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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官吏和冀州的官吏在数量上无法相比,在吏治的腐败程度上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过去冀州非常富裕,上上下下的官吏即使很腐败,也不会象西凉一样,马上激化矛盾,引发叛乱。毕竟它太有钱了,腐败得起,但现在就不行了。经过连续不断的战乱和天灾人祸之后,冀州也到了极限,腐败不起了。
北疆军占据冀州后,虽然长公主带了一批官吏赶到了邯郸,李弘也从北疆先后征调了几十人,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目前这一百多人都集中在长公主府、大司马府和大将军府。地方郡县也就更换了一批主要郡县大吏,不过数量极少,冀州诸府的所有官吏几乎都是原班人马。
这些官吏贪赃枉法已经成了习惯,他们通过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各种各样的势力,完全控制了冀州诸府。随着冀州逐渐稳定,新政逐渐推行,冀州各级官吏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利用新旧政策交替漏洞百出的机会,肆意枉法,吏治的腐败一时间达到了极致。
屯田出现问题,归根究底就是因为冀州吏治的腐败。
但要整肃冀州的吏治,目前的难度却很大。一是冀州不稳,强力肃治容易出现问题。二是找不到突破口,目前冀州这些官吏都是百炼成精的官场老油子,一个个比鬼都奸猾。而且他们和邯郸三府中的诸多大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抓住某些人贪赃枉法的证据非常难。第三就是长公主的袒护。长公主身份特殊,冀州又是她的老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来献殷勤,拉关系。她为了早点救出天子稳定社稷,也是尽力拉拢这些人,希望得到这些人的帮助和支持。长公主现在主掌巡檄监察之职,如果长公主不支持李弘肃贪,李弘还真的很难办。
李弘不是过去那个重镇将军了,过去他肃贪,上面有皇帝顶着。出了事有皇帝给他撑腰,帮他善后。现在不行了,现在出了事,危及的就是河北,就是中兴社稷的大业,没人给他撑腰,帮他善后了,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赵岐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问李弘,大将军是不是放弃北上?
李弘笑笑,摇了摇手,神态坚决。赵岐气得一拍案几,拂袖而去,“你总是这样任性,一点也不顾大局,迟早会把河北葬送掉。”
望着老大人怒气冲天的背影,张燕忐忑不安,拱手对李弘说道:“大将军,还是我去幽州吧,这事我干不了。”
“你在冀州大刀阔斧,我在幽州躲得远远的。这样我们才能把冀州的忧患一个个的解决掉。”李弘笑道,“等长公主和这些老大人找到我的时候,你已经雷厉风行了。事后我最多不过出来收拾一下局面,给你撑撑腰而已。相反,如果我在邯郸亲自处理这些事,就会处处受制。我还没有动,这大帐里就坐满了人,你让我怎么干?你让我象董卓一样,拿着大刀四处砍?”
张燕勉为其难地笑笑。李弘把垂在胸前的长发顺到背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当年我到洛阳的时候,先帝曾对我说,肃贪的好处不是惩治贪官污吏,而是打击和排除异己,能让自己无法干成的事马上变成现实。”李弘把手中的绢帛递给张燕,继续说道,“过去我不懂先帝这句话的意思,或者可以说根本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懂了。”
“贪官是杀不完的。比如我们在北疆肃贪的时候,你的手下刚刚当官,他别的没有学会,首先学会了贪污受贿,所以这贪官永远都杀不完。只要官吏的贪赃枉法行为没有危及到河北的安全,我们就能忍受,百姓也能忍受。如果吏治腐败到西疆那个样子,百姓都揭竿而起了,那就不行了。”
张燕伸手接过绢帛,没有打开,而是疑惑地看着李弘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说,冀州吏治的腐败目前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对,目前还能接受。”李弘点头道,“我们从冀州众多门阀富豪官吏的手里抢回了许多土地,百姓们因此受益了,但他们却受到了损失。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这些土地,当初是他们用各种手段买去的,而不是抢去的。这个利益的损失,我们适当的时候要补给他们,不能把他们逼得太狠。把他们逼得叛乱了,那就适得其反了。所以冀州诸府各级官吏的贪赃枉法,目前还可以接受。”
张燕目瞪口呆,他难以相信,这话是从李弘的嘴里说出来的。
李弘对张燕笑笑:“飞燕兄,事实上,我们现在根本做不到完全禁绝冀州诸府的贪赃枉法。”
“如果我们把人都杀了,还有谁敢做官?我在河东肃贪之后,王瀚大人上任的时候,只带了三十多个属官到了河东,没人敢来,可见血腥的屠杀不是根绝吏治腐败的办法。还有,冀州诸府需要数千熟悉政务的掾属,我如果把人都杀了,我一时到哪里征辟这么多人去?”李弘拍拍张燕的肩膀,无奈说道,“长公主和诸多大人不愿意我在冀州肃贪,是有道理的。”
张燕看看手中的绢帛,低头想了一下,问道:“大将军是不是打算让我在冀州掀起一场大规模的肃贪风暴,然后以此来要挟长公主和三府诸多大吏,逼迫他们放弃对某些人的袒护和保护,从而把反对和阻滞新政实施的冀州官吏全部赶走,迅速稳定冀州?”
