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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救援渔阳城,主要靠骑兵偷袭,步兵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但是如果步兵参予渡河,过河时间会更长,这会严重影响部队的行进速度和隐蔽性。所以我想让他们去诱敌,去麻痹敌人,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掩护大部队秘密渡河。你们认为怎么样?”李弘问站在四周的鲜于辅,阎柔和赵汶,田重几个军官道。
大家都信服的连声赞同,无人提出异议。
“可有什么要补充的?”李弘再次问道。
“明天骑兵全部过河之后,后卫屯是随主力前进,还是带着船只逆水而上,与里军候会合?”田重问道。
“随主力走。现在部队人数少,多一个骑兵战士都是好的。长忆,你派一个百人队留下。我们过河后,让他们带着船只去和你们会合。”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渡河?”里宋接着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凌晨我们将展开行动。一切顺利的话,后天下午鲍丘河附近就看不到敌人的斥候了。到那个时候,你们立即渡河,连夜赶到渔阳城和我们会合。”
李弘望着里宋,笑着说道:“长忆,立即出发吧。六七十里路,部队急行军也要三个多时辰。你要切记,声势一定要大,一定要让敌人误认为你们是援兵主力。”
“大人放心。下官告辞了。”里宋躬身施礼,飞身上马而去。
慕容绩望着杀声震天的渔阳城城楼,眉头紧锁。
部队自从围城以来,断断续续已经连续攻打了七天,损失达到了两千多人。而熊霸的部队却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直到昨天才赶到渔阳城。
“熊霸在东门攻击如何?”慕容绩问身边的小帅慕容麟。
“回大人,猛烈,非常猛烈。熊霸大人今天把所有的部队全部调了上去,好象今天打不下渔阳城誓不罢休似的。”
“按计划,他的部队四天前就应该到渔阳,会合我们同时攻打渔阳城的东门和南门。但他行动迟缓,延误战机,害得我们白白损失了许多人马。回头拿下渔阳城,看我不找他麻烦。”慕容绩怒气冲天地说道。
“大人,守东门的是渔阳郡都尉田楷。这个人非常厉害,过去和乌丸人,和我们都打过战,彼此互有胜负。熊霸碰到他,肯定是一场激战。不用大人找他麻烦,田楷就够他麻烦的了。他去年在卢龙塞被一个姓田的打得全军覆没,这次又碰到一个姓田的,估计也讨不了什么好。”慕容麟心灾乐祸地说道。
“汉人在平原上打不过我们,就龟缩在城内死守,没出息,一群窝囊废。早知到渔阳城这样难打,我就不来了。死乞白脸地求慕容风,就讨了这么一个好差使,真是晦气。”慕容绩想起自己低声下气,厚颜无耻地求着慕容风,想起慕容风那张盛气凌人的脸,他就气不大一处来。
骄横跋扈的,神气什么,落魄的时候还不是象一条狗一样,被人打得四处逃窜。要不是知道这趟入侵大汉国油水足,谁会去求你?等我打下渔阳城,财物女人捞足了,看我拽你个屁。
慕容绩和慕容侵对慕容风非常有意见。他们三人都是同一个部落,都是一个祖宗。在去年的内乱中,两个人在最后关头都倒向慕容风,联合东部鲜卑大人弥加,一起干掉了红日部落的大军,对鲜卑国的稳定出了大力。可事后,不但大王和连没有赏赐他们,就连慕容风都对他们爱理不理。两人虽然心里有鬼,不好明着去要赏赐,但心里却恨透了慕容风。
这次慕容风发动对大汉国的入侵,中部鲜卑上千的部落都积极要求参加。这可是美差。每次鲜卑人攻打大汉国,都能满载而归,大发横财。大汉国富裕啊,随便烧杀抢掠一番,得来的财物就够一个普通部落生活一年半载的。所以慕容绩慕容侵忍受不了巨大财富对他们的诱惑,厚着脸皮,亲自到火云原拜访慕容风。
慕容风总算给了他们一个同宗的面子,答应补偿他们去年在星梦原大战后失去的损失,让他们组织大军率先攻占渔阳城。城内一切财物,女人小孩都是他们的战利品。兴奋,兴奋啦。两人高兴得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回到部落,各自召集和自己关系密切的部落首领,凑起了六千部队。随即他们和土狼部落的两千大军在白檀城会合。八千人一路狂奔,直接杀到了渔阳城。
没想到事情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失去了战马的草原骑士,也就失去了赢取战斗胜利的优势。虽然他们也做了准备,预备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但马背上的民族对攻城的确不是非常擅长。结果久攻不下,士兵们士气大损,成了僵持之局。
慕容绩心中有些不安。
去年卢龙塞的惨败彻底击碎了鲜卑人不败的神话。
自落日大战,鲜卑国大胜以来,这是八年来鲜卑人首次遭到的惨败,而且是全军覆没的惨败。虽然卢龙塞的汉人守军也是全军覆没,但人家才两千多人不到,而己方是乌丸族和鲜卑族的联军,一万一千人。实力如此悬殊,胜负却如此令人难以置信。难道上天已经不再眷顾勇敢的鲜卑人?
