,颓萎之态,已经相当明显。
“嗯,不错,确实是朕让衍圣公这样做的。”杨改革没多想,就承认了。回想起和曹于汴接触的点点滴滴,杨改革更是感慨,自己能当皇帝,曹于汴也没少从中起作用,虽然曹于汴是东林党,可某些方面的品质,曹于汴还是很不错的,如今曹于汴要走了,而且只怕时日不多,这心里也是感慨。
“陛下,说句诛心的话,这是要变法啊!”曹于汴忽然痛心疾首的说道,脸上也起了哭腔,眼泪从眼来了。
“……”杨改革没有答话,稍稍的沉默了一阵。
“陛下,臣老了,也已乞骸骨,时日也不多了,本不该再议论此事,可……陛下,此事实在是……,乃是断我大明江山社稷的糊涂事啊!”曹于汴痛心疾首的说道,说完,哭泣着跪倒在地上去了。
“大伴,快快扶曹卿家起来……”杨改革立刻让王承恩扶曹于汴起来,这可把杨改革吓了一跳,最近这人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下跪?
王承恩赶忙把老态龙钟的曹于汴扶起来。曹于汴坐在椅子上,有些气喘吁吁,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好似十分的伤心。
杨改革嚅嚅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没想到这个曹于汴,虽然是个东林党,更是个保皇党。
“那卿家觉得朕糊涂在那里呢?”杨改革见曹于汴的精神好了些,开始和曹于汴认真的说起来,这曹于汴,大概也是代表了相当一批朝中大臣的意见,不然,已经接连多次乞骸骨的曹于汴大概不会来见自己的,只怕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
“……陛下,恕臣冲撞,儒家乃是社稷的柱石,陛下如今提出儒字新解不说,还逼迫衍圣公出面重解儒家经典,陛下,这不是要自断江山社稷是什么?这不是蠢事是什么?陛下如今的声望无二,自然不怕什么意外,可大明总还要传下去的,陛下乃是五百年不出的明主,总不能我大明再接着出一位五百年不出的明主吧,这岂不是连老天也要嫉妒?”曹于汴努力的说道,言语里的担忧是喷薄而出,他虽然平时和皇帝不对付,处处为难皇帝,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也是个忠心的保皇党,就如同他坚定的把皇帝推上台一般。
杨改革也感叹,这些人也都是些人精,自己不过稍稍的使了些手段,这些人精就闻到了其中的味道,这鼻子实在是够灵的。
“社稷?江山?……唉……”杨改革也是感慨得很,知道曹于汴说得什么意思,对于自己亲自动手撕裂皇权,杨改革自己也很苦涩。可更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这个世界的明朝将会滑向深渊,所谓的江山社稷更是个笑话,维护皇权虽然很重要,可在历史面前,自己就必定要选择另外一条路,自己比常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RO!。
第六百四十六章 忠臣
“卿家的忠心,朕懂,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杨改革满脑子里都是和曹于汴接触的点点滴滴,从最早的把自己迎上皇帝位,再到扳倒魏党称赞自己圣明,接着就是处处和自己作对到如今,这一幕幕就如电影一般在杨改革的脑中划过。杨改革明白,虽然曹于汴和自己不太对付,却是忠心的保皇党,争归争,但到了涉及皇权,皇帝,朱家天下的时候,立场相当的坚定,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实在是叫人唏嘘。杨改革也庆幸,自己过来当皇帝,没有喊打喊杀,很多时候觉得这些人很讨厌,处处阻挡自己办事,碍手碍脚,可也正是这些人,这朱家的天下也才坐得稳,真的是应了那句,好事坏事总是一体两面的,光看到坏的一面是不行的,也要看到他好的一面,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可实在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朕要是没有办法啊!”杨改革叹息了半天,说出了这句话。
“陛下做事,向来圣明,为何此事犯糊涂?如今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倒陛下?陛下又何言没有办法的话?”曹于汴依旧是痛哭流涕的劝说着。在曹于汴看来,皇帝身为皇帝,权利本身就是最大的,做事又有手段,还有一批可以依靠的人,根本不存在有什么能难倒皇帝的,皇帝要做这件事,实在是没必要,这根本就是在动摇天下的根基。
“卿家觉得朕圣明在那里呢?”杨改革苦笑道。杨改革看着这老态龙钟的曹于汴,实在是恨不起来,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
