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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的皇帝、宰相,居然因为怕前方的主帅打仗打得太好,而下旨召回大军!
杨峻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大清朝,也就是兀术他们的子孙所建立的朝代,末期也是这般荒谬!
“大哥!”杨峻已经不再像白天那般激动,该来的已经来了,该走的会不会走呢:“决断吧!岳家军可用!民心可用!圣上远在临安,哪里知道这里的形势,诏书是十天前写就的死物,进攻开封府是昨日才出现的时机!为帅者不可以死方略决定活战场,拿下开封,什么罪也值了!”
张宪也不再隐讳:“岳帅,此旨虽然以圣上名义发出来,可是这文字笔法,却是出自秦相无疑!圣上不过受秦桧蒙蔽,我大军不是听命于圣上,而是听命于枢密!若此旨确为上意,倒也罢了,可是如今明明是秦桧与那……唉!”
王贵却补充道:“若此旨不假,刘帅与王德大军已退,我军粮草不足十日之用,而兀术所部增兵数万,此战若打,须在三五日内,迁延不得!如此大军或进开封府,或退兵鄂州,保守襄汉,都立于不败之地,此地却不可留!”
杨峻瞪了王贵一眼:“大哥,岳家军至此,有进无退!哪里还有其他路可走,旨是死的,今日营门外的十万黎庶须是活的!若我大军退去,贼子必不放过那些搬粮草、顶香盆的大宋子民!安忍保我岳家军而失却数十万百姓!那些都是大宋的义民啊!他们都是冒着必死的危险来帮岳家军的啊!”
岳飞再不能沉默:“这——这圣旨!——”
杨峻怒道:“大哥,我等浴血争锋,岳家军死伤过万,所谓何来?是为大宋河山?是为大宋子民?还是为眼前这些奸臣所做的死物!”
“物是死物!”岳飞长叹:“这御押却是假不得的,若无上意,秦桧岂能如此,岂敢如此!诸位兄弟们都心系大宋河山,不惜此身,我岳某又怕谁来!只是——只是——”
“岳帅!”张宪听出一点转机,不由得大急。
“班师吧!岳某已经尽力了!异日再图北上,如今已不及矣!”岳飞背转身去,看不真切脸上表情。
“大哥!违旨之事,也不是没有过,为什么凭这些诏书,大军就得南下?!”杨峻尽最后的努力,试图挽回岳飞的决定。
“前者违旨,圣上不究,是兀术大军犹在,江南一日数惊,须靠岳家军抵住贼子兵锋南下之势,眼下大宋诸路连捷,兀术要再走一步也难,若我军再不止步,便是真违旨了!”张宪回应道。
岳飞缓缓移步出帐,看着满营军帐:“以岳家军今日兵力,取开封实易如反掌。北伐以来,这是最为可惜的一仗,便宜那兀术贼獠了!尤其可惜者,我大宋自太祖以来,将帅拥兵自重,便是朝庭大忌,抗旨不遵,便是取祸之道。岳某可以不惜此身,却惜此精兵,若我等皆获罪,这岳家军便要消散了!异日兀术再来,谁可为敌?”
“建炎以来,诸将各辖地方,委官治政,朝庭力有未逮,却于大宋体制不合,是为抗敌权宜之策,其间多有占据方面称王称帝者,经岳某剿灭者不在少数!如今诸帅所部,是大宋国力所在,若自行抗旨,是大宋削却爪牙,凭诸镇节度使分裂山河,大宋有分崩之危,黎民有涂炭之苦。”
“岳某也想图一时之快,擒兀术以赴行在,却恐开了岳家军抗旨不遵的先例,为诸镇所用,于大宋实为腹心之患!圣上常要诸镇学那唐时郭子仪,拥天下之兵,而谨守臣节,我料圣上不虑及此战成败,却须虑诸军尊朝庭、知进退否!”
“当日先慈在堂,岳某年少好武,乡里少年,勇而有力者,常于乱世间行枉法之事,先慈念及某勇冠乡里,恐怕行那不法之事,于背上刺‘精忠报国’四字,诫曰不可恃武枉法,须明法度,以武力报效朝庭!”
“如今战局虽然未定,兀术元气已伤,我大军却无人侧应,已成孤军,若久滞于此,实为取死之道,王统制所言为实,大军不可进,便须退,决不可狐疑不断。诸兄弟耿耿精忠,岳某当铭五内!只是这大军行止,不可只图一快,副帅便可传令,不必相商了!”
