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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的军队,对于朝廷的官军却还是占据上风的,在湖广、河南、南直隶一带活动,很少遭受什么败绩,时间的积累下来,也颇有点老子如何如何强的傲气。
所以,当左金王刘希尧在正阳镇的高处看见官兵大摇大摆的乘船到了前面,一时间还以为官兵的脑子坏了。
正阳镇大小河流交错,地块被割裂得零零碎碎,就算是完整的地块,也被田垄割得凹凸不平,甚至没有千人以上的队伍展开的空间。这么多官兵一窝蜂的过来,只有一种可能的结局,那就来送死了。
但第一波的冲击,却被对方的火铳打了个措手不及,接下来自家的火炮又被对方的火炮敲了一下,士气立刻是大跌,闹哄哄的退回了镇子里面。左金王刘希尧知道自家的这些套路,看见一退,立刻暗暗大叫不妙,心想对方要趁势杀过来,搞不好大队就要崩。
刘希尧命令手下的几个亲信头目组织骨干部队,准备把那些最先跑回来的部队疏散,然后组织死守。
谁想到官兵上岸之后,好像是乌龟爬一样,一步步的朝前蹭,按说这兵贵神速的道理大家都是懂得,对方用兵怎么这样的诡异。
既然对方慢,那这边就要抓紧布置了,正阳镇凡是能从正面突进来的地方,房顶、宅院、街道上,都是放置上路障和工事。手持弓箭和火器的士兵则是进入这些位置。
正阳镇镇子不小,镇子内街道纵横,对方要冲进来的话,根本无法展开队伍,只能是化整为零,打巷战地话,熟悉地形,依靠工事防御的防守一方,自然可以占到不少便宜。左金王这一营的五门火炮都是被刘希尧安排在覆盖路口的地方,如果官兵冲进来,进来十步,最起码会被这五门火炮打上三轮。
这些防御都是早有预案的行动,左金王刘希尧安排手下的亲信布置下去。自己也不用操心太多,真正的关键是要组织第二波的攻击。对方前进的速度虽然好像是乌龟一样,自己整理败兵,布置防御花去了许多时间,对方才前进了不到一百步。
但对方毕竟是一直向前。莫非要等对方到了镇口再反击不成。命令连连地下达了下去。很快又有部队在镇口集结完毕。带队地都是革左五营地老弟兄。穿着皮甲或者是破旧地铁甲。挥舞着刀枪在那里大声地吆喝。
第一排第二排地革左五营士兵手中都是拿着齐人高地大盾牌。这些士兵后背背着短刀。双手拿着大盾。这盾牌很是沉重。即便是双手用力。也不可能拿起太高。
在这些拿着大盾地革左五营士兵身后。则是那些拿着弓箭和火铳地士兵。革左五营地另一队士兵则是上了船。准备顺流而下。既然火船无用。那就用人上。把对方地运输工具毁掉。
胶州营淮杨军地士兵们一直是走地很慢。火铳兵手中地火铳弹药也有充足地时间装填完毕。
两名千总在队伍地两侧。他们要控制队伍前进地速度。前面地火铳兵和长矛兵是一堵墙。用这墙来保证身后地作业能够顺利完成。
对面地正阳镇口。早就是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人。听到咚咚几声鼓响。就看见一堵木墙缓缓地朝着外面涌来。
手持这大盾地士兵走的颇为吃力。口中喊着号子,彼此校正着队列阵型,缓步向前,当然这革左五营的缓步,比起淮杨军前进的速度还是快不少。
双方一步步的靠了过来,对方除却半个脑袋弹出来看着这面的反应,剩下全身都是藏在盾牌后面。
阵列右侧的靠着河边的那名千总盯着对方的靠近,估计着双方地距离,距离差不多有一百步左右地时候,举起了手中的斧枪,鼓声跟着停顿,然后他地斧枪朝前挥动,开口大喊:
“第一排,开火!!”
