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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一记响亮的耳光过云,那张说个不停的嘴巴顿时僵住了。他木愣愣的看着他爹那张铁青的脸,简直不敢相信一直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居然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捕吏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扭头恭敬有加向着梁俞的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一语退匪兵的梁德祥公子?”
梁俞一头黑线。虽然宋进贤之前已经给他讲了,把他那一嗓子也记在功劳之中。而一帮官员因为觉得打打杀杀有辱斯文,觉得梁俞这一嗓子颇有些周公谨羽扇纶巾,退敌于笑谈之中的感觉。于是把他定为首功。
但现在突然听到什么一语退匪兵,他还是表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古代人都这么爱吹牛吗?
“算是吧。”梁俞含糊地应着。反正他觉得什么一语退匪兵这种称号放在自己头上,实在是不能接受。偷眼朝红娘子看去,后者正含着捉狭的笑看着他,弄的梁俞脸都快红了。
“小人,有缘曾在客栈见过公子一面。”那捕吏套着近乎。“一直想要上门拜会,只因听公子微恙不便,才没有打扰。不想今日犬子有眼无珠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给他一个改过重新的机缘。回去小人一定严加管教。”
梁俞心道,难道今日不是我的话,你儿子打人就白打了吗?嘴上却也客气回应着。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给那老农验验伤,若没什么损伤赔个礼也就行了。”
撒酒疯的男子似乎这时候酒也醒了。他明白眼前这个书生是现在县太爷,甚至知府大人眼中的红人。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乖乖的过去给老农赔了礼,道了歉。
25章 社前趣事
第26章 快成神话了
折腾了一阵。人群散去。梁俞和红娘子慢慢向着客栈踱了回去。远处锣鼓声起,压轴的武戏开始上演了。寻常百姓对那些个噫噫啊啊的戏兴趣不是很大,但这种打来打去的戏却受欢迎的多了。
据说演的是<挑滑车>。说的是宋代名将高怀德之后,小霸王高宠以一人之力,连挑一十七辆冲力达几千斤铁滑车,最后马匹无力被轧死的故事。梁俞远远看去,隐约看见戏台上一个背后插着旗杆的男角在做着一连串的武打动作。接着就是台下连成一片的叫好声。
“公子,你与奴家平素见过的读书人却有些不一样。”
“哦?果然是我长的更为俊朗一些吗?”
“公子真会说笑。公子确实长的丰神俊秀,有道是那个姐儿不爱俏?要不然方才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不会用手帕来丢你了。奴家说的却是,平素里也见过不少读书人,虽然有礼有节,但骨子里那份瞧不起别人的傲气却也是刻在脑门上的。打抱不平,或许他们也是会做的,只是为一个乡间老农拍打尘土却无论无何也是不可能做的。”
“呵呵。”梁俞笑道:“虽然天下士农工商分为四等,这不过是各自职责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认为在人格上,人人皆是生而平等的。”
梁俞说完就后悔了。这句话在这个年代可是诛心之言啊!什么真龙天子,什么君权天授,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相信,皇帝就是天派来管他们的吗?皇帝和官老爷们是注定要骑在他们头上的,他们是要无条件服从官老爷的命令的。
他瞥了红娘子一眼。却只红娘子一双极有神采杏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口中喃喃念道:“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皆是生而平等的。”
“那女子与男子呢?也平等吗?”
“如何不平等,男儿治国平天下,但身上衣衫口中食,都是女子在背后织布做饭才有的。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一个默默为他付出的女人。再者,没有女人那里来的男人。你见过阴阳鱼吗?男子为阳,女子为阳。一黑一白两个图案可是一般大小呢。”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一个默默为他付出的女人。”红娘子口中一字一字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在琢磨着这话语中的深意,又好像在用心体会这话语中的内涵。
“公子,你是奴家见过最为特别的一个人。”红娘子深深地看了梁俞一眼。
最后的夕阳此时已经隐没在了西边天际那一团包围的云朵之中。夜幕缓缓朝着大地笼罩了下来。远处晃动的人影渐渐的变的朦胧模糊了起来。傍晚的徐徐地凉风拂过脸庞。
且听风吟之。这是大明天启七年夏天的一个极有诗意的傍晚。
第二天清晨,客栈的小厮送来一封书信。梁俞打开一看,却只有一行字。“青山不改,绿水常流。祝君前程似锦。”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但看着那绢秀的小楷,梁俞知道这一定是红娘子留给他的。红娘子走了。
梁俞走到窗外,推窗外远眺。只见湛蓝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洁白的云彩。多干净的天空啊。这时梁俞有些体会到古人为何那么的多愁善感。不同于后世,古代交通,通讯极其落后。一朝分别,不知何年才能再次相见。所谓生离死别正是如此。不像后世,绕地球一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电话、视频什么的则更加的方便了。
“德祥贤弟这是要做诗吗?”
