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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督师侯恂率领着京营、山西、山东地兵马来到黄河北岸,结果还没有交战,山西兵马一天****之内全部的溃散,京营也是溃散近半,只有山东刘泽清的兵马还在,但也是迟疑不敢去交战。
那时候侯恂所能作的,也就是上奏朝廷,说“臣之所统名为七镇,合之仅数万之卒,故为今计,莫若坚守北岸,尽弃河南地以委之”。
那个毫无变化的历史,和如今这个,虽说形式有所不同,可实际上结果没什么两样的,还好李孟仅仅是知道历史大事,却不知道这些细节,如果知道他改天换地了这么折腾,可该发生地还是发生,不知道他心中会如何想。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侯恂会想到这么做,其实还是他埋下的种子。尚书府在归德是豪门望族,前次涡水之战,侯尚书几个亲戚也都在阵中,所以侯尚书对山东兵马也颇多了解,才会想到这一出。而且,以侯尚书这样的人精,说不定在这些蛛丝马迹里,也嗅出了一些不同的空气。在这里下一颗闲子,未必不是一个妙手。
依旧是大明湖畔的水阁,天阴欲雨,空气中很是闷热,即便是这取清凉之地的水阁,坐在里面也是见汗。
不过此时李孟的心情却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些,孙传**的铁面却是换成了一个竹编的面具,这水阁之中有亲卫和文书帐房,不停地有人过来请示,文书批阅,情报地分析,总归是人来人往,闲不下来。
这天气,孙传**就是带着竹面具也是闷热,汗水顺着缝隙流下来,不时的背过身掀开面具,拿着手巾擦擦汗。“公孙先生,这济南府城地天气比起胶州来那是差的太多,此时灵山卫几处临海的地方,可都是清凉的很,等闲下来了,咱们过去,不用夏天在这里遭罪。”
平心而论,比起现代来,这时代的济南城实际上并不那么热,但李孟十几年已经是适应这时代的气候,来到济南。这一相对比较,自然感觉不舒服。
听到李孟的闲聊,孙传**笑了笑,把面具盖在脸上,笑着回答道:
“大帅不要说这等话,今后忙碌的时候还多着呢,怕是那时想起今日。就琢磨着当日间怎么如此闲适呢”
屋中众人都是跟着哈哈地笑起来,而今李孟已经是镇东将军的身份,将来还要更忙,这话当真是善祷善祝,众人都是攀附着李孟这棵大树的,李孟将来要是了不起,众人也是跟着水涨船高。这话人人高兴。
孙传**把“大人”的称呼换成“大帅”已经是有段时间,今天又是这样的打趣,的确是说明这位孙先生的心境转变。
今日间这么高兴,却是孙传**地二儿子在登州军的训练中取得了优异的考评,这优异的考评是士兵平日表现考评的最高评价,有这个评价的士兵才有机会入选亲兵营,然后士官、军官一步步的坐上去。
孙传**地二儿子本就是个半大小子,看这很天真童稚的一人,自从孙家被带到山东来之后,每日间就看着亲兵营的训练著迷。稳定下来之后,就央求出去当兵,孙传**虽然可以上阵厮杀。也算是文武双全的大才。
但却毕竟是文官出身,自家的孩子还准备教他读书知礼,不过已经这种局面,不知道将来如何,拦阻也没有意义,也就应允了。
因为不能用原来的名字。就在李孟这边求了个名字,直接是当作登州大户的子弟,被登州参将赵能收到了手下的营中,这等官宦子弟,一来是小时候营养好,二来是头脑聪明见识不错,三来是孙传**算半个武将,也算是家学渊源。
何况这孙家家风不浮,家中子弟都很实在。这孙家老二也是如此。去了军中从普通一兵做起,扎扎实实的练起。很快就是脱颖而出,被评了个优异,这样的好苗子都是要重点培养地。
接到消息的孙传**还担心对方有什么照顾,查询之后才发现完全自己儿子努力而来,这个当父亲的真感觉脸上有光,这几天都是没有断过笑容。另外他地大儿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目前正在宁师爷的幕下当差,也是颇受好评,将来也要重用的。
附带说一句,既然是孙传**的儿子,当然不能用原名,索性是李孟起了两个假名,名字倒是中正平和,一个唤作“孙中”,另一个唤作“孙山”,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在水阁之中,各地汇集来的文书按照紧要程度分为几等,第一等地是从滦州和京师传回来的消息,第二等的是河南和南直隶传回来的消息,第三等则是山东内部的事务。
“杨晨五从前是亲兵营五队的队长,是第一批被放出去做千总的,不错,不错,临敌的时候有这般谋划,又有这等敢战的勇气,是大将之才!”
