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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属女流,却也曾幼读诗书,颇知礼义廉耻,断不会做出此等通贼背节之事。”
秦颉表情尴尬,其实刚才那番话他说完就后悔了,见邹靖反应如此激烈,只得讪讪解释道:“本官别无他意,只恐令妹被贼人利用而已,子瑜休要多想。本官病势日甚,深感力不从心,复阳战事就拜托子瑜了。”
邹靖拱手一揖,肃然道:“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
随县,地处南阳最南,紧邻江夏。
南阳黄巾贼势浩大之时,随县却是贼踪沓沓。随县县令蒯良为官清廉,与民无犯,所以并不曾劳师动众修缉城墙、加固武备。天子诏令至随县,蒯良下令征召县中精壮男子,得500壮丁,于农忙闲暇时勤勉操练,蔚然成军。
流寇兵至,随县无险可守,蒯良夷然不惧,点起兵马出城迎敌。
望着一队队官军军容整齐从城中开出,马跃脸沉似水。
随县虽无城墙,也无护城河可以倚仗,但守城官军的表现却出乎马跃的预料,看上去随县的官军似乎要比复阳的官军强悍许多。兵力上,随县官军500余人,流寇600来人,双方相差无几,看来今天要想攻占随县,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八百流寇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换作往日,马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存实力,带着流寇继续转进,根本不给官军正面决战的机会,但是今天,马跃决定和随县官军来一场正面决战!
八百流寇要想迈过官军,蜕变成一支精锐之师,势必要经历一到两次惨烈、残酷的恶战,马跃不能一味地带着他们四处流窜。马跃需要一支虎狼之师,如果没有一支虎狼之师做倚仗,就算马跃算无遗策、料事如神,那也只能是纸上谈兵。仅仅只是到处流窜,是无法将这伙流寇驯成虎狼之师的。这就像是一次成人洗礼,始终是要经历的。
然而,惨烈的恶战虽不能避免,恶战的对手却可以选择,毫无疑问,随县官军是最合适不过的对手。
现在,面对的敌人还不算强大,八百流寇还能从容应付,可一旦大汉帝国喘过气来,一旦冀州黄巾被扫灭,届时抽调精锐官军铁壁合围、前来清剿,八百流寇还能像现在这样从容自如吗?面对西凉铁骑碾碎一切的冲阵,白龙滩上死中求生的奇迹还能重演吗?
当然不能!奇迹如果再发生第二次,那就不能再称之为奇迹了。
时不我待,分秒必争!
森然的寒芒从马跃眸子里浮起,马跃策马走到流寇阵前,倏然高举右臂,军阵骚乱的杂音顷刻间平息下来,四周一片肃杀,只有流寇们粗重的呼息声还有远处官军那悠长绵远的号子声清晰可闻。
“弟兄们,精山一战,近万官军四面围困、水泄不通,连只耗子都逃不出去,可最后我们不还是逃了出来?不还是活得的好好的!我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把玩女人,官军能奈我何!?”
“嗷~~”
流寇们轰然回应,气势高涨。
“老河沟一战,南阳骁将黄忠,堪称万人敌,可照样被我们杀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官军不过如此!”
“嗷~~”
流寇们奋力挥舞手中钢刀,狼嚎响应,气势越发高涨。
“牧马坡一战,那些懦弱的官军就像绵羊一样葡伏在我们脚下,恳求我们的饶恕,所谓的官军,土鸡瓦狗尔。”
“嗷呜~~”
流寇们群情激愤,一个个眸子里流露出灼热的杀意,跃跃欲试。
马跃以钢刀虚指前方,厉声喝道:“前方官军,与彼等何异?弟兄们,握紧手中的钢刀,挺直了胯下那根卵,斩军夺帅,破敌屠城,当在今日,杀~~”
“杀!”
马跃狼嚎一声,拨转马头,高举钢刀,向着随县官军森冷的军阵疾驰而去。
“杀!”
裴元绍虎啸一声,嗔目欲裂,沸腾的热血激荡着心胸,紧紧跟着马跃身后,奋勇向前。
“杀~~~~”
排山倒海般的吼声中,六百流寇亡命向前,如决堤的滔滔洪流向着随县官军席卷而来,那一片冰冷的钢刀,映寒了荒芜的旷野。
……
官军阵前,蒯良心跳如鼓。
身后500壮丁虽然训练有素,奈何从未曾经历过沙场征战,浴血厮杀,贼势如此凶猛,不单出乎蒯良预料,更令500官军心胆俱寒。这真是黄巾贼寇吗?只曾闻,黄巾贼寇聚则万人,却多是乌合之众,只需数百精兵就可击而破之。可是眼前这支虎狼般冲杀过来的贼寇,真的是传说中的黄巾贼寇吗?
