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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帐壁上都沾了不少。几个亲卫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求助的看着陆岚。
陆岚暗自叹息,挥了挥手:“收拾一下,去为将军准备晚餐吧。”
“喏。”亲卫们如逢大赦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迅速的离开大帐。
“仲山,你看看那份军报。”陆逊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破木头一般刺到人心里。“这就是大王坚持要夺情使用的吕凯。”
陆岚没说话,拿起军报,手却不由自主的发抖。他知道肯定是件大事,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从陆逊的话里听出了更大的危险。问题出在吕凯身上,那自然是严关出了事。他们离严关还有一千多里,如果严关出事,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万一严关已经失守,那就更不用说了。
陆岚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严关坚固,不会这么快就失守吧,吕凯有八千人,守上一两个月都不难。可是陆逊为什么这么说呢?他甚至因此质疑孙权,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就连上次孙权乱命导致三路大军遭受重大挫折,陆逊都没有指责孙权一句。
陆岚只看了一半,就觉得脖子被人扼住了。
魏霸夺了越城?
“这……这怎么可能?”陆岚目瞪口呆,浑身冰冷。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陆逊转过身,脸色铁青,两眼赤红。
“这绝对……不可能。”陆岚结结巴巴的说道:“严关两侧都是深山老林,别说是大军,就是小股斥候都很难通过。魏霸难道真能飞,而且能带着大军一起飞?越城也是一座坚城,只要有两千人把守,没有一万人就无法攻克。魏霸究竟有多少人?两万,还是三万?难道诸葛亮没有北伐,他来了交州?要是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从牂柯顺水而下,可以直达潭中……”
听着陆岚言无伦次、异想天开的猜测,陆逊眉头紧锁,不悦的哼了一声:“仲山,镇定,镇定!”
陆岚停住了,嘴唇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严关虽然还没有失守,可是魏霸出现在严关之南,轻取越城,却让他感受到了更大的震撼。敌人再强大,都没有关系,那毕竟是人,可是魏霸的表现已经不怎么像人了,他莫非真是神将?
“这件事看起来很神奇,仔细分析,却也不是不可能。”陆逊吐了一口气,强自镇静的说道:“诸葛亮的大军当然不可能在南中,魏霸却完全有可能。他这几个月一直神出鬼没,我怀疑他早就不在武陵,而是去了牂柯。当年汉武帝伐南越,曾经有一路大军就是取道牂柯,只是后来因为且兰的原因,未能及时到达。魏霸要从这里出兵取郁林,我们是无法得知的。”
“那越城呢?”
“越城虽然是坚城,可是在严关未失的情况下,谁会相信越城会受到攻击?吕凯自己就是个粗疏之人,他的部下大概也不会有多谨慎。更何况吕凯把主力留在严关备战,越城的当然只有交州郡兵,那些人刚刚归顺不久,未必肯死战守城。骤然遇敌,献城而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被陆逊的情绪所感染,陆岚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严关尚未失守,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陆逊摇摇头:“我现在先要弄明白,魏霸为什么能总是抢先一步。如果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只能跟着他的步骤走,疲于奔命,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将军的意思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陆逊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以前魏霸对我们很了解,我们对他却不熟悉。现在,我们交手数次,也应该对他有点了解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他用兵的习惯。仲山,你觉得他的用兵习惯是什么?”
陆岚撇了撇嘴,没说话。陆逊等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眼中露出几分失望。他在帐里缓缓踱着步,低着头,沉默不语。大帐里一时安静无比,只有陆逊单调的脚步声。陆岚尴尬的看着陆逊,他从陆逊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失望。
“将军,魏霸不过是借了地利,用诡计骗过了我们的斥候……”
“兵不厌诈。战阵之上,讲仁义道德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有实力。像宋襄公一样不自量力,拘泥于道德,只会自取其辱。”陆逊毫不客气的逼视着陆岚。“如果是为掩饰自己的不努力,那就更不能原谅了。”
陆岚窘迫的低下了头。
“魏霸用诈,我们也用诈。魏霸上次有地利,胜利情有可由,可是这次地利在我们手中,我们为什么还会落了下风?可见归根到底还是人的原因。”陆逊停住了脚步,提高了声音:“是我们不如魏霸。在此之前,我们谁会想到魏霸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我们双方都清楚,当初留下雄溪部落这个问题不解决,就是为了以后有借口再起战端,可是当魏霸扑向越城的时候,我们还在怀疑这次又要白跑一趟。如此大意,焉能不败?”
