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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熟的赵师弘能看得出来这名貌不惊人的青年在想什么,不过十几年的皇家礼仪教育并不是白费,他端坐在桌边,神色却比比他大上五六岁的青年还要沉稳许多。
“方才听兄台和那位工师争论,小弟有些好奇。不知兄台手上的图纸,能否让小弟一观。”
青年想了想,最终没有拒绝。心中总是还抱着一点希望。
赵师弘终于在图纸上看到了青年设计出来的船只全貌,圆圆滚滚,就像方才那名船作工师所言,的确是个王八舰。而且这个舰只竟然被标明是钢铁所造。这样的船只怎么能航行于海上?!赵师弘现在觉得方才的那名工师骂得一点没错。
他从图纸中抬起头来,有些惊异的问道:“小弟对造船并不了解,但也知道船只需破风浪,所以必须造得窄长。兄台设计的船只,为何却看不到这一点?”
青年见赵师弘一下问到点子上,并不是那种对船舶一无所知的少年,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说道:“这艘铁甲重炮舰是在浅水中航行,作为移动炮台使用。并非要航行远洋。”
赵师弘摇了摇头:“恐怕风帆带动不了这么沉的战舰?”
“可以用蒸汽机!”
“蒸汽机?!”赵师弘又摇了摇头,“小弟没听说现在已经有了能上船的蒸汽机。那个实封伯爵的悬赏在科学院挂了多少年了,到如今也没有一个人能领走。”
据说早在东海国时代,就在皇宋工程院的前身——几个由赵瑜资助的机械小组中在开发蒸汽机。但到如今,洪武这个年号已经有二十四年了,但实用化的蒸汽机到现在也没有发明出来。赵师弘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地位让他的耳目十分的灵通,他很清楚想用来代替船上的风帆,和铁道上的挽马的动力,到如今也没有解决。
一个实封伯爵的悬赏挂在那里,但多少年来,无数人来冲击这个悬赏,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虽然也不乏成功了一半的发明,就像现在在公共澡堂、学校和军营中普及的热水锅炉,就是发明蒸汽机的副产品。如今的两名仍健在的机械大工,一个是因为发明了实用化的摆钟,一个便是靠着发明锅炉这个成就而通过了机械学会的认可。现在那名发明了锅炉的大工,正在工程院中,领着一个开发小组在继续研究实用化的蒸汽机。小组中的成员都是从千百人挑选出来的英才,可几年过去了,却还没有一个音讯。
青年却自信的笑道:“蒸汽机已经有了!”
“这不可能!”赵师弘有些生气了,感觉他面前的这名朴实青年满口都是谎言,“若真的造出了蒸汽机,兄台去工程院走一遭,要什么没有?何须求着区区一名工程师?”
“那是俺的一个兄弟造出来的。原型机在早前的实验中爆炸了,俺兄弟也受了伤,现在才刚刚养好。不过原型机会爆炸并不是因为设计问题,只是用的材料不对,俺们几个都是穷光蛋,选的设计材料都是便宜货,若是能用上滦州钢铁场的上等钢铁,肯定不会再出意外!”
赵师弘沉吟了一下,没再追问,“还没请教兄台名讳?”
“俺姓沈名胜,海州人氏……”沈胜是个很实在的人,没有什么心机,当发觉他面前的这名少年看起来真的有心资助,欣喜非常。连家门身世,还有自己的联络方式一股脑的都报了出来。
赵师弘点头,站起来正色道:“兄台的大作小弟是看过了。如果兄台有意,这两日可以去岐王府一叙。如果能带贵友一起过来,那就更好了。小弟虚席以待。”
赵师弘已经决定资助沈胜和他朋友的研究工作。也是平常之事,任何一个皇子,或是有望封爵的将军,还有那些海外的藩国国主,都是大把大把的花钱资助大宋国内的有为青年,在这世上,最金贵的就是人才。只要在学校中表现出来一点才干,就会有大批大批的资金献上来。
因为这些资助者的存在,在大宋三十岁以下的男子文盲率已经降到了三成以下,就算将女性算进来,也有五成的识字率。这还是建立在去年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达到了两亿三千万的基础上。比二十年前第一次普查时的一亿六千万,增长了近百分之五十。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首前朝皇帝写下的诗句,在洪武朝更是深入人心,并没有因为军人、工匠的地位上升而成为笑料。资助有才的年轻人,在过去也有,不过现在却更是普遍。
与沈胜道别,赵师弘回到岐王府中。一名腰缠红色锦囊的内侍已经等了许久,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见到赵师弘回来,如释重负,尖着嗓子道:“官家有旨,请岐王殿下即刻入宫陛见!”
