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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登上渡船的水贼们答应一声,呼喇喇全涌到了渡船的左侧,等渡船侧了过来又呼喇喇地涌到右边,这样反复没几下,渡船便倒扣了过来,死命抓住船舷不肯撒手的十几名并州士兵,还有吕布一起被扣到了河水里。
“噗嗵。”
周仓纵身跃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不及片刻功夫,周仓精壮的身影便从水里冒了出来,一手提着吕布的方天画戟,一手扯住吕布的发髻一会将之拎出水面、一会又将之摁入水里,仰天大笑道:“抓到了,哈哈哈,老子抓到吕布了。”
可怜吕布在陆地上骁勇无双,可掉到水里灌了一肚子河水之后却只能任由周仓摆平,居然毫无反抗之力。真可谓虎落平阳遭犬骑了。直到吕布闭过气去,周仓才将之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木筏上,早有一伙水贼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将吕布绑了起来。
“咻~~”
见擒住了连许褚都战不败的并州军主将吕布,周仓难免心中得意,不想乐极生悲,陡听破空声响过,旋即有劲风掠面而至,凭着武将的本能和无数次死里逃生地生死经验,周仓在间不容发之际往旁边一躲。
“呲~”
利器剖开的躯体的清脆声中。周仓感到整个左半边身躯陡然一麻,霍然低头只见一支足有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经把自己的左肩整个射穿。强大的力量从箭枝上传来,将周仓强壮的身躯整个带得飞了起来。又仆地摔倒在木筏上。
“将军!”
“将军?”
“快救将军。”
水贼们大吃一惊,七手八脚上前欲救周仓时,黑暗中再次响起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又有四枝普通的狼牙箭同时射至,无情地射穿了五名水贼的躯体,其中一箭更是连续射穿了两名水贼地咽喉,一箭两命。
“不要管我~~”周仓挣扎着坐起身来。厉声大吼道,“快结果了吕布,快!”
一名水贼扬刀欲砍,一枝沉重的铁枪早已经破空射至,冰冷地刺穿了他地胸膛,将他整个人都带得飞了出去。远远地钉在了倒扣水中、尚未沉没的渡船船底上,尚没咽气地水贼呜咽一声,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手中的钢刀噗嗵一声滑落在水里。
“咳咳~~”
吕布剧烈地咳嗽两声,终于苏醒过来,甫一睁眼(在刚才被周仓蹂躏之时,缠于头上的纱布已经散去),朦朦胧胧中只见一柄寒晃晃的钢刀正照着自己的颈项砍落下来,吕布心胆俱裂,急欲闪避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如山,居然难以动弹分毫。
“锵!”
吕布自忖必死之时,一截铁枪横空杀出,堪堪架住了砍落的钢刀,激溅四射地火星中,吕布耳畔响起了张辽清朗的大喝声:“将军,张辽来也~~”
……
并州大营前。
马跃、贾诩在数百铁骑的护卫下遥遥观战。
“报~~褚将军已经攻破外营。”
“报~~韦已经踹破主营。”
“报~~句突将军已经抢压野牛渡口,夺得渡船一艘。”
“报~~州军已经瓦解,我军正在肃清残敌。”
“报~~仓将军拦江截击,已经生擒并州军主将吕布。”
“好!”马跃忍不住击节奋然道,“此战若胜,周仓当立头功!”
贾诩亦微笑道:“诩~~喜主公。”
“哈哈。”
马跃笑声未已,前方又有快马疾驰而来,凄厉地高喊道:“水贼队遭遇河水对岸并州援军袭击、伤亡殆尽,敌军主将吕布也被救走!”
马跃脸色一变,急道:“周仓呢?”
“周仓将军身披数箭,落水身亡。”
“什么!”马跃大吃一惊,失声道,“身披数箭,落水身亡?”
“呃~~”
贾诩也惊呃一声,一口气没缓过气来差点活活给呛死。
……
次日黎明。
河水东岸,吕布大帐。
吕布虚弱地睁开双眼,望着张辽感慨道:“文远,这次若非你率人拼死相救,本将军险些丧命于贼手矣。”
张辽抱拳作揖,肃容道:“替将军效劳乃在下份内事耳。”
“嗯。”吕布点了点头,肃容道,“文远,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本将军帐前亲卫队长。”
“嗯?”张辽愕然抬头,迎上吕布激赏的目光时,张辽才锵然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领命。”
河水西岸,野牛渡口。
马跃瞪着血红的眸子厉声喝问句突:“怎么,还没有找到?”