卢龙塞大战,不但重重打击了鲜卑人的自信,同时也造就了一个横空出世的英雄。这个人汉人叫李弘,胡人叫豹子,就是这个人在已经败走的鲜卑人身上,狠狠地剁了一刀,让鲜卑人第一次尝到了全军覆没的痛苦。
慕容绩熟悉他。去年慕容风逃离虎洞时,他的名字就开始出现在鲜卑人的嘴里。等他逃离鲜卑时,他已经是轰动北疆的传奇式人物了。
这个人已经成了鲜卑人的噩梦。难道就是他夺走了上天对鲜卑人的眷顾?
“大人……”
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慕容绩的胡思乱想。他霍然惊醒,回头望去。
“大人,卢龙塞的豹子已经率军到达鲍丘河,距离渔阳城六十里。”
慕容绩脸色大变。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二章 燕赵风云 第二十八节
熊霸接到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
“慕容大人怎么说?”
“大人认为敌人的援军有三四千人,而且是卢龙塞的豹子领军,极具威胁,所以准备派土狼部落的乌蒙大人前去阻击,迟滞他们过河的时间。”
“你家大人还在继续攻城?”熊霸问道。
“是的。今天城墙的西侧已经多次被我们攻下,破城已经是旦夕之间的事。大人希望东城门的攻击更猛烈一些,将田楷牢牢地牵制住,以掩护主力部队在南城门打开缺口,顺利攻破渔阳城。”
熊霸沉吟不语,低着头,围着战马绕起圈来。
“告诉你家大人,在城池即将被攻破的情况下,不宜分散主战场上的兵力,而应该集中全部力量对其展开猛攻,力争一蹴而就。还是我派人去鲍丘河阻击吧。鲍丘河本身就是个很好的防御阵地,只要守在对岸,无需太多人马就可以达到迟滞敌人渡河的目的。”熊霸考虑良久,停下脚步,缓缓对慕容麟说道。
慕容麟大喜,拱手对熊霸施礼,飞身上马而去。
中午时分,骛梆带着一千名士兵,急急忙忙往鲍丘河赶去。熊霸让他们带足箭矢,一旦汉人的援军渡河,就用长箭封死河面,尽可能不要与敌人展开正面冲突,避免无谓的损失。熊霸一再告诫骛梆,要小心提防豹子,千万不要轻视他。他已经不是刚刚失去记忆时的白痴了。
刘虞一袭布衣长褂,站立在渔阳城的城楼上。
下午,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汉军已经逐渐抵挡不住了。他心急如焚,急切地盼望着援军。从自己带着援军赶到渔阳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天了,至今还没有看到其他援军的身影。
幽州的局势从去年黄巾暴乱开始,突然恶化起来。虽然去年底的卢龙塞大捷,帮助他们暂时摆脱了被胡人入侵的不利局面,但却没有帮助他们获得大量的钱财和粮食,也没能帮助幽州的穷苦百姓顺利地度过漫长的严冬。
波及整个大汉国中原地区的黄巾之乱在去年年底之前随着黄巾暴民首领张角兄弟,张曼成等人的先后死去而逐渐平息下来,但它的猛烈和疯狂严重摧残了本来就已经弱不禁风的大汉国,让它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大汉国的大厦将倾,帝国已经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比较清醒地看到帝国危急的朝廷大员并不是少数。刘虞就是其中之一。
刘虞是徐州东海郯(今山东郯城县)人,是东海恭王刘强的六世孙。小时候,因遭乱世,家道没落,虽为宗室,但也沦落的和普通庶民无二了。刘虞年轻时在郯县任户曹小官,后逐渐累升至幽州刺史。刘虞为官清廉、公正仁和,深得民心,政绩显著。但刘虞善良谦让的性格却造成了一个不好的隐患,几大郡府的太守,国相大人并不怎么卖刘虞的帐。要钱时都跑来诉苦,要他们出力时一个个却躲得比兔子还快。
这次鲜卑人入侵渔阳,刘虞恰好在涿郡。他急急忙忙带着涿郡的两千郡国兵日夜兼程赶到了渔阳城。但与渔阳隔邻相望的广阳郡援兵却迟迟未到。虽然刘虞派鲜于辅亲自到广阳郡催办,可至今都是杳无音信。从卢龙塞传来的消息说鲜卑人陈兵关外,因此右北平郡的援兵更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刘虞望着城楼上越来越少的汉军士兵,心里沉甸甸的。
