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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卑人的入侵,当年薄落谷大战,他随鲜于辅、颜良在大青山阻击鲜卑大王和连的铁骑。那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也是最血腥最惨烈的一场激战,从此后,他就再没有惧怕过。无论多么激烈的战斗,他都没有丝毫的惧色。每次他都冲杀在前,以命搏命。
他不识宇,能做上队率,靠的就是身上的伤疤和军功。他的士卒曾经问他,大人参加了那么多激烈的大战,活下来的秘诀是什么?大黑说,我想回家。要想回家,就要保住这条命。要想活下去,就不要怕死。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着回家。我想回家,所有我不怕死,所以我活到现在。
大黑有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鬓毛有些爽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不少。大黑是个忠厚的人,对部下非常好,上上下下都很尊敬他,许多军司马、军候看到大黑,都主动和他打招呼。这除了大黑的骁勇善战和与世无争的憨憨脾气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认识骠骑大将军。当年李弘送给他的那双战靴,虽然已经穿坏了,但他还是擦洗干净,珍重地留了下来。许多士卒都笑他,一双破靴子,还留着干什么?直到有一次骠骑大将军巡营,亲自跑到大黑这个队里,和大黑说了半天的话,又留在军帐里吃了一顿饭,大家才知道大黑竟然认识骠骑大将军,而且两人关系还不一般。这双战靴就是当年骠骑大将军送给他的。
大黑走到什长哑巴的后面,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
哑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虎头将军带着人马在东面的驰道上伏击敌人,却命令我们窝在这里看热闹,这根本就是瞧不起我们上曲嘛。”
大黑笑笑,仔细聆听了一下远处的动静。阵阵山风里,隐隐约约传来几许战鼓和厮杀的声音。
“你急什么?等一下敌人坚将不住四散溃逃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大显身手了。”
“我们不过就是抓抓俘虏,有个屁的功劳。”哑巴不满地说道,“军候大人一定把军司马大人得罪了,否则我们怎么会埋伏在这里?”
大黑笑道:“你话真多,你小时候做哑巴有这么吵吗?”
“来了……来了……”两个隐藏在大树上瞭望敌情的士卒突然现身,“大人,我们看到敌卒了。”
大黑眯着眼睛向远处看看,挥手说道:“人多吗?是零散队形还是整齐队形?”
“三三两两的,越来越多……”
“再看……”大黑说道,“看到敌人大队人马往回撤时,再告诉我。”
哑巴急了:“老黑,现在不抓?给他们往后逃?”
“后面还有我们的人,他们跑不掉的。”大黑笑道,“这些都是临阵脱逃的普通士卒,抓不到什么大官,等敌人大队人马开始溃逃时,我们再冲。抓到敌人的军司马、军候,要比抓一个一百个士卒的奖赏都要多。再等等。”
有些急不可耐的士卒坐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副要立即冲出去拼命的样子。
大黑急忙跑过去,一人一脚,把他们全踢趴下了,“都给我趴好。下面又不是成群的大美女,你们急什么?”
“大人,如果我抓到一个大美人,你是不是赏给我?”一个强壮的士卒笑着问道。
大黑嘿嘿一笑,劈手给了他脑袋一下,“做梦去吧。”
北军士卒一边恐惧地叫喊着,一边亡命奔逃。一个个狼奔豕突,狼狈不堪。
驰道上的逃卒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但大黑就象睡着了一样,视而不见,任由成百的敌卒仓惶而逃。
“大人……”哑巴压低嗓门,焦急万分。一百名士卒的眼睛此时不是盯着下面驰道上的敌人,而是看着站在浓密树荫下的大黑。再不下令,敌人就要跑完了。到时连俘虏都抓不到了,这跑过去的可都是赏钱啊。
急促的鸟鸣声从苍天大树上冲天而起。
大黑心神俱震。巨大的兴奋感霎时掠过全身,他用力举起了手中的短戟。
一百士卒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两名长矛手在前,两名战刀兵分居左右,弓箭兵居中,二十个战斗队列一字排开,蓄势待发。
大黑神色平静,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士卒们高举武器,紧随其后。
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向山下冲去。
驰道上的北军逃卒突然发现了山上的伏兵。随着一声惊天惨呼,逃兵慌不择路,一哄而散。
