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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千万不能拖了,如果一拖再拖,等到殿下把大将军请回来了,那大家全部完蛋。”
没人再说话了。
十月二十,大司马徐荣召集辅弼大臣商议国事,五位在京的辅弼大臣一致同意丞相大人的奏议,三个改制之策全部通过。
十月二十一,大司马徐荣召集二十多位公卿大臣议事,三个改制之策顺利通过。
十月二十二,大司马徐荣召集在京文武大臣于未央宫前殿朝议,三个改制之策半日内全部通过。
十月二十三,丞相李玮、太尉张燕、御史大夫荀攸、廷尉卿陈群、少府许靖、尚书令田畴日夜兼程赶往晋阳。
十一月初三,六位大臣赶到晋阳宫,拜见了长公主,呈递奏章。
在此之前,八百里快骑已经把大司马徐荣、太傅杨彪的奏章送到了晋阳,长公主已经知道了李玮解决危机的办法,但她非常愤怒。李玮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拿肃贪杀人做要挟,威逼朝中所有大臣修改刑律。
刑律是国之根本,本朝虽以礼入律,但刑罚太轻,肯定不利于社稷稳定。大汉刑律自孝文皇帝、孝武皇帝、光武皇帝多次修改后,至今已沿用了一百多年,事实证明它还是比较完善的。在如今社稷动荡不安,天下尚未统一的情况下,根本无需做出如此重大的修改,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修改。
此事再一次证明,皇权一旦衰落,相权一旦膨胀,对社稷的危害太大了。
这次李玮为了解决朝廷的财赋危机,利用手中的权柄顺利达到了目的,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他又要干什么?他会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对准尚未主政的小天子?
十一月初五,长公主下诏,同意大臣们的奏议,颁旨实施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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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萦救父的典故:汉孝文帝十三年,齐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当刑。淳于意曾拜公孙光、公乘阳庆为师,学得一手高超的医术,是病历的创始人,著有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医案《诊籍》。因为个性刚直,淳于意在行医的时候,得罪了一位有权势的人,结果遭到陷害。此时,淳于公后悔家中只有五个女儿,在这紧要关头不能帮忙,说了些丧气话:“生子不生男,缓急非有益也”,他的小女儿缇萦为此自伤悲泣,跟着父亲去到长安。
淳于意依律要被处以肉刑,缇萦在伤心难过之余,祈求皇上能够减轻父亲的刑罚。于是,她上书给文帝,“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
汉文帝看到后很感动,怜悯她的一番孝心,他对大臣们说:“犯了罪该受罚,这是没有话说的,可是受了罚,也该让他重新做人才是。现在惩办一个犯人,在他脸上刺字或者毁坏他的肢体,这样的刑罚怎么能劝人为善呢?你们商量一个代替肉刑的办法吧!”大臣们一商议,随即拟定一个办法,把肉刑改用打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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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议制度。
八议制度自魏晋时期出现,一直延续到清朝。八议包括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亲”指皇室一定范围的亲属:“故”指皇帝的某些故旧:“贤”指朝廷认为“有大德行”的贤人君子:“能”指“有大才业”,能整军旅、莅政事,为帝王之辅佐,人伦之师范者:“功”指“有大功勋”者:“贵”指职事官三品以上,散官二品以上及爵一品者:“勤”指“有大勤劳”者:“宾”指“承先代之后为国宾者”,就是前朝皇室宗亲。这八种人犯了死罪,官府不能直接定罪判刑,而要将他的犯罪情况和特殊身份报到朝廷,由负责官员集体审议,提出意见,报请皇帝裁决。犯流以下的罪,要减一等论罪,但若犯十恶罪,则不适用上述规定。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一章 长河落日 第六十节
大汉元平四年(公元206年),正月。
正月,幽州,蓟城。
骠骑将军鲜于辅操劳过度,病倒了,卧床不起。
正月十七,小天子和大将军李弘带着虎贲羽林营越过居庸关,到达蓟城。当天晚上,李弘、玉石、阎柔、鲜于银、卫峻、雷子等一帮将领赶到骠骑将军府探视鲜于辅。
“二十年了……”鲜于辅靠在榻上,望着围坐四周的众人,感慨万分,“从子民带着我们一起走出幽州算起,至今整整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打仗,直到今天我们还在战场上厮杀。我现在非常想知道,我们到底哪一年才能平定天下,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
“难啊……”李弘把手伸到火盆上,轻轻搓了搓,“也许三五年,也许我们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
众人沉默不语,屋内的气氛有些悲伤,也有些苍凉。
“自从俊乂(张郃)在辽东一战扭转了北疆形势后,北疆已经没有大仗可打了,大军马上可以南下作战。”玉石疑惑地问道,“大将军为什么这样悲观?”
