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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兵力攻打城池了?”张牛角问道。
十一郎点点头。
张牛角轻松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拍拍十一郎的肩膀道:“派人告诉燕子,还有前面的栖之,我回西门了,这里就交给你们,务必重击豹子的骑兵。”
“大帅……”十一郎赶忙说道:“雪下大了,还是留在这里吧。”
张牛角摇摇头,神色坚决,非常自信地说道:“我要拿下瘿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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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辅的三千人越战越少,燕赵部曲在苦苦挣扎。
郦寒的旧伤并没有好彻底,他在奋力砍杀了十几个敌兵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被七八个黄巾士兵团团围住。敌兵紧紧地逼着他,誓死要把他击毙。就在这个时候,他被一匹死马绊倒,失去重心,仰面倒下,三支长矛不分先后,呼啸而上,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膛,鲜血迸射。郦寒惨嚎一声,顿时死绝。一个黄巾军士兵飞身跃起,一刀剁下了他的头颅。
鲜于辅看到郦寒死去,心痛地放声狂吼起来。他怒气上涌,睚眦欲裂,手中铁戟对准俯身捡起郦寒头颅的敌兵脱手掷出。随即他狠命一脚踢死一名敌人,抢过他手上的长矛,号叫着扑向了围杀李弘的黄巾军士兵们。
那个敌兵拿着郦寒的头颅刚刚站直,就看见空中飞来一柄血淋淋的长戟。他恐惧地睁大双眼,张大嘴巴发出一声绝望而无助地惨叫。“噗嗤”一声,铁戟穿胸而过,带着他一连倒退两步,随即被重重地钉在地上。
鲜于辅大吼一声,长矛洞穿敌兵,就在同时十几把武器冲着鲜于辅就飞了过去。
“杀……”鲜于辅夷然不惧,呼啸上前。
颜良的无敌实在令人恐惧。他的部下跟着他,深切地感觉到在战场上闲庭信步是什么滋味。颜良的虎头大刀所向披靡,几丈方圆内无人可以近身,数以百计的敌人被他一刀一个任意斩杀。他的侍从们很难找到什么可以厮杀的对手。黄巾军士兵只要一看到浑身血淋淋的颜良,立即一哄而散,根本没有人敢围攻他。
张郃和部下们数次被黄巾军杀退,但他又顽强地带着部下杀了回来。他要堵住侧翼,不能让敌人包抄到部队的背后,围歼自己的战友。就在他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文丑带着一百人支援了上来。
英俊的文丑杀起人来绝对是血腥惨烈,刀下从无一合之将。张郃靠在一匹战马上,剧烈地喘息着,眼睛却跟着文丑高大的身影在移动。经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形势顿时逆转,文丑不但击退了围攻的敌人,而且还开始带人四下追杀起来。
颜良突然吼了起来,吼声犹似一头猛虎被人一刀扎进了胸膛,凄厉而狂野。
伏强望着胸口上的战刀,浑身上下霎时失去了重量,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他看到颜良一刀斩去敌人的头颅,抱着自己在拼命的吼叫,看到泪水顺着颜良的面颊留了下来。
“虎头,虎……”他看到一支长枪突然飞速刺向颜良的后背,他竭尽全力,凝聚起最后一点力量,叫着,喊着。
空中同时飞来三把刀,三把沾满褐色鲜血的刀。一刀斩去了枪头,一刀斩去了枪身,一刀斩去了敌人的双手。
伏强心神一松,死在了颜良的怀里。
田重低头看着伏强,不禁想起卢龙塞,想起百灵牧场,想起他和伏强并肩战斗的那一夜,他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田重猛地高举黑豹战旗,放声狂呼:“兄弟们,杀啊……,为军侯大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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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飞燕远远望着战场上那个白发苍苍,举旗狂吼的老人,心里一痛,立即冲着身后的狗儿连连摇手。狗儿是个神箭手,正准备射杀田重。他看到褚飞燕满脸的悲凄,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大人,杀不光他们,我们冲不过去,但杀光了他们,我们也所剩无几。这样硬拼,值不值得?”狗儿放下手上的弓箭,大声叫道。
褚飞燕没有理睬他,向东面战场上望去。鲜于银的部队还在冲击,不停地冲击,但部队的人数已经明显的减少了。西面战场上,杀声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止过,如雷一般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知道那里就是屠宰场,几万黄巾军在没有防御器械,没有防御工事的情况下,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他们这是第一次对抗骑兵,第一次,以生命为代价。
豹子正亲自统率铁骑,在风雪交加的大平原上,一遍又一遍地吞噬着黄巾军的生命。是黄巾军的生命。
褚飞燕缓缓闭上了双眼。今天之局,正是张牛角所需要的,也是豹子所需要的。一个要歼灭豹子和他的骑兵,为黄巾军的前途扫清障碍;一个要血战黄巾军,为了一座小小的瘿陶城,为了给官军争取一个喘息的时间。但谁会是赢家呢?
