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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说了一个‘猪’字,让我推断出风裂原来是幕后主使。而造成所有这一切的原因,却是源于二十二年前的那场屠杀。”
“统一之路,又岂是一场屠杀所能解决。”
李弘望着慕容风那张肃杀的面孔,不敢吱声。
“再过三天,落置鞬谛敖的一万人将进入星晨原。这一万多人由弥加和慕容的大军围攻。也是一场惨胜。”
“大帅派宇文伤大人去西面就是为了这事吗?”
“我叫宇文伤告诉他们,二条路。戴罪立功,既往不咎,或者等着灭族吧。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阴谋篡主。只要宇文伤把落置鞬谛敖引进星晨原,落置鞬谛敖就死定了。”慕容风冷冷地说道。
“大帅派熊霸大人是不是去秘密见大王?”
慕容风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你真聪明。偷听了我们讲话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事。不错。你说说,我看对不对?”
“大帅把自己的推断让熊霸告诉大王,落置鞬落罗大人要在弹汉山阴谋另立新主。大王吃了一惊,赶紧跑回去了。只要他回到弹汉山,谁还敢动?”
慕容风笑着摇摇头,“事情非常复杂。和连是个真阴谋家,不是假的。风裂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最初和连根基不稳,当然要事事依靠落置鞬落罗给他撑腰。时间长了,大王自己培植的势力成熟了,落置鞬落罗对和连来说不但没有用,反而是个绊脚石。要搬掉这个绊脚石,是要时机的。结果落置鞬落罗急不可耐要篡权,送了一个机会给和连。和连派人来联系我,还恢复我官职。当时我不知道还有风裂这回事,以为和连在耍什么阴谋,含混其辞没有明确答应。直到夜袭辰子围之后,你无意间说出了风裂的漏洞,这才让我察觉到和连说的是真的,而落置鞬落罗在骗我。二十多年的忘年之交,最终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说道后来慕容风已经十分伤感了。
“然而,大王的实力终究十分薄弱,根本难以与落置鞬落罗相比。落置鞬落罗的势力遍布整个西部鲜卑,一般情况下实在难以与其抗衡。那天你提到在弹汉山驻军的事突然提醒了我。西部鲜卑的拓跋部落与落置鞬落罗的红日部落有世仇。当年为了牧场的事两个部落还打了一战,落置鞬落罗吃了大亏,不得不忍气吞声让出了一大片好牧场。拓跋部落大人拓跋锋当年就曾在弹汉山驻军保护过大王檀石槐。只要说动拓跋锋出兵弹汉山,和连就能保住弹汉山的王位,落置鞬落罗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只能任由和连为所欲为。所以我让熊霸代表我,和和连亲自到拓跋部落去说服拓跋锋。拓跋锋与大王檀石槐交情不错,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落置鞬落罗的实力非常庞大,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对他也不能怎么样。只是希望这一次歼灭落置鞬谛敖能给他一个教训。”
李弘张大了嘴,觉得这鲜卑国的事情太复杂了。
“大王和熊霸的踪迹不能暴露,所以明天我们还是要去包围吠溪大王的大营,做做样子给弹汉山的落置鞬落罗看看。落置鞬落罗派几个马贼团伙伪装蒙里哲大军来骗我,我也可以骗骗他吗。落置鞬落罗把蒙里哲大军安派在大王军营,无非是要确保大王一定死去。他知道的太多,为了将来妥善安置落置鞬落罗,只能将他送到驹屯由我们收拾了。”
“大帅,那风裂大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想报仇把我杀了,也希望我把他杀了。”
“他把大帅消灭了,谁去围歼大王的部队?”
“他可以打着我的旗号冒充嘛。不就是做做样子。”
慕容风望着山下忙碌的战士,突然对李弘道;“不要说出去。知道的人多了,风裂就身败名裂了。”
李弘奇怪道;“他不是背叛了大帅吗?”