句突不敢正视马跃凶狠的眼神,黯然摇了摇头。
“找,继续找!”马跃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找到周仓地遗体,本将军绝不罢休,传令,所有会泅水的将士全部下水,不会水的就沿河岸往下游寻找,直到找着周仓地遗体为止,快去~~”
“遵命。”
句突凛然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目送句突策马疾驰而去,马跃霍然转身望着浩瀚的河水水面,乌黑的眸子一片深沉,周仓,老子知道你还活着,你小子没这么容易死,你一定还活着!
“咳~~”贾诩干咳一声,低声说道,“主公,既然现在已经击破了吕布的并州铁骑,便不应该再在野牛渡继续逗留了,现在应该火速回师美稷,准备迎击另外三路大军,迟恐美稷有失、则大势不妙。”
凭心而论,贾诩很不愿这个时候和马跃说这些,可他可身为军师,不能不开这个口。
“住口!”马跃勃然大怒道,“本将军曾对天盟誓,绝不抛下任何一名弟兄!在没有找到周仓下落之前,本将军绝不离开野牛渡半步。”
马跃的反应早在贾诩预料之中,可贾诩不能不尽他军师的职责,继续劝道:“如果大军在野牛渡逗留不归,美稷一旦有失,则十数万妇孺恐将不保,请主公以大局为重,且不可因为周仓一人而贻误大局啊。”
贾诩话音方落,聚集在马跃周围的数千汉军将士皆怒目以对!在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兵看来,劝说主公放弃生死与共的弟兄简直不可饶恕,如果不是看在马跃平素极为敬重贾诩的份上,这些大兵头只怕早就一拥而上将贾诩乱拳揍死了。
马跃霍然转过身来,迎向数千将士愤怒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本将军再说一遍,就算是死,也绝不抛弃任何一名弟兄,在没有找到周仓之前绝不离开野牛渡半步,就算因此赔上美稷城里的十几万妇孺也在所不惜!”
数千将士的眸子都变得无比灼热,马跃热血而激烈的言语轻易地煽起了这些士兵心底最原始的血性!
……
美稷城。
“呜呜呜~~”
“咚咚咚~~”
幽远绵长的号角声和激烈的战鼓声响彻长空,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两支大军就像是黑压压的蚁群,东西对进、向着美稷城席卷而来,猎猎飘荡的旌旗遮蔽了骄阳,耸立如林的枪戟映寒了长空,黑压压的铁甲汇聚成一片狰狞的泣洋。
凉州军和冀州军终于兵临城下!
郭图肃立美稷城楼之上,任由旌旗的飘带猎猎拍打着自己瘦削的脸庞,布满血丝的眸子一片深沉,该来的~~于还是来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就要结束了,这一刻,郭图的神情显出前所未有的恬淡。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
第155章 破城
野牛渡。
裴元绍急奔而来,兴匆匆地说道:“伯齐,周仓找着了。”
“人呢?”
“主公,周仓在此。”
马跃话音方落,前方忽然响起周仓中气十足的回应,抬眼望去,只见四名士兵抬着周仓疾步而来,周仓的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右肩膀上却扛着一枝沉重的方天画戟,整个人战袍尽湿,显然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周仓挣扎着拜倒在地,内疚地说道:“主公,周仓令你失望了,吕布让人给救走了,只抢到他的方天画戟在此。”
马跃疾步上前将周仓扶起,凝声道:“快起来,吕布逃走与你无关,你已经尽力了。”
裴元绍、管亥、周仓从一开始就追随马跃转战南阳,那是血与火中杀出来的过命交情!对于周仓,马跃还有别样的负疚心理。多少次必死的任务,马跃不忍裴元绍、管亥去执行,只能选择周仓去,心中未尝没有亲疏之分,毕竟周仓加入八百流寇的时间要比裴元绍、管亥略晚。
可周仓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每次担负必死重任皆慨然而往,所幸的是,周仓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实在堪称一员福将。马跃固然冷血,杀人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可那是对敌人!
“来人。”马跃疾声道,“找随军郎中给周仓疗伤。”
周仓急道:“主公,周仓不碍事。”
马跃扶住周仓右肩,凝声道:“周仓。好好养伤,这是军令!”
