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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提了,各式火炮、重机枪扔了个干净,轻机枪、步枪也所剩无几。
最讽刺的是,当初俞济时从族叔俞飞鹏那里偷偷要来的那艘小火轮,在74军的渡江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经过将近四十个小时的抢渡,74军7000多残兵基本上都安全渡过了长江,其中就包括十九大队的伤员们。
小火轮又一次折返回来,最后一批部队正在有序登船,冯圣法却站在江边一块凸起的大石上,正遥望着赛虹桥方向,浓眉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警卫连长郭伟全走到冯圣法跟前,劝道:“师座,该上船了。”
冯圣法回过头来,忽然问道:“小伟,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郭伟全愣了一下,慨然答道:“自民国十八年追随师座起,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
“八年了,不知不觉已经八年了。”冯圣法喟然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八年前你还只是个小小少年,现在却已经是个强壮魁梧的百战老兵了。”
冯圣法自律、节俭、谨慎,严肃,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郭伟全说这些,郭伟全已跟了冯圣法八年,又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间,当下挺直胸膛向冯圣法敬了一记军礼,肃然道:“师座,有什么话您请直说
冯圣法点头,又说道:“小伟,部队已经全部过江,可十九大队却还在赛虹桥跟小日本死磕,徐十九的为人我明白,十九大队的作风我更清楚,若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宁可战至最后一卒也是绝不会后撤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走一趟赛虹桥。”
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而且很可能毫无意义,因为谁也不确定十九大队能坚持多久,他们也许还在坚守,也许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冯圣法并没有使用强迫的命令口吻,而是用了希望俩字。
郭伟全却毫不犹豫地应道:“师座让我去哪,我便去哪!”
“好,我没有看错你。”冯圣法拍了拍郭伟全的肩膀,又道,“你把警卫连剩下的二十八人全带上,再把军座留下的十六挺花机关也带上,到了赛虹桥,如果十九大队已经转进或者全军覆灭,你就带着部队赶紧回来,如果十九大队还有人活着,那就把他们接应出来,我会让渡轮在这里一直等你们,记住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一定活着回来!”郭伟全啪地立正,又扭头冲身后列队肃立的警卫连官兵扯开嗓子大吼道,“弟兄们,抄家伙,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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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虹桥阵地,徐十九和高慎行已经迎来最后的时刻。
“一百零二个!”伴随着清脆的枪响,又一个日本兵应声倒地,透过瞄准镜,高慎行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日本兵脑后绽开的血雾,高慎行冷漠地拉动枪栓,将弹壳退出,然后瞄准前方又一个日本兵冷漠地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枪没响,那日本兵也没倒。
高慎行有些错愕地拉开枪栓,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再伸手摸子弹袋,发现交错挂在左右肩上的两条子弹袋已经空了!
“没子弹了?”都这时候了,徐十九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没了。”高慎行叹了口气,本想将枪连同瞄准镜全毁了,可高高举起最后却又舍不得了,最后只是把瞄准镜拆了扔掉,然后将插在面前的两把刺刀拔了出来,然后双手反握着刺刀,跟在徐十九身后大大咧咧地走出了战壕。
围上来的日本兵也已经发现两人没子弹了,在围上来的过程中竟然都没有开枪,也许他们是想抓活的,也许,他们是在以特定的方式向这两个中国军人表达着隐晦的敬意,这两个中国军人虽然杀了他们很多人,却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看到徐十九、高慎行握着刺刀,摆开了白刃战的架势,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五十多个日本兵便纷纷拉开枪栓,将枪膛里的子弹给退了出来,为首的日本军官也从刀鞘里拔出了明晃晃的军刀,而丝毫没有拔枪的意思。
徐十九扭头冲高慎行一笑,道:“看这次谁杀的更多!