两百多步外,一队大约百十人的整齐队伍也发现了正在飞速下山的伏兵,撤退速度骤然加快。其中几十匹铁骑冲在最前面。
大黑和自己的百名士卒开始小跑。
过去做黄巾军的时候,大家不管是伏击还是正面对敌,都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抱着武器狂奔。结果还没有对阵,自己就已经力竭了。那时不要说应战,就是站立都困难,所以一招就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到了晋阳大练兵的时候,大黑才第一次知道了还有保持作战体力这回事,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黄巾军打不过朝廷的北军,原来当一个普通士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学习许多杀人保命的本领。比如大家要学习各种各样的战斗队列,要默契配合,熟练运用战斗队列杀敌,弓箭手要学习目测距离,辨别风向和风力。斥候兵要学习的本领就更多了,不过一般士卒也做不了斥候。
距离驰道八十步。
“杀……啊……”大黑举起短戟,回首狂呼,声嘶力竭。
一百名士卒齐声狂呼,突然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向山下狂奔而去。
大黑迎面挑杀一名躲闪不及的敌兵,接着把那名敌兵连人带矛撞得腾空飞了出去。
战马奔腾,铁骑疾驰而来。
大黑戟指敌骑,纵声狂吼:“列阵……列拒马阵迎敌……”
百名士卒面对狂奔而来的铁骑,毫无惧色,个个杀声如雷,奔跑如飞,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短短时间内搭建了十个小型拒马阵。两阵一列,纵横交错的五列十阵立即封锁了驰道上的任何一丝缝隙。
“堵住驰道,给我堵住驰道……”大黑在阵中一边奋力奔跑,一边挥舞着短戟兴奋狂呼,“兄弟们,今天开荤了,开荤了,杀……给我杀……”
声若奔雷,势若雷霆,铁骑杀到,彪悍的战马腾空而起,对准这些看上去不堪一击的战斗队列狠狠地撞了过去。
“杀……杀……”北疆将士士气如虹,一往无前。
“噗哧……噗哧……”一支支长矛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一匹匹战马腹中,战马惨嘶,纷纷栽倒,马上骑士还没有站起来,就被更多的武器斩杀得血肉模糊。随之吏多的战马冲了上来,更多的骑士连同他们的战马象腾云驾雾一般以千均之力砸进了阵中。北疆士卒就象池搪中溅起的水珠,一个个四射而起,残肢断臂连同凄厉惨叫霎时间漫天飞舞,殷红的鲜血横贯长空,血腥而惨烈。
大黑躲闪不及,被一匹强横的战马撞向了空中,他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前,用尽全身力气,一戟插进了敌人的咽喉。随着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惊天惨嚎,短戟洞穿了敌人的脖子,硬是把头颅橇离了敌人的身躯。
你就是有天下最厚的铠甲,老子也要把你的头砍下来。
“啊……啊……”大黑发疯一般地吼叫着,尽情发泄着心中的狂喜,然后一头栽到了驰道旁的草地上,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大人……”
敌骑惊呆了,恐惧而惊骇的喊声响成了一片,剩下的铁骑士卒全然不顾死活,犹如飓风一般呼啸而来,一拥而上。
哑巴连滚带爬,奋力冲向了地上的尸体,其兴奋的吼声就象深夜里的野狼一样让人毛骨悚然,“砍下他的头,砍下他的头……”
北疆士卒早就杀红了眼,一个个象嗜血的猛兽,死命向人堆里扎,诸般武器倾泄而下,“杀……杀……”
双方为了抢一个人头,霎时间失去了理智,没有人再顾及自己的生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粘在脖子上的人头抢到手。抢啊……
大黑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张嘴又吐出一口血,他恶毒地诅咒了两句,然后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
一个敌兵愤怒地咆哮着,高举战刀冲了上来,“我要杀了你,剥了你的皮……”
大黑大为惊骇,手脚并用,拼命地向驰道上逃去。他看到了一个死去的部下,那是个弓箭兵,被敌人砍去了脑袋,脑袋就挂在脖子上,褐色的血象泉水一样往外喷射。大黑纵身扑了上去,身后的追兵赶到,一刀剁下,“当……”一声巨响,大黑高声惨呼,嘴里的鲜血顿时箭喷而出。大黑背上的战刀挡住了敌人必杀的一击。
“老子杀了你,杀了你……”大黑一边愤怒地吼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弓箭兵的背后拽出了弩弓,翻身就扣动了扳机,“老子杀了你!”
