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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后知道他们积怨甚深,这还没有说两句就吵起来了,后面根本没办法再议。
她用无奈的目光望着袁隗,小声说道:“太傅大人拿个主意吧,本宫听你的。”
袁隗沉吟良久,躬身奏道:“以臣看,太后还是答应大将军吧。现在战乱频繁,北军也的确需要扩建以便随时可以出征四方。不过,太后可以代天子下旨让出京募兵的领军诸将在征募之地就近训练士卒,没有天子的圣旨不准回京。出京募兵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训练士卒,时间就更长,那时北疆战事也该结束了。只要北疆战事一定,洛阳就是想乱也很难了。”
何太后不顾中官们的强烈反对,随即答应了何进出京募兵扩建北军的恳求。
辛巳日(六月六日)。
何进接到天子的圣旨,立即喊来了司马何津。
“再增兵一千包围骠骑将军府。”
“大将军这是何意?太后不是已经……”何津心惊胆战地看了何进一眼,小心问道,“大将军难道就不能等到先帝下葬文陵之后吗?”
何进叹了一口气,拿出二封密信递给何津,“我何尝不想做个人人敬重的大将军,但我没有时间了。虽然我要遭到天下人的痛骂,要遭到天下人的唾弃,但我总比被人杀了抛尸邙山的乱坟岗喂狗要好啊。”
第一封书信来自于晋阳的征北大将军府,上面说五月下的时候征北大将军已经率军合围胡族联军,按照正常的攻击速度,围歼大战应该开始了。但征北大将军一反大战初期的凶猛进攻,竟然围而不攻,还督请匈奴大单于到大青原招抚匈奴叛军,其作战策略极为反常。另外,书信里还提到董卓的手下大将李肃最近频繁出现在晋阳,和鲜于辅、张燕谈了数次,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第二封书信来自于长安。左将军皇甫嵩借口粮草不继率军退回到扶风郡的槐里城,而其本人则秘密赶到长安城会晤京兆尹盖勋。
何津头皮发麻,半晌无语。
“先帝喜欢以手诏问询自己喜爱的大臣,和他们讨论朝政,谈谈私事,这些大臣里就有李弘、皇甫嵩和盖勋。先帝在临终前是不是以手诏交待了他们什么?先帝给征北大将军的密旨里到底写了什么?”何进缓缓说道,“先帝临终前只有太后和蹇硕一直待在他身边,这些事只有太后和蹇硕知道。现在蹇硕被奸阉一刀杀了,我们无从查询,所以,我们只能希望骠骑将军董重略知一二了。”
何津低声问道:“大将军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能怎样?”
“杀人要有理由。”何进苦笑着,慢慢地又说了一遍,“杀人要有理由。”
“大将军,如今形势险恶,你这么做,有可能引发洛阳大乱。”何津谨慎地说道,“大将军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吗?”
何进沉默不语。
“大皇子继承大统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为什么洛阳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好象大皇子是篡位似的。”何进忽然辛酸地笑道,“我犯了什么罪?我惹了谁了?我为什么总是成为被杀害的对象?我为什么整天要为生存,为活着而操心?”
权力。何津暗暗叹道,都是为了权力啊,大将军何尝不是为了权力在搏杀。
许谅和伍宕匆匆走了进来。何津转身退下。
何进低声交待了许谅几句,然后说道:“让吴匡和张璋带两百人进去,务必要弄清我交待的几件事。”
许谅点点头,问道:“河间国什么时候派人去?”
何进犹豫了一下,说道:“先问问公主和刘和可曾带有遗诏,如果没有,就算了,如果有,你亲自带人北上。”
伍宕说道:“大将军,此时手软不得,要杀就杀干净,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何进坐在案几上发了一会愣,然后对伍宕挥了挥手,“你们去办吧。”
侍御史张辽、都尉毋丘毅、军司马张扬和刘备奉命赶到百郡邸。
何进亲自走出书房相迎。张辽等人大为感动,俯身跪拜。
何进把他们一一扶起,笑着说道:“有件差事需要你们辛苦一趟。”
张辽慷慨激昂地说道:“下官万死不辞。”
何进笑道:“天子有旨,命令北军到各地募兵扩军。我知道并州的铁骑和丹阳的步卒都很有名,战斗力非常强悍,所以……”他指指四人说道,“张辽和张扬,你们回并州招募铁骑,毋丘毅和刘备,你们到丹阳招募步卒,你们看如何?”