褚飞燕觉得是豹子,豹子是赢家。即使他的部队今天打完了,他也是赢家。他以一支万人的铁骑,消灭了黄巾军三四十万人马。从此之后,黄巾军里,谁敢再对决豹子?谁敢再面对铁骑?
他抬头看天。快到中午了,雪下得更大了。
“褚帅,让我的部队顶上去吧?”狗儿大声叫道。
褚飞燕摇摇头,坚决地摇摇头。
此战过后,黄巾军将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规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信心。
“褚帅……”
褚飞燕心里一抖,猛地回头看去。
王当站在他的背后,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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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三章 风起云涌 第四十节
张牛角飞身越过城墙,一刀斩杀一名敌兵。
在张牛角前面几十步远的地方,王当带着亲卫屯士兵正在一路酣呼鏖战战,勇往直前。瘿陶城的守军抵挡不住,步步退却。
看到大帅身先士卒,奋力杀上城墙,城下的士兵们激动得热血沸腾,他们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象潮水一般冒着满天的长箭和石块,飞速爬上云梯,疯狂地攻城,攻城,勇猛无敌。更多的士兵翻越了城墙,撕开了守军一个又一个的防守点。黄巾军逐渐占据了城墙上很长的一段防守面。
张牛角非常有把握攻占瘿陶城,因为他对自己的攻城策略很有信心。他利用十天的时间对瘿陶城发动了连续的攻击,消耗了大量守城官军的防守力量。现在按照他的乐观估计,瘿陶城还有二千守军就已经很不错了。从半夜开始,南门的五鹿和白绕部就按照他的要求集中兵力,不停的进攻瘿陶城,让敌人误认为黄巾军的主攻方向是南门,趁机吸引敌人的防守力量,麻痹敌人,然后在适当的时机,由孙亲和王当部在西城门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争取一次拿下城墙,随后部队再往城内的纵深发展,夺取瘿陶城。所以他眼见围歼豹子的计划已经很难完成,立即回到西门,组织了一次最猛烈的进攻。
王当的战刀血腥而惨烈,挡者披靡。跟在王当后面的侍从个个就象嗜血的猛兽,他们咆哮着,手上的武器肆虐着,根本不顾自己的性命,一往无前。紧随其后的弓箭兵在前排士兵的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向顽强抵抗的官军射出一批又一批的长箭。
城墙上,双方士兵的尸体以各种姿态躺着,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宽约三丈的城墙顶部。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鲜血,飘飘扬扬的雪花不停地用自己白色的轻纱悄悄地给它们盖上,但随即就被更多的四处喷射而出的血液再次染红了。
防守士兵就象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他们浑身浴血,一个个睁大了血红的眼珠子,恨不能撕裂眼前的敌人。他们疯狂的吼叫着,挥动着手中血淋淋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来,死去,再冲上来,再死去。
张牛角此时就象一头暴怒的野牛,他的面部肌肉因为仇恨而变得异常扭曲,他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炙热的火焰,他的战刀就是空中飞舞的闪电。每一刀下去,都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每前进一步,都踩踏着敌人的尸体。
“杀……”张牛角挥刀怒吼,激烈搏杀在战场最前沿。
孙亲带着第三批突击士兵翻上了城墙。“结阵,立即结阵……”孙亲一边大声吼叫着,一边指挥士兵们迅速占据已经被黄巾军攻占的地段。
城墙下,突然敲响了胜利的战鼓。鼓声激昂而猛烈,声传四野,震撼了整个西城门战场。
黄巾军士兵猛然间士气大振,他们齐声呐喊,那种发自肺腑的欢呼几乎要把满天的风雪瞬间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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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掾郭裕气喘吁吁地冲进城门楼内,大声叫道:“大人,城墙失守,我们赶快撤吧!”
冯翊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一脸恐惧的郭裕,伸手把一卷包好的竹简递了过去。
“这是上书朝廷的奏章。”
郭裕一把接过来,焦急地叫道:“大人,快走吧。”
冯翊站起来,随意问道:“走?往哪里走?”
