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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兵脏就脏了,倒也无所谓,王玉兰和曹娇这两个女兵可真苦了。
还有李子涵和另外几个重伤员,因为车上条件太差,伤情开始反复,列车离开浦口没多久,李子涵和几个重伤员便开始连续发烧,为了用湿毛巾给李子涵降温,王玉兰连一口水都舍不得喝,到滁州站时整个人已严重脱水,嘴唇都开裂了。
反倒是被十九大队给救下的那只军犬,身体正一天天地恢复。
二瓜呆呆地仰望着夜空,问舒同文道:“阿文,你说大队长他,还有慎行哥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舒同文闭着眼睛没理他,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二瓜却知道他没有睡着,接着又问道:“阿文,你说大队长他们现在会在哪里?他们是去了浙西呢,还是到了皖南,或者还在南京?我猜他们一定去了浙西,长江那么宽,水又那么冷,没有渡轮可过不了江。”
残兵们全都不忍地侧过头去。
在浦口上火车时,师座就派了人来,亲口告诉他们,大队长和十九大队主力在完成断后任务后没能突出重围,已经全部殉国了,所有人都相信,可只有二瓜一个人不相信,他绝不相信徐十九已经殉国,毫无道理地不信!
有两行清泪顺着舒同文的脸颊悄然滑落,直到现在,分别前徐十九的叮嘱都还在他的耳畔回响,舒同文知道,徐十九交给他的不仅仅只有十九大队的十几个伤员和残兵,同时也把重建十九大队的重任交到了他的肩上。
可是他稚嫩的双肩真的挑得起这重担么?
二瓜仍在絮絮叼叼地说着:“阿文,要不到蚌埠咱们下车吧,咱们找大队长去。”
舒同文终于暴走,猛然一个转身攥住二瓜双肩怒吼起来:“大队长他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二瓜你醒醒吧,大队长他已经死了,死了!”
“死了?”二瓜呆若木鸡,眼角有泪水缓缓淌落。
“二瓜,不哭,我们要坚强!大队长不在了,我们更要坚强!”舒同文又蹲下来劝,劝着劝着他自己又哭了,旁边十几个伤兵、学生员也跟着默默垂泪,曹娇和王玉兰这两个女兵更是哭成了泪人儿了。
好半晌后,舒同文才抹去眼角泪水,抬头对着漆黑的夜空在心底暗暗发誓:大队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不管有多难,我都会负起该负的责任,我加入十九大队的时日虽短,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长不出十九大队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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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ji泠泠地打了一个冷颤,惊回头,却看见俞佳兮正踩着皎洁的月色上了天台,又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再回头看,高慎行却已经歪倒在护栏后面睡着了,徐十九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高慎行身上,又回头冲俞佳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了楼梯口,徐十九便将俞佳兮用力拥入了怀里,俞佳兮轻轻地挣扎了下,便反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徐十九的肩背,一边踮起脚咬住徐十九耳垂轻声呢喃道:“阿九,那天我们过不了江,被迫折回南京城时,我真以为这辈子再见不着你了呢。”
“我也~样。”徐十九也深情地说道,“我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南京城内跟你重逢。”顿了一顿,徐十九又伤感地说道,“不过佳兮你知道么,我们可能很难活着离开南京城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宁愿你已经过江,我宁愿没有这次重逢。”
俞佳兮伸出春葱似的手指轻轻捂住徐十九的嘴巴,低低地说道:“阿九,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死了我都开心。”
徐十九报以一声叹息,俞佳兮微微踮脚再仰起脸,火热的红唇便吻住了徐十九,徐十九很快开始热烈地回应起来。
徐十九真想一直这样跟俞佳兮亲热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可现实是残酷的,外围正有数以百计乃至上千的日军正虎视眈眈,徐十九以极大的定力扳开了俞佳兮的玉臂,然后用双手抚着俞佳兮的俏脸说道:“佳兮,天冷,你快回去吧。
