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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新,”熟悉地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我回头,眼中有些湿润,他还是他,一点没变,不过数日不见,我竟觉如隔三秋。
想也不想就奔过去,偎进他怀里,“几天不见,都觉得你变得不真实了!”
奕泞紧紧披风,将怀中人搂住,“还是那句老话,国事繁忙,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多久没有喝你泡的花茶了?很是想念!”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抽抽鼻子,“眼睁睁就过去了四年,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你却不能常常陪我!”现在地我,像得了绝症时日不多的人,巴望着能与奕泞朝夕相处,终于明白润嫔那素笺里传达地情意与决绝,我很不道德地在送信途中偷窥了里面地秘密,除了震撼,还有伤感,从未想过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女人,竟然也这般伤心绝望,还以为自己能比她坚强,没想到,一个秋天过去,我竟变得比她更脆弱。
“傻瓜,干吗想那么多,我地心一直在你这里,从来都没有乱跑过!”奕泞调侃道,他竟一点都不哀伤,他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么?我会离开的,那个时间一到,我就会离开,尽管如今我开始犹豫,我有了牵挂,但是我还是要走,毕竟那个时代才真正属于我,在这儿,就算我风光自在,就算我人见人爱,但我依旧只是个过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快来了,我越发的惧怕出门,从前还常常去养心殿,或者给那些难伺候的主儿一点颜色看,可是现在,我专等她们来挑衅我了,甚至,我连回嘴的力气都没了。”我心中有些委屈,四年时间究竟改变了什么?我还是那么傻得过分,但是却没有从前那股子小牛犊的冲劲了,如今的而我,是最胆小的傻子。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换做从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们滚离我们的视线,可是,你知道,现在那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奕泞心疼地捧起我的脸,“是我可以同你一起离去的筹码!”
“你说什么?”我又惊又喜,“和我一起离开?可能吗?是真的吗?”
“那个时间也一直在煎熬着我,我想好了,从那天在大殿上得知那拉氏怀孕的消息时,我就已经决定了,老天希望我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才为大清皇室送来这一个孩子,为什么我纵容皇后,我把那拉氏和孩子交给她,就是因为,她的能力和野心,能主宰后宫,至少目前是这样。”奕泞眼底有着无言地坚决。
“你决定了?不管我们走不走得了?不管我们是不是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你都决定了是吗?”我抹掉留在脸颊的泪水,又哭又笑,“我多么幸运,你没有让我空等,也没有让我白受委屈,奕泞,从今天开始,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我会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都化相思一寸灰(四)
第一百五十二章 都化相思一寸灰(四) 女人都是感情至上的动物,奕泞一席话让我心中无比宽慰,哪怕日后诸多变故,我也没那个心思去想了,如今的我,成了幸福的小女人,从之前的精神恍惚到现在的呵呵傻笑,白溪担心了好些天,后来知道原委,才放心做自己的事。
昨日,奕泞让安德海送来了过冬的用度,大小盒子约略十来个,银狐毛的披风,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还有藕色棉纱小袄子两件,厚薄不一,安德海转告皇上的话,知道我喜欢藕色衣裳,所以准备两件换着穿,说天时冷时热的,不要着凉才是。
我抿嘴笑着让白溪接了,又给送东西的奴才打了赏,单留下安德海,问些奕泞的事情,这两天只在储秀宫里呆着,绣绣小鸭子(其实绣的是鸳鸯,但是连白溪这样聪慧的人都看不出来,我也就懒得向人解释,)奕泞每天晚上才有时间过来这边,品茶闲聊,虽然温馨却总觉短暂,所以趁这机会留下安德海说说话,问问奕泞都在做什么,顺便捎些提神的花茶给他!