陆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将军说得对,魏霸这次出兵,真正做到了出奇不意。”
“他总是在我们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出手,所以他能掌握主动权,逼着我们跟着他的步伐走。”陆逊冷笑一声:“那这一次,我就不按他的计划走。”
陆岚皱了皱眉,没太明白陆逊的意思。魏霸已经夺了越城,正在准备攻打严关,难道我们不可以不去严关?
“我们不去严关。吕凯在严关,不缺人,只缺粮,我们派人给他送粮就是。”陆逊忽然转过头,眼神凌厉如刀:“我们转去溆浦、辰阳,捣毁魏霸的根基。”
陆岚一惊,随即大喜:“将军,这是好计啊。魏霸被挡在严关之南,就算是知道我们去了辰阳,他也来不及回援。我们占据辰阳,收了他种的稻米,他就是赶回来了,也拿我们没办法。”陆岚哈哈一笑:“批虚捣亢,避实击虚,将军,魏霸如果得知,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陆逊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陆岚且慢激动。“去辰阳,的确可以一击得手。可是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好安排,以免逼得魏霸狗急跳墙,破罐子碎摔,率军突入荆州,把荆州打烂。荆州是我们的,他舍得,我可舍不得。”
陆岚笑着连连点头:“将军担心得是,以魏霸的姓格,他还真能做得出这种事。”(未完待续。)
第532章 习惯性逃跑(求保底月票)
正如陆岚所说,魏霸就是个亡命徒,别看他做了武陵太守,又刚刚和吴国重申盟好,可是一转眼,他居然就带着人偷袭严关去了。
要知道严关可是在零陵郡内。
这是一个非常无耻的行径,任何有正义感的人都应该对他表示鄙视。陆岚就是这样的,他对魏霸很不屑。
陆逊对魏霸的行为同样有非议,不过他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当初谈判的时候,魏霸就提出了雄溪部落的问题,但是后来并没有坚持先解决这个问题再放回潘濬等人。陆逊就有所警惕,他相信,吴蜀之间不可能保持长期的联盟,迟早要分个胜负。之所以愿意谈,不过是因为损失太大,不把潘濬等人救出来,吴国在荆州的兵力太过薄弱,无法实际控制荆州。等救出这些人,渡过这个难关,对荆州的争夺必将继续。
同样,对魏霸来说,他也需要一个时间喘息,需要时间来消化武陵,为接下来的行动积蓄力量。到时候,他需要一个理由,雄溪部落可以承担这个作用。
同样,陆逊也需要一个理由来发动对武陵的攻击,所以他对魏霸的伎俩视而不见。
这场战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决定,如果说有意外,那只是陆逊没有预料到魏霸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发起攻击罢了。
既然魏霸做了初一,他就可以做十五。趁着魏霸在严关的时候,他率军直奔辰阳。夺回辰阳,就是夺回对武陵的控制权。
在此之前,陆逊要做好防备工作,扎好篱笆,防止小偷趁虚而入。荆州最富的地方在长江沿岸,而长江以南最富的地方又在湘水以东的长沙郡,当年吕蒙夺取三郡,吴蜀分割荆州,长沙、江夏、桂阳属东吴,南郡、零陵、武陵归西蜀,江南四郡,看似各取一半,其实膏腴之地尽入吴手,关羽后来军粮不足,只得强取湘关米,就是因为产米的长沙被孙权抢走了。
陆逊不得不防着魏霸突入长沙,把长沙打烂,那可比武陵的损失要大得多。
陆逊招来了长沙太守周鲂,让他守好长沙,千万不要让魏霸钻了空子。另外,还要防着魏霸和豫章的山贼联络,魏霸的部下都是蛮子,擅打山地战,如果再和山贼们搅在一起,麻烦可大了。
周鲂领命,驻兵临烝,以待魏霸。
陆逊又让人传书桂阳太守,让他做好戒备,必要的时候配合周鲂作战。桂阳可以打烂,却不能让魏霸顺利的通过桂阳,进入长沙。
