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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枪!美国货,在大清可不常见呢!”孚琦走回到自己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了一把手枪,正是上次王秘书官顺手带走的勃朗宁手枪。
吴绍霆立刻上前从孚琦手里接了过来,但是却没有急着收回手,而是捧着手枪说了道:“谢过将军。若将军喜欢这支手枪,卑职愿意呈送给将军。”
孚琦笑了笑,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支手枪的?”
吴绍霆说道:“卑职在慕尼黑士官学校毕业时,在同科名列第一,并且在射击考试时打破了往届最高记录,因此卑职的教官将这把手枪奖励给卑职。”
孚琦点了点头,欣慰的笑道:“原来是你成绩的证明之物,既然如此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这把手枪你拿回去,日后也是一种激烈,我大清子民不比洋人差。”
吴绍霆于是不再客套了,收回了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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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绍霆退出将军办公室之后,王秘书官走到孚琦跟前,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您真的一点都不惩罚吴绍霆吗?好歹形式上也要做一做呀!要不然,消防营总兵黄士龙那边只怕会有所非议的呀。”
孚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黄士龙就是一个土霸王,仗着手里哪点兵就耀武扬威。要不是新军第二十四镇还未练成,张人竣也不会每个月都给足消防营的军饷。理他作甚?”
王秘书官叹了一口气,依然忧心的说道:“大人,不管怎么说消防营是归两广总督那一边治理,虽然吴绍霆是一个人才,而且这次事情也确实是李铭山不对,但大人您就这样一点都不追究,反倒会害了吴绍霆呀。”
孚琦怔了怔,问道:“什么意思?”
王秘书官说道:“前几天下官刚刚严厉批评了李铭山,可吴绍霆做为另外一个当事人,还是以下犯上、胁持上司如此重大的罪名,将军大人您却一点都不治吴绍霆罪,若黄士龙知道了必然不服。”
他顿了顿,进一步说道:“黄士龙是消防营总兵,吴绍霆是消防营麾下山字营的哨官,消防营又直属两广总督,如果黄士龙完全可能以这是消防营自己的事为理由,再次问罪吴绍霆。此外,李铭山是黄士龙的外甥,难保黄士龙不会假公济私重罚吴绍霆呀。”
听了王秘书官的话,孚琦脸色微微变了变。这几年朝廷气衰,偏远省的汉臣往往都是自恃其重,仗着山高皇帝远而不买朝廷的账。他与两广总督张人竣早就是貌合神离了,可无奈张人竣手里有兵权。他虽然是广州将军,名义上管辖广州新军,但实际上这些新军自己根本就无力调动,因此在实权上依然要受制于两广总督。
广东新军二十三镇统制龙济光尽管很尊重将军府和陆军衙门,但二十三镇负责的是整个广东省以及部分广西边境的防务,龙济光本人又不经常在广州,远水不解近火。
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新编二十四镇身上,只可惜自己是文臣出身,根本没有几个心腹武将可用。到现在整个新编二十四镇还是一盘散沙,总督府、将军府、地方官绅乃至革命党的势力都参杂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很想尽快培养一个心腹打入新编二十四镇的原因,而吴绍霆正是他所青睐的这个人选。
“黄士龙,哼!”孚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亲自去找黄士龙一趟,把这件事跟他讲清楚,如果黄士龙还敢再闹下去,消防营的军饷从此以后就别想拿全了。”
“下官明人白了。”王秘书官点了点头。
