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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赵炎再次凄厉地惨叫起来,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但他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硬撑了下来,他先用嘴咬住左手中的电线,再腾出手去牵另一条电线,两条电线相搭的一瞬间,前方终于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赵炎很想抬头看看日军坦克被炸飞的场景,可他却无法抬起自己的脑袋了,强烈的困意潮水般袭来,一阵又一阵,爹,娘,孩儿不孝,不能给二老送终了,赵炎在心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终于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排长,排长……”亲眼看着排长在前面不远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李子涵不由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不过很快,他便顾不上为排长伤心了,因为日军工兵已经破坏了前方剩下的几处反坦克壕,剩下两辆坦克已经从空隙中穿了过来。
“小日本,去死吧!”李子涵狞笑着,先后揿下了另外两个起爆器。
邱维达跟徐十九给日军坦克设置了双重陷阱,不仅每一处反坦克壕内都埋了地雷,每两处反坦克壕之间的空隙中也同样埋了反坦克地雷,以确保摧毁日军坦克,日军坦克虽然躲过了反坦克战壕,却还是没能躲过反坦克壕之间的地雷。
“轰,轰!”巨大的爆炸过后,一辆日军坦克被炸断履带趴了窝,另一辆日军坦克却直接被引爆油箱,一下就被翻卷的烈焰彻底吞噬。
投入进攻的四辆日军坦克先后被炸毁,可日军的进攻却并没有结束,一排排的日本兵拉开了稀疏的散兵线,在支援火力的掩护下,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默不作声地向着工兵排的阵地一步步地碾压了过来。
李子涵已经度过了的最初的紧张阶段,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近乎麻木或者说机械的状态,不断地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瞄准、射击,再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瞄准、射击,打完五发子弹,又拉开枪栓往枪膛里压子弹。
一百多日本兵沉默着往前冲锋,李子涵沉默着开枪射击。
李子涵身后,306团主阵地上依然是寂无声息,没有人声鼎沸,没有轻重机枪声,也没有手榴弹扔出来,整个**阵地上仿佛已经只剩下他李子涵一个人,李子涵对此却是毫无察觉,只是机械地射击、射击,再射击……
日军也从枪声中判断出对面只有廖廖几人,而且枪法也不怎么样,只听枪响却不见有人中枪,便纷纷开始直起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距离五十米时也没有发起冲锋,只是端着刺刀不紧不慢地向前碾压,试图从精神上摧垮对手。
李子涵打完最后一发子弹,也抽出刺刀卡进座槽,然后端着刺刀从战壕里站了起来,他冷冷地盯着对面呈扇形压过来的日本兵,等待着最后的白刃战,李子涵曾经恐惧过死亡,不过当死亡真的即将到来时,他却发现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就在这时候,李子涵忽然发现对面的日本兵一个个都将枪膛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小日本这是要干吗?跟他一个人白刃战也犯得着退子弹?
不过李子涵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将士已经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冷着脸从战壕里站了起来,全都是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们多半是刚才借着交通壕的掩护悄然摸上来的。
然后,打头的那个军官振臂一挥,一百多号**将士便嗷的猛扑了上来,李子涵大吼一声,也端着刺刀扑向了对面的日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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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飞的硝烟从李老爷子眸子里淡去,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
“顾家宅之战,我们306团的战术非常明确。”李老爷子一边往旱烟管里填着烟丝,一边说道,“就是通过加大阵地纵深来削弱日军炮火的杀伤力,等日军投入步兵发起进攻,再以少量兵力负责牵制,然后投入敢死队与敌白刃战。”
“白刃战?”小齐忍不住问道,“听说日军的白刃战很强?”
