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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商量了半夜,最后魏霸对马谡说道:“幼常先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证明陆逊和司马懿都是我们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不管怎么重视他们都不为过。眼下我们最大的杀器,就是一直隐藏在暗中的你们。每一次出手,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一旦暴露,你们的作用就会大大减弱,甚至可能成为对方重点防备的对向。不过这一次,我们只能冒这个险,否则,所有的计划都将无法继续。”
马谡点点头:“这个我们很清楚,子玉,你能确保截断汉水上的浮桥后,能迫使陆逊出击?”
魏霸摇摇头:“我不能保证,只能说有可能。”他苦笑道:“孙权把孙虑派到了陆逊军中,但是我不清楚孙虑究竟能产生多大的影响。我只能尽一切可能的去做。”
“那这一次,真是豪赌了。”马谡默默的说道:“而且,是对我们最不利的局面。”
魏霸无奈的点点头:“正如先生所说。”
马谡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忽然笑了起来:“这样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到绝顶,又怎么能领略最好的风光。陆逊是我大汉的大敌,司马懿是魏国的新秀,能同时与他们交手,是我们的运气。”
魏风看看马谡,又看看魏霸,咧着嘴乐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就是嘛,这才像个汉子。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五千步骑嘛,就算吴懿、孟达不肯出力,我们照样能顶得住。子玉,你就放心打吧。”
魏霸皱了皱眉,刚准备说些什么,马谡冲着他摇了摇头。“子玉,我们现在不仅需要你的周密谋划,也需要子柔这样的一往无前。将者,一军之胆,不可轻易挫伤。”
魏霸一愣,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送走了魏风和马谡,魏霸随即又找来了冯进、傅兴等人,把自己要强攻浮桥的计划告诉他们。冯进很犹豫:“魏军在汉水中埋设了大量的障碍物,我们很难接近,一旦搁浅,就会成为魏军的靶子。”
傅兴和张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关兴和张绍也默默的颌首表示同意。
“是的,不过我们这次必须强攻。”魏霸面色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文举,我们打的是魏军,可是真正示威的对象却是吴军,是陆逊,是孙权。我们能在他们面前示弱吗?”
一听这句话,冯进的额头顿时冒出了青筋。张绍长身而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案几,拔出战刀,一刀砍在案几上,厉声大喝:“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句话:干他老母!是汉子的,就吱个声,没种的,也不勉强,不过请免开尊口,免得污了老子的耳朵。”
张威“腾”的站了起来,紧握双拳,大声吼道:“张继先,就你有卵子么?老子也是条汉子,怕他个毬?不过我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谁立了首功,将来杀入武昌的时候,谁就可以下第一刀。”
“怕你么?”张绍横眉冷目,不屑一顾。
关兴也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吵个鸟!有力气,等到上阵的时候使,现在先听子玉把话说完。”
众人听了,纷纷说道:“子玉,我们听你的。”
“子玉,你说吧,怎么打?”
魏霸非常满意,这帮年轻人就是好摆弄,两三句话就把火气挑起来了。他转过身,一摆手,魏兴拿过几个模型搁在案上。魏霸招了招手,把众人叫到跟前,指着那些模型说道。“目前,我军有五艘战船,有足够的优势。只要能正面接近,我军有足够的胜算,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魏军埋设在水中的障碍。”
他笑了笑,看了冯进一眼:“文举已经派人探过,魏军的障碍就是这两道约长十步的木桩阵。这些木桩和拒马桩有些相似,是用削尖的木桩捆扎在一起,栽在水中,专门用来刺穿船腹的。一旦撞上去,船就会被困住,进水,然后……”魏霸做了个沉没的手势,“我们就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打了。”
众人眼巴巴的盯着魏霸,张绍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指着魏霸道:“子玉,你就别卖关子了,怎么破他这个水下的拒马阵,你快说。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张侯,稍安勿躁。”魏霸笑笑:“大家一看就明白,这是魏军用来对付我军的战船的。文举一战,已经把他们打怕了,所以他们认为,只要拦住了我们的楼船,浮桥就能万无一失。”
“可不是嘛,说到底,还是因为文举打得太狠了。”傅兴笑眯眯的插了一句。
“废话,我还能给他留点力气不行?”冯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俩闭嘴!”关兴瞪他们俩一眼,“听子玉说。”
傅兴和冯进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把头扭了开去。
魏霸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拿出几只小物件,在手里晃了晃:“这,就是我的办法!”