宋进贤推门而入,却见梁俞在窗前负手而立,极有腔调的站姿。这通常是诗人作诗之前的造行。
梁俞一头黑线。在这县城已然住了好些时日了。据说知府大人听说了这件事,非要亲自前来接见一下梁俞和宋进贤,所以两个人只好在这里等着。商队早就走了。那些驮夫们只在乎赏钱。拿了赏钱就走。什么也比不上回到跟自家婆姨热炕头上亲密。
再说了被官员接见这种事驮夫们也不太愿意,所谓的接见,也只是在烈日下暴晒,官员们通常都躲在通风凉爽的厅堂里喝着上好的茶水,闲聊着。最后才会站到堂前的台阶之上对他们说上几句嘉许的官话。一文钱的意思都没有。
“贤弟,今天却带你去个好去处。”
宋进贤神神秘秘的拉着梁俞往外就走。等梁俞跟着宋进贤在茶馆里坐下时,梁俞不禁奇道,:“这里不是前天刚来过吗?还听了一出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段子。”
宋进贤神秘一笑,却也不说话。端起盖碗,装模作样的品起茶来了。梁俞也懒的问他。看他这副德性,就算是问他,他也不一定会讲。算了既然来了,就呆着吧。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
这时却听堂下的说书先生把惊堂木一拍。
“山高水深出匪兵,来往客商把魂惊,孤身只语败群匪,大罗金仙文曲星!”
却是四句定场诗。梁俞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
“话说那山上住着一帮匪徒,杀人越货,为恶不作,为首一人唤作活阎王!此人身高一丈二尺,蓝面红须,使一柄方天画戟,有万夫之挡之勇。他还有两个结拜的兄弟……”
梁俞总算是听出来了,说的是活阎王一伙。他想着,这中间不会还有我吧?这说书先生也编的太夸张了。那活阎王那里有那么高,蓝面红须都出来了,那是人吗?夜叉吧!
说书先生却也不是管他在那里默默的吐槽的。说的却是舌灿莲花,口水四溅。堂下的听众听的也是神情紧张。每当那说书先生说到那活阎王一伙如何如何残害过往的客商,手段如何如何的残忍,如何如何的令人发指。听众们也是恨的牙根发痒,恨不得咬那活阎王一块肉下来。
梁俞越听越觉得好笑。什么酒池肉林,炮烙之刑都出来了。那活阎王是纣王转世不成?他还没想完,就听到堂下说书先生来了一句:“各位,你们却知那活阎王是何人转世?便是那商纣王!那商纣王原是上古魔神后来也曾转世为杨广。”
梁俞差点一口茶喷到对面坐着的宋进贤脸上去。这说书先生太能扯了。最关键是大家还都喜欢听。不但茶楼之内的坐席全满,外面还站了一大堆听书的人。
其实想想也是什么杨家将,岳家将之类的都早就听腻歪了。有了段子谁还不来听个新鲜?
“却说那活阎王挺戟来刺,那一戟气势如虹。排山倒海一般,顿时飞沙走石,天地为之变色。而梁公子却神情镇定,口中念念有词,圣人曰,多行不义必之毙!每说一个字,那一个字便化为金字自口而出,见风而长,大如斗般。金字一个接一个,一个连一个,向着活阎王撞将过去………”
梁俞都快笑的背过气去了。那是音波功吗?