四人赶忙躬身答应。
“黄昏的时候你们从骠骑将军府撤军,然后各带五百人连夜出京。”
张辽坐在马上想着很快就可以回到并州看望父母了,心里美滋滋的。这时,他看到许谅带着刚才进去的两百铁骑走出了骠骑将军府。
“许大人搜查完了?”
许谅笑笑,挥手说道:“骠骑将军已经畏罪自杀了。我看你们还是立即出京吧,免得给大将军惹麻烦。”
张辽大吃一惊,后脑一阵冰凉,寒意顿生。
许谅看他瞠目结舌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们出京后,我就把此事告诉司隶校尉袁大人。”他抬头看看天,催促道,“你快走吧,天要黑了。”
张辽再不犹豫,飞身上马,举手喊道:“兄弟们,撤了,撤了……”
毋丘毅、张扬和刘备等人看到张辽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暗暗吃惊,急忙围了上去。
“文远,何事这么惊慌?”毋丘毅问道。
“快走,快走……”张辽也不下马,俯身急促地说道,“骠骑将军已被大将军派人杀了,我们马上就有麻烦,快走吧,连夜出关。”
夜幕刚刚降临,北军突然全面出动,十常侍府邸全部被围,何进亲自带兵围住了大长秋赵忠的府邸。
此时太后已经接到了袁绍的急奏,骠骑将军董重畏罪自杀,全府上下一百二十三口尽数为其殉葬而死。
赵忠等人大惊失色,他们还没有从震骇中惊醒过来,袁绍再有急奏,北军全部出动,夏门谷门被控,十常侍府邸全部被围。
“快,快,命令西园军出动,命令西园军出动。”赵忠望着惊惶失措的何太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命令虎贲、羽林速速封锁皇宫,快啊,太后……”
何太后已经吓得站不起来了。
段珪匆忙写好圣旨,盖上印玺,猛然发现西园军竟然无人统帅,“车骑将军被大将军羁押在百郡邸,西园军无人统帅,这命令交给谁?”
“你去。”赵忠不假思索地指着他叫道,“快啊……”
“你为什么不去。”段珪气道,“我不去,我不出宫。”
“你个混蛋……”赵忠气得脸上的肥肉剧烈地哆嗦着,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好了,好了,吵什么?”张让愤怒地吼道,“传旨典军校尉曹操,叫他速带西园军控制洛阳各道城门,围住闹事的北军,快点……”
一个中黄门捧着圣旨飞奔而去。
“慢着……”张让突然想起什么,冲出去喊道,“命令曹操不得与大将军发生冲突,违令者斩。”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十章 风雨如晦 第十九节
西园军在曹操的指挥下,迅速赶到十常侍府邸与何进的北军形成对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司隶校尉袁绍、城门校尉伍琼、典军校尉曹操数次求见大将军何进均遭拒绝。何进隐于军中,就是不露面,其用意如何,无从得知。
袁绍心急如焚,立即派人进宫催请太傅袁隗。朝中三公九卿都已经被太后紧急召进宫中议事了。
“大将军想干什么?”伍琼担忧地说道,“他不会要借着蹇硕谋反的事趁机铲除奸阉吧?”伍琼四十多岁,身材修长,白面长须,一双眼晴炯炯有神,看上去非常沉稳精干。
“不会,时机尚未成熟。”袁绍浓眉紧锁,非常焦急地说道,“西园军变数太大,一旦打起来,我们谁都没有把握控制洛阳的局势。现在天子和太后事事倚重奸阉,西园军已经被奸阉牢牢控制了。在天子圣旨面前,我们和大将军都没有绝对把握策反八营四万西园军,所以,大将军的矛头一定不是这些奸阉。”
“大将军是不是要杀董太后和小皇子?”伍琼凑近袁绍,压低声音说道,“大将军已经杀了骠骑将军董重,他就不会再罢手了。”
袁绍点点头,痛心疾首,“大将军用这种办法逼宫,奸阉们也只能答应了。可怜先帝尸骨未寒……”
伍琼转脸望着火光冲天的长街,默然无语。
朝中大臣聚在尚书台稍加商议之后,袁隗、丁宫、刘弘和卢植四人随即匆匆赶往长秋宫面见天子和太后。
“屠夫就是屠夫,不论他怎么读书念经,终究都是一个卑劣的亡命之徒。”袁隗懊恼地说道,“早知他这样疯狂,当初我们就不该纵容他杀了蹇硕,以至于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何进眼里除了权柄,哪里还有国家兴亡百姓安危?”刘弘恨恨地说道,“此人如果独掌权柄,必将对大汉国造成深重的灾难,其害之烈肯定犹胜于宫内的奸阉,不会比昔日的跋扈将军梁翼差多少。”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埋怨谩骂都无法解决问题,当务之急是立即解决今日的洛阳危局,以免让局势失控,祸害国家。”卢植劝道,“何进此举无非是要杀尽董氏一族,彻底铲除将来的祸患。这种事本来也不新鲜,历朝历代的皇统之争向来都是如此血腥,只不过何进做得更快更霸道更绝情而已。从他的立场考虑,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今日他不杀董氏一族,董氏一族明日就会杀他。”