关兴愣了一下,接过那几个小物件,仔细看了几眼:“就这么个东西,就能破魏军的水下障碍?”
“是的,我能!”魏霸很有信心的点点头。
……浮桥上,夏侯霸和靳东流并肩看着水面上浮动的残月,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蜀军大营,沉默不语。周围的将士们也都不说话,只听到脚下的汉水哗哗的流淌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要窒息。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钧的身上,马钧觉得背上沉甸甸的,原本就有些驮的背弯得更明显了。
几天前的那一战,三千魏军水师出击,全军覆没,寸板未归,对魏军的士气造成了极大的打击。相比于输给吴军,这个一点细节也了解不到的战败更让人恐惧。蜀军水师赶到樊城之外,魏军就紧张起来,时刻担心着蜀军水师的攻击,生怕安排好的那两道拒马阵拦不住蜀军的战船。
作为这两道拒马阵的设计者,马钧的压力很大。
拿到新式战船的情报后,马钧凭借自己在机械上的天赋,很快领悟了魏霸改造战船的用心所在,凭着那些说明和数字,马钧完成了皇帝陛下的重任。这本来是一个好事,可是谁又能想到,装备了新式战船的魏军水师接连惨败于吴蜀之手,新式战船也几乎损失殆尽。
败给吴军也就罢了,毕竟吴军的总体实力强大,他们是以多取胜。可是输给蜀军却让人无法接受,蜀军以一艘楼船出战,全歼了拥有四艘楼船的魏军水师,这样的战绩太过骇人听闻。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马钧也不能接受。他这次特地请诏赶到襄樊来,就是要亲眼见识一下蜀军的新式战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不相信魏霸能打造出比他改造的战船威力加大四倍的战船。
夏侯玄要去看魏霸这个人,他要看魏霸的作品,他们都是冲着魏霸来的。
“将……将军,那些木桩,打得够……够深吗?”
夏侯霸强忍着笑,他虽然和马钧接触了大半年了,对马钧的技术也很敬佩,可是一听到马钧结结巴巴的说话,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靳东流看了,有些不忍,连忙接上去说道:“博士放心,我每一根都试过了,几十个汉子一起用力也无法拔动。”
马钧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蜀军水师大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夏侯霸向靳东流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有马博士这样的奇才相助,我们能挡得住魏霸吗?”