骚乱,像瘟疫一样在军阵中漫延,所有人惶然四顾,都担心别人会偷偷溜走,把他独自一人抛弃在战场上送死,有人往后退却了一小步,便立刻引发雪崩效应,更多的士兵跟着往后退缩,如果这股退缩的风潮不能及时扼止,最终就会演变成溃退,然后溃退会变成溃败,最后溃败会变成屠杀……
危急中,蒯良锵然拨出宝剑,厉声大喝道:“镇静,这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何惧之有?诸军各归本阵,殊死抗敌,违令者——斩立决!”
蒯良的当机立断挽救了官军,退缩和骚乱终于平息了,如虎似虎的贼寇已经潮水般冲杀过来,距离官军军阵只有百步之遥了。
蒯良深吸一口冷气,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百余名官军弓箭手手忙脚乱地从背上卸下长弓,又手忙脚乱地从箭壶中抽出羽箭搭于弦上……
“竖盾~~加快脚步,杀!”
流寇阵前,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森冷的寒焰,凄厉的吼声压过滚滚的脚步声清晰地送进了每一名流寇的耳际,灼热的杀机裹着沸腾的热血,在每一名流寇的胸腔翻腾。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烟
第三十五章 骠悍
“死!”
马跃嗔目如裂,从马背上弯下腰来,手中钢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冲着一名军官的颈项飞斩而至。
军官夷然不惧,虎吼一声举剑相迎。
“当!”
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官军的长剑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撞击竟齐根而折,马跃厚重的钢刀余势犹疾,冰冷地从官军肩膀上扫过,热血激溅,官军的一颗头颅已经凌空飞起,虽身首异处眉目却犹自狰狞,死死地盯着马跃不放。
“呃啊~~”
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马跃不用低头都知道,哪个倒霉的官军已经被他的坐骑踩踏在了马蹄下,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送入他的耳际,他知道,这个官军就算留下性命,也是生不如死了。
“吼呀~~”
“哇啦~~”
声嘶力竭的嚎叫从左右两侧同时传来,两杆冰冷的长枪毒蛇般直取马跃左右胸口,锋利的枪尖已经近在咫尺!那是两名精壮的官军,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眸子里闪烁着疯狂的热焰,与魔鬼无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呼!”
“呔!”
马跃将钢刀奋力掷出,双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疾刺而至的枪尖,借着坐骑狂野的冲击,马跃大喝一声双臂同时发力使劲往前一挑,手执枪杆兀自不肯松手的两名官军已经被凌空挑起,两具百十斤的身躯就像两柄疯狂的重锤往后撞去,后继的官军顷刻倒下两片。
“咴律律~~”
马跃胯下的坐骑昂首一声悲嘶,再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往前狠狠栽倒,将马跃重重地甩了出去。人在空中,马跃清晰地看到战马巨大的身躯已经整个翻转过来,将三名官军重重地压在身下,又是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呼啸的寒风在耳际呼号,森冷的矛刃迷乱了马跃的双眼。
十几支冰冷的长矛已经汇集成密集的死亡森林,静静地等待着马跃从空中摔落,然后将他刺成蜂窝!马跃甚至能够看清每一名官军脸上那狰狞的表情。
人在空中,无从借力无从躲避!
马跃攥紧手里的两支长矛,并且将它们并在一起,现在这是他活命的唯一机会!
