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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旗摇动,鼓号齐鸣,强弓劲弩齐放,数十台抛石机飞出人头大小的石块,直入敌阵!
金军中当先的盾手还恍如未觉,尽可以挡得住利箭,但身后的步阵却已经出现了少许的骚乱。
“轰隆!轰隆!轰隆隆!——”
步阵继续前移,距离寨栅已经不到200步,金阵中惨叫声再起,死伤渐多,却仍然阵形未乱,还在稳步推进。
“放箭!放箭!”
韩常浴血大吼,汉军们的强弩终于放出第一轮箭矢。
“笃!笃!笃!”
第一轮弩箭多半射中栅上圆木,对栅内宋军未造成明显伤害,但同时由栅中射出的箭矢、石块却造成了更多金军倒下。
“轰隆!轰隆!轰隆隆!——”
金军中第二、第三阵营的盾手已经不得不将手中盾牌高高举起,为身边的战友提供防御,却当不得抛石砸中。
眼看距离已经不足百步,韩常终于下令:“出击!”
重盾挪开一线,数千手持轻盾大刀的步军穿出,后面紧跟手持长兵,身披轻甲的金军精锐。
“杀!——”
“当!当!咚!——”
寨栅处终于有第一批金兵冲近,白刃战与箭战同时进行!
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散去,暮色遮盖这片战场,火光燃起,火箭划空乱飞,身着不同战袍的宋人之间,开始浴血厮杀。
杨峻身被重甲,有如天神般屹立在栅墙后,脚下踩的木台让他能够探出半截身子,铁枪笼罩了身前一丈内的空间,无人可以从这里进入寨栅,身边是殿前司军蒙冲、凌雪峰、蔡晋等诸将,此时早已经没有了步军骑军之分,只有生死缠杀,再无同胞与军种之别。
一刻!两刻!
大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宋军寨栅不动如山,金军一排排冲上,却一排排倒下消失,低矮的木栅此刻如同浪中礁石,任风狂浪急,兀自屹立不倒!
“丞相!这等汉军攻法,如何能够取岳飞性命!何不让末将等上去,早早取下栅墙?!”阿鲁补见韩常久未见功,急于夺回柘皋之战失去的面子。
兀术面沉如水:“还攻什么?让女真的孩子们上墙厮杀么?不必鸣金,骑军返濠州吧!”
话刚出口,勒马转头就走。
阿鲁补与龙虎大王相顾愕然,却悄悄下令,万余金骑,弃韩常等人于不顾,在暮色中悄悄遁去!
片刻之后,孔彦舟首先醒悟过来:“骑军呢?”
金军顿时大乱!
莫须有
第八十八章 … 百岁光阴易过,壮志难酬!
“降者坐地不杀!”
栅门开处,杨峻重新率骑军执火把出击,金军大阵已溃,却在一片黑暗中寸步难行。
韩常等主将见事不谐,早已经骑马跑得远了,岳飞也不下令追击,只是让骑军全力出动,将栅前金军困住,不得逃掉一个。
金军群龙无首,耳边只有宋军骑兵纵马大喝,五万余残败金军纷纷坐地,抛弃手中兵戈,只待岳家军处置。片刻间,近两万骑执火把围成一个直径三里的大圈,寨栅外遍地汉军,无人再敢抵抗。
“太尉!如何处置?”王贵在栅前问道。
地上金军中发出阵阵骚动。
岳飞却不答,勒马靠近汉军:“诸位本是我大宋子民,为贼子胁迫,不得不如此,岳某非嗜杀之辈,愿随军者随军,不愿随我军者明日渡江南下,各寻家人,只是不许北上,再坠胡尘可矣!”
金兵中初时默默,继而略略耳语相传,片刻间哄然喧哗,众意汹汹,随即有人拿起兵刃,于军中自相砍杀,宋军众将士远远看去,也没有人跑出来作乱,只知道内部有些不稳,却不移时而自安,都觉不解。
片刻后,数名金兵满面是血出列跪下:“岳爷爷高义,小人们在河北也早闻大名,只是军中还有些番贼,若不杀尽,明日必为所乱,现在此处皆是宋人,一切便听岳爷爷安排,小人等并无异议!”
话一出口,阵中人皆响应,只是还有些念及家人在河北,恐惧难安,思家之情切,却知道若返回河北,定是死路一条,如何还敢开口!