言罢,诸将无声。
岳飞抬头,看着天上半轮明月。
英雄泪,满襟衫!
莫须有
第四十六章 … 宁为宋民,勿附胡尘。安民!
岳飞待张宪召诸军统制,传令不日班师后,出帐向东,缓缓跪下。
东方三千里,是临安的所在,那里花团锦簇,笙歌宴舞,是当今天下最为繁华奢靡的地方,“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如今,可比天堂的胜景,已经成为天子脚下的龙兴之地,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兀术蹂躏下的肃索,也没了刘苗之乱时的杀戮,开始慢慢出现史上最佳的胜景。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迭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百年之前,就有柳三变赋此词,何况如今的临安哪里才止“十万人家”?
大宋的绍兴帝,眼下就在临安的宫阙中,哪里知道三千里外,岳飞的心痛!
“陛下!十年之功,毁于一旦!非臣误陛下,实是秦相公误陛下啊!可怜数万将士!可怜大好河山!可怜千万大宋子民!”
岳飞统军二十载,第一次,在十万军中,愤然啜泣!
张宪、王贵、董先、岳云、杨峻等面对临安跪下,听岳帅这番话,无不酸楚!
天明时,大军整装,预备起行,可是不过辰时,变乱已生,班师再也无法进行下去:辕门外,一队队三五十人不等的宋人,拖家携口,哭号着围拢岳家军营!
一千人;
一万人;
三万人;
十万人!!!
远远望去,遮山蔽野,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赶来!
“岳元帅!不可班师啊!”
“岳爷!王师南下,小民等必无生理,不如杀了我等再走!”
“岳家军不可走啊!”
岳飞见军士们左支右袦,实难抵挡,眼眶也红了,骑马到辕门处,刚一下马,辕门外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哭喊声大作。
岳飞愤惋泣下,持圣旨跪向众人:“列位父老,岳家军是朝庭军,此是班师诏,吾不得擅留!”
“岳爷爷!若王师南下,势不可阻,草民等只求身为宋民,不做胡尘草芥,大军南归,可否稍缓骏足,草民一家老小,全随王师南下,求岳爷爷救小民一家性命!”
为首的乡民言罢,扑地大哭!
“我等愿随岳爷爷南下!”
“娘,咱也跟岳爷爷去吧!”
一时间,号哭声再起,声势更胜此前。
“既是如此!”岳飞慨然道:“岳某这便上书,请以襄汉间土地安置众位!”
此言一出,身后的将士们骇然相顾,从辕门处开始,欢呼声雷动,转眼扩散至四野,乡民们缓缓散去。未到午时,从营外经过南下的宋人已经从开始的稀稀疏疏,变成了熙熙攘攘,拖家携口者沿途皆是,扶老携幼者成群结队。
帅帐内,岳飞愤懑难抑,却仍能控制自己的行止,缓缓铺开锦帛,上书奏言:“臣飞言,今开封府十六州县大宋义民,顶香运粮以迎王师,臣赖之以连捷,圣诏既下,旌麾南指,愿从王师南归者十万户,臣观襄汉间诸城,百姓流离,千里之内,竟无完垄,请以安南下义民。谨以奏闻,伏候敕旨。”
书罢掷笔:“张副帅,此书上达,须十数日方到临安,传谕四野,五日内任其南下,五日之外,岳家军乃行!”
帐中诸将,慨然悲愤,却随张宪逐一传下将令,晓喻百姓。
杨峻这两天如遭雷殛,乱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无计可施。眼看岳飞一项项军令传下去,百姓一群群南下,诸军营中都在收拾物品,准备南下,只有自己帐下数百人在准备北上渡河,前途难料,而大军一退,岳飞必遵旨往临安赴阙奏事,自此军权日渐解除,岳案必成,那时自己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这世里只有岳飞才是大英雄,杨峻基本上没有扬名立万的想法,虽然到目前为止已经比杨再兴的真身多活了十来天,却只不过是换一种死法而已,前者还可以死在沙场,干脆利落,死于后者说不定被秦贼栽个什么罪名,千载之下,还有人议论不休!
这就像是突遭意外和患上癌病的区别,死得痛快一点,也比明知要死,却不知道死在哪一天要好得多。
等死的日子是极难过的,何况还要陪岳某经历痛苦的过程!
杨峻咬牙切齿:“老子决不能冤死,要死也给个痛快的!”
