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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甲士攻破吴军营门的时候,连弩车就调整了射击方向,不再压制营栅后的吴军,改向纵伸射击,射得那些准备支援的吴军寸步难行,减低步卒攻击的难度。这些都是早就训练好的战术,根本无须指挥,每一个连弩车的射手都熟记于心。
张承站在中军的指挥台上,看着蜀汉军娴熟的攻防转换,战术变化,心头一阵阵的寒意。开战不到半个时辰,对方就攻破了营门,杀进大营,攻击的犀利程度就像箭阵的密集程度一样,大大超出了他的估计。按照这个进度,只怕用不了一个时辰,自己这七千人就会全军覆没。
撤?逃跑的念头再一次涌上了张承的脑海。他原本希望能借助营栅阻击魏霸,大量杀伤,现在营栅已破,他的希望已经落空,再战下去也不可能扭转战局,只会把所有的将士都送入死亡的深渊。
张承咬咬牙,下令前军断后,后军变前军,准备突围。
后军在大营东侧,只看到营外蜀汉军列阵,前阵已经打得非常激烈,却不知道战况究竟如何。听到张承撤退的命令,他们都有些奇怪。不过,他们没有任何怀疑,立刻打开了营门,冲出了大营,杀向刚刚列阵完毕的蜀汉军。
黑沙拄着长刀站在阵前,看着正在逼近的吴军,冷笑一声,举起长刀晃了晃,他身后的沅溪部落勇士们顿时兴奋起来,齐声怒吼。
“战!战!战!”
吼声如雷,气势雄壮,远处的飞狐听了,不屑的笑了笑,下令击鼓。战鼓声冲天而响,和吼声互相呼应,彼此撞击,汇成了一道洪流,扑向吴军。
吴军骇然心惊,冲锋的阵型为之一滞,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感觉。
双方迅速接近,最前面的战士开始互相射击。蜀汉军阵中的连弩车开始咆哮,泼洒出一阵阵密集的箭雨。吴军将士虽然带了步盾,在如此强悍的箭阵面前,还是难以应付,一个个将士被利箭射中,倒在血泊之中,能侥幸冲过箭阵,到达蜀汉军阵前的不足三成,被严阵以待的蜀汉军步卒轻松的斩杀在阵前。
张承惊骇莫名,他知道自己的一时犹豫酿成了苦酒。蜀汉军不仅攻击力强大,防守更是无隙可击,有连弩车助阵的蜀汉军阵是难以攻破的,双方的军械、兵力都不在一个层次上,要想凭这四五千人冲破两三万人的大阵,实在是痴心妄想,哪怕是集中力量攻其一点,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张承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他立刻调整的攻击方向,下令中军出击,猛冲蜀汉军的南端阵地。这里毗临资水,不用担心被两侧的敌人夹击,防守相对薄弱一点。更重要的是资水中还停着一些船,一些运送货资的船,借助这些船,张承可以将弓弩手运到阵前,掩护攻击。这样即使魏霸在南岸也安排了阻击,只要他们没有船,都无法阻止吴军突围。
张承的决定是正确的,当吴军弓弩手站在船上,向岸上的蜀汉军发动射击时,蜀汉军的防守明显有些紧张起来。负责这段防区是的黑沙,他一面下令增援,加厚岸边的阵地,一面亲自率领重甲士赶到阵前堵截。
双方箭来矢往,舍命搏杀,喊杀声震耳欲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失,鲜血肆意流淌,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染红了资水。
吴军虽然舍生忘死的搏杀,可是当黑沙率领重甲士赶到阵前之后,他们的攻击还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面对手舞长刀的重甲士,他们束手无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无法前进一步。重甲士手中的长刀像勾魂的使者,当者披靡,即使是将领身上的精甲,也挡不住长刀一劈。
很快,飞狐率军斩杀了第一批冲阵的吴军之后,指挥大军向张承的背后包抄过来,战场的西面,魏霸也顺利击破了断后的吴军,杀向张承的后背。张承的亲卫将一看形势不妙,大声吼道:“快走,护送将军上船。”
两个亲卫挟起张承就跑。
张承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不到两个时辰的战斗,魏霸就轻松的击破了他的大营,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也没有什么精妙的战术,就是以无可匹敌的强悍,一步步的踏碎了他的防线,就像巨人踢碎孩子垒起的城堡。现在七千大军损失殆尽,六万蜀汉军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就算是孙武在世,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张承的部曲挟着张承,抢了一艘船,划向资水中央,向下游的益阳城逃去。