那追兵正要一刀剁下,不料大黑手里凭空变出了一张弩弓,三支犀利的弩箭霎时洞穿了他的身体,强劲的冲击力顿时把追兵带得倒飞而出。
“杀,杀,老子叫你杀……”大黑擦了一把嘴里的血,爬起来,对准敌人的头颅就是一刀,“老子叫你杀……”
大黑一手拎着血淋淋的人头,一手驻着战刀,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仰着脖子,竭尽全力,象野兽一样嚎叫起来,“求援……求援……”
“咻……”
一支鸣镝厉啸着射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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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长刀如虹,鲜红的血珠顺着刀锋点点滴落。
颜良驻马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冷目四顾。
斥候飞驰而来,“大人,刘靖于朁亭中伏,全军覆没。”
颜良冷声问道:“长水校尉刘靖呢?”
“被我们杀了,是左部上曲的队率大黑杀的。”
“这个老家伙……”颜良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还活着吗?”
“受了点伤。”
颜良点点头,然后看看身边的朱俊,问道:“大人你看……”
“董卓听信了毋丘毅的谎言,以为李儒死于你半夜袭营,所以他急怒之下,一时大意,派刘靖先行支援,结果被我们捡了这个便宜。”朱俊疲惫不堪地说道,“这里距离孟津只有四十里,逃兵又多,董卓必然会得到消息。我看,夜袭孟津还是算了吧。”
颜良沉声问道:“孟津和小平津怎么办?我的部下不救了?”
“董卓一旦醒悟过来,必定要集中所有兵力抢夺毕圭苑。毕圭苑一失,董卓的大军就失去了粮草,这对他来说,是个灾难。他要想在洛阳坚持下去,只有击败我们,再把粮草抢回去,或者把我们赶去洛阳,再次南下掳掠。”朱俊说道,“因此,从明天开始,董卓要对我们展开疯狂攻击,所以我们今夜必须退到伊水河南岸。以伊水为依托,阻击董卓,以便给毋丘毅和田畴腾出足够的时间,把囤积在毕圭苑的粮草辎重全部运到荥阳。”
颜良皱皱眉头,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要放弃洛阳城?”
“放弃。”朱俊坚决说道,“我不能让洛阳毁在我手上,更不能让洛阳毁在董卓手上,所以只有放弃。”
“我的部下怎么办?”
“将军可以派人秘密潜伏到孟津和小平津附近。待董卓率军撤退,立即联系吴雄和项澄,让两位大人趁着董卓和我们在伊水大战之际,带着北疆军从北邙山方向撤到虎牢关。”朱俊说道,“把孟津和小平津让给袁绍,他如果不派人死守,他今年冬天就不要过日子了。”
颜良犹豫了一下,是放弃孟津和小平津?还是把吴雄和项澄先救出来?
“好吧,听大人的安排。”
颜良挥手对传令兵说道:“命令诸部,立即把俘虏杀了,一个不留。”
“命令田畴,立即抽调兵力,把伊水河上的桥全部毁了,一座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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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沉浸在失去李儒的悲痛中,整日呆坐在大帐内,谁都不见。
他和李儒亦师亦友几十年,感情非常深厚,彼此间信任无比。李儒的突然死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田仪悄悄走了进来,轻轻说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刘靖死了,全军覆没。刘靖追随了董卓二十多年,对董卓忠心耿耿,是董卓最为信任的几个兄弟和部下之一。
董卓如遭重击,再也抑止不住心里的痛苦,泪水夺眶而出。
“急书牛辅、樊稠、吕布、胡轸,速速率军回援洛阳,诛杀叛逆。”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一章 危机四伏 第二十六节
深夜,毕圭苑。
郭汜和张济接到董卓的军令后,立即从小平津关撤了下来,两人最快的速度杀向了毕圭苑。
颜良领军应战,但由于大军刚刚伏击了刘靖和他的四千多北军士卒,各部折损严重,将士们疲惫不堪,阻击阵势连续被突破。颜良急忙派人告知朱俊和毋丘毅,自己已经抵挡不住,要马上撤过伊水河,请两人迅速撤离毕圭苑,然后把毕圭苑和没来得及运走的粮草一把火烧了。
朱俊坚决不同意烧毁毕圭苑,他命令毋丘毅率两千兵去支援颜良,自己和河南府的数十名掾属动员了滞留在洛阳城内的几万流民,继续搬运毕圭苑内的粮草辎重。
颜良闻讯后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且战且退,死守在毕圭苑正北方五里处。
下半夜,董卓亲自带着三千铁骑,一千虎贲率先杀到毕圭苑。李傕的大军紧随于后,距离毕圭苑只有五里。
颜良接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