接着说书的就说到梁俞口吐圣人真言把活阎王震的现出原形,梁俞也跟着现出真象。原来是天下文曲星得知下界有妖魔作怪,特下凡降妖除魔。最后全书说到梁俞施法把土匪一网打尽,满场一片叫好之声。
26章 快成神话了
第27章 店遇巨汉
梁俞和宋进贤二个人又在县城厮混了几天的时光。总算把知府大人给等来了。见了面喝了茶,又问了一些细节。领完赏钱总算是可以再次上路了。知府大人貌似很欣赏梁俞,有意想把他收入夹袋之中,但梁俞婉拒了。原因甚为简单,他没听过这个知府大人的名号,想来也是个不出名的家伙。跟他混有什么意思。
大明朝已经这个造型了,等崇桢皇帝杀了魏忠贤朝堂上下全是一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和他们一起虚与伪蛇,梁俞实在是没那个心思。
由于盘踞在山间的一伙最大的土匪差不多被一网打尽。附近几股小土匪都变的小心起来,一个个都往深山里躲了起来。路途通畅,来往的客商安全了不少,走起来也快得多了。
两人单独前行。宋进贤也只带了一个小厮,平日照顾他生活起居。走走停停,因此走起来却俞发的慢了。
过了南郑,穿子午谷向着长安而行。梁俞依稀记得前世自己从西安坐车到汉中也不过花了三四个小时而已。而今天次一行三个人出了谷已经用了七八的时间。穿过山谷,眼前为之一阔。苍茫大地,万里河山,让人觉得是如此的美好。
前几日在谷中穿行之时,下了几场小雨,道路泥泞难行,弄的几人颇是狼狈。极目远去,只见一面旗帜在空中飞扬,却是一间小小的客栈的迎客幡。
一行三人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换了干净衣衫,收拾妥当这才下到大厅。
“有什么好菜尽可端上来!”
梁俞和宋进贤一连几日都没吃是什么热乎的了。
店里伙计模样憨厚,说话也不甚精明,怕是这样的小店极少有像宋进贤这种打扮的人光顾,吐吞道:“俺们小店,却是只卖牛肉和饼子。”
“那就行切十斤牛肉,再来三块饼子。”宋进贤也不是很讲究。梁俞就更不在乎了,牛肉这玩意,就算他是个小白领在后世也不是天天能吃上的。
至于饼子。邻桌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窄袖袍服外罩无袖对襟罩甲的高大男人正在吃着,一顶尖顶的笠帽放在黑乎乎的桌子一角。足有小面盆大小的饼子,那汉子面前盘子放了有六七块。
好大的饭量,梁俞吃了一惊。像这么大的饼子,他估摸着吃一个就差不多了。
“哈哈!”
看到宋进贤突然发笑,弄的梁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伯良兄,今日淋了雨,发烧了吗?缘何发笑啊!”
“贤弟,我却是笑那诸葛孔明。”
梁俞现在已经习惯这个朋友跳跃性的思维了。“所笑何事?”
“我们一行三人,还下了三日的小雨,穿过子午谷也不过才花费了区区七日。如若他当初采用魏文长之计奇袭长安,大事早已成矣!”
梁俞笑了笑道:“伯良兄有所不知。那魏文长之计虽然其妙,但诸葛孔明是决计不会采用的。”
“是啊,诸葛亮生性过于谨慎了。”
“错了!”梁俞摇着头笑道:“并非诸葛亮生性谨慎,而是他不想把一场局部战争演变为汉魏之间的决战。要知道天下十三州,蜀汉只占其一,吴占其三,而魏占其九。天下粮仓那些皆在魏地。在长安乃魏之门户,被占,魏主一定会集全国之兵力与蜀汉决一死战。蜀汉不但粮草军械运输极不方便。援军支援也是极为不便。
一不占天时,二不占地利,三不占人和。采用魏文长之计,只会使蜀汉过早灭亡。曹操一生用兵无数,也有赤壁与汉中之败。为何?皆因劳师远征。试想拥有天下九州尚不能攻占汉中,仅有一州之地的蜀汉又岂能与强魏决战?诸葛孔明所想,不过是欲慢慢蚕食魏之领土与人品,慢慢壮大力量,等候魏国内乱,再一击致命。”
“这个,这个为兄倒是没有考虑到。”宋进贤有些汗颜,“德祥贤弟真是深谋远虑啊。看来这也是天命啊。要不然在葫芦谷烧死司马仲达父子,也可达到震慑魏国的目的,界时天下英雄谁是他的敌手呢。”
“呵呵,这也不是天命。”梁俞笑道:“只是那诸葛孔明千算万算没算到一条,那就是对流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