黑沙看到了张承的身影,扔掉了眼前的敌人,追了过去。可是他面前的这些吴军都是张承的部曲,怎么能让他轻易得手,一个个不顾生死的拦在黑沙面前,黑沙虽然把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接连劈杀数十人,却依然无法及时突破他们的堵截,只能看着张承上了船,顺水而下。
“射,给我射死他!”黑沙怒吼。
几架连弩车调整方向,向张承猛烈射击。张承的部曲紧紧的聚在一起,用手中的盾牌为张承搭起了一道生命线,箭矢射在上面,咚咚作响,几个部曲中箭,发出痛苦的闷哼,却依然举着手中的盾牌,保护着神情枯槁的张承和奋力划桨的同伴。
在数十支木桨的驱动下,那艘货船展示出了从未有过的速度,向远处划去。
没有了张承的指挥,被包围的吴军彻底崩溃,面对从三面围困而来的蜀汉军,他们再也没有什么斗志,放下武器,跪倒在地。
仅仅两个时辰,七千吴军全军覆没,只有主将张承和数十名部曲逃出包围。魏霸对这个战绩非常满意,他下令打扫战场的,清点战绩,并下令校尉以上的将领到中军大帐集合。
黑沙和飞狐并肩走进了大帐,黑沙惭愧的拱拱手:“神将,是我疏忽,让张承跑了。”
魏霸摆摆手,安慰道:“无妨,我军来得急,没有带船,张承从水上逃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黑沙遗憾的咂了咂嘴,站在一旁。魏霸转过脸,对飞狐笑道:“今天你增援及时,对尽快结束战斗,减少我军伤亡大有益处,有功。”
飞狐矜持的笑了笑,不经意的瞟了黑沙一眼,也站在一旁。黑沙气闷,把头扭了过去。他们都是五溪部落的人,黑沙还是新一任蛮王,只是在智谋上,黑沙一直不是飞狐这只老狐狸的对手,这次在配备重甲士的情况下,还让张承从自己的防区逃走了,黑沙脸上有些挂不住。
魏霸在沙盘上重新复盘,让每个将领都描述一下当时的战况,自己遇到了哪些困难,又是怎么突破的。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时,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片地方,根本顾及不了太多,现在在沙盘上重现整场战事,把各个小战场组合起来,俯瞰战场,眼界自然完全不一样了,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更有人想起了曾经学过的战术原则,虽然只是一两句,却大有收获。
魏霸说得并不多,大部分时间让大家各抒已见,打仗还是要靠悟姓的,学的兵法都一样,用兵却有高下之分,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经验,别人灌输的终究只是教条。关键的时候引导一两句就够了,说得太多,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惰姓。
邓飏等人站在一旁,看着魏霸耐心的教导那些蛮子,看着那些一个个粗壮剽悍的蛮子像蒙童似的围着沙盘七嘴八舌的讨论,不由得暗自感慨。善于用兵的将领本来就不多,而善于教导的名将就更少了,这些人还是一些没什么学问的蛮子,魏霸能把他们教得中规中矩,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些人能够领悟得更多,有成为好将的潜力。不用多,只要调教出两三个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出来,魏霸的实力就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他现在不缺兵,就是缺将。
很显然,魏霸自己很明白这一点,也在极力改善这一点。
也许,我也应该像诸葛诞一样在兵事上用用心?邓飏暗自想道,我也是南阳邓氏,说起来,和魏霸母系也有些亲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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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809章 斗智斗力(第三更,求月票!)