“我不。”俞佳兮一如所有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撅起了红嘟嘟的小嘴,嗔道,“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徐十九在俞佳兮红艳艳的嘴唇上轻轻吻了吻,低声道:“别闹。”
俞佳兮便真不闹了,只是深情地望着徐十九,柔声道:“那你小心点。”
“嗯,我一定会小心的。”徐十九点点头,又凑到俞佳兮的耳畔轻轻耳语了几句,俞佳兮的俏脸霎时变得一片通红,还用粉拳在徐十九胸口轻轻捶了两拳。
直到要走了俞佳兮才想起这次找过来的真正目的,当下又说道:“对了阿九,那个高排长跟念慈之间到底怎么回呀?高排长把念慈伤得可够深的,念慈每天都以泪洗面,我都已经要忘记她笑起来是什么样了。
第61章地道
只怕姚念慈伤慎行更深!这话徐十九却没说出来,只是对俞佳兮说道:“佳兮,感情上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处理,咱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听我的,赶紧回去陪着念慈,什么时候慎行心结解开了,他们两个自然就和好了。”
俞佳兮点点头,终于听话地下了天台走了。
徐十九走回到哨位上,只见高慎行已经睡得熟了,望着高慎行既便是在梦中都仍然隐带着愁苦之色的脸庞,便不禁叹息了一声,别人不知道,徐十九却很清楚,高慎行在冷漠甚至是冷酷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就像高慎行自己说的,他实在是憋屈坏了。
其实徐十九他又何尝不觉得憋屈?可国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替高慎行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徐十九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街口。
对面的长街口,来自88师的一名残兵正挎着步枪在放哨,此时整个南京城已经停止供电,四周一片昏暗,大街上篝火独燃,只有那个残兵和他脚下的影子相伴,再远处,黑黝黝的建筑群就像是蹲伏在夜空下的怪兽,透着让人心悸的死寂。
时间在漫长而又枯燥的守候中悄然流逝,某一刻,那个始终未曾离开徐十九视野的哨兵忽然挎着枪走到了街边墙角,看样是要解手,可就在这个时候,墙角的阴影里骤然间跳起来一个黑影,一抹寒光闪电般划过了哨兵颈部。
哨兵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来,没来得及发出一丁点声响。
徐十九迅速举起手中的中正式,借着街口的火光瞄准了那个黑暗,一声枪响,刚刚偷袭得手的日本兵便被徐十九一枪摞倒,突兀的枪声就像一颗火星突然间落入干柴堆,一下就击碎了这个死寂的暗夜,下一个霎那,枪声就已经响成了一片。
徐十九枪声刚停,对面黑暗中就有两挺机枪向着他藏身的天台猛烈扫射过来,徐十九一缩身藏到了护栏下面,眼角余光瞥过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急扭头看时,只见刚刚还躺在他身边熟睡的高慎行居然已经不见了。
徐十九正惊疑不定时,天台另一侧忽然响起突兀的枪声,急回头看,只见高慎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一侧,然后举起改装步枪也不见他瞄准,对着前方黑暗之中那两道猛烈绽放的火舌就是叭叭两枪,枪声响过,两道火舌便嘎然而止。
这时候,睡梦中的**残兵也纷纷被惊醒,然后迅速进入到了阵地。
小日本一看偷袭失败,遂即拉开架势展开了强攻,最开始还是炮击,在巷战中,远射程曲射炮不好使,小日本便调集了十几门平射炮外加几十门小口径曲射炮,对准新街口宪兵司令部同时开炮,霎那之间,宪兵司令部便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徐十九和高慎行赶紧躲进了地下掩体,杨青上来询问道:“徐长官,什么情况?””小日本疯了!”徐十九喘息着,说道,“小日本一般不会选择在夜间发起进攻,这次他们一反常态打夜战,看来是被逼急了,要狗急跳墙了!”说罢,徐十九又吩咐杨青、廖二娃还有郭伟全道,“还有,赶紧把部队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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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本的确是被逼急了,准确地说是步兵第38联队联队长助川静三被逼急了。
原来华中方面司令官松井石根已经正式下文,要在12月17日搞一个入城仪式,命令一下,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就有些不乐意了,这老鬼子向来目中无人,因为松井石根将首陷南京的荣誉判给第6师团一事,中岛今朝吾原本就对松井非常不满了,现在一听说松井石根还要亲自搞入城仪式,就更不高兴了。
于是中岛今朝吾决定也搞一个入城仪式,时间就定在l6日,也就是后天!