“皇上这几日公务繁忙,恭亲王来了几回,说是太妃情况不太好,皇上忙完这头又要前去尽孝,您也知道,太妃对皇上又养育之恩,”安德海颇无奈,“皇上忙得焦头烂额的,兰主子您今儿不说,我都要开口讨要花茶的,这阵儿,皇上睡得不安稳啊。”
“太妃怎么了,一直都好好的呀,那赶明儿我得去看看!”我让白溪去衣橱里取花茶布包,自己起身去梳妆匣里拿了块质地上乘是羊脂玉递给安德海。。[奇+書*网QISuu。cOm]。
“主子。这样贵重的东西奴才怎敢要啊?”安德海诚惶诚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吧。”我将玉塞在他手中,“你还要多费心照顾皇上。我不能常去养心殿,皇上的衣食住行都靠你打点呢。”安德海这才推辞着接了。
“过了这个冬天,我也不常常出去了,往后就在储秀宫里侍弄花草,描描丹青。两耳不闻宫外事了呀!”我淡淡笑着,轻轻拨弄梳妆匣里的珠宝玉石,“往后少不得要你们帮忙地地方,这些身外物就全当谢礼了!”
“哎呀娘娘,您说的什么话,奴才能为娘娘办事那是娘娘的荣幸啊!”安德海赶紧跪下磕头,“娘娘这样说,是折杀奴才呀!”
“这些年,心是真是假。我平日里早看出来了,所以才跟你推心置腹说这些话,”我摩挲着一块温润地红玉。“从前托你办的事,可还记得啊安总管?”
“娘娘吩咐地事。奴才哪敢忘。只是娘娘之后没有再提起,奴才也不知去办是否妥当。今儿娘娘问起,奴才明白意思了,娘娘放心,一定妥妥帖贴的。”安德海甚是聪明。
“我没什么本事,从来没有哪个奴才跟着我享过福,白溪姑姑你是知道的,人实在,平白受这欺负,如今想来我也郁愤难平。”这事儿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回宫之后诸事繁琐,白溪也从不向我提起对食的事儿,前几日听锦瑟说那张公公竟又壮着狗胆在储秀宫外拦住白溪调戏,翻了天了,这事儿一来是皇后纵容,二来也是因我隐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虽说如今以息事宁人之策为上,以图将来能顺利离开,但是欺人太甚,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还以为我娘家没人了!
“奴才明白,奴才近日就办妥。”安德海走到我旁边,耳语几句,我心领神会地点头。
“这里有些首饰,你托人带出宫去,”我从匣子里挑出在民间作坊里制作地宝石头花和耳环发簪递给安德海,看着他贴身放好,“我需要些银子来打点,当然,这银子都交与你去办事,首饰并不是宫中特有,你门路广,放心带出去,不会有麻烦的。”我知道被人发现私藏宫中物品的罪有多重,所以留心挑了些大众型的首饰,安德海进宫多年,人脉极广,加之一直被奕泞重用,宫中侍卫见了他莫不点头哈腰,极为恭敬,弄点东西出去很是容易。
安德海领了东西出去,什么时候变卖的首饰我不知道,不过三天后,就从承乾宫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一个姓张的公公当差的时候聚赌,在场的一干太监侍卫都已经认了罪,奕泞很是恼火,重打了四十大板,只把那张公公害得去了半条命,原本要关进天牢的,因是皇后身边地人,才给了情面撵出宫去了事。
锦瑟从外面跑来报信的时候,我正细细描着几朵秋海棠,一听她说这个事,当下放了笔,让她去叫白溪。
“主子,叫奴婢来有何事吩咐?”白溪原本在侧房为我熬红枣茶,听我说有急事找,赶紧交待别的丫头看火候,自己匆匆跑来房中。
“从前地事儿,我知道你不愿提,我今儿告诉你,放心,打今天起,没有人再来找你麻烦!”我只差拍胸脯保证,虽然心里清楚,皇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事儿奴婢也听说了,总觉得不好,他不过是奴才,能猖狂到哪儿去?奴婢以后见了绕着走就行,主子您出了头,得罪的可是皇后,先前还有好多事儿,她就差找个机会了,这不是撞到枪口上了么?”白溪听我说了具体事情,惴惴不安。
“来就来嘛,反正她早想找我麻烦了,给个机会让她出口气也是好地,”我从桌上食盒里拿起一小片地薄荷糕,细细嚼着,“从前没有多少怨恨,她都那样折腾你,如今看我百般不顺眼,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早解决也好。”
“主子,您不能这么说,事情闹大了,就难以收场了,您忍了这么久还不就是图将来地清净日子。”白溪一眼洞穿我隐藏的心思,“别为了奴婢害您功亏一篑啊!”