第十七章 传承三
第十七章 传承三
入夜后,秦王府的书房中。灯火通明。掺了龙涎香的灯油,将香气散播到书房中的每一个角落。龙涎香有宁神定气之效,从轩窗外的荷塘中又有着徐徐清风吹来,但坐在书房中的宁易,身前摆着的冰镇香薷饮一点没动,却是有些急躁上火。
就如赵瑜订立皇子入军学制度时的期愿,与皇子们在军学同班的同窗学友,现在都不出意料的成了皇子们的心腹。赵伯铭的十几名同学,甚至还包括中途被淘汰,最后编入士官行列的那些人,如今都是秦王府中的座上宾。其中最为亲附的,也就是现下坐在秦王府书房中的宁易及远在云南行省的陆游两人。
陆游有文才有武略,在毕业后的六年里,在西南边陲屡立战功,而其诗名更在武功之上,他的诗词在京中也多有传唱,一篇大理赋,甚至博得了多名文坛前辈的赞誉。是赵伯铭左膀右臂的当然人选,不过他是个自由散淡的性子,现在又远在万里之外,故而在参谋部中就职的宁易便更得赵伯铭的信重。
且相对于陆游。宁易功名之心就重了一些,助赵伯铭夺嫡位的念头也更加迫切。这也是他和陆游家世不同的缘故。陆游之祖陆佃,是上了党人碑的元佑邪党,其父也是曾在新旧两朝为官,他是根正苗红的士大夫子弟,文才气度都是家学渊源,而从幼时培养出来见识,让他不愿过多的涉足储位之争。
而宁易的出生远低于陆游,其父不过是个早早退役的士官,在吉林行省不过是个军屯的屯长而已。而祖辈,更是不知是何许人。低微的身世,使得宁易的功名之心便远重于陆游。
当然相对而言,宁易在赵伯铭心目中的重要性并不下于陆游。其推荐他入学的世伯李乾,也是他如今的岳父,现在已经统领职方司东北房。虽然在洪武二十八年的现在,东北再无一家异心之族,旧时曾经在职方司中煊赫一时的东北房便日渐没落。职方司的工作主要是刺探敌国情报,对外而不对内,对内的侦查基本上都是由飞鱼卫来完成。所以现在的东北房除了勘探地理,日复一日的绘制地图以外,也没有别的任务。不过,人脉就是人脉,李乾在职方司沉浮多年,上下皆是熟悉,且还在皇宋地理学会中挂了名,身份和地位皆不可小觑,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同时宁易本身也是才干卓异。在陆军总参谋部中如鱼得水,深得好评。在秦王府中,也是赵伯铭最为看重的谋主之一。当岐王赵师弘被赵瑜招进宫后,收到消息的赵伯铭第一个通知的便是宁易。
“官家招了岐王进宫?!”宁易惊问着。
赵师弘进宫并不算新闻,他是长孙,年节进宫参拜皇祖父、皇祖母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眼下正是三王夺嫡的关键时候,好不容易赵伯铭靠着蓬莱洲远征队的回归占了上风,但故太子的嫡子却突然横里杀了出来,让人实在有些措手不及。按正理,今夜应该是设宫宴款待从极东蓬莱洲回来的薛定锷一行,怎么又突然招了赵师弘进宫陛见?
“啊,是这样没错!”赵伯铭却没有宁易那般急躁,低头轻轻转着小巧的白玉茶盏,杯中的茶水如碧,映衬着羊脂白玉也变成了碧玉色。
“大王,这事情有些不对!这时机选得也是太过莫名其妙!”宁易皱着眉。
赵伯铭看似不以为意的笑着,“祖父要见孙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师弘自小可就比我家的两个孩儿招人疼。”
“大王!”宁易不信以赵伯铭的政治智慧会看不出来其中的问题,但他辅佐这位六大王,却总是摆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沉稳模样,实在让人看得上火。若真的不在意,何必找了他进府来商议。
“区区黄口小儿。就算再挑不出人,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我们这些皇子还在呢,还能选到皇孙的那一辈?”赵伯铭依然将悠闲自如写在脸上,“不用急,不用急!”
