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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和傅选看到岳飞牌位,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都是面色大变,惨声嚎叫,心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义之福享不得,可惜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岳雷亲自动手,将二贼提到灵位前一丈处,掷于地下,众位英雄都随岳雷向岳飞牌位跪叩,岳雷含泪道:“父亲英灵不远,孩儿得杨叔叔、侠义社和鄂州军中众位英雄相助,终于找到冤案元凶,虽未能尽诛胁从,终能祭二贼首于灵前,稍慰天下英雄之怀,敢以此告于父亲,望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孩儿早日尽诛宵小之辈,还我大宋朗朗乾坤!”
后面英雄们尽皆泣下,岳雷从王瀚宇处接过大刀,手起刀落,将二贼首级祭于香案之上,再行三跪九叩之礼。
天明之后,侠义社英雄撤尽,王俊、傅选二首级悬于鄂州通衢处,王俊家宅与林大声城外别业俱化为飞灰,大火烧了两日,却无人敢去救。
王贵闻讯,不知是喜是喜,却让人收束将士,不得妄动。
林大声得报,却紧闭重门,着人通知王贵,加派得力人手将总领衙门团团围住,连墙上都架了重弩。
风浪未平静时,杨再兴与高林、岳雷已经躲过金军游骑,立马黄河岸边。
战太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 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
河水夏日里浊浪滚滚,但值此隆冬之际,天寒地冻,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一行三骑轻松地就在河面上疾驰而过,当年兀术攻宋时,也值此天气,才免了舟楫缺乏之困。大河边上,芦苇丛生,高过马背,却在大雪覆盖之下压弯了不少,骑马穿越时,雪花不断落在三人的马背和罩袍上。
过了大河,经怀州河内县不远,巍巍太行已经在望。
“欲济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当初李白吟此诗时,是否也恰在此间?不过李白所困苦不堪的“行路难”,如今却让杨再兴心怀大畅。远远望着太行山上的雪线,高林遥指太行雄定关所在,那里就是忠义社主寨,只是如今还在梁兴治下,受那王湛的肮脏气,侠义社却要深入得多了。
一路上风雪不断,金人游骑也未碰到一个,大约天寒地冻之际,都缩在各城池中躲避吧,哪里会想到这里会有大宋神枪经过。
岳雷自鄂州城中杀贼祭父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侠义社所传来的消息也证明,岳家老小确实平安了许多,过建州之后连一次袭击都没有遇到过,反而是在江南各分社的接待下,沿路都有不少宋人在路边设岳飞灵位祭拜,地方官一边在城镇散发岳飞罪状,一边却对这些祭拜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岳家众人所到之处,竟然显得颇宽裕,倒不时周济一下押送的雄武营官兵。
过了黄河,看到太行。岳雷纵声呼喝。群山回应,终是少年心性,这才稍显本色。此前为父仇所累,老成得太多了。高林见状,略略惊骇:这必竟是在金贼的地头。杨再兴却微笑宽怀: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地男儿,大丈夫报仇,须有大胸襟,若念念不忘。太过执着,会把自己压垮地。
入太行,岳雷似是来过,并不以为意,杨再兴或者应该来过,但穿越后却并无记忆,看到数十里长的太行竟然不过三五步宽,当真险峻。不觉骇然。
过雄定关时,守关的义军见到高林,都是放声高叫,声动狭谷。但随后见到杨再兴和岳雷时,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虽然高林声明了不进忠义社寨,但义军小校还是很快把岳雷、杨再兴抵达太行地消息报入寨中,梁兴闻讯,一丝也不告诉寨中武官,率三五亲随,即直下道中,见到岳雷,纳头便拜。
“梁叔叔快快起来!侄儿如何当得起!”岳雷眼圈一红,忙扑过去扶梁兴,却是扶之不动。
“好侄儿,叔叔愧死,竟然不能救岳大哥!”梁兴仰头,双眼泪流,与岳雷把臂大怮,身经百战的英雄汉子,哭得有如孩童。周边兵卒为其所染,也纷纷落泪。杨再兴却与这梁兴不“熟”,眼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虬髯汉子,哭得涕泪交流,却也大出意外。
但他不熟,并不意味着梁兴不“熟”,号哭之间稍不留意,觑到杨再兴,当下暴跳起来,揪住杨再兴外袍,直接按到石壁上,砸得雪花飞扬:“好你个大宋神枪,跑到那狗贼杨存中麾下便罢了,为何人在临安,却不去救大哥?当真连大理寺狱卒都杀不死么?还是你的神枪软了!”