“不,那是以讹传讹。”李老爷子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淞沪会战,那些日本兵在白刃战中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中央军大多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那些日本兵却大多都是新兵,他们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特别是顾家宅之战,我们306团几乎就是靠拼刺刀拼赢的,小日本整整一个步兵联队三千多鬼子,几乎让我们团给打残了,尤其是我们**十九大队,那真是厉害,说到拼刺刀还真没几个部队能拼过我们十九大队。”
小齐无限敬仰地道:“中央军拼刺刀原来这么厉害。”
“那当然,当年我们中央军的59个德械师可不是吹的,战斗力是真强悍。”说着李老爷子的眼神忽然又黯淡了下来,接着说道,“不过可惜呀,等到淞沪会战、南京会战打完,就没剩几个老兵了,打那以后中央军的战斗力就不行了。”
小方道:“老爷子,跟我们讲讲十九大队的故事呗。”
“十九大队啊,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李老爷叭嗒叭嗒地抽了两口旱烟,眼神再次变得迷离起来,低声道,“当时我还没加入十九大队呢,不过徐大队长和十九大队的老兵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们,我早死在了顾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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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李子涵咬牙切齿地怒吼着,一个突刺刺向对面的日军少尉。
然而,日军少尉只用军刀轻轻一挑,李子涵的刺刀就贴着他的肩膀滑了过去,日军少尉再手腕一翻,手中军刀就向着李子涵脖子切了过来,李子涵却由于用力过猛失掉了重心,这时候非但躲不开,反而不由自主地踉跄着迎了上去。
眼看日军少尉的军刀就要剌开李子涵的脖子时,一柄刺刀忽然从斜刺里杀出来,靠着刺刀上的护手堪堪架住了日军少尉的军刀,下一霎那,一条长腿从李子涵身后飞过来,一下踹在了日军少尉的腹部,日军少尉蹬蹬蹬地倒退两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等李子涵回过神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猱身而上,一下就骑在了倒地的日军少尉身上,手中的刺刀乍起又落,日军少尉的咽喉上已经多了个血洞,再起身时,那个矫健的身影还不忘回过头来冲李子涵瞪了一眼。
“你个新兵蛋子,下回拼刺刀记得稳住重心!”
言犹在耳,那道矫健的身影已经倒提着短柄刺刀扑向了下一个日本兵,李子涵再低头看那个日军少尉,只见他的嘴巴张大着,却已经无法再呼吸了,一团又一团的血沫正从他咽喉上的伤口喷出,他的就黯淡了下去。
一个日本兵忽然端着刺刀向李子涵扑来,李子涵下意识地用刺刀轻轻一格,日本兵的刺刀就已经贴着他的胳膊滑了过去,那个日本兵明显也是个新兵,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导致重心不稳,踉跄着撞上李子涵的刺刀,从他的嘴巴里扎进去,直透后脑。
这还是李子涵第一次杀死人,而且还是近距离格杀,一时间不免有些发懵,不过日本兵可不会因为这个而对李子涵手下留情,趁他发懵的间隙,又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一声不吭地扑了过来,照着他的腹部一刀刺过来。
那个矫健的身影再次兜转了回来,等到李子涵反应过来时那个偷袭的日本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个矫健的身影冲李子涵露齿一笑,说道:“小子,悟性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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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子在桌上叩了叩铜烟锅,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笑容,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十九大队的大队长,徐十九。”
第73章局势逆转
二瓜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递给身边的独只手,献宝似地说道:“独队,给。”
独只手往烟盒上扫了一眼旋即两眼放光,跟抢似的从二瓜手里接过烟盒,一边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一边喜孜孜地问道:“日本烟?哪来的?”
二瓜脱下钢盔挠了挠板寸头,憨声答道:“从小日本一个军官身上搜来的。”
说话间独只手已经撒开封口,又曲指熟练地在烟盒底部轻轻一弹,一支烟就已经跳出了一半,又将烟盒递到二瓜跟前道:“来一根?”