要搞入城仪式,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中岛今朝吾可不愿意在风风光光进入南京城之后却被藏在废墟里的**狙击手一枪爆了头,于是中岛今朝吾便严令野田谦吾和助川静三在明天天亮之前肃清城内负隅顽抗的**残兵。
这下助川静三没辙了,只能来真的了。
当然了,还有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助川静三急于活捉那个**狙击手,老鬼子已经在心里发狠,一定要活捉这个**狙击手,并且亲手斩下的头颅,三十多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受伤,而且还是让一个中国兵给打伤的!
正在南京城内到处杀人、到处放火、到处强奸、到处抢劫的几十个搜索小分队很快被召集起来,助川静三对他们进行阵前训话,原话是这样的:如果不能在天亮前消灭盘踞在宪兵司令部的**残部,你们就等着切腹吧。
正抢劫抢得高兴、强奸到兴头上的日本兵不高兴了,他们当然不会生助川静三的气,他们是生**残兵的气,你说你们国民政府的领袖都跑了,卫戍总司令也跑了,十几个师的精锐部队也土崩瓦解了,你们几十百来号残兵要闹哪样啊?
小日本一急眼,不怕死的疯劲又都回来了,炮击一结束,近千号日本兵就分成十几个小队,从十几个方向同时向宪兵司令部发起猛攻,**残兵虽拼死抵挡却还是节节败退,ji战到凌晨四时,宪兵大楼、宪兵学校、宪兵操场、宪兵军营等六七处主要建筑相继失守,仅剩五十多号残兵退入宪兵仓库负隅顽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宪兵司令部的仓库是国家级战备仓库,属于半埋式地堡结构,除非小日本从城外调来150mm口径的重型榴弹炮抵近直射,否则根本别想炸开仓库大门,不过仓库再坚固那也是死的,时间一长肯定也会被攻破!
徐十九召集几个军官开了个会,一致决定突围!
还是那句话,不到最后时刻徐十九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残兵组织兵力发动了反击,不过很快就被日军瓦解了,带队的郭伟全和跟他一起出击的十几名老兵全部牺牲,郭伟全被高慎行拖回来时还没咽气,弥留之际,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弟兄们,不要害怕,冲上去,跟小日本拼刺刀!
**残兵的弹药告謦,小日本很快就靠上来,用汽油浇在破布棉絮上,点燃后再从窗户里扔进来,仓库里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宪兵队前司令谷正伦为了投机牟利,在仓库里囤积了大量棉纱,这些棉纱现在可帮了小日本的大忙了。
仓库空间虽然足够大,可里面的氧气也是有限,很快,整个仓库便被浓得化都化不开的黑烟所充满了,这都是棉纱没有充分燃烧所产生的,不仅呛人,而且有毒,几个残兵不知道厉害,站起来到处乱跑,很快就因为吸入毒烟而昏厥过去。
宪兵少校杨青的神志开始变得不正常,他把仓库里剩下的几十捆高爆炸药全都堆放到一起,又给其中几个炸药包安装上了电雷管,最后把电雷管接到了起爆器上,等到徐十九发现时,杨青已接好起爆器,手都按上握把了!
“杨青,你别乱来!”徐十九大吃一惊。
徐十九不怕死,当年在武昌城下参加完第一次战斗之后他就想明白了,身为军人,就该有随时赴死的觉悟,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爱惜自己的小命,还是那句话,他随时准备着去死,可是不到最后,他绝不会轻易选择死亡!
所以当年在庙巷,他率领孤军深入敌后,在强敌环伺下都保住了小命!
所以在炮台山上,他用旗语引导浦东炮击炮击炮台山,在纷飞的炮火中他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徐十九可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而且就算死,也应该死在冲锋的路上,死在跟小日本的白刃格斗中,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杨青却明显已经陷入癫狂之中,大笑道:“徐长官别怕,真的不用怕,很快的,我只要这么一摁,顶多几秒钟,你就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呵呵。”
不远处,躲在仓库角落里的俞佳兮、姚念慈还有红杏终于也反应过来,三女抱一团恐惧得簌簌发抖,这时候最后还活着的几个残兵已经全部昏死过去,只有高慎行借着浓烟的掩护悄悄绕到了杨青的背后。
不过杨青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徐十九便赶紧憋着气冲到三女跟前,将靠墙堆放的那一大堆棉纱包给翻了下来,结果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在这堆棉纱包的后面,竟然隐藏着一道上了锁的小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