从早上开始,西城墙就成了敌人攻击的重点。鲜卑士兵们不顾伤亡惨重,顽强而固执地进攻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组织突击百人队,不知疲倦地轮番攻击,用尽各种手段爬上城墙,和汉军士兵展开殊死搏杀,不死不休。鲜卑人用几条性命换取防守方一个士兵性命的办法,给了汉军重重一击,西城墙的防守面上一度出现险情。汉军士兵在自己的防守点上被鲜卑人杀尽,个别防守区域被鲜卑人趁机占领的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
双方士兵都睁着血红的眼珠子,刀砍斧劈,枪挑矛刺,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嘴咬手掐的,反正能够让对方死去的手段都一起用上。
汉军的预备部队一次又一次地堵枪眼,拔钉子,他们和敌人展开残酷的肉搏战。城墙上战况空前的惨烈。
下午,鲜卑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在低沉而嘹亮的牛角号声中,士兵们开始飞速从城下退回到安全地带。但他们没有撤回军营休息,而是再一次集结整军,好象在为下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做准备。
城墙上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体,鲜血四溢,浓烈的血腥味飘浮在空中,弥漫了整个城池的上空。
刘虞慢慢地走在城墙上,一张干瘪的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得苍老和悲凉。他望着以各种姿态躺在城墙上的士兵遗骸,看着靠在城墙边上大声呻吟的伤兵,他的心无比的沉痛,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他心中仇恨的火焰在剧烈地燃烧着。
他一贯坚持对胡人采取怀柔政策,他希望能和塞外的胡人和平相处。他以自己一颗真诚的心,感动和安抚了数不清的胡族贵族和普通百姓。他力排众议,在上谷郡开设了许多集市,允许匈奴人,鲜卑人,乌丸人,扶余人,还有其他各族的胡人在这里和汉人做交易,以物易物,互通有无,改善胡人和汉人的生活水平。他将大量的乌丸人内迁到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帮助他们建造房屋,教他们耕地养蚕,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逐渐放弃游牧生活,摆脱世世代代的贫穷。他极力和各部落首领搞好关系,在幽州国库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依然向急需得到帮助的胡人部落提供食物和钱财。他不明白,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事,包括非常大度地释放了在卢龙塞被擒的乌延和几个部落大首领,为什么这些胡人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变本加厉要来入侵,要来掳掠,为什么?
难道这些胡人当真就是豺狼本性,是一条永远都喂不饱的狼?
刘虞想起了远在辽东属国任职的长史白马公孙瓒。他曾经就对自己安抚胡人的作法提出过异议。他认为对胡人就应该杀,就应该抢,直到把他们杀得心胆俱裂,温驯得就象庭院里的狗:抢得他们一无所有,只知道吃饱肚子苟延残喘,头脑中只剩下食物为止。这样,他们就不会有贪婪的欲望。没有了欲望,他们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动辄发兵入侵大汉国土,肆意抢杀掳掠大汉百姓了。
难道那个残忍嗜杀的公孙瓒是对的?刘虞很困惑,很痛苦。两个民族之间为什么一定要相互仇杀,要相互征服对方,奴役对方,难道就不能友好地生活在一起吗?
刘虞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匈奴人的左贤王于夫罗。匈奴人分裂成南北两部之后,南匈奴在大汉国皇帝的允许下,南迁到并州北疆的云中,朔方一带居住,两国子民几十年来不是相处的不错吗?乌丸人南迁进入大汉国领土居住放牧之后,绝大部分部落不也是和大汉人相处的非常好吗?鲜卑人为什么就一定要攻打大汉国,妄图霸占大汉国的领土呢?自从檀石槐统一鲜卑族以来,两国之间就没有停止过打仗,可双方谁得到了好处?除了累累白骨,殷殷鲜血,无数孤儿寡母的眼泪,还有什么?
但眼前血淋淋的战场刺激得这位老人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