不等二瓜伸手,独眼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抢先下手了。
“一只鹤,日本烟,这可是好东西!”独眼龙将烟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就准确地报出了香烟的品牌,然后对着四周大叫道,“弟兄们,要抽烟的抓紧了。”
或躺或坐在四周休息的老兵们顿时间一哄而上,一包烟根本不够分的,免不了三两人凑成一堆,你吸一口我再吸一口,对付着解解烟瘾,这也是没法的事,随着战事的深入,当初上海各界捐献的物资已经耗尽,此时**的物资供应已经很紧张了。
十九大队的老兵们凑成一堆抽烟,只有两个人没动,一个是高慎行,这家伙脸上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手里也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他那把军刀,其实那军刀亮得跟镜子似的,上面根本连灰尘都没有半点。
还有一个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十九大队的兵,至少现在还不是,他就是工兵连的李子涵,日军头一次进攻,李子涵所在的工兵连就拼得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如果不是十九大队及时反击,李子涵只怕早就已经死在日军的刺刀下了。
连续两次打退日军后,李子涵就跟着十九大队撤离了阵地。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上还下起了滂沱大雨,这场大雨给坚守在顾家宅阵地上的**带来了极大的困难,306团的官兵们几乎是蹲在积水里跟日军战斗,不过这场大雨对日军的影响更大,因为泥泞的地面使日军的坦克成了摆设。
失去了坦克的引导,炮火的优势又被极大稀释,日军不得不跟306团这个凶残的对手反复进行白刃战,决定白刃战胜负的绝不是双方装备的优劣,甚至不在于兵力数量,而在于双方士兵的战斗意志以及战斗经验。
在战斗意志上灌输了军国主义思想的日军跟志在保家卫国的306团官兵不相上下,不过在战斗经验上,306团官兵明显占据上风。
在实战中,日军明显处于下风,直到傍晚,十几次白刃战日军都输了。
在顾家宅阵地上扔下五百多具尸体后,和知鹰二这个老鬼子终于明白,要想凭借决死意志从精神上打垮**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和知鹰二只能黯然下令退兵,然后祈祷明天的天气能够好转,否则,顾家宅就将成为和知联队难以逾越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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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团团部,邱维达正与徐十九握手道别。
邱维达用力握着徐十九的手,说道:“老弟,别回58师了,留下来给我干团副吧?”
徐十九微笑不语,他知道邱维达的话里有真也有假,邱维达希望手里掌握一支像十九大队这样关键时刻能够顶大用的精锐力量,这应该是真的,不过要说他能够无视蒋委员长对十九路军和激进学生的忌讳那绝对是假的。
果然,邱维达话锋一转又笑着摇头:“不过老弟你要是真留在了我们306团,我想冯师座是绝对不会饶过我的。”
正了正脸色,邱维达又接着说道:“老弟,你是个好样的,你虽然不是黄埔出身,可我们黄埔军校出来的军官没几个能及得上你,说句不怕丢丑的话,我邱维达就远不如你,这次顾家宅阵地能够守住,老弟你功不可没。”
徐十九抽回手,对着邱维达啪地立正,敬礼。
邱维达回了礼,又无比诚恳地劝道:“老弟,听老哥一句劝,把名字改回来吧,十九这个名字不伦不类的,叫着还拗口,汉魂多好,有气势,还响亮。”邱维达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徐十九的过往,所以才会有此一劝。
“团座好意,卑职心领了。”徐十九笑笑,转身扬长去了。
目送徐十九的身影远去,邱维达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徐十九并没有接受他的劝解,也没准备要跟十九路军划清界线,只是徐十九顶着个十九路军余孽的头衔,要想在**当中出头那是想都不用想了,只可惜了他那一身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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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奉命赶到施相公庙时,看到了一大群熠熠生辉的将星,不过徐十九只是个小小的大队长,自然没有资格参加会议,所以他只能留在临时充做会议室的茅屋外远远看一眼,这么多将军当中,他只认得一个人,58师师长冯圣法。
傍晚时分,冯圣法的58师跟王耀武的51师几乎同时赶到罗店战场。
随着两个主力师先后赶到,11师师长彭善吊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彭善向冯圣法和王耀武传达了第15集团军总司令陈诚的命令,由58师换防施相公庙,51师守顾家宅,与58师形成犄角之势。
会议结束,王耀武就带着部队直接去了顾家宅,彭善也带着残部撤往嘉定休整,不过当初开进罗店的五千多人此时已经只剩不到五百人了,11师曾是土木系的头号主力,这回就算陈诚能够给11师很快补足兵员,短时间内只怕也很难恢复战斗力了。
送走王耀武跟彭善,冯圣法就将徐十九叫进了指挥部,让他当着58师副师长、两个旅长以及四个团长的面介绍罗店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