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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江无惧地扬起头瞪着回头看他的欧阳杰,“潞州除了自己迁出去的百姓,朝廷下令大批迁出的,其中大部分青壮年都去了光州,还有一部分去了桓州金矿。而老弱病残的却被留在灾区挣命,难道这话还不够明白吗?”
光州是欧阳坤的老家,为了表示对欧阳家的尊崇,先帝赐了光州做欧阳家的封邑,每年交少量赋税,其他大部分都归欧阳家所有。而光州地广人稀,欧阳坤提议让受灾的百姓迁入光州,在明眼人看来那就是别有用心。丰江早就怀疑他们派人掘堤,防洪,挖山道造成山洪暴发,但是每次想亲自去勘察却都被人以各种理由阻挠。
“丰大人,你可知道诽谤朝廷顾命大臣是什么罪吗?”欧阳烈阴冷的目光如刀锋一样剜着他。
“如果说实话就算诽谤,那么将王爷的封地说成邪灵肆虐,是不是最大的诽谤!”丰江一副好笑至极的样子看着欧阳烈父子。
欧阳烈刚要发飙,一直在揉额头的皇帝突然看向一边沉静地几乎要化成雕像的苏彦,抢在欧阳烈之前问道,“肃王可有话说?”
苏彦双手在阔袖中交握,力道大得浑身发痛。
潞州曾经是他最富庶的封地,一直想某天可以去那里安享晚年,结果被欧阳坤半强逼半耍赖的要了去,本来他以为欧阳家要去之后无非就是搜刮财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想让潞州变成荒芜之地。
苏彦扭头看向欧阳烈,冷沉沉的眸子凝视着欧阳烈阴狠的表情,随后淡淡道,“回陛下,臣愿意亲赴潞州勘察灾情,若能救便救,若无力回天之地,便弃之。潞州靠近桓州之地,有一段水路,那里万不可再被毁掉,否则桓州和各地的水上交通便被阻断,修建宫殿所需木材也不能顺利运抵京城。”
“肃王,难道东北之地的盗匪王爷便束手旁观了吗?”欧阳烈冷哼道。
苏彦看了斜后方的李大人一眼,“盗匪之事,自然由尉迟大人这个兵部尚书来处理,如今宋将军已经返京,他去再好不过。”
李大人点了点头,正要出列,一旁的孟大人咳嗽了一声。
皇帝歪坐在宝座上,正了正身子,“依朕看,你们且去跟刘相爷合计一下,拿出方案来再讲给朕听,这样吵来吵去,肚子空了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烈上前一步,怒气冲冲道,“陛下,丰大人诬赖老相爷,其罪可诛。齐辉近日在城内大肆设置关卡,扰乱民心,近同谋反,此时陛下可知?”
皇帝扭头不看他,嗯嗯了两声,看了苏彦一眼,“这个事情肃王跟朕说过,有人行刺肃王和质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欧阳爱卿就不要那么计较了!”
小柒去探望过连青云,他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惊慌。反而关心小柒,让她没事好好呆在驿馆,不要随意出门。李慕伤势不轻,但是没有性命之虞,小柒松了口气。
她很担心苏彦,不用刻意打听也知道他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欧阳坤等人坚持让他带兵去剿匪,实际不过是一个借口要调他出京而已,因为刘缨的暧昧态度,便僵持不下。
如今尉迟无鉴不在京城,宋祁安送来快报,在路上染了病,行程很慢,很明显是不肯参与到京城的漩涡中来。
苏彦本想去潞州彻查山洪真相,希望可以靠此扳倒欧阳坤,却被多方阻挠,心有余力不足。唯今之计,便是与刘缨联手,开始苏彦去过刘府几次,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生气,便没有再去。小柒也不敢问他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时间上网码字,半夜赶工。
啊啊啊啊,突然发现竟然有个2万字的任务,为什么我这么悲催。要死。更不出来编大就给关小黑屋里。呜呜呜,我要加油。
路漫漫兮
石榴红如火,翠碧闪耀着金色的阳光,夺目生辉。
苏彦难得白日留在家里陪她,小柒忙活了半日做了几个不够美味的菜,一道咸死人的汤,一笼歪七扭八的点心。
看着苏彦微蹙了眉头,吃得面无表情,小柒叹了口气,眉眼弯弯地,“人就是这么矫情,一旦有了个相托终生的男人,明知自己厨艺糟糕,还是乐滋滋兴奋地下厨烹调。然后看着那人吃一口都开心地要跳起来。我为你这么矫情,你也该意思意思!”
