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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心存必死之心。抬头望向中军大营,却见十几米高的吴字将旗在黑暗中飘扬,阵前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向这里观望。借着其周围微弱的火光,他发现吴三桂就站在其中,暗道:仅凭自己这几百人就算是再去烧粮车恐怕也烧不了几辆,若是能将这吴三桂斩杀阵前,那怕是将其重伤,也不枉自己这两千余人来此一遭。
后金亲卫首领想罢大喝了一声:“我后金男儿可有怕死辈?”“没有!没有!宁死不降!”几百后金骑军齐声答道。虽然在明军几万人的“投降不杀”声中略显单薄,可其坚定的声音却也让不远处的吴三桂知道眼前这队后金军顽强的斗志。后金亲卫首领一勒战马,弃弓取刀,战刀高举头顶,喝道:“好,随我冲!”说完一马当先竟冲向了吴三桂所在的中军大营。其身后几百后金勇士二话不说,取出马刀,向中军大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中军大营不但肩负着支援其余五座车阵的任务,更有保护吴三桂的重任,守在这里的正是全军战力最强的五千吴家军。看到后金冲了上来,他们二话不说,瞄准、射击,片刻间便有几百后金军倒地身亡。阵前的吴三桂面对后金军的冲锋,没有撤退,他相信五千吴家军及身边的旋风铁骑必可将眼前这些后金军斩杀怠尽。只是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当日斩杀后金贝勒莽古尔泰时的情景,都是明知是必死之局,却毫无畏惧,仅凭这股精神,便有其胜利的理由。若非自己的出现,仅凭关内那些只知捞钱享乐的明军如何是这如狼似虎的后金军的对手。后金军虽然勇气可嘉,可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了子弹,未等冲到明军车阵前,这几百勇士已是全军覆没。三桂虽然再获胜利,可眼见这两千后金军惨死当场,特别是他们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更让三桂心折,吩咐下去,将这些后金军埋葬,以免他们弃尸荒野。
三桂刚想回帐,却见一匹战马从营外疾驰而来,却是吴宇。吴宇见了三桂急急下马,道:“启禀大人,有哨探发现在距大营不足十里之处有敌军集结,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万人。”
三桂听了也是一惊,忙道:“可曾探明是何人?”“那队哨探发现敌情,急忙来报,尚未探明敌军所属。不过随后必有详情回报。”吴宇话音刚落,又见几匹战马从营处直奔大营而来,片刻功夫便已赶到三桂面前。几人下马跪报道:“启禀大人,来敌为蒙古喀喇沁部。”
一听此言,吴宇吃了一惊,后金此次入关便是借着与喀喇沁部联姻之名,借路蒙古才能从大安口攻入关内,想来这喀喇沁部与后金必有密盟,而与大明则是敌非友,此时其率两万大军出现在大营左右,其用心不言自明,反正不会是欢送吴三桂的。“大人,蒙古喀喇沁部此来用心险恶,大人需早做防范。”三桂虽然也知喀喇沁部此来必有所图,可却不像吴宇一般紧张。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衡的利益。此次后金入关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盛京被吴三桂打劫一空,在关内也没有捞到好处,抢来的粮草又被三桂所夺,就算事先许给喀喇沁部的好处,此时恐怕也不能兑现,至于说联姻,别说到现在也没听说皇太极真娶了喀喇沁部那个格格,就算真的娶了,与全部落几十万人的利益相比,个人的利益也只能放在一边。况且自己现在还有三万大军,过不了多久还有两万援军将赶来,他喀喇沁部仅凭两万人能有什么做为。“传令下去,各部严阵以待,没有命令不得善自出阵。吴宇,你率部下五千给我压阵,我带五千吴家军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何意图。”
“大人不可,还是让末将去吧,您是千金之躯不容有半点损伤。”吴宇怕三桂此行出了什么意外,劝阻道。三桂哈哈一笑道:“吴宇,你怎么也如此婆婆妈妈的,就凭喀喇沁部那两万人还真没放在我眼中,你就放宽心吧。”说完叫上旋风狼骑及五千吴家军出了大营,向敌军阵前行去。