卷一:广州风云 第20章,请客吃饭
转眼间,已经是五月中旬。
自从上次与李铭山发生冲突之后,后哨与总营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然后哨隶属于总营,可是后哨的士兵如今全部团结在了吴绍霆身边,对李铭山持着排斥状态。哪怕李铭山走过来让后哨的一个士兵去给自己买一包烟,后哨的士兵都会先询问吴绍霆的意思,然后再去执行。
李铭山对吴绍霆的仇恨是越积越烈,以前他只是讨厌吴绍霆到来断了自己的财路,而现在却憎恶吴绍霆的名望在山字营里自成一派,公然与自己对着干。他很想找机会再打击吴绍霆一番,可偏偏孚琦若隐若现的站在吴绍霆幕后,让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两个人的关系进入了冰河期。
吴绍霆其实一直没想过与李铭山为敌,因为他根本没把李铭山这种名不经传的小角色放在眼里。只要李铭山不来招惹他,他自己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目无官长。
这几天吴绍霆对后哨的训练再次恢复了如火如荼的局面,上一周他还进行了连续三天的夜晚突击训练,只不过每次选择了不同的时间段、并且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跑操的时候都闭着嘴不喊口号了。
这三次夜晚突击训练时,士兵们表现的一次比一次好,集合时间从十分钟到五分钟,从五分钟又缩减到了三分钟。
在五月底的一天早上,吴绍霆带着手下围着大校场进行了五公里负重跑刚刚结束,在大校场跑道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下令休息后,吴绍霆看了一眼站在跑道外的这个人,发现对方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的老乡倪端。
倪端见吴绍霆跑操结束了,这才笑吟吟的走了上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棕色信封。
吴绍霆迎了上去,自从他第一天到陆军衙门报道结识了倪端,之后就几乎再也没与对方有过联络了,偶尔在军官食堂碰上面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匆匆辞过了。他有些奇怪,倪端今天来找自己做什么?
“吴大人真是兢兢业业呀,让下官佩服不已呢。”倪端呵呵笑着说道,同时还向吴绍霆拱了拱手行礼。他是营级教练官,军衔相当于副连长,严格的来算要比吴绍霆略低半级。
“倪兄瞧你说的,既然是老乡,那就是自己人,何必还说这样的客套话呢?”吴绍霆微笑的拱手还礼了。他问道,“今日倪兄怎么会这么有空闲来观看我后哨练兵呢?”
“唉,这两个月不曾联系,难道还不准老乡来套套近乎了吗?”倪端打趣的说道。
“哈哈,倪兄你镇是说笑呀。”吴绍霆陪着笑了道。
“说真的,你上个月用枪胁迫李铭山的事情还真是轰动不小呢。不过你放心,我们新军这边可没说你什么坏话呢,反而大家都觉得你真有种,各个都对你钦佩有加呢。”倪端煞有其事的笑着说道。
“倪兄,你这是在挖苦我呀。”吴绍霆苦笑不已。
这时,倪端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吴兄,不瞒你说你上个月教训了李铭山,大伙都觉得过瘾。你不知道李铭山这兵痞子,仗着舅舅黄士龙的撑腰,在大校场这边耀武扬威干了多少坏事呀!这混蛋不单单欺压手下,连别的营的人也欺负,大伙心里恨透他了。你这次可真是为大伙出了一口恶气呢。”
吴绍霆微微有些诧异,他倒没料到李铭山竟然如此不得人心。不过也罢,这对他来说总算是好消息。当即,他虚心的笑着回了一句:“倪兄,你净开玩笑。”
倪端笑罢了,将手里的棕色信封递到了吴绍霆面前,说道:“好了好了,就不说闲话了。这是今天衙门收到的信笺,我正好来这边有事,就顺道帮你带过来了。你看看吧。”
吴绍霆有些好奇,从倪端手里接过信笺看了看,正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落款却是两个字“内详”。他不由更奇怪了,民国还有这样的落款方式?