次日,栅外众金兵汉军已经分得明白,愿意随岳家军杀金贼的近两万人,其余大半都愿南下渡江,岳飞急上奏折,令岳家军三千骑押三万余汉军至采石渡江,其余随军整编,忙了一日。申时踏白军自濠州回报,所有金兵已经渡淮北撤,淮南并无一兵一卒。
岳飞至此方得分兵,王贵率三千步、骑兵前往庐州接收空城,岳飞率主力前往濠州防御,杨峻却只是参加了最后一次与岳家军的军事会议,毕竟他现在是属于殿前司军,若与岳飞同进退,时间一长,难保军中没有风言。
刘锜所部,岳飞不便措置,但老刘比较灵光,一看岳家军架势,像是要和兀术过不去,当下抬出张俊将令,率所部两万余人往南进发,预备渡江回太平洲去矣。
“杨兄弟所部骑兵,精锐不下我选锋军,当真不往濠州么?咳!”岳飞出营时,跃马提枪,问前来送别的杨峻,言下不无遗憾。
岳家军中骑兵,以背嵬军最为精锐,其次便是选锋军,皆以河北健儿充任,岳飞居然将殿前司右军与岳家军相提并论,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蒙冲等诸将侍立杨峻身后,闻言都是脸上放光,得意非常!
“前日权宜之间,一切皆可,只是如今大事抵定,兄弟还须奉殿帅将令,大哥此去濠州,将如何行止?”杨峻挥退身后诸将,悄声问岳飞。
岳飞面色一凝,自然知道其中关键,也知杨峻身处嫌疑之地,不得不小心谨慎:“为兄历年只愿北伐,如今兀术大败之余,再无力一战,若得稍驻濠、梁一带,寻隙北渡,或可予兀术再度重击,河南地可平!咳咳!”
看来岳飞对去年自朱仙镇退兵后,一直未能释怀,此番见兀术大势已去,不免心动,加上手中已经七万兵马,确有一战之力,哪肯轻易放过!
杨峻一阵心酸,心知以岳飞如此舍身为国,后来仍不免于秦桧那般手段,竟然不会明哲以自保!
“大哥素来志向,兄弟哪能不知,只是当日在临安城中,听闻有不利于大哥之事,所以借嫂子家书,请大哥发兵到淮西。如今朝内多有忌军功者,大哥不可不慎!且濠州城毁伤殆尽,庐州也成空城,一切粮秣尽须待漕纲转运,恐怕朝内中枢三省未必肯让大哥北渡,良策终成画饼!何不上奏朝庭,以待明旨,也可稍为大哥卸责?!”杨峻见岳飞之意已坚,再劝也无用,只得提出自己最后的建议了,若将话说得白些,还该补充道:“千万不可违旨!”
岂知岳飞闻言,淡然一笑:“杨兄弟眷顾之意,岳某铭于五内,只是北伐大业,终须有人去做,若为兄不惜此身,亦难缀补乾坤,是时也命也,却不可为保身惜命而却步!百岁光阴易过,只怕白头空老,有愧于心。他日若岳某有不测,不是还有杨兄弟可为大宋分忧么?只是若有那日,还请杨兄弟念此旧情,家中老小,多多看顾,为兄在此先行谢过!这便告辞!”
看着岳飞远去,杨峻立马营门,怅然若失,心中说不出的堵得慌。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天下事犹可为!”
这位老大,能诗能文,如何就这等不明事务呢?若是稍微变通一点,为了北伐的大目标,至少也先让自己能够活下去,才做得到啊,自己都保不住,谈什么恢复大计?!
但若岳飞是这等好劝,自己三言两语就说得服的话,就不是岳飞了!
“都统,如今我部诸军当如何行止?”蒙冲开始担心起殿前司军诸部的安排。
“还问什么?咱们暂驻黄连,派人去找殿帅,请他定夺吧!”杨峻昂首向天,心中喟叹,同是大宋朝的重将,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
身后的诸将默然,在杨峻麾下舍命厮杀,连战连捷之后,心下对杨殿帅都颇为不齿,只是谁也不敢宣之于口罢了。
“都统,殿帅所部大军自濠州一败之后,四散都是,哪里去找殿帅?”凌雪峰忍不住问道。
身边的蒙冲、蔡晋嘴角都是一撇,果然,杨峻微微一笑:“自濠州往南,哪里渡江最近?”
凌雪峰默然,不再询问,自去安排斥候,殿前司大军则继续在黄连寨内安歇。
绍兴十一年三月十二日,兀术败于黄连之际,杨沂中狂奔南向渡江,为诸军之首!
两日后,三月十四日,张俊才勉强收束溃军,也慌忙从采石渡江,立即紧闭建康府城门,以防金军来攻!