李弘呵呵一笑,高兴地说道:“飞燕兄,我刚才说了,我们肃贪的目的,不仅仅是惩治腐败,杀几个贪官污吏,而是要把冀州所有和我们政见相左的官吏统统赶走。太守也罢,国相也罢,县令县长也罢,只要是反对新政的,统统赶走,一个不留。”
“对长公主和诸多大人的做法,我非常不满。比如崔大人,那个安平国相张岐和他是亲戚,这个人对新政很反感,在安平国百般阻挠新政的实施,但崔大人顾及脸面和亲情,死活不同意我撤他,说什么影响太大。崔大人指望凭自己一张嘴去说服他,那要说到猴年马月?我估计崔大人把自己说死了,那个张岐也不会同意。所以这个人必须立即拿掉。拿掉的办法就是抓住他贪污的把柄,抓不住他的把柄,可以抓他亲戚门生掾属的把柄。只要抓到一个,我们就是栽赃也要栽到他头上,把他从安平国赶走。”
张燕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你杀了几个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其它人自然要收敛许多,短期内肯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往刀口上撞,这样吏治腐败的问题就有所改善,减免屯田农户赋税的事就能顺利通过。屯田一稳,新政的实施,就会安全许多。”李弘继续说道,“但你记住,不要杀太多,要留一部分,要适可而止。将来随着河北的稳定和发展,更多的新政要实施,反对者还会此起彼伏。那时我们再借着肃贪来清除异己,务必要把新政推行下去。”
李弘指着张燕笑道:“你如果象我过去一样,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我将来怎么办?将来我有麻烦了,我就找你算帐。”
张燕大笑,心领神会。
绢帛上的内容让张燕大吃一惊,这竟然是邺城甄家密通袁绍的信任。
“这是于毒送来的。”李弘说道,“甄举曾是本朝的执金吾。当年我在西疆的时候,他和中常侍宋典奉旨到西疆,和我有数面之缘。新年的时候,我陪长公主还特意到邺城拜访过他,当时他信誓旦旦,说要帮助我中兴大汉,但你看看他在我背后做了什么?”“张燕诧异地问道,”这是于毒送来的?“
“甄举的门客秘密越过黑山的时候,被于毒的手下抓到了。于毒看到这份绢帛很重要,就急忙派人送来了。”李弘说道,“送得很及时,否则我就走了,给你留下了一个大麻烦。有机会,替我好好谢谢于毒。”
“这是于毒应该做的,他应该对大将军有所报答。”张燕说道,“如果今年他愿意受抚,我的心愿就了了。”接着他把绢帛揣进怀里,小声问道,“此事是不是再等等?甄举不会是一个人,他后面肯定还有一群人。”
“我不是要杀他。”李弘摇手说道,“这些人翻不了天,相反,留着他们,将来对我们有作用。”
“大将军,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最好连根拔掉。”张燕劝道,“大将军到幽州的事,知道的人很少,甄举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可见这三府大吏里,有不少人和他互通声气,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要杀就杀他背后主使之人,但甄举不是这个主使之人,所以我们暂时不要动他,盯着他就行。杀人杀得太多,对我们没好处。”李弘说道,“抓到这背后主使之人后,你趁着这个机会,把三府中的诸多冀州大吏,还有冀州各郡县大吏,尽可能撤换一批,以平衡三府和冀州诸府大吏的势力。”
“我们到了冀州后,像崔烈这种冀州籍的大吏势力飞涨,很多事,我们都受到了这股庞大势力的影响和制约。所以这次我离开后,你必须把这股势力给我打下去,毫不留情地打下去。如果我留在邯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尤其是我这个身份,受制太多,我很难下得了手。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代领大将军事的重镇将军,又曾是黄巾军大帅,和冀州各方势力都有很深的仇怨。你做什么事,估计都有人和你对着干,这样你的机会就来了。”
