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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闪亮光洁的冰城!
这……要登上一座冰城本来极难,何况城上的守军虽然人数不多,却都不是吃素的。昨夜一场雨、一场雪简直如有天助,让原本岌岌可危的荣城变作了易守难攻的坚城,而关键的那场雨偏偏还是自家大祭司降的。这、这怎能不叫阿末的众兵将沮丧!
一夜雨雪交加,城里的人还好,可他们扎营在外则吃尽苦头。地上湿透无法安睡、飘雪后气温骤降,他们俱是初冬的御寒准备,对仿似腊月的寒冷束手无策,实在冻得要命啊……说回来,昨夜那场雪降得太诡异了!初冬大雪,罕见无比,还是紧跟着大雨之后,真像是上天与他们作对!
阿末众兵将受此折腾,营地内抱怨声沸腾不止,唯独安定的一个人只有他们的大祭司。
他从头到脚裹着乌黑的长袍,唯一外露的眼眸则望向遥远的西边。不久,那双幽森微陷的眼中竟现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寒光,只听他低喃道:“不错,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
说完,他转身向若蒂娅公主走去。
荣城内外因一场雨雪出现了对峙局面。城头的应天朝守军不敢松懈、严阵以待;城下的阿末大军望冰城兴叹、苦思对策……
忽然公主若蒂娅焦急地命令全部人马掉头,回奔王廷——因为大祭司说,龙霆的部队就快打到王廷了!
一时间阿末大军陷入短暂的混乱,顾不得队形纷纷急着往回赶。城头的七皇子龙煜见状,心中有数,果断地下令开城门、追击敌军!
荣城的兵士们挨打了许久,这会儿这么好的机会人人憋着劲如猛虎出闸,追着急于退却的阿末军真个一阵好打,狠狠出了口恶气。而此时的阿末军队本已混乱,更未料到兵力不足、龟缩城内的应天朝军队会主动出击。所以人数占优的他们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丢盔弃甲、死伤重多。
龙煜不顾寒冷微咳,坚持站在城头。看着追击队伍中一个年轻娇俏的身影,温文的眼中更添了一抹温柔。
荣城篇之外:大祭司的办法
阿末大军拼命往王廷赶。
此时的王廷防守空虚且对龙霆的突袭毫不知情,大酋长在许多年前与龙霆的初次恶仗中伤了腿,若此番再被应天朝部队杀到王廷,恐怕逃跑起来都不容易!公主若蒂娅心中无比焦急愤怒,却无法可施。终于,在路上见到一支偶遇龙霆大军、不幸被杀得尸横遍野的阿末散部后,那活生生、血淋淋的惨状让她失去了耐心。
“大祭司,你究竟要休息到什么时候?”若蒂娅冲着闭目养神状的黑袍人大声吼道。
阿末的大祭司在荣城外降雨灭火,又探知了万里外应天朝大军正奔袭王廷,因此功力耗损,故一路都在休息恢复中。
听到若蒂娅的吼声,那双唯一露于黑袍外的眼睛总算张开了,光芒幽森。
“公主,眼下着急也没有用。”大祭司声音阴寒。
“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我不能让父王和王廷的人变成像他们那样!”若蒂娅指着那支不幸遭遇龙霆大军的散部队伍。
那支队伍,如今可以说只剩下“残骸”了。阿末人见了不是悲伤、便是恐惧,而大祭司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后,反露出阴森森的笑意。
“一时杀得痛快,却忘了人命和鲜血总是要抵偿的。”
“什么意思?”若蒂娅听不明白。
“让战场上死亡儿郎的怨灵成为世上最强大的武器,是我耗时多年才刚练成的法术。按应天朝人的说法,这也可以叫做‘冤有头、债有主’。只是,”大祭司冷淡地看向若蒂娅,“不知公主到底舍不舍得要他的命?”
“我……”若蒂娅突然难以开口。虽说此仗就是为了向他报悔婚之仇,但她毕竟爱他,已经那么多年,从风华正茂的少女,数千个日夜,到今时她都要憔悴了……
“公主还下不了决心?看来阿末的众儿郎都白死了,说不定王廷的人还有大酋长也……”
“别说了!我同意,我同意,同意!”若蒂娅拼命喊着,紧紧握拳的手,传来鲜红的丹蔻指甲掐入掌心的疼痛。
“很好。”大祭司又寒森森地笑了,“那这会儿,就先让他们尝尝大漠风沙的厉害!”
大漠风沙
“那这会儿,就先让他们尝尝大漠风沙的厉害!”