岳雷见状大惊,忙上去劝解,却哪里拖得开,高林在一旁摇手,岳雷会意退下。
“梁兴,你还不晓得大哥么!”杨再兴直视梁兴双眸:“他到临安第一天,我便要他离开,换作你是大哥,会怎么做?”
梁兴一愣,慢慢思索,无力地丢开杨再兴,跺脚长叹。
“其实当日要救大哥,你也做得到,只需要杀了王湛部下,带兵南下攻击鄂州,朝廷或者就会让大哥出面安抚,可是你会那么做么?大哥会答应么?”杨再兴喝道:“大哥要全忠全义,不肯稍亏名节,不肯拥兵自重,才为那班奸臣贼子所诛害,你以为靠一柄枪救得了么?”
梁兴抚石壁而怮,难以开解,杨再兴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头:“大哥生前之志,便是杀退金贼,光复河山,忠义社虽然今不如昔,却也立下好大的功劳,大哥在天之灵,必不失望,你家小俱在江南,不得已之处,兄弟们哪里不知!如今我带侄子上山,一则避秦桧毒手,为岳家留后,二则借之以树岳家军大旗,召集太行义士,共商抗金大业,来日方长,好男儿岂无用武之地?”
梁兴抹泪郝然:“杨兄弟说得是,侄儿到了太行,便是另一个岳家军重举大旗之时,此山中多少寨子,都以岳家军为名,如今才名与实相符了!为兄虽然不能放手杀敌,却也不会让贼
侄儿一根汗毛,这便与诸寨报讯,在高兄弟寨中为大好共商抗金之事!”
忠义社占了雄定关内第一险要地位,数十丈深谷内,宽仅容旋身,马匹过时还须擦到石壁,果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忠义社名义上只得百十人手,却丝毫不减扼关守谷地效用,若金人来犯,舍马攻关,只怕万难!
王湛所遣将官在寨内,梁兴不便招呼杨、岳二人进内歇息,只得多送了十来里,才到了高林他们的侠义寨,远远望到“侠义社”三个大字在旗上迎风舒卷,众人皆是精神一爽。
报讯的小卒跑得快些,等众人到寨前时,寨中已经有数百人迎了出来,王兰、罗彦等见到杨再兴,都是激动得难以自已,但见到岳雷,不待招呼,都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数百人就这么跪伏在雪地中,如天地皆为岳相戴孝,这太行便是偌大的祭台。岳雷看着地上的汉子,清泪流下,在寨门处也缓缓跪倒,替父亲还礼。
寨中自然大设灵堂,岳飞灵位供在当中,岳雷跪在灵案前右侧,每一位好汉前来上祭,则跪伏还礼,消息飞速传来,太行、王屋等山上英雄陆续到来,三十余天后才慢慢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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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兴入寨内后,王兰将他带到一栋独屋前,虽然只得三四间屋子,倒还整齐,阿蛮正在水池就着冰水洗衣,双手双颊冻得通红,见到杨再兴,失声惊呼,扔下衣服就扑到房门处,杨再兴入内时,王兰默默退开,陪岳雷布置灵堂去了。
碳炉边上,柔福、秋香见到杨再兴,都是喜极而泣,志远已经四个半月大了,在柔福怀中睡得正香,杨再兴过去抱起孩子,一家人都有隔世为人的感觉,虽然这里面只有杨再兴才真正地“隔世为人”过。
柔福和秋香同时靠近杨再兴身边,却看到对方,同时一退,杨再兴在孩子脸上深深一嗅,交给阿蛮,笑着将两姝同时搂入怀中:“杨某何德何能,让两位娇妻为我受偌大的苦!”
霎时满屋皆春,和煦温暖。阿蛮在背后脸一红,忙抱着志远避开了。
到太行十余天后,看看已经二月中旬,杨再兴与高林商议,是该与诸寨商议开年后的抗金大计了。此前到主寨致祭地寨主们倒也知道此事,基本上都留下了没有离开。
岳飞灵堂之内,成为诸寨主会商的会议室,逊让了许久之后,杨再兴坐了主位,岳雷与高林分坐左右,其余寨主分列两边。
高林作为原来的侠义社之主,首先开口。
“众位英雄,要么是从我侠义社中分出去的,要么从梁大哥那里接过岳家军旗子,如今各寨中地人口大约也不下十万人了,却是分散得太广,不能联手抗金,去年以来,便只有贼子到关下嚣张,兄弟们却难得攻击一次。如今杨大哥与岳二爷到了太行,那便不一样了,此后大计,有杨大哥与二公子作主,大家伙自然可以合力一处,与贼子周旋,各位寨主意下如何?”
