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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生气吗?”燕寄问道。
“生气?”北宫伯玉大笑起来,“他要是连这个都生气,他还有朋友吗?其实,胖子人不错,也做了不少好事,但都被他的血腥暴行掩盖了。他太好杀了,他把人不当人看。算了,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敌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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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急匆匆走进张温的大帐。
“太尉大人,边章的部队离开武功后,没有继续向小槐里方向前进。”
张温慢吞吞地问道,“哦?叛军现在位置在哪?”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六节
“我们接到消息说叛军已经北上,向美阳方向前进。”孙坚回道,“边章和韩遂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无意独自深入,而是要和北宫伯玉,李文侯的部队会合,统一行动。”
张温想了一下,对在帐中伺候的侍从说道:“去把长史大人,司马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都请来。”
孙坚三十岁左右,身躯高大,体态威猛,虎背猿腰,一张刚毅俊朗的面孔,一双桀骜不顺的眼睛,看上去稳健而自信。他俯身摊开地图,指着地图上的美阳城说道:“太尉大人,边章此时迅速扑向美阳,有可能截住董将军。董将军一旦后撤不及被堵在美阳城,紧随其后的北宫伯玉就可以急速赶到,和边章一起围攻董将军。董将军只有三万人,对付十三万大军,无意螳螂挡车,不堪一击。所以,太尉大人必须快马通知董将军,命令他立即率部向小槐里靠拢。”
张温没有做声,他仔细看了一下地图,问道:“周将军和皇甫校尉的部队已经撤到小槐里?”
“两位大人的部队已经就位,现在就剩下董大人和鲍都尉的部队没有赶到。他们已经滞留美阳两天了。”孙坚皱着浓眉说道,“此人骄横无礼,经常不听指挥,太尉大人应该施以重责。”
张温微微笑道:“文台,董将军在西凉待了几十年,西凉的地形、西凉的叛军、西凉的羌胡,没有一样他不熟悉的。他有丰富的西疆战斗经验,这一点,我们没有办法和他比。现在,西凉的平叛,仰仗他的地方非常多,将来平定了,也还需要他来镇守。因此,我们对他要尽量克制一点。”
张温停了一下,看着孙坚忿忿不平的眼神,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他都五十多岁了,为我大汉国的边疆稳定做出了几十年的努力,战功累累,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然而朝廷待他太薄,直到去年,因为平叛,才给了他一个最低等的破虏将军。这不是陛下主动封赏的,还是他花了许多钱买通中常侍帮他说话才弄到的。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你不生气吗?你不憎恨那些什么军功都没有,什么本事都没有,却因为种种关系就可以做个将军,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人吗?不要说是他,就是我看到那些人我也懒得理睬。”
孙坚低头不语。
“你今年三十一岁,已经是西凉平叛大军的参军事,相当于校尉了。这战打好了,我们打赢了,你至少可以做一个州郡的太守。董将军呢?董将军三十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军司马,正在西疆和羌胡作战。你再看看李中郎。他才二十岁,就已经是讨虏中郎将了,相当于一个大州郡的太守。虽然,他出身不好,这个中郎将是他靠血汗,靠军功换回来的。但你要想想,同样都为大汉朝效力,为什么差距这么大,除了运气和本事,就没有其他因素吗?”