如果是齐射的话,第一句话就应该是“全体准备”了,大队缓慢的行动在他举起斧枪的时候就开始停驻,第一排士兵装填完弹药检查火绳之后,就开始保持准备射击的姿势,军官的一声令下。
第一排火铳立刻是打响,革左五营手中拿着的大木盾极为的厚实,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沉重,对面的一声令下,看着硝烟弥漫,火铳大响,革左五营第一排还算是严丝合缝的大盾阵线,顿时是倒了一片。
也有很多人朝着后面就倒,却被身后拿着大盾的战友托住,很多人的盾牌直接就是铅弹穿透,瞬时毙命。
但一百步到九十步的距离上,火铳射击的不确定性要高很多,铅弹带着巨大的动量砸在盾牌上,很多也是嵌入了木头之中,可拿着盾牌的那些士兵却抵御不住这样的力量,直接被摔倒。
尽管革左五营的阵线狼狈异常,但效果却是大好,最起码伤亡可是要少很多,第一轮射击过后,革左五营那边顿时是爆发出一阵欢呼,那些没有伤残的盾牌兵重新是朝着中间聚拢,加快了些脚步,又是向前推进。
看到对方的防御,右侧的那名千总神色不动,又是举起手中的斧枪,第一排士兵半蹲在地上,开始装填弹药,第二排则是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革左五营的阵线逐渐的靠近,距离六十步左右的时候,在木盾的后面,已经是有人开始射箭和开枪。
水网地带,空气潮湿,稍微不注意保管,弓弦就有些松弛。六十步左右的距离,射出来的箭支都是歪歪扭扭地没什么杀伤力,不过前排的长矛兵们还是稍微出现了一些混乱。
六十步的距离,胶州营淮杨军的千总又是大声的喊着:
“第一排准备,开火!!”
这个距离,火铳足够穿透这些大木盾,看着眼前木屑纷飞,这么近的距离上,双方都是挤在这勉强能展开的地形上。根本无法闪避,拿着大盾的革左五营的士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但五六十步左右的距离,已经是足够革左五营的弓箭发射,有大盾在前面挡着。他们的火器也是无法射击。
手持大盾的士兵倒下,弓箭手们已经是射出了第一轮箭支,几乎是在这个同时,那名发令地千总喊出了第二个口令:
“第二排准备,开火!!”
胶州营淮杨军的头两排火铳兵都是拿着作为支架的矮盾,这盾牌已经是传递到长矛兵的手中。
对方的第一轮箭雨过来,直接就是用这个盾牌尽可能的挡住,但也难免会有伤亡,不过革左五营的弓箭和火铳也就是能做出第一轮射击了,拿着大盾的士兵倒下。那些弓箭手和火铳手恰好是暴露在胶州营淮杨军的火铳兵面前。
六十步的距离。基本上可以保证射击地精度了。
第二排火铳基本上做到了弹无虚发,正当面地革左五营士兵顿时是倒伏了一片,但还有弓箭手和火铳兵在准备,毕竟双方面对的正面实在是太窄了,面对面的厮杀,死掉前面几排。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全体准备,大步向前!!”
这时候淮杨军阵列左侧的那名千总大声发布了命令,前面两排的火铳兵丢下手中的火铳,拿出身上地刀剑,站起来稍微对齐阵型,就开始朝前走去。
长矛兵右侧阵列的千总大声的喊着号子,长矛兵们跟着前面小步前进的火铳兵,一同向前。
第二轮的弓箭和火铳想要发射,还要准备时间。大步前进。走过六十步距离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自己能否在射出弓箭。打响火铳之后,保证官兵不会走到跟前,保证自己有逃生或者是进行第三轮射击的准备。
看着官兵的火铳兵手上拿着刀剑,后面的则是长矛如林,流民士兵们都禁不住咽了口吐沫,谁也没有这个把握。
如果是闯营或者是曹操地手下,碰到胶州营这样地局面,真是大喜过望,不管会不会杀到自己跟前,肯定会尽可能的把弓箭和火铳打出去,闯营和曹操地士兵,更是接近于战士,更加的勇悍。
而这革左五营的士兵在富庶地方久了,活得稍微舒服点,这拼命的劲头也就差点,稍微一迟疑,很多人朝着后面退,后面的军官也是无奈,只得是督促着他们继续上前,同时那些拿着长短兵器准备肉搏的士兵开始向前。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根箭射了出来,火铳打响的也不多,淮杨军的士兵已经是到了跟前。革左五营的骨干士卒,与前面那些士卒不同,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条命也权当是没有了,战场上面对面的肉搏他们丝毫不怯场,更是憋着一股心气,心想你们火铳厉害,等到这真刀真枪的搏杀,这才是见真本事的时候。
“举矛!!”