众寨主都自座位上站起来拱手道:“自当从命!”
罗彦本来就自领一寨,此刻站起来道:“岳爷之冤,天下皆不平,我太行诸寨,抗着岳爷的名头,虽然救了些许宋民,却不能真正与金贼交手,偶有小敲小打,哪里动得了贼子根本?有二公子和杨大哥为首,那便不怕贼子嚣张,开春以后,咱们痛痛快快与贼子大打一场!”
杨再兴听罢,看岳雷一点也没有动静,知道该自己表态了,这些天来,从高林、王兰处倒也知晓了些太行情形,却首先问道:“诸位以为,眼下我太行义军,若要与金贼开战,最缺地是什么?”
一时间众口纷纭,有的说粮草,有的说马匹,有的说兵器,有的说胄甲,每说得一项,杨再兴都缓缓点头,最后才问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寨中连粮也没有,如何与贼子作战?”
王兰站起来道:“大哥有所不知,这太行山高土薄,雄定关内外百余里,平整点的地都没有几块,自保倒是平安,却是无法种多少粮,这一年多来,人口渐多,若非江南不断有粮草偷偷运到,人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山下诸城外倒有土地,只是金贼占据城中,掳到的宋人在种,山上宋民只能看着,哪里敢去种?”
战太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 梁兴妙策诱拔鲁。克复旧城!
时间众皆默然,杨再兴道:“着啊!咱们若不打金贼金贼来打,迟早不是了局,若是去打金贼,却又没有粮草,不能久战,便拿了城池,也不能占得稳,这便如何是好?”
堂上吵成一片,久久不能平息,众人皆不知如何回答杨再兴这个问题。
罗彦站起来大吼一声:“都住了,且听大哥说话!”看看众人不再言语,才对着杨再兴一拱手:“大哥的意思,打又打不得,守也守不住,如何才是生路?”
杨再兴站到堂中,环顾四周:“太行虽然可以容百万雄兵,但若只是在山上建寨,终不是了局,没有自己的城池与土地,不能产出粮食自给,终是大患!江南亦不可久恃,若贼子断了河道,三数月不能送物资过来,太行岂不危哉?”
“故城是要攻的,但粮草有限,却不能打得太久,也不能同时占许多城池,太行眼下不过700匹可用的马,出动时不够灵活,便不可与贼子比骑兵,惟一可做的,是恃高墙深沟,让贼子来攻,几番攻不下,自然就稳当了。那时便是我方出击之时,多出动得几次,贼子怕了,我们的地方才会安全,才有土地可用,但此事却不宜迟,眼看开春,若做不到,便会误了农时,诸位看看,是攻哪里的城好?”
众人听得要攻城,都是欣喜非常。此前众寨虽然久有下山之意,但兵微将寡,又未能联在一处。自保还问题不大。但在山上种粮的收成实在有限得很,自足都有很大问题,更谈不上养活一支较大的部队了。寨中今年劫了数次金兵地粮草,才算过了个暖冬,否则地话,眼下杨再兴看到的情况还要凄惨得多!
但在攻哪里,打哪座城这个问题上,却分歧甚大。
有的要去打怀州。有地要去打郑州,有的要去打洛阳,一时之间,堂上又是吵个不休。
“打哪里都不错,只是我们要的是可以安心种粮的地方,而非四战之地,若周边都是贼子所占的城,如何能够让我们安心屯田?这一仗既要打下土地来。又不能牵动太多金贼,以太行当前的兵甲不全,士卒不练,实难以对抗太多地敌人。所以这一次要打就打一座孤城,周围没有大城池。里面金兵又不多,周围又有土地的,诸位有何主意?”杨再兴抛出这个问题,看似很难,要求的条件既多又苛刻,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众人却很快达成了一致。
“晋城!”
“正是如此!”高林站起来道:“沁水两岸,百里沃土,可以安得数万人,城虽然高峻,里面的金贼却少,想来打也好打,周围再无大城,最近的也在两百里外,金贼若来,也好防备。大不了敌人多时再退回山上即可。只是城中有数千守军,城高池深,如何去打,还须商议。”
梁兴坐在客席首位,听得此话,站起来拱手道:“杨兄弟果然妙策,梁某以为,晋城也不难打!”
众人一听,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