“大长秋赵忠的弟弟赵延为什么寸功未得就可以做城门校尉?大将军何进的弟弟何苗连篇奏章都写不好为什么可以做北军校尉?就连崔烈崔大人的司徒之职都是用五百万钱买来的。我们有什么理由罪骂董将军贿赂权贵,买通宦官?有什么道理可以骂他的官是买来的?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有权有势的故主,他不化钱,他不贿赂,他能做到官吗?”张温叹了一口气,“文台啊,董将军不容易。他虽然脾气不好,为人傲慢,贪赃枉法,对待敌人的手段残忍,但比起朝堂之上那些鲜廉寡耻的平庸无能之辈,比起那些贪得无厌,祸国殃民,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逼的百姓揭竿而起的地方官僚,他就是一个好官了。他一直忠心耿耿的为大汉国守护着边疆,为西疆的安宁和稳定付出了很多心血,就凭这一点,他就是大汉朝的功臣。”
“董将军既然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好官,又是一个功臣,他为人傲慢一点有什么关系?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怠慢一点军纪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平定西疆,我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
孙坚被张温的大度和胸襟所折服,赶忙跪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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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刺史耿鄙,长史桑羊,司马陶谦,参军事皇甫郦先后走进张温的中军大帐。
耿鄙稍加思索,立即说道:“太尉大人,冀州援军赶到的消息,恐怕边章和韩遂已经知道了。边章担心深入京兆府有危险,因此立即率部向美阳靠拢,意图和北宫伯玉的部队会合。叛军狡猾啊。这样一来,我们准备在小槐里歼敌的想法就必须要放弃。”
张温点点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叛军在美阳会合,他们就有十三万人马向我们扑来,我们只能再退。”
“退到长平关?”耿鄙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快速退到长平关,将叛军挡在关外,和他们持久作战。我们离长安近,粮草武器能够迅速得到补充,而敌人就麻烦了。他们的补给运输路程相当长,在安全上和数量上都会产生问题。你们看呢?”张温问道。
陶谦大声说道:“切切不可。”
张温赶忙说道:“恭祖快说说,为什么不行?”
“三辅之地,以京兆周边人口最为集中,至少有二十多万人口。叛军过了槐里,立即就会对京兆附近的居民进行烧杀抢掠,会给京兆以西区域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叛军如果杀到长平关,会严重影响长安和关东其他地区的稳定。百姓为了躲避战祸,会大量的向关内逃难,这对关东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所以此计万万不可行。就是拼光了,也要把敌人挡在槐里城以西。”陶谦激动地的大声说道。
“恭祖可有什么高见?”张温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赶忙问道。
“你们看……”陶谦指着地图说道:“现在六月惊雷的羌胡部队还在汉阳境内集结,而边章韩遂却已经接近美阳。渭水沿岸的武功,郿国,陈仓,雍县四城如今只有少量叛军看守,同时他们还要负责补给运输路线的安全,所以显得兵力较为分散。我们以周将军,皇甫校尉,徐都尉的四万人马高速插入敌人腹地,直接夺下雍县,陈仓两城,截断叛军的补给路线。如果六月惊雷到了雍县,部队要誓死守住这两城,务必保证切断敌人的粮道。”
“太尉大人和李中郎的部队迅速和董将军会合,然后在美阳和西凉叛军对垒,坚守不战。时日一久,叛军粮草不继,自会撤军。”
“敌人撤军后,我们再分路包抄,争取各个击破。”
桑羊轻轻一拍桌子,大声赞道:“司马大人此计甚妙。如今双方势均力敌,的确不宜进行决战,还是以拖延,防御为好。只要时机一到,必能从容破敌。”
“司马大人的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时间太长。按最好的可能估计,叛军断粮也要到一个月之后。这中间拖的时间太长,极有可能出现变故。如果雍县守不住怎么办?或者边章突然回头,和六月惊雷会合,攻打雍县,陈仓怎么办?任何一方兵力的减少,都会打破现在战场上的平衡。所以,我认为还是按照太尉大人最初的构想,把决战战场移到美阳,立即和叛军决战。”孙坚沉着有力地说道,“我们以董将军的部队为诱饵,将边章和北宫伯玉的叛军牢牢地吸引住。在小槐里的所有主力立即赶赴美阳,将叛军围而歼之。”
张温闻言大喜,赞道:“文台此计甚妙,正合我意。西凉战事还是以速战速决为好,久拖不决,恐生变故。”
皇甫郦轻轻说道:“文台兄,我们到美阳只有一百六十里,十几万人同时行军,敌人肯定能发现我们的踪迹,估猜到我们的行动,他们不会和我们决战的。”皇甫郦事皇甫嵩的次子,皇甫鸿的弟弟,长的白白净净,很清秀,二十多岁,行事稳重谨慎,深得皇甫嵩喜爱。
桑羊迟疑了一下,也说道:“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就没有任何隐秘,成了一场公开的决战。即使边章愿意和我们决战,他也会准备的很充分,我们很难取得优势。”
皇甫郦肯定地说道:“他们不可能决战。老边先生和文约先生都是我父亲的朋友,我认识他们许多年了,他们的才智非常出众。”
孙坚道:“只要董将军在美阳拖住他们,战斗激烈一点,而我们的行军再快一点,迅速一点,谅他们跑不出我们的包围。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陶谦冷笑道:“文台,决战之后,我们尚能剩下多少人马?”