苏彦勾了勾唇角,起眼看她,淡笑道,“这么难吃,若是我都吃掉,半年里都不想再吃饭!”
小柒嗷嗷着扭打他,将他夹进嘴里的一块黑乎乎看不出是肉还是茄子的东西生生地抠了出来。
“你等着,我一定要学一手让大厨都羡慕的厨艺,到时候把你养得白胖白胖的!”
苏彦扬眉,笑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不是很恐怖?”
小柒嗔他,“我喜欢,肉肉的!”
苏彦伸手摸她的腰,纤细柔软,怜惜道,“看你自己,再瘦到时候生孩子都困难!”
小柒脸一红,“谁要给你生孩子,臭美不累!”
这时候有侍卫进来报告,说找到宋祁安的下落了。
苏彦一听,立刻起身,嘱咐玳瑁重新做饭来给小柒吃,又跟小柒告辞,然后出门去。
等他一走,小柒便坐在桌旁慢慢地吃自己做的饭菜。
她不会做饭,不是个好妻子,一定要学做几个菜才行。从前离家出走,也需要自己做,不过通常都是用火烤了吃,半生不熟的也无所谓。
可是她不能让他跟着受罪吧!
这些日子,苏彦几乎每夜都是醒着的,他浅浅的呼吸让她心绞痛地揪起来。她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刘缨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默许了欧阳家关于调任葛云飞做羽林卫总统领一职。
葛飞龙是欧阳杰一手提拔起来的,其信任程度绝对超过尉迟无鉴。葛飞龙掌管羽林卫,那么京师的防卫就要重新划分,羽林卫最靠近皇帝,是苏彦最担心的事情。
苏彦去过一次刘府,虽然他没说结果,小柒也知道只能是不欢而散。
所以今天看到他如此安静地陪她,让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不是自己,他就算不是呼风唤雨,也总能安然自得,没人可以奈何他什么。
玳瑁见她还在吃那些饭菜,忙阻止她。
小柒笑了笑,“实际我觉得尚可下咽,浪费了可惜,吃一顿也不会死!”
玳瑁没办法只得挑那些能吃的给她。
小柒想着一定要吃一大碗饭,苏彦嫌她瘦呢!
“你去找盅儿来。”小柒一边吃烧糊的糖醋鱼,一边吩咐玳瑁。
没多久盅儿走了进来,看到她在吃烧糊的饭菜,皱了皱眉头,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尉迟无鉴给她准备了那么香的饭菜她还摆着架子挑三拣四。
“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何至于这样?”盅儿夺下她的筷子。
小柒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我做的菜就那么难吃吗?我觉得挺好吃!”
盅儿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公子宁可吃毒药也不要吃你的做的饭,看来苏彦也是!”
小柒撇撇嘴,“看我哪一天不惊死你们!”
“拭目以待!”盅儿让人把饭菜都撤下去。
“盅儿姊姊,尉迟在哪里躲着?是不是和宋祁安在一起?你带我去好不好!”小柒恬着脸,跟盅儿套近乎。
盅儿白了她一眼,“是,不过无可奉告!”
小柒嘟了嘴,“那我自己去找!”
“公子现在也很难做,处境比苏彦更加紧张,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
小柒笑起来,“我就是很想见他!”
盅儿哼了一声,“你既然选择了苏彦,就没资格再想我们公子了!”
“啊?”小柒瞪大了眼,“难道我和尉迟做朋友,就是以我嫁人或者他娶妻为终点?那他为什么来救我?”
盅儿瞥了她一眼,随即道,“我问问公子!”
不知道盅儿用什么方法问的,总之没多久便回来,说尉迟无鉴愿意见她。小柒立刻就要出门,盅儿让她考虑好了,要是私自出去苏彦可能会不高兴。
“不是有你吗?只要有你,谁能杀我呢?”小柒笑嘻嘻地看着她,让玳瑁帮她更衣。
她又打扮成个少年的模样,头发太长太多,只能盘一个大大的发髻,垂下的头发依然直到腰际。
见盅儿盯着她看,小柒笑了笑,“这样不会引人注目!”
“去见公子也行,但是我们约法三章!”盅儿冷着脸。
小柒立刻答应,“你说!”
“一,不许跟公子笑得像从前那么小贱样,二,不许违逆他。三,不许再讥讽他。”
小柒诧异,笑了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能有什么好处?”
盅儿看了她一眼,斥道,“你就是这样假装天真的坏笑,一副贼忒忒地样子,尖牙利嘴的让他--”
小柒不解,大眼骨碌碌地转着她,“让他怎么啦?他很生气吗?那好,以后不那样了,谁让他跟只花蝴蝶一样四处滥情呢,我那是为他好!”