吴宇见三桂已率部离去,只能叫上围在外围的五千部下,跟在三桂身后,为其压阵。
一路上不断有哨探将敌军情况报与三桂,那喀喇沁部集结完后,徐徐向大营行来,可行了一里左右便又停下脚步。三桂听后心中有了计较,按哨探所言,这喀喇沁部集结时正是后金那两千骑兵攻阵之时,而他们停止前进却又恰是那两千骑军全军覆没之时,虽不知这喀喇沁部与这两千骑有没有联系,可仅凭他们的行止,三桂便知其此来必无善意。片刻功夫,三桂率五千吴家军来到两军阵前列好队势。喀喇沁部见明军大队前来,不知明军意图,同样列阵相迎。三桂借着对面火光,只见对方人山人海,决不止两万,应该有近三万左右,可仔细观望,却发现里面不但有十几岁的孩子,且有不少女人也在其中,看来这回喀喇沁部是下了大本钱,真的是全族出动,势在必得。虽知蒙古善战,上至花甲、古稀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子,包括女子在内,只要还能站着,还能骑马便是战士。这却也是生活所迫,蒙古只靠放牧为生,在这大草原上,有凶残的狼群,更有后金、大明的军队,就连蒙古内部,各部为争夺一片牧草肥美的草原也不免发生战斗,如果没有战斗力,只能成为全族的拖累,根本无法在这片草原上生存。
这时吴宇也率领五千军率来到阵前,吴宇不放心吴三桂,让副将领兵,他自己却来到三桂身边,以保安全。三桂见吴宇过来也没有责怪,只是叫他上前问话。吴宇拍马上前几步,大声喝道:“来的可是喀喇沁部的勇士?不知阿桑族长也曾亲来?我家大人有事相商。”喀喇沁部族长阿桑此时正在人群当中,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家认出来了,还指名道姓要自己上前答话,无奈只得率千余亲卫来到阵前,答道:“老夫在此,不知吴将军找老夫又有何事?”
吴三桂见阿桑出来,笑道:“阿桑族长,不知你带着这几万勇士深夜来此有何要事?莫不是看上了我这些粮草?”
第四十四章 归途遇险
阿桑闻言暗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不是为了这些粮草,谁会在这冰天雪地到这儿来。去年草原大旱,族中牧草不足,今年入冬以来,草原又连降大雪,更是雪上加霜,许多牲畜被冻死饿死,若不能另寻他策,族中几十万牲畜恐怕难以过冬,没有了牧畜,就算过得了寒冬,明年开春以后,全族的口粮从何而来。若非为此,阿桑也不会冒着与大明交恶而私下与后金达成协议,借路与后金。当时双方约定,后金向蒙古借路进攻大明,需支付喀喇沁部粮草十万石,只是当时后金也是粮草有限,仅够大军所用,所以当时只付给喀喇沁部一万石粮草,其余需等后金得胜归来再行支付。可没想到后金虽成功进入关内,却未能攻下大明京城,反而自己的盛京城又被吴三桂所围。如此以来后金答应给的剩下九万石粮草便没有下文。后来阿敏在关内大肆掠夺,从大安口撤兵时,几万辆大车当然瞒不过阿桑。阿桑当时便派人向阿敏索取粮草,却被阿敏以无大汗命令为由推拖过去,说是等粮草运抵盛京便马上给阿桑送来。
面对阿敏三万大军,阿桑无可奈何,自己全族人口也不过五万,真正的精壮不过一万左右,加上所有能骑马作战的族人也仅有三万大军,只与阿敏持平。但后金骑兵的战力却非自己这些乌合之众可相比,硬攻之下毫无胜算,何况盛京还有后金六万大军,若惹脑了皇太极,踏平自己全族也非空话,为此他只好等侯消息。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明军在饶阳河大胜后金,不仅全歼后金两万骑兵,更将那几万大车粮草夺了过去。如果粮草在后金手中,自己还有点希望,想那皇太极也不至于违约,可粮草到了明军手中,自己刚与后金合谋算计了大明一遭,如何开口讨要粮草?思来想去,若没有了粮草,待明年开春全族牲畜至少要减少一半,根本不足以维持全族生计,为此他只好起全族战士暗中跟随明军,以他看来,后金失却这批粮草必不甘心,也许会起大军来夺,他也是想看有没有机会趁乱将这批粮草抢下来一部分。至于说明抢,他却是从未敢想,连后金三万铁骑在不到两个时辰之内便被歼灭两万有余,他自问连后金也敌不过,就更不是明军对手了。他对明军行程他知之甚详,也知道今夜义州的两万援军便将赶到,却一直没见后金大军来追,他本以为已没有机会,刚想率军撤退,却正在这时,发现明军车阵中发生骚乱,枪声四声,阵中火光冲天。阿桑也实是心急,过了今夜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虽不知是何人来攻明军,他却顾不了许多,忙集结部下,准备乘火打劫,可没想到明军战力如此之强,自己刚刚集结了大军,明军已全歼来敌,车队又安静下来。看来自己的找算又落空了。