孙坚大声道:“即使全军尽覆,也在所不惜。叛军不除,西凉就不会安定,西凉不安定,国家就不会安定,国家不安定,百姓就会更加艰苦。”
陶谦嘲讽道:“为了大汉国,为了天下百姓,就可以抛弃西凉,抛弃西凉的百姓吗?”
孙坚神色坚毅地说道:“正是。没有大汉国,哪来的西凉?舍小家而保大家,舍小义而取大义,此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文台兄,十四万对十三万,这战打下来,西凉没有部队了。叛军是消灭了,但羌胡呢?羌胡没有消灭。”皇甫郦小声说道,“将来,胡族入侵怎么办?”
耿鄙赶忙说道:“这个事情容后再议,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眼前的敌人,诸位大人不要扯远了。”
桑羊看到气氛紧张,也赶忙说道:“还是请太尉大人决断吧。”
张温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立即传令董将军,屯兵美阳城,不准后退一步。”
陶谦面色一冷,长叹一声,甩手就走出了大帐。
孙坚气愤地叫道:“司马大人无礼,竟然不给太尉大人行礼就出帐,太无礼了。”
张温伸手拍拍孙坚,笑着劝道:“恭祖心高气傲,一向如此,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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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阳关灿烂的日子。温暖的太阳,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和洵的微风,无边无际的青色平原,让人心旷神怡。
李弘和小懒在成国渠边纵马狂奔,享受一下大战来临前的一刻轻闲。
“黑豹的适应能力强多了,好马就是好马。”小懒用力拍拍黑豹矫健的身躯,连声夸奖道。
“各部的战马现在适应的怎么样了,还有死的吗?”李弘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笑着问道。
“昨天听小虎说,这几天情况好多了。左司马没有向你禀报吗?”
“这几天我都在兵曹营里。一般事情我都叫左司马自己处理。他学问很大,字写得好,文章写得好,棋也下得好。有一次子龙的文章出了点问题,给他指出来了。你瞧子龙佩服的,就差一点没有喊他老师了。”李弘笑着说道,“他性格温和,为人也谦虚大度,和我们很处得来。幸好他留下了,当初要是和张白骑一起走了,那就太可惜了。”
“黄巾军中,有才能的人太多了。当初我叫卫政卫国安做刺奸,老伯还十分不高兴,认为我太随便了,不重视这件事。现在你看看,一个多月走下来,从邯郸到长安,大的违反军纪的事一件都没有发生。我就奇怪,国安还有这么大本事?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做事有条不紊,条理清晰,主次分明,坚决果断,厉害,不佩服不行。老伯都说服了。斥候营的军候陈鸣陈子蝉,办事能力和办事方法都比守言强。我有一天威胁守言,要是再不好好干,一边凉快去。”
小懒笑道:“守言肯定气坏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们从卢龙塞开始,一年多来,你从士兵做到中郎将,我们沾你的光,也从士兵做到别部司马,军司马,但我们因为没有读过书,许多方面的确不如那些读过书的人。识字和读书的区别,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李弘搂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要丧气吗?我连篇文章都写不好,不也做个中郎将了。将来有时间,请老师教我们。对了,就请左司马,不用掏钱的。其实我认为读书主要还是明理,知道怎么去做人。如果你知道怎么做一个正直的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用念书也可以。就象我们打仗。没有人教你,可你照样会打仗,会打胜仗。那些贪官污吏,个个都是读书人,可他们祸国殃民,还不如不识字。你说我说的对吗?”
小懒点点头,“听你说话,什么烦心的事都没有了。在卢龙塞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就喜欢听你说话。要是吴八和大头还活着,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多好。那样的话,现在我们还在卢龙塞,天天早上都还可以睡睡懒觉。”
李弘没有说什么,用力搂着小懒的肩膀,心里酸酸的。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人均究都会死的,早晚而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