“但他没有背叛鲜卑,这就足够了。”
一切都和慕容风讲的一样。
第二天.部队出发包围和连大营。
又过了两天,红日部落落置鞬谛敖的一万大军被百战部落的弥加,金雕部落的慕容绩,黑雕部落的慕容侵一万七千大军包围。双方大战一天。红日部落大军被全歼。落置鞬谛敖和三名小帅被斩杀。
八天后,从弹汉山传来消息。落置鞬落罗大人未经大王允许,在弹汉山大肆捕杀奸佞弄臣,被大王和连解职,已经押送回原籍。西部鲜卑大人一职由拓跋部落大人拓跋锋担任。中部鲜卑虎部落大人柯最,长鹿部落大人阙居,西北鲜卑起鸣部落大人蒙里哲密谋反叛,已经被火雕部落大人慕容和牛头部落大人风裂率部剿平。中部鲜卑大人一职由火雕部落大人慕容风担任。
鲜卑国的一场巨大危机就在慕容风的精心策划之下被消弭于无形。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一章 朝阳初升 第二十八节
公元184年10月。
慕容风的大军撤回到火雕部落原来的牧场火云原。这里在六年前,鲜卑大王把它和所有的火雕部落都赏赐给了柯最。现在,它又物归原主,回到了慕容风的手上。
慕容风处死了阙居。他把虎部落和长鹿部落所有的牧场和财产,以及部落的男女老幼统统赏赐给了随他征战的部落和帮助支持他的部落。西部鲜卑起鸣部落的所有一切,和连也赏赐给了慕容风。起鸣部落的牧场紧挨着拓跋部落的牧场。拓跋锋非常想得到。他派自己的儿子拓跋奎和部落豪帅拓跋帷赶到火云原,向慕容风提出购买起鸣部落所有一切的要求,条件丰厚。慕容风二话不说,当即点头。但随后他们提出了一个更加诱人的附带请求:以五十匹战马换柯最和阙居的家人。
慕容风立即想起来,这都是柯最和阙居惹的祸,可如今却连累了自己的家人。几年前,柯最率部平定彩虹部落的反叛。柯最在大胜之后,命令阙居把彩虹部落的小帅锦顿全族屠杀了。锦顿的姐姐就是拓跋锋的母亲。当时拓跋锋只是西部一个较大部落的大人,官没有柯最大,势力也没有柯最强,彩虹部落又是反叛,只好忍气吞声不做声。如今这世界却颠倒了。柯最阙居成了叛贼,拓跋锋做了西部鲜卑大人,自然这旧帐要算算了。
拓跋奎恳求道:“这是我奶奶的意思。请大人成全她老人家一点心愿。”
慕容风当然答应。鲜卑人没有文化教育,父子兄弟不和,拔刀相向很正常。但对母亲却非常尊重,没有人胆敢忤逆母亲的意思。如果对母亲不好,会遭到整个鲜卑族的唾弃。
慕容风没有对柯最和阙居的家人做任何处理。他们一直在虎都安静的生活着。黑鹰部落的铁鳌曾经有过这方面的念头,要把柯最的家人弄到鹰嘴崖做奴隶,但被慕容风制止了。他只问了铁鳌一句话,铁鳌甩头就走了。
慕容风问铁鳌:“你是恨柯最,还是恨柯最的家人?”
李弘崇拜慕容风。他把慕容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觉得慕容风之所以能够得到整个鲜卑族的敬仰,和他自身的人格魅力是分不开的。他一心一意为了鲜卑国,为了鲜卑国的百姓。只要对鲜卑国有利的事,他都不遗余力的把它做好。他也是一个善良的,有着丰富感情的人。为了朋友,他也可以牺牲原则。
自从驹屯大战之后,李弘每天晚上都多了一件事。他按照慕容风的吩咐,在各个军营里穿梭走访参加驹屯大战的士兵,下级军官,主将,听他们详细讲叙发生在战场上的每个细节。他用一种奇怪的文字记录下这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写,会认识这种文字,失去的记忆真的非常难找回来。白天除了养养伤,就是和各部落混的比较熟的将士胡吹神侃。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各部落告别慕容风,从吠溪大营撤军为止。
李弘随慕容风回到火云原后,开始整理整个驹屯战役。有一天,李弘突然发现这场战役基本上包含了骑兵作战的一切。从战略到战术,从进攻到防守,从阵势到阵形,从对攻到突袭,从主将到士兵……原来这是一场经典的骑兵之战。李弘对骑兵作战的认识立即就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有慕容风的指点,有实践,再加上这次对驹屯战役的总结和认识,李弘对打仗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慕容风利用两个晚上仔细聆听了李弘的讲读,然后对李弘所做的战役总结,结合自己二十多年的实战经验,做了大量的修改。他讲的滔滔不绝,李弘埋头狂记。然后读给慕容风听,竟然一字不差。慕容风伸手拿过李弘写字的那几张牛皮,目瞪口呆。什么玩意,一行行奇形怪状的符号。
“这是大汉字?”慕容风诧异地问道,“大汉字不是这样的。”
李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吗?”