“朝廷在一年之内,连续两次改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李弘苦笑,轻轻叹了一口气,“百姓苦啊,百姓太苦了,我们不能再打仗了,要与民休养,要让百姓看到希望,要让百姓过上温饱日子。”
“今日朝廷拥有数十万大军,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我们可以势如破竹,横扫天下。”卫峻不屑地撇撇嘴,“大将军,你似乎把叛逆们看得太厉害了,似乎把百姓的生存看得太重要了。”
“数十万大军?”李弘摇摇头,“北疆还要不要重兵戍守?西疆还要不要军队?京畿还要不要驻军?我哪来的数十万军队南下?”
“势如破竹?”李弘无奈苦笑,“当年大秦国拥有百万大军,挟一统六国之气势,天下无敌,结果如何?从陈胜、吴广起事开始,到大秦分崩离析,不过短短时间。始皇帝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的江山只有十五年的运数吧?”
“高祖皇帝和西楚霸王争夺天下,五年内,屡战屡败,当时谁能想到拥有四十万大军,坐拥七分天下的西楚霸王,会在垓下一战全军覆没?”
“王莽篡国,建立新朝,实力雄厚,以四十三万大军南下攻打昆阳。而光武皇帝仅以三千人马冲阵,一战全歼叛军,导致王莽的新朝在十五年后土崩瓦解。”
“自古以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一战而失下者,比比皆是。”李弘神情严肃,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我们打了太多的胜仗,上至天子,下至普通百姓,已经忘记了失败的滋味,更忘记了历史上一个个血的教训。这是我们失败的前兆,这是目前不宜南下平叛的重要理由,我不希望大汉的中兴大业葬送在我的手上。”
众将神色各异,有的霍然惊醒,有的不以为然,有的稍稍收敛了一些脸上的骄狂之色。
“远征西北两疆,耗费惊人,把朝廷推进了财赋危机,这是丞相大人连续改制的原因。”
“凡改制必有利弊,短期内我们很难从改制中得到好处,我们只能看到它的坏处。由于改制直接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朝野上下的矛盾骤然激化。这种矛盾肯定会影响大军南下平叛,只要任意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平叛之战就有可能失败,大军甚至还有可能全军覆没。如果败了,我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恢复元气,恢复士气和信心,相比起来,我们不如稳扎稳打,等到改制之策全面实施并初见成效,等到朝野上下的矛盾逐步缓和,我们再集中力量南下平叛。”
“当年光武皇帝打巴蜀,前后用了十年时间,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难道我们非要选择这个并不合适的时机去打一场并没有把握的仗?”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西北两疆的稳定。西北两疆的问题很复杂,你们不能简单地把它看成是一种武力的征服。武力征服只是暂时的稳定,边疆不可能因为强制镇压而取得长时间的稳定。近百年来的西疆羌乱让大汉苦不堪言,这个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我们征服了大漠,但十几年之后,鲜卑人又卷土重来,这个教训难道还不能让你们清醒地认识到大汉中兴的关键所在?”
“大汉中兴的关键不在于我们何时平定南方叛逆,而在于西北两疆的稳定。”
“如果我们不能把西北两疆的外族问题解决了,就算我们平定了天下,就算我们暂时稳定了社稷,又能维持多少年?外族人口在不断地增长,外族实力在不断地增强,外族生存处境越来越艰难,如果我们不能乘着现在这个难得的机会迅速解决边疆外族的生存问题,边疆就不会稳定。边疆不能稳定,社稷就会陷入持久的动荡。试问在社稷持久动荡的情况下,大汉还能有中兴的一天吗?”