张燕思索了一下,说道:“大将军最好给我交个底。三府大吏的势力平衡打破之后,以哪股势力为主?是以李玮大人为首的北疆大吏为主,还是以王柔、令狐邵的北疆门阀势力为主?”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说我们能信任谁?那些人会坚决地和我们站在一起?”李弘反问道。
“当然是北疆故吏。”张燕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按你说得办。”李弘笑道,“另外,其它各方势力都要顾及到,不要冷了别人的心。比如刘放、黄岳、马丰、陈群、袁涣、崔琰,都要顾及到。”
张燕郑重地点点头,“大将军,我能不能立即从塞外调些人手到邯郸?大将军自己的人太少了,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啊。”
“你要调谁?”李弘问道。
“目前三府大吏中的有些人,可以到塞外边郡任职。这些人平时养尊处优,哪里知道塞外的艰苦?应该让他们到塞外走一走,这样他们就知道大将军的显赫功勋了。”
李弘笑起来,“飞燕兄这个主意不错啊。那好吧,这事你做主。卫政、黄庭、唐放、宋文、牵招、史路,甚至田豫,你都可以征调。冀州诸府的掾属如果不够,你就从晋阳大学堂和邯郸大学堂的诸生中临时征募,相信郑玄和王剪两位大祭酒一定会帮你解决难题。”
三月下,朝廷特使皇甫嵩到达邯郸。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五章 势如破竹 第三节
皇甫嵩听说卢植逝去,非常伤感。他在行辕略加休息后,便在大将军李弘和张温等人的陪同下,到墓地祭奠了一番。
卢植的墓地位于鼓山南麓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依山傍水,很是幽静。
皇甫嵩站在墓冢前,久久凝视着墓碑上的字,想起风雨飘零的大汉,心里极其悲痛。这几年,一个又一个的朋友离开了纷乱的人世,他们没有看到大汉的振兴,也没有看到大汉振兴的希望,他们带着说不尽的遗憾和悲痛离开了这个人世。今天,卢植也离去了,在大汉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去了。
沮丧、失落、伤痛,各种各样的情绪向潮水一般冲进了皇甫嵩的心底,侵袭着他的骨髓,让他忍不住潸然泪下。
“子干临终前,可留下了什么话?”
“他不停地喊着他夫人的名字,喊着他两个孩子的名字……”张温低声说道,“前几年,张牛角率军杀进幽州的时候,他的大人和两个孩子都死在了战乱中。子干那时在洛阳,他为此一直很愧疚,很自责。”
皇甫嵩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轻轻问道:“他还有子嗣吗?”
“还有一个幼子叫卢毓,是由其嫂子抚养长大的。”李弘在一旁说道,“去年,我把他们接到了晋阳。现在他们都在邯郸,大人要见见吗?”
皇甫嵩摇摇手,“算了,算了,看到了更让人伤心。子干为了大汉呕心沥血,最后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这是什么世道……”
拜见长公主后,皇甫嵩说明了来意。
他和朱俊两人奉旨出关镇抚各地,先后到了洛阳、豫州、兖州,拜见了各地州郡大吏。目前,朱俊到徐州去了,自己则北上到冀州,然后再打算到幽州去一趟。
“各地州郡大吏怎么说?是否愿意尊奉当今天子和朝廷?”李弘急忙问道。
“新年里,主动给朝廷上缴赋税的只有大将军和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皇甫嵩苦笑道,“我们到了洛阳后,袁绍避而不见,说是到南阳去了。没办法,我们只有出虎牢,继续东进。到了兖州,我们也没见到曹操,据说他正在沛国一带和袁术交战。”
“陈留郡的张邈告诉我们,原兖州牧刘岱死后,袁绍以‘承制’之命拜曹操为兖州牧,后来天子又拜金尚为兖州刺史,这使得兖州各郡县大吏无所适从。张邈认为朝廷的任命没有考虑到兖州现状,兖州各郡县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