“北门,从北门走。李大人的部队正在东门外和蚁贼的十几万大军激战,北门的蚁贼已经全部赶到东门参战去了,所以北门方向现在没有一个敌人,我们可以安全撤走,”郭裕大声说道,“大人,快走吧,潘都尉的部队正在街口,准备护送大人迅速撤离。”
冯翊摇摇头,他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道:“李大人不顾自身安危,毅然以一万铁骑赶来救援瘿陶,其舍身赴死,视二十万黄巾贼为蝼蚁的豪气,令人折服。难道,你就没有从中学到一点什么吗?”
郭裕顿时面红耳赤,面显惭愧之色。
冯翊走到门口,望望几十步外激烈搏斗的双方士兵。
“李大人带着铁骑赶到瘿陶主动邀战黄巾军主力,其目的就是为了我们今天能守住城池。我们守到今天夜里,就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冯翊问道。
郭裕神情一动,恍然大悟,激动地大叫起来:“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一线生机?”
冯翊点点头。他指着杀声震天的战场,平静地说道:“可以让潘都尉带着部队上来了。”
郭裕激动过后,立即就被眼前血腥的战场拉回到残酷的现实当中。防守部队已经被打光,城墙已经失陷,没有挽回余地了。
“大人,我们现在只有潘都尉的一千人,即使补充上来,也很难夺回城墙。大人,我们还是撤吧。”
冯翊缓缓摇头,神情坚决。他向前走了几步,指着一块空地说道:“你去把椅子搬来,我就坐在这里。”
“大人……”郭裕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大人,快走吧……”
一直站在门口警戒的十几个侍卫也同时跪下,大声叫道:“大人,你快走吧,我们留下,坚决挡住敌人……”
冯翊神情冷峻地看了郭裕一眼,大声说道:“你敢贻误军机?”
郭裕万般无奈,神情悲愤地给他磕了三个头,飞一般地跑下城墙。
“把椅子搬来。”冯翊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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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当被敌人一矛刺中大腿。
他惨呼一声,手上战刀急速戳进敌人的胸膛,同时身形一滞,退了一步。他身后的战友立即补上他的空位,一刀劈杀了对面的敌兵。三四个守城士兵看到王当摇摇晃晃,似乎支持不住了,立即一拥而上,刀枪齐下。王当身边的两个战友招架不住,先后被砍翻在地。王当勉强挡了两刀,再退一步。这时一柄长枪突然闯过人墙,飞速刺向王当的咽喉。王当措手不及,眼睁睁地望着,张口发出一声狂叫。
张牛角怒吼一声,双手握刀,飞身跃起,对准执抢飞刺的敌兵就砍了下去。顿时鲜血飞溅,一颗斗大的头颅横飞而去。长枪在空中停了一下。王当支撑不住,腿一软,单腿跪了下去。与此同时,长枪余势不减,狠狠地扎进了王当身后的士兵身上。
张牛角横刀而立,举目向前看去。
突然他看到了冯翊,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的冯翊。
张牛角猛然之间举刀狂呼:“兄弟们,杀死冯翊,杀死他……”
这一声吼,就象平空响了一个炸雷,震骇了黄巾军士兵。大家几乎在同一时间抬头看去。
冯翊,黄巾军最大的仇人。就是他,在广宗剖棺戮尸,砍下张角的头颅送到京都洛阳;就是他,杀尽了广宗城内所有黄巾军首领的家小;就是他,屠杀了黄巾军成千上万的士兵。
愤怒在突然之间被点爆。
张牛角,王当,所有的近卫侍从,所有的黄巾士兵,突然之间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杀……”
官军霎时间就象陷入了一群疯狂的狼群里,他们被穷凶极恶的野狼撕扯着,啃咬着,吞噬着,鲜血四溅,血肉横飞,场面极度的血腥残忍。杀,以命搏命地杀,前赴后继地杀。
一层层的官军士兵被张牙舞爪的黄巾兵扑到了,淹没了,砍死了。
张牛角身中三刀,鲜血从脖子上肩膀上倾泻而出,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被仇恨彻底地点燃了,引爆了,什么疼痛都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睛里只有冯翊,他的心里只有杀,杀死冯翊。
他竭尽全力,舍生忘死,终于砍死了最后一个挡在冯翊面前的侍卫。
冯翊端坐椅中,身上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