“呃~~命。”
“来人,带周仓将军下去治伤。”
四名士兵领命而前,抬着周仓去了。
马跃目送周仓身影远去,在心里暗暗发誓,周仓,从今以后,本将军再不会让你担负危险的任务了!等将来,本将军夺取了草原,就将整个大漠分成三块。左边封给裴元绍,中间留给管亥的儿子。右边地就给你,子子孙孙、世袭罔替!
“报~~”句突忽疾奔而来。厉声道,“主公,美稷急报!”
“嗯!?”
“美稷?”
马跃、贾诩同时脸色一变,马跃挥了挥手,聚集在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散去。
句突喘息两声,说道:“主公,自我大军开进死亡之海。廖化将军便派出十路快马、四处搜寻,直到半个时辰前,才与末将派出的探马相遇。”
“废话少说,美稷如何了?”
“廖化将军派出的快马说,在临戎、马邑同时发现大队汉军,临戎汉军皆为骑兵。足有三万骑,马邑汉军有骑兵一万,步兵两万。”
贾诩凝声道:“临戎的汉军肯定是耿鄙和董卓的联军。马邑的汉军则是韩馥的军队!”
马跃沉声道:“这是多少天之前的消息?”
句突应道:“十日之前。”
“十日之前?”
马跃低呼一声,眉宇霎时蹙紧。
贾诩吸了口气,低声道:“临戎相距美稷不过八百里,马邑相去美稷更是不足四百里,十日之内,两路大军只怕早已杀到美稷城下了,嘿,也不知道公则是否已经修缮好美稷的城防设施?”
“就算公则把美稷城墙加高到五丈,只怕也挡不住两路大军地进攻。”马跃蹙眉沉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两路大军行进竟如此神速!现在就算我军日夜兼程往回急赶,只怕也来不及了。”
贾诩深以为然道:“没有五天时间,大军无法赶回美稷,而且就算勉强赶回美稷,也是人困马乏、无力再战。”
“美稷一定要救!城里的老幼妇孺本将军可以不救,城里地粮草辎重本将军也可以不要,可廖化、公则、高顺还有陷阵营的生死弟兄,本将军却绝不会抛弃!”马跃霍然转向,向句突道,“传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就开拔、回师美稷,哪怕跑得只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回去~~”
句突厉声道:“末将遵命!”
……
美稷。兵临城下之后地第一夜在风平浪静中度过,潘凤、韩遂两路大军并未连夜发起进攻,甚至连试探性的佯攻都没有。
但郭图、高顺、廖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色阑珊、星辰黯淡,郭图瘦削的身影肃立在美稷城头,借着淡淡的星光遥望城外,整整六万大军在美稷城外扎下连绵数十里的大营,极目望去尽是起伏不定的圆顶帐蓬,敌军主将看来深谙围三而阙一的兵法精要,将东、北、西三门围得水泄不通,唯独南门之外不设一营一帐。
“嚓嚓嚓~~”
沉重地脚步声中,高顺、廖化相携登上城楼,廖化上前一步与郭图并肩而立。
“今夜看来是没事了,不过明天~~军就该发动猛攻了!”廖化说此一顿,转头望着郭图清瘦的脸庞,低声道,“郭图先生,该做的您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末将和高顺吧,请您连夜撤离。”
“胡扯。”郭图蹙眉道,“主公将美稷城托付给在下,在下岂有弃城而走之理?将军休要多言,在下誓与美稷共存亡。”
“噗!”
“哼。”
郭图话音方落,廖化出手如电,一掌重重地砍在他的后脑勺上,郭图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下来,高顺早有准备抢前一把扶住。
廖化道:“高顺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高顺道:“都准备好了。”
“郭图先生是主公的左臂右膀,不容有失。”廖化凝声道。“请将军即刻护送先生出城。”
高顺道:“末将遵命。”
……
美稷城外、冀州大营。
沮授负手而立,正翘首仰望满天星辰,眉宇间笼罩着一丝淡淡地忧虑,潘凤刚愎自用,不听良言相劝,此战恐凶多吉少。忽有沉重地脚步声从沮授身后响起,沮授回头,却是高览正缓步而来。
高览走到沮授身后,凝声问道:“先生又在夜观天象?”
“是啊。”沮授蹙眉道,“群星黯淡。唯有凶星起于西北、光耀苍穹。”
高览不无忧虑地问道:“先生都看到了些什么?”
沮授幽幽说道:“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