一句话掀起漫天风暴。
骤然间,漠野中狂风大作,沙尘飞扬,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好像黑夜来临,整个天空昏暗的辨不出方向。行走其中的队伍,人人都是黄沙满面一身灰,连近在咫尺的伙伴都快看不清了。
风沙吹打得叫人睁不开眼,龙霆令众将士以方巾遮掩口鼻处,牵着马缓缓前进。
虽然如此,风沙却好像越来越大,让整个大军几乎寸步难行。此时,众人无不深深体会到自身的渺小,无论他们都是如何坚强勇敢、浑身是胆,在这片漫天风沙的漠野中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经过无比艰难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山丘的背风处。龙霆让部队停下来稍事休整。
这里的风沙没有那么大,承璨摘下头脸上的方巾,狠狠呼吸了几口,立即朝龙霆那儿奔去。他是主帅的亲随军医,但风沙太大,他越走越吃力,渐渐被拉开距离落到龙霆禁卫队的后面了。眼下他急着跑回去,因为荀萧菀还在前面,这样恶劣的天气,他极为担心她。
承璨跑近了方欲开口,嘴巴一张却没说出话来。只见九王爷和荀萧菀面对面站着,前者正举手轻掸她发髻上的积灰;后者则抬袖慢拭他脸上的尘土。他们表情也算自然,但,不知为何那一举一动中偏是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亲密,像是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亲昵气氛包围着他们,令别的旁人无法介入。
所以承璨张口却一时无语;所以举目一看,封磊和龙霆的禁卫队围着他们却都看着别处。
直到暂时将对方打理干净些了,他们才有空注意其他人。
一干麾下将领早已等着龙霆去检视部队,经过这样厉害的风沙,全军的士气受多大影响尚未可知。
他离去后,荀萧菀先开口向有点发愣的周承璨问道:“你怎样?还跟得上吗?”
“我跟得上。”承璨想给她一个轻松的笑容,但也许满脸灰尘的关系,那笑容反倒显得涩涩的。
承璨自个儿抹抹脸,好似一并抹去某种情绪,镇定地问道:“小菀,你呢?还好吗?”
自从给万里之外的荣城施法降雪后,她便疲累虚弱了许多,加之连日连夜地行军,九王爷虽然……十分护着她,但承璨看她终究面色不佳。
顿了顿,她才答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一句简单的话,却包含了许多难言的地方。这般凶狠的风沙,连武功高强的男子、强壮健硕的将士走起来都艰难万分、狼狈已极,她一名女子,且正当疲累虚弱之时,若当真随军一路跋涉下来,如今恐怕是怎样也“好”不起来的。
承璨的问话,将小菀本已努力平复的情绪再次勾起。
忆及方才,她仍是胸口一紧。也许从今往后,亦都将如此了。
风沙刚起之时,龙霆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以自身为她挡去大风和沙尘。后来风沙肆虐越发厉害,她步履不可避免地踉跄了下。龙霆却像身后长着眼睛看见了,忽然停下来将他的大披风罩到她身上,几乎能从头罩到脚,然后二话不说又将粽子似的的荀萧菀甩到背上。
风沙中这一串动作他完成得非常迅速,以至她都有点缓不过神来。却听封磊焦急的声音随着“呼呼”大风窜过耳边,凌乱得快叫人听不清,“九爷,还是我来背萧灵主……”
“不必!”
“您是王爷,怎可这般劳累,还是让属下……”
“少废话!”