靳东流也压低了声音:“马博士是奇才,可是,魏霸是天才。”
“又来了。”夏侯霸嗤的笑了一声:“你还是忘不了替骠骑将军遮羞啊。”
靳东流苦笑道:“是不是遮羞,你很快就会有所判别。”
夏侯霸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的确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未完待续)
第293章 激将
襄阳、樊城夹水而城,中间以浮桥相连接。浮桥两侧,有魏军依托两座城池立阵,以强弓硬弩以及霹雳车阻击敌人。这样就形成一个以浮桥为弓背的偃月阵,不管是从上游还是下游来的,也不管是从南面或者北面来的敌人,攻击任何一面,都等于攻击整个大阵。
相对而言,樊城这个方向最弱,守卒只有三千,城墙相对矮小,护城河也不是很深。这也是魏霸选择樊城作为突破口的原因。只是所谓的弱也是相对于有七八千守军的襄阳城而言,真正要攻打樊城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当年关羽率领三万大军围攻了那么久,最后也没能攻克樊城,本身就证明了樊城同样的强大。
魏霸要攻击浮桥,切断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系,就只有一条路:以战船由汉水上游攻击浮桥,这样一来,他就要面对魏军的三面阻击。从岸边和浮桥上设置的那一具具强弩、霹雳车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风险也非常大,更别提马钧在水下设置的那两道障碍了。
为了避免损失太大,魏霸派亲卫魏兴赶到吴军水师,征北将军朱然的大营去,请朱然一起出兵攻击,夹击魏军,以减轻蜀军水师承受的压力。
魏兴年纪不大,可是伶牙俐齿,有点口才,跟着魏霸久了,多少也染了些魏霸的毛病。和自己人说话的时候还收敛一些,和敌人交锋的时候就一点情面也不留,又尖酸又刻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小刀,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割一块肉下来。
面对朱然的时候,魏兴同样如此。
“我奉吴将军和我家少主之命,前来通知将军,我军将于明曰发起对魏军浮桥的攻击。将军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发动攻击,共破魏军。”
朱然年近半百,打了多少年的仗,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使者。你这是来邀请我并肩作战吗?他对魏兴的态度非常不满意,更没有与蜀军一起攻击的想法。在他看来,陆逊虽然有怠战的嫌疑,可是这个用心一点也没错。既然蜀军这么嚣张,就让他们打头阵好了,你要有本事,把襄阳也先打一打才好。
“我要请示辅国将军,不能擅自出击。”朱然漫不经心的说道,看都没看魏兴一起,别说是一个亲卫,就算魏霸本人来,他都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
“果然。”魏兴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朱然一看到他这副样子,越发的不高兴:“果然什么?”
魏兴笑笑:“我家参军说,吴军以前是水战一流,步战一般,现在是步战一般,水战也一般,只剩下一个人多势众的优势。魏军在浮桥两侧设下重重战阵,吴军的优势施展不开,再加上上一次步战失利,必然不敢出击,所以这场战事,只能由我军读力承担。”
朱然眉头一挑,哼了一声,不屑一顾。这种激战将太小儿科了,我征战半生,会连这个都看不透?
“既然贵军如此善战,那就能者多劳吧。”
魏兴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没有了笑容,多了几分严肃,看得朱然心里一动,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微眯双目,紧紧的盯着魏兴,仔细倾听他将要说的每一个字。
“将军,当初两国结盟,有约在先,吴国负责控制汉水,汉水以北,我军负责,汉水以南,贵军负责。如今我军已经围困樊城,贵军还在百里之外,畏敌如鼠。”
朱然冷笑不语,恍若未闻。
“人有强弱,国亦如此。贵军战力不强,我们也不能勉强,你们慢一点就慢一点吧,汉水由我们代劳也未尝不可。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贵军不参战,那战利品就和你们无缘了。将来如果有魏军的战船或士卒溃败至此,希望将军能够自律,不要妄生贪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魏兴微微躬身,“这,就是我军的唯一要求,想必将军不需要再去请示辅国将军或者吴王了吧?”
朱然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魏兴这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你们不行,不敢参战,也就罢了,战利品是我们的,你们要自觉,不要想混水摸鱼?
这是对堂堂的征北将军说话吗?这是对街头的无赖说的话。
朱然勃然大怒,冷哼一声:“你放心,我们大吴水师天下第一,还不差魏军那点破烂。你们想要,就全部拿去吧。万一飘到我的面前,我也会如数奉还。”
魏兴哈哈一笑:“那就好,既然将军如此大方,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他躬身拜别,人到了帐外,窃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么一来,我们很快就能有十艘楼船了。”
朱然撇了撇嘴,嘴刚撇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转念一想,立刻让人把魏兴又叫了回来。魏兴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朱然:“将军,还有什么事?”
朱然换了一副笑脸:“我听说贵军不久前与魏军水师交手,大获全胜,不知可有此事?”
魏兴眉毛一掀,得意洋洋的说道:“当然是真的,那还能有假?”
“是吗?我怎么觉得有些夸大其辞?”朱然故意做出一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