战斗中选拔可用地人才,这是军事组织中增加军官人才地重要手段,越是在这种临敌的重要时候,越能显现出一个人地素质。
李孟拿着那张陈六给下属请功的文书,稍微琢磨了下,沉声说道:
“现在大局纷乱,有功之臣就要提拔,激励我胶州营的士气,河南归德府那边目前是几个营千总合议,毕竟是在外,临机决断总归是要有个拿总的人物,这杨晨五去那里倒是合适。”
有这句话,等待着杨晨五的就是飞黄腾达了。
李孟抬手挥退了水阁中的亲卫和文书,看着人都离开,孙传**解下面具,拿着边上的一个手巾抹了抹了脸,擦去汗水,李孟低声的说道:
“革左五营单独一营拿出来不值一提,合在一处方才有分量,这道理咱们懂,革左五营也是知道,本以为能把这五营都围在颍上城中,直接剿灭了利索,谁想到居然是走了两个最强的。”
孙传**擦完脸,听到这里,就接口说道:
“这样的局面,却是更好!”
“没错,围城打援,围住颍上,迎战援军,但陈六这边的战报上说,那老回回和改世王的手中有过十万的队伍,城内还有四万,他一万五千人支撑,自保尚可,要想有什么大胜却很难……这等的大战,胶州营没必要一人承担,那边不是还有卢九德的兵马吗?”
说到这里,两人脸上都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李孟笑道:
“孙先生,你觉得是上奏朝廷催促好呢,还是直接写信给卢九德好呢!”
“大帅,按照孙某的意思,直接上奏朝廷是最妥当的手段的,不过,老太爷那边在内廷时间久,应当有更精确的判断,可否透露一二。”
李孟略微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这段时间,伯父那边在操持京师那边的事情,我们伯侄二人议论这卢九德,还是半年前,只记得伯父有个判断,说是卢九德虽然是文衙门出来的人,可更像是一名武将,当时和他不合的人都骂他童贯。”
听到这个,孙传**呵呵的笑了起来,笑道:
“有大帅这句话,孙某知道如何了,还是写信直接给卢九德那边,陈述利害,他自然明白该如何做,他们兵马不动,青州军便要动,由不得他们。”
李孟点点头,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决定了,他伸手翻检了下来自京师的文告,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略有些郁闷的问孙传**:
“孙先生,这邸报从誊写到散发各地,一般需要多少时间?”
孙传**很是纳闷,心想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乱纷纷 围城打援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尚书的家僮文书之类的,怎么也得是个从七品。
明朝和以前历朝不同,六部尚书的威权极重,特别是吏部兵部两尚书,更是号称大司徒大司马,能够跟元辅相抗的重臣。
按照祖宗家法,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辅臣,大学士只是出入顾问,他们参与机要其实都是属于令外了,而在律令之内,百官乃是以尚书为尊,尚书上承天子之命,下领百僚之任,威福自作,位高权重,吏部乃左司第一,兵部乃右司第一,权力特重,出入禁中,直奏天子,无日不会。
宣德以后,内阁权威日重,日益有威压六部之势,但是吏部兵部威权半分不减,百官见元辅都要行大礼,而大司徒大司马见元辅,双方也就是平礼而见,平日行事也压根不管内阁的意思,端的厉害。
兵部尚书又称本兵,手握天下兵权,令行禁止,很是权重,比之前朝,宋有枢密院,总揽兵事,却无掌兵之权,还要与殿前都指挥使互相牵制,到了本朝,五军都督府衰颓,只成了武将加衔,天下兵马大事算是全操于本兵之手,威权之重,古来皆无。威权如此之重,却没有什么僚属,只有兵部诸司按班办事,这千头万绪的汇总,都要归于尚书和侍郎,在官制里偏偏他们是光杆司令,只有信重依赖于自己的家人,这些家人的权柄也就越发的显赫了。
兵部尚书陈新甲出身四川长寿,家中是当地的大户人家,等一步步做知州,巡抚,侍郎的向上升官,家业家产也是愈发的膨胀,奴仆家丁当真是不少,但真正信用的反倒是那几个从起家时候就任用的下人。