“这写信的人还真有意思呢。有劳倪兄了!”他呵呵笑了笑,没有急着拆开信封。
“行了,吴兄,兄弟我把信带到了,也就不再叨扰吴兄你练兵了。”倪端哈哈笑了笑,再次向吴绍霆拱了拱之后,就告辞离去了。
吴绍霆将信收了起来,继续组织手下训练。到正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他才掏出信来看了一遍。他是先从信纸最下面看起的,因为信封没有落款,自然得先搞清楚这信是谁写的。当他看到信纸上的落款时,立刻恍然了过来,原来写这封信的人正是胡汉民。
说来他与胡汉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往来了,虽然刚上任的那段时间还曾往来过书信,可后来渐渐就失去了联络。对于这个未来的大佬级人物,他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当即就仔细的读了一遍信文内容。
信文大部分只是一些客套话,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原来胡汉民这段时间去了一趟了香港,昨天才返回广州。在信文的最后,胡汉民则说要请吴绍霆周末正午十二点,到城内“八仙楼”饭馆吃饭,以叙旧情。请客吃饭这一节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吴绍霆却发现语气很认真,甚至都用了“不见不散”这个词。
吴绍霆暗暗寻思了一番,香港这些年一直都是革命党人的温床,但凡在内陆犯了什么事的革命党人,都会先躲进香港,然后再转向其他国家去。胡汉民前段时间去香港,十之八九是参加同盟会的一次聚会了,至于这次聚会是什么目的,自己就暂时不清楚了。不过细想一下在1910年之前似乎广州这边并没什么其他的起义行动了。
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次胡汉民请自己吃饭是别有原因的,绝不仅仅是叙旧这么简单。
他沉了沉气,心中打定主意还是去一趟的好,不管胡汉民是什么原因,自己理应与胡汉民走得近一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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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的周末是六月初六。
吴绍霆给后哨士兵放了一天假。后哨士兵感天谢地,他们以前从来不觉得假日是什么好日子,可是经过这足足两个月的训练之后,他们这才发现一天的假期是多么的难得。不过吴绍霆并没有让士兵们完全轻松,他要求士兵们早操和负重训练必须照旧,这个任务交给李文启监督,谁如果偷懒不参加那就扣两钱银子的军饷。
士兵们自然不得不从,他们辛辛苦苦参加了两个月的军训,目的就是为了多赚这么一点银子,要是因为今天一天的偷懒而扣了两钱银子,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早上吴绍霆带着士兵们跑完了早操之后,回到宿舍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上一身便服就离开了军营。他沿着西郊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黄包车,并非是他不愿意多走路,而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所谓的“八仙楼”在哪里。
他乘上了黄包车,告诉了车夫去八仙楼,然后就这么上路去了。
八仙楼一直都是广州城西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一栋三层木质结构的小楼,四平八稳的座落在城关大道的一个三岔口处,正是一个交通枢纽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行人熙熙攘攘,让这家酒楼的生意十分兴隆。
下了黄包车,吴绍霆整了整衣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了酒楼。
酒楼大厅的客座都满了,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酒楼的伙计见吴绍霆衣衫还不错,赶紧迎上前来问了道:“客官一个人吗?大厅没座儿了,三楼还有雅间,您要吗?”
吴绍霆说道:“我是来见朋友的,想必他已经来了。”
伙计连忙问了道:“敢问客官的朋友贵姓?小的这边确实受到过几个桌子的客人嘱咐的,他们都在等朋友呢。”
吴绍霆道:“姓胡。”
伙计点了点头,笑吟吟的说道:“原来是胡先生的朋友,胡先生正在三楼雅间呢,小的给您带路去。”
跟着伙计来到了三楼,在最角落的一间雅间前停了下来。吴绍霆让伙计下楼忙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进去就行了。不过伙计却是笑呵呵的站了一会儿,并没有打算立刻转身下楼去。
吴绍霆看出了这小子的意思,于是从兜里摸出一枚铜毫子丢给了伙计。
伙计这才感谢了一番,欢天喜地的下楼去了。
吴绍叹了一口气,暗骂道:这都他妈的是洋人带来的歪风邪气,是个人都学着要小费了。
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敲了敲雅间的门。
卷一:广州风云 第21章,见革命党
雅间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前来开门的并不是胡汉民,而是一个脸熟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就是几个月前在码头迎接胡汉民,帮胡汉民提行李的后生。吴绍霆还隐约记得对方的名字,应该叫作陈芸生。
“吴先生来了。”陈芸生笑着说了道。
这时,雅间里立刻又迎出了另外一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胡汉民。
胡汉民拉着吴绍霆手,将其迎进了雅间,热情洋溢的笑着说道:“震之别来无恙呀,你我自从邮轮一别,除了来往过几封书信之外,足足有两个月未曾见面了呀。来来来,快请坐。”
雅间里除了陈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