“……陛下做事,向来高瞻远瞩,提前谋划,早早布局,待到事情发生之时,一切不过是按部就班,这就是陛下高明之处,陛下如今所作的事,件件都非同小可,自然称得上圣明二字……”曹于汴也是觉得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所以,才这样和皇帝说话,不再有什么顾忌,如果是以前,曹于汴绝不会如此跟皇帝说话,这种机会,这一辈子,顶多也就这一回。
“呵呵呵……,卿家也说朕高瞻远瞩,说朕站得高,看得远,那卿家可知道,朕看到日后的大明是什么模样吗?”杨改革苦笑道。借助历史,这个问题,杨改革是再清楚不过了。
“敢问陛下,我大明日后会是如何模样?”曹于汴稍稍的收拢了哭泣的脸,问道。
“……卿家既然也说朕圣明,那卿家看朕做的事,自然就该明白朕的意思,如未来真的如卿家所言,一片光明,朕又何必做如今这些事呢?正因为朕看到的未来是无法接受的,才在今日努力改变……”杨改革道。
“……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曹于汴泪流满面的说道,按照皇帝的话的意思,正因为皇帝看得远,所以才在今日努力做出改变,那么,按照皇帝说的,如不改变,日后大明朝将是一副无法想象的景象,这种景象,曹于汴不想想,也不敢想,也不敢承认,可他自己也说皇帝圣明,做事高瞻远瞩,如今皇帝站在高瞻远瞩的角度上告诉他皇帝看到的内容,曹于汴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这实在是矛盾得要命。
气氛沉默了一阵。
“朕知道卿家忠心,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朕也不得不批评卿家,做事短见,有时候为了利益之争,不顾大局。”沉默了半响,杨改革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个话,原本是杨改革准备说给那个“咄咄逼人”的曹于汴的,不是给如今这个老态龙钟的曹于汴的,不过既然曹于汴说到了这个问题上,杨改革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有些话,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臣恳请陛下教训……”曹于汴听了皇帝的话,更是哭泣起来,除了伤心悲恸,更有后悔内疚,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又颤颤巍巍着跪倒在地去了。事情到现在,皇帝一路赢得漂亮,赢得光彩,赢得光明正大,赢得大家都说好,赢得圣明,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正因为皇帝的这些,倒是凸显了他们这些反对派的失败,无能,从中不难看出一些问题,如果能抛开立场来公平的看待这些问题,自然能找出很多东西来,见皇帝说他做事短见,不顾大局,曹于汴心里也是有数的,也算是基本认同皇帝的话,要是他又远见,做事能高明些,也就不会输得如此惨了。
杨改革这次没有让曹于汴起来,也没有让王承恩去扶。
“远的不说,就说这缴税之争,实则是卿家过多的站在了东林党的位置上,没有站在朝廷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如果卿家能站得更高一些,看得更远一些,就不会把自己局限在这个层次了,……东林党,虽然号称清流,可在朕的眼里,实际不过是一些江南的大地主,大商人,大官僚联合起来,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的这么一个团体,做事,只顾自己的利益,根本不考虑朝廷的利益,也不考虑天下人的利益,眼光之短浅,令人发指,如不是朕及时纠正,我大明日后崩塌、天下沉沦,这个团体必定会扮演不光彩的角sè,必定会酿成大祸,在这一点上,朕是要批评卿家的……”杨改革批评起曹于汴来,也是毫不吝啬,丝毫没给曹于汴面子,并没有因为曹于汴老态龙钟,时日不多而减轻火力。
“……”曹于汴跪在地上,佝偻着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面对皇帝的斥责,他是无言以对,如今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再无更改的可能,利益之争也成了过往的云烟。此时,倒是可以安安心心的站在摒弃了利益,站在公正的立场来看这件事,得出的结论,自然和当时的大不相同,回想起以往的种种,这种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关外是东虏崛起,已成势不可挡之势;关内是遍地哀鸿延绵不绝,要想这两样有所起sè,开销在一两千万以上,卿家觉得我大明每年的两三百万银子能干什么?除了坐等天下糜烂,还会有什么结果?不加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