说罢,徐十九便大吼一声扑向了一个日军军曹,那个军曹一个愣神便已经成了徐十九的刀下亡魂,高慎行不甘人后双手反握着刺刀也扑向了领头的那个日军少尉,那日军少尉却也是个刺杀高手,一闪身躲过了高慎行的劈刺,还反手还了一刀。
徐十九和高慎行就像两头下了山的猛虎,无比凶狠地扑入了人堆之中,出手更是凶狠到了极致,完全只顾进攻而不顾防守,因为两人都清楚,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单纯防守根本就防不住,这时候了你只能疯狂进攻,争取在毙命之前多干掉几个鬼子。
混战中,徐十九背部中了一刀,让一个日军曹长给刺的,伤口虽然不深,也不致命,但却很长,只片刻徐十九的背部便已经被鲜血浸透,这样下去,最多两三分钟,徐十九就该因为失血过多而浑身乏力乃致休克了。
紧接着,高慎行左胳膊也中了一刀。
奋力一刀将一个日本兵刺死当场,徐十九已经明显感觉到眼前开始发黑了,当下将挂在腰上的两颗手雷摘了上来,左右手各持一颗一下磕在钢盔上,又冲高慎行大吼:“老高,我先走一步了,咱们下辈子还当兄弟……”
第53章绝途
看到徐十九磕开了手雷引信,围在他周围的七八个日本兵转身就跑,然而,不等这些日本兵跑远,一道道淡淡的流光却带着“呲呲”的尖啸从左后方呼啸而来,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发黑,可以看清楚这分明是子弹划出的弹道!
这是……援军到了?问题是哪来的援军?徐十九愕然回头,只见四五十米外的战壕里已经站起个人,那人正端着挺花机关往这边疯狂扫射,一边扫射一边还声嘶力竭地大吼:“小日本,十九大队在此,受死吧,受死吧……”
回过神来,徐十九赶紧将手雷一扔,又迅速趴倒在了地上。
那边高慎行反应更快,不等徐十九把手雷扔掉就已经翻身卧倒了。
两声巨大的爆炸过后,十几个日本兵已经被炸翻在地,徐十九透过硝烟再往回看,只见那个身影的身后已经涌出了更多的身影,少说也有十几个,而且每个人的胸前都挎着一挺花机关,十几挺花机关猛烈地喷吐着火力,一下就将日本兵吞没了。
小日本摞下了二十多具尸体,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仓皇逃了回去。
“援军”迅速进入阵地,徐十九发现领头的竟是司务长曹满仓:“老曹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跟着师主力渡江撤退,你怎么又回来了?”
曹满仓是偷偷跑回来的,他将舒同文、二瓜他们安全送抵长江北岸后,又偷偷藏在渡轮船舱里回到了南岸,然后趁着夜色就溜了,他不是要当逃兵,而是要回到赛虹桥跟徐十九和十九大队的弟兄们,同生共死!
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郭伟全和他的警卫连。
曹满仓笑了笑,低声道:“大队长,咱们十九路军从来就没有逃兵。”
徐十九有些感动又有些感伤,要是曹满仓能活着过江,好歹还能剩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十九路军老卒,现在他又回来了,这世上就再没有十九路军老卒了,叹了口气,徐十九又问曹满仓道:“部队是否已经过江,还有阿文、二瓜他们呢?”
“过江了,二瓜他们都已经跟着大部队过江了。”曹满仓连连点头。
冯圣法的警卫连长郭伟全走上前来,向徐十九敬了记军礼,说道:“徐长官,师座让我赶过来接应你,你部的断后任务已完成,现在赶紧跟我们突围吧,师座已经安排渡轮在三汉口等着了,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渡江。”
“这就好,这就好。”徐十九长出了一口气,身躯忽然一阵摇晃。
“大队长,你怎么了?”曹满仓赶紧上前扶住徐十九,结果发现徐十九背上全是湿漉漉的、粘乎乎的,再凑近了一闻,全是血腥味,当时就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大队长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没事,死不了。”徐十九摆了摆手,道,“让小日本在背上撕了个口子。”
曹满仓不再说话,赶紧替徐十九脱下军装,发现血流了不少,伤口却结痂了,便往上面撒了些磺胺粉,然后用纱布包扎好。
等到包扎好了,曹满仓才问道:“大队长,别的弟兄们呢?”