就要白刃相接的时候,听到官兵的阵列中有人大喊发令,原本竖着举起长矛的队伍,都是把长矛举起平端,而革左五营等待着的肉搏对手们,却都是弯下了腰,不再前进。
有的人下意识的就想要追到前面去,可却急忙的煞住了脚步,再往前走,就是一排排的长矛矛刃,撞上去那就是送死了。
长矛兵们平端着长矛,在长矛下面遮蔽着的是手持短兵器的火铳兵,革左五营在第一排的士兵们愕然,仓促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在这狭窄的战场上,官兵的阵线竟然好像没有破绽。
迟疑,恐惧,后退,但后排革左五营的头目们却不能继续退了,两军接战。的确是给官兵造成了杀伤,但效果很小,反倒是对方已经是向前了百余步,在官兵下船的地方向东的空间地也不小。
并不是非要向着前面推进才有空间,可这莫名其妙的官兵一直是朝着前面推进,阵线极为的密集,像是一堵墙一样,压了过来,又有那许多长矛。看起来又有些像是刺猬。阵线把视野挡得严严实实,想要看看后面有什么都不知道,只听着沸反盈天的,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越是不了解,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是恐怖,越是使人敬畏。
“娘的,人都是靠在跟前了,还退个鸟,给老子向前冲。”
一名头目在身后大喊,那些全副披挂的的亲信老兵们此时都是在队伍的后面,不是打前锋,反倒是有督战队地作用。
后面发令。人都是朝前面涌去。边上是河,后面一发力的推挤,很多在边缘的人措手不及,直接就是被挤到了河里去,水流倒是不急,但很深。从正阳镇里面放出来的大批战船此时正顺流而下,危险的很,难免被刮擦到。
真正倒霉地是前面的那几排人,身不由己的朝着前面撞去,口中破口大骂,但根本收不住脚,硬生生的被人推挤着撞倒矛尖那边去。
无奈之下,只得是挥舞着兵器,脚下加力。希望着格开长矛。杀进里面去,可刚到跟前。刀才挥起来,就觉得腰腹间剧痛,却是那些拿着刀剑的火铳兵正在下面等待着。
有人猫着腰想提防下面的刀剑,长矛的刺杀同样是夺命的,直接从上到下刺中肩部或者是后背,一转一收就了了帐。但此时,却是再也无法后退,身后的人正在奋力的朝前前面冲,巨大地压力推着他们只好不停地向前进。
最前面几排的士兵等于是被自己人硬生生的送到了长矛和刀剑的上面,革左五营前面的队列顿时是倒伏了一片的尸体。
总算是有了空间,但革左五营能动,对方同样也是能动,淮杨军地阵线紧跟着挤了上来,只要是双方面对面的战斗,远程武器不能施展,面对面的搏杀,长矛和长矛下面的兵刃是革左五营无解的难题。
官兵一步步的进,革左五营的兵士只能是一步步的退,这些莫名其妙的官兵打地十分委琐,下面那些手持刀剑地士兵,死活也不会出长矛的下面,只是在那里猫着,而这样地架势,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攻上去的办法,。
革左五营在镇子外面战斗的这些军官也不敢轻易的下令撤退,拉开空间,以自己手下的士气状态,恐怕下令撤退,马上就会演变成溃退,无奈之下只能是一步步的朝后退。
不过官兵的战斗也是保持着这种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状态,直接的冲杀进来,双方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
左金王刘希尧在屋顶上看着镇外的战斗,先是火铳打倒了自己的一片手下,然后就是被官兵的阵线逼的一步步后退,好在是还有一段距离,正阳镇的镇外,左翼是池塘和草木弥补的地形,不适合运动。
面对面的交战又被对方打的步步后退,也只能是指望右翼的河上战斗,革左五营对水战这个,还是颇有心得,而且又是顺流而下,自然有优势。
在房顶上的刘希尧看着对面愈来愈厚的步兵阵线,心中烦闷无比,不过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在那步兵阵线的后面,除却那些下船的士兵外,大批的民夫正在平整道路,这就不知道为了什么。
越是不知道,就越觉得心中没底,刘希尧这边想要推着炮去打,可外面自己大批的士卒还在那里拥挤着,用炮去打,恐怕是误伤,打死这些兵到无所谓,怕的就是自己这边炮打上去,前军也就轰然溃散了,而且对方的火炮也是凌厉,没看到对方火炮出现,总是提心吊胆的。
但刘希尧对于官军的进攻却并不是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