零陵太守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不过零陵的戒备更森严,除了零陵的郡兵之外,还有朱绩率领的一千精骑,绝对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做了如此安排之后,陆逊率军直扑辰阳。他同时给孙权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战略部署。他对孙权说,因为魏霸的行动提前,计划中的再次对决已经开始,请大王做好外交上的准备,并做好后勤运输的准备,这一次,一定要将魏霸消灭在荆州,永绝后患。
……
廖立卷着袖子,一边翻看着案上的簿书,一边听着汇报。魏霸夺取武陵之后,他以长史的身份负责整个太守府的运行。长史的设立正式表明蜀汉把武陵当成了边郡,是随时可能发生战争的地方,也就表明了蜀汉对吴国的态度。廖立本人是武陵人,所以他不能任武陵太守,可是有了长史的身份,他不仅可以代魏霸管理全郡的民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掌兵。
魏霸出击严关,守卫辰阳的重任就落在了廖立的肩上,民事权当然更不例外。
所以廖立很忙。
但是廖立很爽,他非常享受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千石的长史比那什么两千石的长水校尉好多了。魏霸在的时候,他还要给魏霸点面子,现在魏霸出征了,他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实在太自在了。
不过,廖立的自在被陆逊正在杀来,已经快到溆水的消息打破了。
廖立思索片刻,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一挥袖子:“撤!”
旁边的太守府掾吏们都听傻了。什么,撤?你可是长史,魏太守不在,你负全责,当然也包括坚守辰阳。你怎么能一听说敌人来说,还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就要跑?
有胆大的掾吏上前提醒廖立。廖立眼睛一翻,太守几乎带走了所有的兵力,整个辰阳现在只剩下两百多人,怎么守?
掾吏大义凛然的说道,守不住也得守啊,总不能一箭未发就跑。
廖立撇撇嘴,要守你守,不想死的人跟我走。我是长史,有什么责任都是我的,如果有人想尽节,我也不反对,到时候我会向府君汇报你们的英雄事迹的。
掾吏们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人坚持要守了。既然长史说什么责任都是他的,谁会傻到和陆逊硬抗。
于是,武陵太守府的掾吏们在长史廖立的率领下,井然在序的出了城,坐着船,直奔龙岩滩。龙岩滩有现成的阵地,还有辰溪部落少精夫寒如率领的一千多人把守,足以守住龙岩滩阵地。实在不行,还可以向大山深处撤退。
掾吏们虽然跟着廖长史撤退了,对他这种不战而逃的行为却腹诽不已。不少人想起了廖立做长沙太守时的所作所为,觉得这货就是一个逃跑惯犯,一遇到敌人,他就习惯姓的逃跑。
廖立是个聪明人,对手下的眉来眼去,他一清二楚,却根本不做解释。到了龙岩滩后,就开始写信,通知所有需要通知的人。
陆逊率军越过溆水,出现在溆浦城,却发现溆浦城非常安宁。城门开着,城头站着士卒,来往的百姓静静温和的站在路边,像是夹道欢迎,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一时间让吴军有些受宠若惊。
陆逊刚到门口,溆浦的守将就出来了。
“溆浦屯田都尉程壹,派见辅国将军。”
陆逊有些不太习惯,他看着这个自称是溆浦屯田都尉的年轻人,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鄙夷之色。遇到敌人,一箭未发就举城投降,将溆浦这么重要的关隘双手奉送,还有脸出来迎接?听说廖立是太守府功曹,所有的人事都由他负责,这人不会是廖立的什么亲戚吧?
“你既然是溆浦的屯田都尉,想必对溆浦的情况一清二楚。城里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粮?”
“回将军,城里还有屯田卒两百一十一人,都是些老弱,百姓有一千七百五十一人,粮食嘛,还有三天的口粮。”
“噗!”陆逊一下子没忍住,将刚喝到嘴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