“……”
就这样,漫天的风暴中,龙霆一路背着荀萧菀往前走。漫天的沙尘,也都由他宽阔的胸膛、背脊挡去了。
这样的天气,武功再高也无法使上力。军中每个人都走得异常艰辛甚至步履蹒跚,而龙霆背着她,每一步则都是沉甸甸的——好像,那每一步都沉沉地踏在她心上。
这样举步维艰,他身为九王爷、全军统帅却亲自背着她,将她从头护到脚……小菀伏在龙霆的背上,只觉得心中发烫。似乎听不见了狂风和沙砾的呼啸,又似乎听见了有什么崩塌融化的声音。仿佛这天地间,他和她就一直这样走着,从亘古到今朝,以后还会一起走下去,直到岁月的尽头……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小菀知道,从今往后她怕是再也忘不掉这一刻的感觉,再也忘不掉今日他背着她在漫天风沙中走过每一步……
如果忘不掉,要如何清偿……
忽然仰颈,她盈盈的眉目间透出镜湖一般透亮的光泽,穿过眼前席卷天地的疯狂沙暴,看到更远处,一团扑袭而来的黑气……这决非普通的风沙。鞘中的神龟剑暗暗发亮,小菀心中默念口诀,额心发际甚至微微沁汗。远方的黑影忽尔被逼退,忽尔又反扑,直到最后渐渐散开去。
风沙依然肆虐,龙霆依然背负着她,一步一步沉沉地往前走。小菀已疲倦地歪头靠上他的肩。
如果忘不掉,要如何清偿——她想,至少,她可以保护他和他的队伍安全。虽然这让她……真的很累,但,心口总是暖的。
“……你要,幸福快乐。”所有的感觉最后只凝成一句话,却说得几乎没有声音。汗湿淋淋的面颊贴着他的背,那处铠甲似乎也有了一点温度。
“你可曾同我说话?”龙霆突然半扭头问她。
风沙仍未停止呼啸,小菀淡淡如笑,凑近他耳边,不让风声吹散她虚弱的声音:“有啊。我说,谢谢你背着我走。”
方向问题
大军在背风的山丘后稍事休整,龙霆和众将领趁此机会商讨下一步的对策。这可恶的风沙,虽已不像适才那般狂猛到妖异,但仍看不出有停下来的迹象。
另一边,周承璨看荀萧菀在这种时候放飞了峻鹰,有些不解道:“小菀,风沙这么大,峻鹰纵是神勇,恐怕也不能远翔。”
荀萧菀目送峻鹰毫无畏惧冲入迎面而来的风沙之中,只见它矫健地挥动双翅,越飞越高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她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不怕的,我已为它施了护身法。”
“什么,你又施法了?”
承璨焦切地拉过她手臂,三指一扣搭上皓腕脉门。果然,脉象比之前又虚弱了很多……
尚未诊完,小菀立刻便抽回手。
“承璨,你不必担心。别忘了我爹爹、师傅都是大夫,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话是这样说,但你之前为荣城降雪,一路上又不曾好生休息,本已气虚体弱,如今再施法,分明是逞强、不知珍惜!”
“你多虑了,我没事的。”相比他的急切,她这名当事人反而无关痛痒得淡然已极。
“小菀……”承璨还欲再言,龙霆却是时回来了。
既然九王爷有事要与荀萧菀商议,承璨叹了口气,只能暂且告退。
龙霆斜睨他离开,问道:“我看周医师很焦急的样子,有什么事?”。
“没什么。”小菀不愿多说,但龙霆剑眉一抬,盯着她显然要个答案,“我身体容易累,这两日行军急,如今风沙又大,他身为医者比较在意而已。”
“那么,你果然没事么?”龙霆上上下下审视着她。
“没事。还是说说你吧。”他不是有事与她相商吗。
原来方才与众将集议,他们一致提出大军先停驻此处休整,待大风沙过去之后再向阿末王廷进发。只因眼下这般情形,行军极其困难不说,光是风沙蔽日,便叫人连方向都无法辨清。如若迷路,加之举步维艰的境地,那可就不妙了。
但龙霆再一次与部下意见相左。他坚持兵贵神速,如若等到风沙过后再走,说不定阿末人已得到消息,待他们赶到后王廷早已经空了。眼下这样的风沙,固然拖延了本方行军,却也能麻痹对方。恐怕谁都不会料到他应天朝大军能在这样的天气下进攻王廷,因此正可以打阿末一个措手不及。
听他说完,小菀像是事不关己、云淡风清地直言道:“当机决断是主帅之责。不过,我想你应已决定了?”。
“不错,”龙霆也毫不含糊,“我决定了,立即出发,就这样。”
这确是龙霆的风格,快速且出人意料。小菀点点头,“那你找我商议所为何事?”
“为了方向。风沙猛烈,军中向导均难以确认阿末王廷的方向,不知你能否?”
无人知晓她方才已施法两次,疲惫倦怠甚至比承璨所探知的更甚,但,“我试试。”小菀还是说。
可此次她失败了。
小菀睁开眼,慢慢摇了摇头。这场风沙非同寻常,而她之前耗力过巨,暂且无力再探阿末王廷的确切位置。
既无向导的辨认、又无萧菀萧灵主的相助,所有判断、决断的责任便全在主帅龙霆一人身上。对他而言这是赌,也是考验。若他断得对,便有胜利的希望;若断得不对或说是赌错了,便有可能失去良机甚至完全失败陷入绝境。
他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那就往前走,我坚信阿末王廷就在前面。”
“我虽不能确认,但亦有感觉,王廷所在应是不远。”小菀的嗓音比平日里更细更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