刘锜退军至和州,不肯遽然渡江,而是上奏朝庭,除申报大捷外,另请旨以定行止,直到二十四日得旨后方整军自采石渡江。
三月十八日,张俊濠州大败的请罪折子与岳飞报黄连大捷、兀术北渡,后护军克复庐州、濠州的奏折同时到达赵构面前。
是日,杨沂中返黄连寨中,劳问所部诸军,以示殿前司军从未后退,识者耻之!
随后杨沂中连上三折,为殿前司诸军请功。淮北宣抚使张俊则于同时上奏,道刘锜所部作战不力,及岳飞不伏指挥,擅主进退,以至大军失利于濠州之战云云。
大宋朝哗然!
临安哗然!
莫须有
第八十九章 … 张俊之罪无,沂中之名换!
临安诸瓦子勾栏,所得消息自然不及赵构多矣,但是随着岳飞所生擒的宋人签军不断赶到临安,柘皋、濠州、黄连等地战事前因后果也基本没有走样,说书人自然将这几场大战编入回目中,大为传颂,只是其中哄传的多是前方大捷的战果,至于濠州大败的详情,则只有赵构、秦桧等人才知道些了,坊间是无从得知的。
“民间CCTV”的宣传结果,比赵构在朝会上公布的战况,更加详细而生动地反映了战场实情,其中王德、杨峻、刘锜、岳飞等将帅的赫赫战功,在朝堂之上以“诸战连捷,克复和州、庐州、濠梁等地,贼军顿失锋锐,渡淮以避王师!”之类的说法含混过去,却尽力的不提及岳飞功劳,当然,也没有深入分析张俊、杨沂中丧师辱国之行。
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坏就坏在张俊的连上三折!
前者还好,只是为诸军请功,毕竟张俊总制三军,连岳飞所取得的战功当中,也有老张一份,所以上报是难免的,张俊错在不该上折子道刘锜“怯弱避战,驻军于东关而不进”,以及岳飞“未得将令而擅弃舒州不守”!
三军札子,除主帅密奏要求直入大内者以外,泰半须经中枢、三省审过,这也是秦桧定下的规矩,诸将帅折子一上,首先是中枢、三省的尚书、侍郎们笑掉了大牙,只是张俊圣眷正渥,月初才交朝庭63万缗为军费,封其妻雍国夫人,秦桧私拟一札付建康府,张俊大骇之下,财货源源不断自张府涌入秦桧府上,而秦桧则严令三省及谏使台不得上书言张俊之罪。群臣有赵鼎、胡铨的教训在前面,谁敢多说一个字?
但赵构心中透亮如明镜,哪会不知道诸将帅实情,毕竟三省中枢,包括秦桧眼下都还不敢擅自扣留将帅们的奏折,否则异日问起来,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所赵构收到所有军报、奏折后,却一丝笑意也无。
“张俊!——”赵构在福宁殿内,将官窑出产的精品瓷器摔得满地都是,若是杨峻在此,一定心痛无比:这在后世都是值钱的货啊!
只是赵构虽然愤怒,也还念及张俊当年平苗傅、刘正彦之乱时的定鼎之功,曾有言在先:“朕当与卿一场富贵!”,不肯轻易拿张俊问罪,何况月初才下旨嘉勉,若此时问罪,如何自圆其说?朝中亦有臣子密奏请罢张俊兵权,起用诸旧帅掌兵者,赵构一个也不敢答应。
参知政事孙近就是其中一位,此人颇不识时务,在秦桧严令之下,仍上奏要求朝中另委知兵的旧枢密张浚复出,统摄诸军,以张浚的资历与威望,确也不输张俊,甚至比张俊资格更老。只是这样一来,不仅罢了张俊之权,也威胁到了秦桧干预军事的权力,随即被秦桧奏请罢孙近为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只是出面上奏其罪的不是秦桧本人,而是御史中丞何铸罢了。
真正让赵构愤怒的是,此战中岳飞立下偌大功劳,而自己所深为倚重的杨沂中竟然逃得比兔子还快!若非杨再兴这个中流砥柱,稳住了殿前司军,自己连给杨沂中开脱的借口都找不到!
杨沂中折子中不是说了么“陛下知人善任,委殿前司军以国之利器,大宋神枪所至,战无不捷!”这个杨再兴,委实不错,果然朕用人得当!嘿嘿,这杨沂中倒也乖巧,没把这功劳算到自己头上去,而是算到朕上头上来了。这倒让赵构有些不好拿杨沂中下手,难道胜了就是自己知人善任,败了就不是自己用人的错么?莫非说当初赵构用杨沂中为殿帅就没有错么?
赵构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识人不明,用人不对”的,因此也不会深究杨沂中的罪过。
所以杨沂中的奏折不仅让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