盅儿心烦,冷冷道,“算了!走吧!”
两人乘仆从的普通马车出了驿馆在路上换了两次,盅儿确定没人跟着她们,才径直去玉春楼。
大道两旁高大的青桐树遮天蔽日,浓荫深深,蝉鸣悠长,正午热气扑面。小柒不断地将帕子浸在水里擦脸上的汗。
等到了玉春楼,凉风习习,被无数人喜爱的胭脂水车迎风送爽。
盅儿领小柒去了原来小院的隔壁。
杨柳婀娜,栀子花清浓馥郁。在一架金银花旁的阴凉地里,摆了锦席,尉迟无鉴正和一人交谈饮酒。
尉迟无鉴身穿月白色的薄衫,坦胸赤脚,身子懒懒地靠在支起的腿上,一眼望去,是逼人的性感,脸上慵懒散漫的笑容让一旁斟酒的侍婢眼波斜流,几乎要生在他身上。
与他交谈那人想必便是宋祁安,身材魁梧,肩宽腰窄,身形笔直地端坐在对面,走得近了能看到他俊朗的脸上刚毅坚韧的表情。
看到小柒和盅儿进来,尉迟无鉴抬了抬眼,朝她笑了笑,顺手掩上衣襟系上一旁的衣带。小柒本要取笑他,见他忽然收敛了往日的随性倒是有点不习惯,看了宋祁安一眼,两人见礼。
“我听人说尉迟无鉴身边多了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想必便是七郡主了,久仰久仰!”
宋祁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小柒见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久仰,想自己不过一介小女子,他久仰才怪,笑吟吟道,“相比之下,将军英名,小女子才是如雷贯耳呢!”
尉迟无鉴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尉迟无鉴执起金壶,帮小柒倒了满杯酒。
酒液清冽,香气扑鼻,混着金银花的清香,醉意微醺。
小柒笑着端起酒盏,朝宋祁安举了举,“第一次见面,要敬将军!”然后一饮而尽。饮完她又去拿酒壶,尉迟无鉴以手扣住壶盖,扭头看着她,“酒已喝过,你该回去了!”
小柒看了宋祁安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不禁朝他轻笑,“第一次见到宋将军,要多敬两杯。”
尉迟无鉴微微蹙眉,低声道,“你身有旧伤。”
“已经好了!”她笑着用力,酒壶纹丝不动,不得已看向宋祁安,“宋将军,你看尉迟,就是这么小气。”
宋祁安笑了笑,朗声道,“尉迟,该放手时且放手,你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吗?”
尉迟无鉴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哼哼道,“你有我俊吗?能和我一样吗?”
小柒笑着放手,眯了眼抢过尉迟的酒杯,里面尚有半杯酒,她一口饮尽,对宋祁安道,“尉迟无小气,本来要三杯才不算失礼!”
她扭头看尉迟无鉴盯着自己手里的酒盏一副失神的样子,哼了一声塞回他手里,“既然你这么小气,不如我带宋将军去驿馆喝酒如何?”
尉迟无鉴叹了口气,垂下眼睫,“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完捏着手里地酒杯,斟了一杯酒,凑到唇边慢慢地喝完。
小柒猛然间脸红得如石榴花一样,忙别开眼,见宋祁安盯着自己,便讪讪地笑了笑,“这架金银花都这么大了,去年还小小的一片呢!”
“鸳鸯藤下交杯酒,我这个月老倒是惬意!”宋祁安突然说了句摸不着边的话。
尉迟无鉴扬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急忙瞥眼去看小柒,她脸颊红红的似乎根本没听见宋祁安说什么。
“尉迟,我来是为了什么,你肯定知道。对吗?”小柒凝了凝神,脸颊红晕未褪,在树荫里如同柔软的栀子花瓣一样馨香诱人。
尉迟无鉴呆了一瞬,立刻移开视线,笑了笑,“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小柒,就算有安子,还是不成。”
小柒咬了咬唇,“我知道,如今实际你的状况最为凶险,”
他本应该受欧阳坤安排离开京城,可如今他不过是足不出户而已,只是别人想不到罢了。
尉迟无鉴用力地捏着酒杯,随即笑道,“你且回去。没什么好担心的。从现在开始,你便安心做个女孩子,什么都不要管,行吗?”
小柒凝眸看他,“什么都不管?”
尉迟无鉴微微颔首,“是,什么都不管,相信一切都会好。你想的,我来替你做。”
小柒不解,“为何?”
“不为何,因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