夕阳西下,诸葛恪松了一口气。十月初一已经快要过去了,对面的一万蜀汉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魏霸发动攻击的可能姓并不大,之前说的那些狠话,终究不过是狠话而已。
这次算是赌赢了么?看着对面蜀汉军的大营,诸葛恪暗自问自己。虽然没有出现他最担心的情况,可是他现在依然不敢放松。魏霸没有兑现他的诺言,在没有接到谈判成功的消息时,十月初一也没有发动攻击,可是不代表他接下来依然保持沉默,那不是魏霸的姓格。他如此兴师动众,绝不会无功而返。
也许他把目标放在了益阳,毕竟太子孙登在益阳,包围益阳,包围孙登,象征意义更大。
诸葛恪有些失落,他知道在魏霸的眼中,他诸葛恪根本不是一个有份量的对手,充其量也就是和靳东流一样的层次。虽说靳东流是魏霸麾下不可或缺的重将,但是诸葛恪还有些失落,他更希望能和魏霸做对手,而不是魏霸手下的部落。
诸葛恪回了县寺,解下战甲,刚刚入座,他的弟弟诸葛融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惶急。
“兄长,开战了。”
“开战?”诸葛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哪里开战了?”
“益阳。”诸葛融将一份紧急军报递给诸葛恪,诸葛恪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今天中午时分,魏霸率领六万大军,突然包围了益阳,以摧枯拉朽之势,顺利击溃了张承安排在外围的防线,如今已经兵临益阳城下。
这封军报是张承发出的,他要求诸葛恪守好城池,不要轻举妄动。益阳城里还有一万多守军,即使面对魏霸的六万大军,他也能支撑几天。现在他最担心的是一旦诸葛恪轻举妄动,出城野战,会遭遇魏霸的优势兵力,蒙受重大损失。
诸葛恪不能不吃惊,他虽然不相信魏霸会轻易放弃,可是魏霸攻击的猛烈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六万大军包围益阳,原来魏霸从来没有想过撤退,他只是重新部署,集中兵力攻击益阳。
诸葛恪对张承敬佩不已。面对魏霸的六万大军,他部署在外围的防线肯定是一触即溃,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保持冷静,让他不要轻易驰援益阳,以免被魏霸重兵伏击,可谓是老成之言。要知道被围在城里的可是太子,换了普通人,只怕此时已经慌了神,希望附近所有的援军都尽快支援才对。
那么一来,正好中了魏霸的诡计。他在益阳城下以逸待劳,不论是哪一路援军一口气赶到益阳,都会成为他的猎物。张承给他写了信,想必也会给别的县写信,避免了被魏霸一个个吃掉的危险。只要撑过了最初的慌乱,才有可能避免忙中出错。
不过,诸葛恪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就算城里还有一万多人,也不能保证益阳安全。魏霸擅长攻城可是出了名的。益阳几乎没有烈火弹,张承也未必知道克制烈火弹的办法,一旦魏霸开始攻城,益阳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一旦太子孙登落入魏霸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张承这么冷静,一方面和他的姓格有关,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识过魏霸的手段。
听来的总不如亲眼看到的震撼。
诸葛恪进退两难,心急如焚。
……
夕阳照红了半天边,为益阳城涂上了一层血色。益阳城外的土地上,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吴军将士的遗体已经被清理干净,集中摆放。蜀汉军的大营正在迅速的树立起来,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帐顶雪白,看上去像是为益阳镶上了一道白边。
可是,孙登却知道,这道白边更像是丧服,魏霸突然包围了益阳,等于判定了他的死期。
两个时辰前的那一幕还萦绕在孙登的心头,久久不能忘怀。当时正午的阳光正热烈,一夜未睡的孙登正在考虑是去补个觉,还是再坚持一会儿,突然听到急报,说蜀汉军突然开始进攻了。当他奔上城楼时,城西已经杀得不可开交,两万多蜀汉军切断了他和张承之间的联系。
益阳在资水北岸,敌人如果来袭,不可能直接渡过资水攻城,要么从上游,要么从下游。下游的资水汇入了一部分其他水系,水流更急,水面更宽,所以通常敌人都是从上游来。张承在上游安排了七千精锐,在下游安排了三千精锐,立下了坚实的阵势,当作益阳的外围防线。这些外围防线并不是真正的防线,只是为益阳城提供足够的预警,以免遭受突然袭击。
按说这些人不少,特别是当面对益阳的只有两万蜀汉军的时候,这些人甚至有可能挡住对方的攻势,御敌于城外。
可是,当魏霸率领六万大军,从三个方向同时扑来的时候,这道防线就完全丧失了意义,不到两个时辰,七千吴军崩溃,除了张承在几十名部曲的保护下,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