“都死了,就剩下我跟老高了。”徐十九叹了口气,又道,“你要是晚来片刻,我跟老高只怕也已经躺下了。”
曹满仓只能报以一声叹息,十九大队奉命断后,原本就是个必死的任务,徐十九和高慎行到现在还能够活着,这已经是奇迹了。
郭伟全再次催道:“徐长官,您要是还撑得住,还是赶紧走吧。”
“对对对,趁日军还没有完成合围,赶紧走。”徐十九连连点头,然后,他才刚刚站起身,西北方向却骤然传来了ji烈的枪声,紧接着还有密集的爆炸声,听声响,这明显不是国军的枪声,而应该是日军的歪把子,还有三八大盖。
“坏了!”郭伟全脸色大变道,“枪声来自三汉口方向,我们的退路被截断了!”
徐十九道:“从枪声和爆炸声判断,袭击三汉口的日军至少拥有一个步兵大队,还有九二步兵炮及75mm口径的野战榴弹炮,不出意外的话,师座留给我们的渡轮怕是已经被小日本控制了,再想从三汉口过江,已经没有可能了。”
郭伟全眸子掠过莫名的厉色,狞声道:“那就从正面突围!”
高慎行便极其冷酷地提醒道:“正面以及左右两翼全是日军,就凭我们这点兵力,从正面突围根本就是找死。”
曹满仓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高慎行道:“唯一的活路在身后,小日本才刚刚进城,现在最多控制了几座城门,我们完全可以从中华门跟水西门之间的那处缺口进城。”
“进城只怕也是绝途!”郭伟全道,“小日本肯定会全城搜捕,又能躲得了几天?”
“躲?我们为什么要躲?”高慎行从地上捡起钢盔重重扣在头上,又道,“南京城那么大,足够咱们转辗腾挪了,进了城,就跟小日本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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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门内,一个班的日本兵正在一条小巷子里搜索前行
这是日军第6师团长谷川联队(步兵第47联队)的一个搜索小分队,他们的任务是搜捕躲藏在民房内里的中国军人,然后押解到大街上交给别的小分队,最后押赴南京城外集体屠杀,早在进城之前,柳川平助就已经下达了杀掉全部战俘的命令。
十九大队在赛虹桥阵地上的死守并没能阻止日军第6师团进城,早在昨天上午,长谷川联队的一个步兵大队就已经绕过赛虹桥杀到了中华门下,一个名叫三明保真的中队长将太阳旗插上了中华门城楼,南京城正式宣告陷落。
首陷南京的大功,终于还是落到了第6师团的头上。
控制中华门之后,第6师团便开始分兵进城,到处抓捕藏匿的国军,其实这只是个借口而已,小日本的目的无非就是烧、杀、抢、奸淫,自从金山卫登陆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现在打进南京城了,又岂会“手下留情”?
不过进城的小日本总体上还是很紧张的,因为航空兵报告说,因为下关码头没有足够的渡船,昨天拥挤在下关码头上的三四万国军又从挹江门回了城内,如果这三四万国军占据南京城内的街巷跟日军打巷战,还是很麻烦的。
所以,日军的搜索小分队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唯巩哪个角落里会突然间射出来一颗子弹,将他们射杀当场
“光当!”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忽然从前方一扇紧闭的大门里传出来。
为首的日军曹长一挥手,全班仅有的那挺歪把子机枪就在大门口架了起来,十几个日本兵也四散开来,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了紧闭的大门,日军曹长再指了指一个日本兵,那日本兵哈依一声,战战就就上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没有想象中的子弹射出来,只看到一排惊恐的面孔。
“支那军人!”看到这排惊恐怕面孔全都剃着寸头,身上也穿着军装,不少人手里还握着步枪,踹门的日本兵顿时本能地尖叫起来,一边用刺刀向着面前那排中国军人比划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吼,“举起手来,举起手来……”
惊恐的面孔们全都感到茫然,直到其中有一个小声说了句,他是不是让咱们缴枪呀?然后,一排排的汉阳造、中正式、捷克式甚至还有花机关,全都举到了空中。
踹门的日本兵惊恐地发现,面前不仅仅只有那一排国军,在那排国军的身后,竟然还挤满了国军,刚才他因为身高矮,所以没有窥清全貌,现在国军们一把枪枝举起来,就立刻全露出来了,好家伙,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足足一个营的兵力!
那日本兵胆都快吓破了,端着刺刀的双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边扭头吼:“曹长,曹长快来,支那兵,好多支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