“光武皇帝之所以能中兴大汉,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得益于匈奴人的分裂,如果没有呼韩邪单于的归顺,没有北疆的持续稳定,当年的大汉很难在几十年时间内恢复元气,更不可能有实力远征西域。光武皇帝对外族的政策,光武皇帝与民休养,迅速恢复国力的政策,都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
李弘轻声苦叹,神情专注地望着火盆里炙热的炭火,脸上露出深重的忧色,“征战之余,要多看看书。尤其是史书,不但要看,更要去想,否则看了也是白看。”
“现在西北两疆基本平定了,只剩下南方的叛逆了,所以你们想打,因为只剩下南下作战还能捞取战功。门阀富豪、官僚士人、商贾富豪们也想打,因为只剩下南方州郡的土地和财富还可以掠夺。百姓们也想打,因为南方的州郡收复后,天下就没有仗打了,他们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可以不用年复一年的征服大量的徭役,可以安安心心地种地了。”
“但我不愿意打,为什么?因为我承受不起失败。我已经打了二十多年的仗了,几十万将士战死在沙场上,几百万上千万的百姓死在了战乱中。我不想因为一场失败再打二十多年的仗,再让几十万将士倒在战场上,再让几百万上千万的百姓埋骨荒野。要打,就要打赢,就要有绝对的把握,但我现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一战。”
“什么时候才有绝对的把握?朝堂稳定,边疆稳定,财赋充足,百姓能吃饱穿暖,几十万大军士气如虹。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这一战,我才会率军去打这一战,否则,我绝不会出兵,我绝不会置社稷的安危于不顾,带着盲目的自信和自大去打这一战。”
众将垂首不语。
“大将军变了……”雷子忽然小声说道,“你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大将军了。”
“对,我是变了。”李弘点头说道,“我现在背负着中兴社稷的责任,我要保护两千多万百姓的生命,我不能冒丝毫的风险去做任何一件可能导致中兴大业受损的事情。我是大汉的大将军,我做任何一个决定,首先要考虑社稷的安危,考虑百姓的存亡,即使这个决定可能违背了良心和道义,违背了用兵之道,但我都要去做。我不能不做,我也不敢不做。假如有一天你坐到了我这个位置上,或许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想法和做法。”
鲜于辅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将军的话一语中的啊。目前对于大汉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南下平叛,而是稳定边疆。诸位大人可有什么良策?”
“我们都是北疆人,都曾在北疆征战多年,你们几个还在北疆戍守了十几年……”李弘指指鲜于银、卫峻和雷子,“你们说说,用什么办法,才能最大程度地稳定西北两疆,以便解决朝廷的后顾之忧,帮助朝廷把全部精力投到恢复国力和南下平叛这两件大事上去?”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阎柔身上。在几个幽州籍的将领中,除了徐荣和鲜于辅,就算阎柔最擅长处理对外族的关系了。李弘举荐他为镇北大将军,坐镇晋阳戍守北疆,并不是因为阎柔的赫赫战功,而是因为阎柔在处理外族关系上很有一套办法。前年汉军顺利收复河西,阎柔居功至伟。
“自高祖皇帝对匈奴实施‘和亲’政策以来,征伐和安抚就成为大汉处理外族关系的两种主要手段。”阎柔说道,“目前,征伐已经达到了重击和镇制外族的目的,接下来就要使用安抚的手段了。”
“如何安抚?”卫峻调侃道,“和亲?馈赠?封王?南迁?”
阎柔对卫峻的调侃一笑置之,“把胡族诸部大量迁入,的确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胡人入侵的首要目的是为了生存,但把胡族诸部大量迁入边郡会引发一系列问题,最严重的就是边疆安全问题。然而,几百年来,阻碍胡族迁徒边郡的最根本问题其实不是边疆的安全,而是汉人和各族胡人之间不能互融。”
“不能互融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仇恨,更主要的是因为双方之间的语言、文化、风俗习惯等等差异太大。”
“举个最显而易见的例子。匈奴、乌丸、鲜卑、羌人和西域诸国都有收继婚或续嫁婚的婚俗,就是‘父死,子妻其后母,兄弟死,则尽取其妻妻之’,这种习俗和胡人以畜牧为生有关系。对胡人来说,牲畜作为活财产极易失散,为了确保本族的财产和血缘关系不出问题,本族的妇女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