“什么功亏一篑啊!”说曹操曹操到,锦瑟原本站在屋外,因为听到我们说起白溪的事情,忍不住走进来抱不平,说起张公公的种种不是,没想到,屋外无人,所以没有人见到皇后前来,也因此,我们的话全进了她的耳朵,事情到这地步,似乎已经无法和平收场了,原来暗地里进行的事,也不得不搬到桌面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料峭春风吹酒醒(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料峭春风吹酒醒(一) 眼见她凤颜微怒走进房中,身后还跟着小腹微凸的兰儿,我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其他人都下去吧。”来势汹汹,还是不要波及到白溪的好。
“慢着,”皇后出言阻止,“本宫想看看,兰妃娘娘维护的究竟是什么人物。”她斜睨着白溪,很不客气地坐在桌边,看来,今天是没打算对我客气了!
“臣妾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这样大的面子,需得皇后娘娘亲自出马,”我也意有所指,你能为了一个太监对我兴师问罪,我也就能为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和你对着干!
“哼哼,老实说,进宫到现在,张公公一直在本宫身边儿伺候着,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好赌,他向来胆小,谅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宫里聚集一干奴才侍卫开赌的!”皇后直接说明来意,显然,她已经知晓我整人一事。
“是吗?都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背着您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打着马虎眼,“您位居中宫,还怕身边没个忠心的人,一个奴才而已,犯了事儿,不管事大事小总是掉了您的面子,撵出去倒也干净。”
“忠心不忠心,我不知道吗?”皇后终于忍不住,“以为自己有多少心思,处心积虑地算计本宫身边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你知道吗?”
我心中一惊,貌似她说这话,其中还有别的含义,不单单是骂我蠢,可是还又有什么别的意思呢?
“臣妾倒听过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臣妾也说句老实话,进宫这些年,说贤良淑德。臣妾还是做得可以的!没有干预朝政,对待其他妃嫔也谦和。如果皇后认为臣妾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臣妾一定改。”我静下心来,回想她刚刚说的话,却依旧理不出头绪。
“你说实话,张公公地事是不是你指使。”皇后开门见山。
“您说到这份上,是与不是还有何意义?”我也不含糊,你鄙视我的智商嘛,那我也就不玩小把戏,反正认定了我,虽然没有“人赃俱获”,但看皇后拿嘴脸,我的“罪行”已然暴露,指使陷害她地身边人那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那咱也就做个光明磊落地人,实打实地说吧!
“你可知道张公公是什么人?”皇后气急地说道。
我翻翻白眼,我怎么知道。向来不爱和人妖打交道,何况还是一肚子的坏水的人妖。
“别给本宫摆脸子看。他进宫的时间可比你久。从前在皇上身边,哪轮到安德海那小奴才。要不是逢迎拍马的本事不及别人,你今天也没有那个本事弄他出去!”皇后一拍桌子站起来。
“皇后如此看重他,为何,因为他是您身边最贴心地人吧?”我淡淡地问,脸上不见波澜。
“废话,张公公最得本宫信赖,所以本宫才怀疑聚赌之事,他如今不得皇上喜欢,被人陷害也无力分辨,本宫若不替他问个明白,怎会甘心。”皇后难得露出真性情,看来她真的很是器重那个奴才,想到安德海回报时说,张公公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背地里犯事,主子并不知情,这样撇清就是担心皇上会因为怪罪皇后,如今皇后又为了他来我这里讨说法,换作往常,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才不会为了个奴才给自己揽麻烦呢,真真主仆情深啊。
“皇后的真性情,让臣妾很感动,可是,您想到了自己,却为何不想想别人?”我有些激动,“您身边的奴才是人,臣妾身边的就不是了么?一个阉人怎配得上如花似玉的女子?我们换个角度,您愿把自己的侍女配出去么,您肯么?”我连连追问。“荒唐,本宫决定的事,由得着你说三道四么!”皇后气急败坏,从这件事上至少已经看出,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地人,而且遇事沉不住气,还说我蠢,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哼!
“皇后娘娘,宫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您掌管后宫须得以理服人啊!这件事说不上指使不指使,一切有因才有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