“这头几个字倒有些象,但也不全象。大汉国的字非常好看,字型扁平,字体庄重,书写效果略微宽扁,横画长而直画短,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你写的这个倒有些象大汉人写的章草。章草就是你们大汉人为了提高书写的效率,比较草率的一种写法。后面根本就不是大汉字了。”
“你说得快,我来不及写。情急之下,不由自主的就写了出来。可我认识,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风摇摇头,“你没有记忆,但你以前会做的事,在特殊情况下,很自然的就能做出来。多一项本事也好啊。想许多也没有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李弘想想也是,随他去吧,不管了。
“整理好以后,用什么字誊写?”
“鲜卑没有文字,只好用大汉字了。”慕容风笑着说道。
“可我写的字你说不全象汉字。我誊写好了,许多字你不认识怎么办?”
慕容风微微皱眉,缓缓说道:“我非常想留一点东西给后人,所以才想到把驹屯大战的前前后后整理一下,也算是开个头。你一定要努力做好。这样吧,我自己也没有时间教你。明天我叫一个会写汉字的鲜卑人来帮你几天。”
第二天,一个年纪非常大的鲜卑老头走进了李弘的营帐。这老人叫慕容酉,早年随鲜卑军队与大汉国打仗,被大汉国俘虏了。后来他在大汉国待了十几年,学会了大汉国的文字和语言。檀石槐打赢大汉人后,双方交换俘虏,这个老人才得以回到故乡。慕容风就把他留在了身边。最近才从大燕山随留守部队迁回来。慕容酉非常健谈,一边帮助纠正李弘在大汉国字体上的错误,(在东汉时期,隶书非常盛行。隶书起源于秦朝,基本是从秦李斯创立的小篆演化而来,在东汉时期达到顶峰,书法界有“汉隶唐楷”之称。)一边向李弘讲叙大汉国的人土风情。李弘听得痴了,他突然有了回家的念头。
在这个善良而热心的老人帮助下,李弘整理和誊写的速度变得更慢了。慕容酉认为李弘完全的口语话文章简直就是狗屁。李弘不服气,说那你写给我看看。慕容酉也不客气,抬笔就写。写完以后得意洋洋的请李弘过目。李弘一看到之乎者也的很熟悉,可就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慕容酉一听乐了,大帅怎么会把这事交给你,简直就是乱弹琴。于是他开始一字一句的解释,把李弘头都听大了。不过他总觉得慕容酉写的这东西自己非常熟悉。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呢?
这天早上,他在营帐外和几个慕容风的侍从练习对攻,双方打得非常激烈。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惊动了他们。李弘和几个侍从停止了打斗,回身向远处望去。
一行七八个鲜卑大汉簇拥着一个骑白马,戴高冠,白衣如雪的人象风一样往大营卷来。
“是牛头部落的人。”一个侍从立即就从他们穿的衣服上将他们辨认出来。李弘虽然到鲜卑七个多月了,但对鲜卑各个部落的人根本无从辨认,在他看来鲜卑人都留着髡头,养着大胡子,穿着各色皮制或者文绣的布衣,模样差不多。
大家的目光都盯着那个一身白衣的人。在李弘的记忆里,他是第一次在鲜卑看见头戴高冠者。
“那是什么人?”李弘随口问道。
“扶余人。”扶余国在鲜卑国的东南面,是一个不是非常大的国家。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大营门口,径直往中部鲜卑大人慕容风的大帐驰去。那个白衣人已经清晰可见。此人身下的白马非常的高大矫健,体宽膀圆,鬃毛象雪一样白净,柔软。这种宝马当真是难得一见。李弘的目光立即就被牢牢的吸引住了。马上的人一身白色绢衣,披白色大氅,随风飘拂,潇洒飘逸。其上一篾制高冠,下覆二尺白纱,其面容若隐若显,显得非常神秘。
望着他们走进慕容风的大帐,几个人才收回目光。
“好马。”李弘衷心的赞叹道,“真的是一匹宝马。”
“豹子有眼光。那是西域的汗血宝马。它有着无穷的持久力和耐力,也是适合长距离奔跑的骑乘马,就是跳跃都比我们天马原上的野马好啊。”一名侍卫立即结过话道。
“我们鲜卑天马原上的马也是这天下最好的。”
几人随即争执起来。
今天慕容风难得空闲,约好李弘下午到大帐里,把他最近整理誊写好的有关驹屯的战役再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