“嗷~”
马跃狼嚎一声,并在一起的两杆长矛使劲下掼,韧劲十足的矛杆霎时弯成了弓形,在官军长矛刺中马跃之前,马跃的长矛已经狠狠地掼在了一名官军的背上。
一声闷响,那名官军当场吐血而亡,披着布甲的背部早已经血肉模糊。
借着反震之力,马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艰难地往前又滑行数步,噗的跌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冰冷泥泞的雪水无情地灌进了他的嘴里,有耀眼的寒芒映入马跃眼帘,惊抬头,刚才奋力掷出的钢刀正冰冷地插在雪地上,朔风中兀自颤抖不已。
马跃翻身爬起,惊回首,流寇和官军激战正烈。
一名流寇腹部插着两支折断的长矛,一截肠子流淌在体外,犹自死战不息,通红的眸子里正燃烧着野兽般的光芒,一名与之敌对的官军心胆俱寒,被流寇双刀合并,像剪刀一样剪下了头颅。
剪下官军的头颅,那流寇的脑袋也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来,就此气绝身亡。
一名官军刀法纯熟,一刀横扫将一名流寇的双腿齐根削去,可官军还来不及兴奋,那名流寇已经凶狠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官军大骇,以刀疯狂地戳捅流寇胸腹,霎时间流寇的胸腹已经一片模糊,却犹自圆睁怒目,双手死掐不放,有殷红的血迹从他瞪裂的眼眶滑落,狰狞如鬼。
一名精壮官军将一名流寇骑在胯下,双手死死扼住了流寇的咽喉,正欲往死里使劲,数支冰冷的长矛已经无情地戳穿了他宽阔的肩背,官军双眼猛然一瞪,一缕殷红的鲜血已经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由此而始,家中妻儿将再也见不到他的归去。
朔风呼啸,卷起漫天碎雪,冰冷地拍打着蒯良的脸庞,蒯良的心就跟这冰雪一样,冰凉冰凉……
败了!官军败了!意然在几乎同等兵力,正面对战的情况下败了,这……是真的吗?蒯良眼前一阵阵发黑,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黄巾贼寇变得如此强悍了?什么时候,黄巾贼寇变得如此骠悍了?
马跃将冰冷的钢刀平压在蒯良肩头,回首杀场,战火已熄,八百流寇完胜!
裴元绍拭去脸上那斑斑血迹,手提长刀走到马跃跟前,马跃森然一笑,沉声道:“老裴,我们赢了!”
裴元绍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上赫然沾满了血迹。
“我们赢了!”
马跃振臂长嚎。
“赢了!”
裴元绍弃刀于地,双手握紧成拳,跟着疯狂地咆哮起来,因为用力过度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凸了出来。
“赢了!”
“赢了!”
流寇们像火山喷发般咆哮起来,炸雷般的呐喊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经久不息。
流寇们狂乱不已,马跃却心沉似水,经此一战,八百流寇将不再是原来的八百流寇,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们已经茁壮成长,虽不足以与朱隽的百战精兵相提并论,〃奇…_…書……*……网…QISuu。cOm〃但和秦颉的南阳兵相比,却已经是略胜一筹了。
……
复阳城东10里,邹靖率领500官军静悄悄地埋伏在山谷里。半天前,乔妆打扮的假“秦颉”已经领着500官兵开进了复阳城,黄忠、蔡瑁、魏和也各率1000兵马分别去西、北、南三门外设伏了,但等城中火起,则四路伏兵齐出,将复阳围个水泄不通。
然而,半天时间过去了,复阳城中却平静得跟一潭死水似的,毫无动静。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中,两名士兵已经抬着秦颉来到了邹靖面前,秦颉病体虚弱,为了隐匿形迹又不能升火取暖,这会已经冻得脸色青紫,虽裹着两层羊皮却犹自颤抖不已。
“咳咳……子瑜,复阳城中可有动静?”
邹靖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答道:“大人,尚无动静。”
秦颉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皱眉道:“莫非八百流寇要等天黑之后始才发动?”
邹靖道:“大人,不如发兵城北密林,将流寇伏兵驱出而后击之?”
“不可。”秦颉摇头道,“城北密林浩渺,急切间难知流寇确切藏身处,一旦行事不慎被八百流寇遁走,再欲追之难矣。”
秦颉话音方落,急促的马蹄声就惊碎了山谷的宁静,一骑如飞已经从谷口冲了进来,邹靖脸色一变,沉声道:“大人,是文聘的探马。”
“报~~”稍顷,探马已经急驰而至,不及坐骑停稳就翻身落马,仆地跪倒在秦颉软榻之前,高喊道,“万余贼寇大军从复阳往南前行约五十里,遂不再南行,于今日中午时分,贼寇大军忽然自行崩溃。”
“什么!?”邹靖吃了一惊,“贼寇大军自行崩溃了?”
探马道:“回大人,贼寇大军已经散成无数小股,一哄而散了。”
“这……”
邹靖心头一跳,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马跃挟裹百姓以为疑兵,目的只是想掩盖八百流寇的真正动向,这本在邹靖意料之中,可如今复阳伏兵未出,疑兵目的未达,如何就作鸟兽散了?莫非这其中另有玄机?
……
随县,此时已在八百流寇的铁蹄下呻吟,流寇们虽然疯狂,却仍然恪守着不得祸害平民百姓的戒律,以鲜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