“我们都轻视何进了。”丁宫捻须叹道,“先帝已去,大皇子继承大统,何进再无羁绊,他想干什么都可以。他只要不动摇大汉国的根本,他就能生存,就能为所欲为。不管怎么说,他是当今天子的国舅,是太后的兄长,他无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都能找到理由替自己脱罪。”
袁隗额头上的皱纹立即挤到了一起,他神情冷峻地望着丁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决定了?”
丁宫神情痛苦,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日为了给征北大军筹措军资,太傅大人曾经说过,我们该放弃的还是要放弃,否则,北疆大战如何保证?先帝遗愿如何完成?”刘弘悲愤地说道,“洛阳局势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虽然我们想按部就班,一步步的来,但何进答应吗?他不是白痴,他不会任人宰割,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先帝临终前希望我们替他完成心愿的时候,他何曾想过他不在了,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何进会怎么做?”
“何进不顾国家的安危,不顾天下人的唾骂,不顾北军势力微弱,借助蹇硕谋反一事调用大军诛杀骠骑大将军,兵围十常侍府邸,显然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他的意图很明显,他要一举扭转自己在洛阳的被动局面,继而逐步攫取国家权柄。”卢植说道,“如今北疆大战胜局已定,收复边郡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征北大将军不惜一切代价一战而定,何进就没有时间了,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孤注一掷不顾后果的办法反戈一击,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何进而言,只要北疆大战没有结束,征北大将军还没有对他形成威胁,他就有绝对的把握逼迫奸阉答应他的条件。除非奸阉不想活了,大家同归于尽。”
“何进的疯狂让我们失策了。如今何进已经胜券在握,在这种先机尽失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全力弥补,我们只要保住小董侯的性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卢植看看三人,黯然说道,“否则大汉国不但要遭受奸阉外戚之祸,更要走上败亡之路。我们将因此成为大汉国的罪人,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袁隗仰天长叹,“陛下,臣有负所托,有负所托啊。”
两行无奈而痛苦的老泪终于抑止不住滚落而下。
大将军何进的急奏和骠骑将军董重的认罪书就摆放在案几上,血腥的杀气笼罩在高大的殿宇内,让人窒息难忍。
少帝站在低声饮泣的太后身边茫然无措。
一帮大汉国的重臣跪坐在案几四周,垂首无语。
“诸位爱卿当真就没有任何办法?”何太后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没有人回答,大殿内鸦雀无声。
何太后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边往殿后走去,一边掩面哭道:“本宫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少帝跟在母亲后面正要走,袁隗突然出声喊道:“陛下……”
少帝愣了一下,转身看着袁隗,怯生生地不敢说话。
袁隗恭恭敬敬地俯身奏道:“陛下,渤海王年仅九岁,会犯何罪?陛下,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袁隗说到此心中酸楚,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哽咽着大声哀求道,“臣恳求陛下赦免渤海王。”
少帝为难地抓抓腮帮,吞吞吐吐地说道:“朕……朕该怎么做?”
“渤海王无罪,陛下只要下旨把谋反之罪尽数归于太皇太后即可。”赵忠急忙说道。
“渤海王无罪。”少帝看着赵忠,惊骇地问道,“那太皇太后又有什么罪?”
赵忠笑眯眯地说道,“小罪而已。”
少帝犹豫了很长时间,问道:“太皇太后不会有事吧?”
“不会。”赵忠肯定地说道,“过几天,太皇太后就要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