“岐王就算有千般不是,但也终归是有真龙血脉。长孙犹子,大王切不可疏忽大意!”
赵伯铭抬起眼,看了看疾色上面的宁易,突然笑道:“易哥儿,要不要打个赌?”
宁易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快的问道:“……赌什么?”
“赌父皇今天招我那侄儿入宫是为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宁易的回答毫不犹豫,“岐王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开春就到了入军学的年纪。应该就是为了岐王入学的事。”
“这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赵伯铭轻笑着,“那怎么还这么心急!”
“可时机不对啊!”政治上没有意外,尤其是洪武皇帝这样坐龙庭坐了近三十年的皇帝,怎么可能会临时起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沉寂已久的皇长孙赵师弘招出来,宁易便是想不通这一点。
“而且听说岐王的性格和相貌越来越神似故去的懿文太子,平常跪在人群中到没什么,但现在单独站在官家面前,却多半会引起官家对太子的怀念之情。若日后其在军学中再表现得优异一点,那就给时局平添了一份变数,对大王来说绝非幸事。”说着说着,宁易的脸色越来越郑重,“太子的人望,这些年并未消退多少,尤其是看到晋王、鲁王那般模样,天下臣民都在怀念故太子的仁厚。今年懿文太子的冥诞,并非整岁数。皇宋新闻上却有一整版的纪念文章。当太子的嫡子走上台面,哪会不引起民众的爱屋及乌之心?”
“你放心,我知道的!”赵伯铭将终于将一口没喝的茶盏放了下来,只看看他的语气和动作,却看起来还是没有多少放在心上,仅仅是看在宁易苦谏的面子上,才回应了一句。
可宁易暗暗舒了一口气,他与赵伯铭十几年的交情,知道这位秦王殿下绕了半天,终于要说正事了。
赵伯铭抬眼看看宁易,道:“倒是父皇的六十大寿明年就要到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得不早点做些准备。”
‘我们?’宁易抓住了赵伯铭话中用的词,心知六大王肯定是想要他出面做些什么。他定下心来,看赵伯铭打得什么主意。随口便问着,“不知大王想要做什么准备?筹办的礼物有定见了吗?”
“天子富有天下,父皇那里是什么都不缺。献一些平常的东西,哪能让父皇入眼,连句好都捞不到。”赵伯铭心中早已盘算得定,现今就需要让宁易去为他完成,“只是我想着,父皇将年号定位洪武,已经二十八年没有变过,这些年朝臣们几次上书改元,都没有得到回应。可见父皇的征战之心至今犹存。不过自从八年前,我大宋将陇右南省彻底吞并,已经八年没打仗了。而万人以上的战争,还是九年前平灭大理,设立云南行省的时候……”
宁易的眼睛亮了起来,“……大王的意思是?……”
赵伯铭断然道:“我是想进行第二次西征!”
第一次西征之战是当年光复陇右的战役,而现在赵伯铭却又提起第二次西征。宁易猜想着他的目标,“是翻山越岭还是远涉重洋?”
“渡海!去天竺!”赵伯铭揭开自己计划,“如果有可能的话,顺便将大食也打一下。用一个辉煌的胜利,来庆祝父皇六十大寿。”
宁易闭起了眼睛。略略扬起头,像是在考虑,半刻后才一下睁开,“大王想让我向上提出西征天竺的方略?!”
“没错!”赵伯铭重重的点头,双眼紧盯着宁易,观察着他面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诸皇子都是闲王,只要不分封,就不会拥有实权。以赵伯铭的身份,若是推荐一两个贤才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若是直接插手军务,不仅会惹起军方的反感,也肯定让他的父皇心中不快。所以如果要向上提出西征方略,也只有如今身在陆军总参谋部作战房中的宁易。
“可我是陆军参谋部作战房的参谋,不是海军的。如果是渡海登陆,那是海军擅长的领域。”宁易笑了一笑,笑得很是苦涩,“而且若是由我提出渡海远征天竺的预案,怕是还没到方案呈到曲副枢面前,就会给作战房里面的同事给生吞了。”
宁易说得有些夸张,但事实却也不会差太多。大宋陆军海军之间恩恩怨怨在二十年后的现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