陈禄就是这些贴身下人中的一个。他却不是四川长寿出身,而是陈新甲在京师科举中进士地时候,收的下人,听说是个破落秀才的孩子,识得文字却生活无以为继,不得以去屈身为奴。
到如今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因为攀附上陈新甲这么显赫的主家。家里的日子也是好过了不少。
据说是在陈府的外面,自己也置办了个宅子。父母和家小都是安排在那里,也是中等之家地规模,也算是让人羡慕了。
但在尚书府中做亲随的下人,这活计并不轻松,以陈禄和几名轮班地仆人来说,他们实际上是做秘书的工作。每日把陈新甲朝廷和地方上的文书整理归类,某些文卷还要誊写后交给相关的部门。
陈禄实际年龄不到四十岁,可看着他的长相说是五十岁也有人相信,这都是平日里在府内劳心劳力的结果,当今天子勤勉。无日不设朝,所以兵部尚书陈新甲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摸黑上朝,所谓地宰相待漏五更寒,说的就是这京朝官的辛苦。
上朝前。各种文牍都要准备得清爽利落。虽说这上朝其实没什么意义。也处理不了什么政务。只是折腾人。但是政争往往就是这种情况下发动地。所以有备无患。免得被人暗算了。所以他们这些人轮值地。也是天不亮就要忙碌。要不然到五更天尚书大人出门地时候。更有可能是忙不完。
七月末地京师。白日间虽然仍是暑热难耐。太阳火辣辣地毒。城里又没有什么林荫。。颇为地难熬。但天黑下来之后。温度却降地厉害。颇为凉爽。人都能睡地踏实。
凌晨时分。在偏院里地陈禄能听到府中人马喧哗。一会又人呼喝说要找冰盆。一会有人翻腾着找折子。府里地人都知道这是兵部尚书陈新甲要去上朝。轿夫、亲随都是要跟着早起忙碌。
尚书府。其实与京师大多数地高官府邸差不多。这些府中地家人上下早就习惯了这种响动和生活规律。很多人听到这喧哗之后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照旧是呼呼大睡。但陈禄却睡不着了。披了件衣服坐了起来。
此时很适合睡觉。外面也是漆黑一片。陈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就那么呆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从打开地窗户看见天光还没亮。陈禄穿上青衣小帽。缓步地走出了卧室。这时候地尚书府已经是颇为地喧闹。各处地人都是起床忙碌。准备一天地事情。
陈禄走在院子里,不断的有人和他笑着打招呼,可见他人缘很是不错。
“禄兄弟,今天不是陈福当值吗,怎么你过来?”
“呵呵,过段时候我有些事情要忙,特意和他们几个换了班。”
“陈禄大哥,听说您家老人要搬出京师去?”
“是啊,这几年真定府那边年景好,老人家就想着回乡看看,也拦不住,说是祖屋还在,干脆让俺婆娘和孩子一块跟着回去,也好有个照应,等过些日子再给他们接回来就是。”
一路上点头答应,笑脸相对,很快就是走到了书房,到了太阳升起,开始吃早饭地时候,还会有两名外面请地师爷过来,一并处理分类这些文书。
陈禄进了书房,关上屋门,又是点上了蜡烛,书案和边上的架子上都是昨日间从兵部带回来地,地方上送上来的,私人之间的,衙门之间的来往公文、信笺。每天都有海量的这种东西涌入尚书府,尚书大人的职责,是争权夺利,是争宠党争,政务这种闲杂事情,哪儿能劳动他老人家处理,所以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整理分配,甚至要协助的处理。
毕竟以尚书这么一个人,根本无法处理那么多的政事私务,总要有人协助处理才是。
在外面的和蔼笑意在走进屋中的时候已经是消失无踪,陈禄走到那放着各处来往信笺的桌子上,仔细的翻检寻找。
若是往常的行事规矩,只不过是坐在书案之前,从最上面的开始分配罢了,但陈禄却是每封都是仔细的查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特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