不过从心里深处,一个声音却在悄悄地嘀咕:“老子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能够不死是最好的,说不定南宋花花世界,还有自己的一番荣华宝贵呢!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南宋的处级干部,混得好一点,地厅级也不是没有可能,凭什么要死,临安是当世最好的城市,不去享受一番,就这么死了不是太冤么?”
不过自己是可以随岳家军南下了,怎么也得给兀术找点不痛快不是?要不等兀术大军再集,渡淮南下,自己随时都得披甲上马,厮杀疆场,后来那位刘锜不是到了60多岁还在披挂上阵么?不成,高林他们这步棋一定要用好,否则兀术平定河北之后,哪天心情好了,都会找南宋的麻烦,累得自己不能安心享受!
计划一定,杨峻立即行动。
“大哥,杨某有一言,全凭大哥处置!”杨峻见帐内只有岳云张宪,才放心汇报。
“杨兄弟,不必生份,这一战虽然没有取得兀术首级,杨兄弟威震南北两军,不日间上京、临安都会轰传神枪大名,再者,以岳某之见,杨兄弟历来只会用枪,能为将而不能为帅,观乎此次用兵,却有出神入化之妙,岳某也叹服,有何妙策,只管道来!”
岳飞此时大方略已定,心头虽然块磊难消,但此前的激愤却开始渐渐平息,情绪也回复正常。
“杨某以为,我大军北上,志在扫荡燕云,虽然壮志未酬,却已经令贼酋胆寒。只是兀术一日不死,大宋便偏安半壁也难,我大军退后,兀术得以舒展手脚,必不肯干休,异日必再下江南!以某之见,须让兀术自家难安,如芒在背,难再正眼觑我大宋江山!”杨峻侃侃言道。
张宪、岳云听了,都颌首称是。
岳飞细一斟酌,拍案道:“此言是也,欲我大宋无后顾之忧,则须让兀术后顾有忧,不知杨兄弟计将安出?”
莫须有
第四十七章 … 虚者示之以实!兵不厌诈。
“前者梁兴将军北上太行,率忠义社义民,纵横河洛,连克名城,令兀术后援不能南下,大河两岸,贼兵各自为战,颇受掣肘。惜乎河北义民虽多,却兵甲不全,未经操练,以致贼兵猖獗,纵横河北,义民所获诸县,旋得旋失,不可安定。”
“如今我大军南下,军中器物不少,若还归鄂州,不过与草木同朽,不如付与河北义民,或许可以多杀几个番贼!”
杨峻这招,当年苏联在东北也曾用过,林彪的东野装备一直让国军也难以抗衡,所以对杨峻来说,并不是什么新招,但对岳飞来说,却豁然开朗。
“杨兄弟此计大妙!”岳飞击节赞叹:“不过大河之上……”
“李固渡已无重兵守卫,某家愿提一队轻骑,取得渡口舟船,送器物过河!”杨峻忙接过任务。
“既是如此,须从长计议,三五日内,还可有所为!”张宪插话道:“梁兴处人手虽多,却是缺兵少甲,远不及贼兵精锐,岳家军中,大可简拔士卒,抽调军匠,以资太行义民!”
杨峻心中叫妙!这张帅相当地凑趣啊!
岳飞却并不爽快,沉吟半晌之后,拈须道:“圣旨上只是叫退军班师,若军士北上?朝中臣宰一旦知晓,必不肯轻饶,岂不违了我班师本意?”
“这个不难!”杨峻在后世见过这种事情多了,花样还是有一些的:“只须选取家在河北的军士,报称殉国,奏请朝庭厚加抚恤,实则了无牵挂,到时若有义民打出岳家军旗号,只须推给忠义社就是,一切与大哥无关!”
岳飞微微颌首:“如此,张副帅便去挑选士卒,杨兄弟且去措置夺船!”
杨峻与张宪出帐后,张宪才一把揪住杨峻:“老杨好主意,岳帅要班师,你却要渡河,张某可不放你上船!”
杨峻嘿然一笑:“副帅倒是知道我!”
张宪松手黯然:“杨兄切莫让岳帅为难——大宋枪神在河北现身,岳帅罪责难逃!”
杨峻心下雪亮,知道这位副帅误会了:“如此,杨某只得南归,不过杨某帐下高林等数将,却望副帅放行,可好?”
张宪歪头看着杨峻:“若是半月之前,也没什么不妥,可是杨兄眼下作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