至于与后金联姻之事,原本就只是个借口,若后金真能攻下大明京城,便将女儿嫁给皇太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此时后金虽非大败,却也没有得到丝毫好处,又与大明交恶,自己可不敢再与后金牵扯过深,何况自己女儿自得知要与后金联姻后,竟独自一人跑掉了,至今下落不明。面对吴三桂的质问,阿桑当然不能说实话,笑道:“吴将军误会了,那皇太极实是可恶之极,说要与我部联姻,谁知却率大军借路进攻大明,我一时不查,竟被其所骗,此次集结大军本是要去盛京与那皇太极论个明白,刚刚行至此处却得知将军已将那阿敏大败,为我族报了此仇。我实在是无颜来见将军,本想就此撤军,刚刚却发现将军营中有枪声,以为是后金前来劫营,便召集部下,想要助将军一臂之力,没想到将军部下如此勇猛,片刻之间竟已将其歼灭,真是让我等汗颜啊。”
吴三桂明知阿桑这番话可以说漏洞百出,却没有揭穿他,自己与朱由检摊牌,日后要在这辽东站住脚,便得多结盟友,以争取发展时间。这些年来与后金早已结下血海深仇,怕是只能为敌了,可与蒙古却无大怨,特别是这喀喇沁部,与自己和后金接壤,在两强之间勉强生存,若不是自己和后金彼此相戒,又怕惹脑了蒙古其他部落,恐怕早没有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若是能将其争取过来,仅其族中一万精兵,便是一大助力,其余几万百姓既可牧马,又可种田、织布,组织生产,自然是好处多多。“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族长好意,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等之处,尽可开口。”阿桑知道自己这番话决骗不过吴三桂,不然这吴三桂也不会三番五次让后金吃了大亏,特别是此次围攻盛京,更让他在后金有了“奸商”的美誉。阿桑正心中不安,却没料到吴三桂竟如此好说话,不但没有追究此事,反而示好于自己。为了全族几万族人的生存,阿桑也顾不得这吴三桂是不是在说客气话,厚着脸皮道:“吴将军,我等确有事想求吴将军……”
“族长请讲。”吴三桂也没想到这阿桑竟真的顺杆爬,真的提出要求,不过话已出口,也不好反悔,不过即是有求于己,自己当然要好好敲他一竹杠,才算对得起自己。
“吴将军也知去年关外大旱,牧草不足,不知吴将军可否支援我族一批粮草,以解我们燃眉之急?”果然如此,三桂暗道,看来这阿桑确为粮草而来,眼看不能强取,便又成了索求,去年关外大旱自己也知道,不然后金也不会冒险借路进攻关内。好在辽东有朝庭供粮,又有叔父吴迪和舅父卢义用海船从江南带回大量粮食,不然辽东恐怕也好不到那去。“这……,我辽东尚有军民达百万之众,去年的大旱我们也是受灾颇重,辽东上下也在等着这批粮草救灾啊!”吴三桂故作为难的道。“吴将军,我也知道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还望将军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能支援我们一些粮草,或是卖给我们一些,不管是要真金白银,还是上好的战马,我们全族上下必然感激不尽!”因为大明禁止与后金和蒙古通商,蒙古就算有钱也卖不到粮食,只能求吴三桂卖给他们一些。吴三桂暗笑,还往日交情?我和你什么时侯有了交情,你们屡次犯边,被我们打了回去,要硬说交情,恐怕也只有打出来的交情了。不过三桂此时也不能把话说死,要想对付后金,便得拉拢蒙古,不然便要两面树敌。
“阿桑族长,此时谈此话题恐怕不是时机,后金不知会不会出兵来强夺粮草,不如你派几人随我返回义州,咱们再详谈如何?”
阿桑一听,也确是如此,何况自己带着三万大军来与人谈卖买恐怕也显不出诚意,“好,即是如此,我便随将军去趟义州,还望将军不要食言。”这阿桑为了能卖到粮草可真是下了本钱,竟然要孤身犯险,亲自去义州。说是凶险,其实阿桑能当上族长,又岂是易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