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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撤回兵器,驱马奔了开去。
这几十回合打下来,乃是一个旗鼓相当不胜不败的结局。
不多
人调转马头,再次冲杀起来,这次,他们采取了交马斗,每一次双马交错之际,两人的兵器就朝对方致命的地方袭去,谁出手快一些谁就主攻,动作慢的那个就防守,无论是攻,还是防,双方都使出许多精妙的招数。
战马每一交错就只有非常短的一段时间,虽然时间很短,两人却可以交锋好几个回合,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死亡就像一座天平,两人则分别位于天平的两端,一会,天平朝左边下沉,一会,又往右边偏移。
半个时辰过去了,申时已过,眼看就要到酉时了,原野上,太阳撒下的光晕多少也变得有些柔和,风刮得凶猛了一些,却显得更加萧索。
双方的将士全部被这场旗鼓相当的战斗吸引住了眼球,最初,他们还为各自的将领加油助威,到了后来,大家都沉默下来了,紧张地注视着场中的两人,仿佛骑在战马上作战的其中一人就是自己一样。
表面上看,两人依然平分秋色旗鼓相当,实际上,苏定方自己清楚,他已经处于下风了,最近几次的交锋,他都处在了防守的位置上,他的动作没有对手快,没有对手稳定,胜利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没有办法,只能使用绝招了,毕竟,他在和对手交锋前先和别人打了一些回合,要比气力悠长,他自然比不过还是生力军地尉迟恭。
除了行险一搏之外。苏定方找不到别的胜机。
他轻踢马腹,战马朝对手冲了过去,在纵马向前疾驰的时候,他的右脚脚尖不停地轻轻摩擦马腹,用身下战马熟悉的触击悄然向战马下着指令。
尉迟恭驱马全速向苏定方迎来,一身黑色盔甲的他就像幽灵一样,一张脸也像幽灵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他的双眼闪动的寒光表露他还是一个活生生地人。
和最近几次的交锋一样。尉迟恭先一步发起了攻击,他将长矛的矛杆夹在腋下,单手持矛,长矛的矛尖划过疾风,发出凄厉的唔咽,向苏定方的咽喉直刺而来。
苏定方轻踢马腹。战马稍稍偏移了前进地方向,往一旁窜去,尉迟恭的这一次直刺自然就落了空。
在和尉迟恭的交锋中,苏定方曾经多次调整战马的速度,忽快忽慢,就算尉迟恭防到了他这一点,也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慢慢地尉迟恭习惯了苏定方的这个招数,应付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也是苏定方渐落下风的原因。
然而,战马在全速奔驰的途中突然改变方向这一点。尉迟恭却始料不及,当苏定方使出这一招来时。他顿时落入了苏定方的圈套之中。
尉迟恭一直紧盯着苏定方,若是苏定方想要闪避他的这一记直刺,身形必定要有所动作,然而,苏定方的身形根本就没有一丝动作,在尉迟恭看来,他是来不及反应,毕竟。尉迟恭也清楚,自己地对手已经无法自如地控制他的动作了!
他没有想到地是。苏定方不需要移动身形,只要身下的战马改变奔跑地方向,就可以避开他的这一次攻击,正因为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尉迟恭失去了先机。
在疾驰的奔马上战斗,双方的动作都是难以想象的快,都不太容易改变自己的动作,很多时候人的反应往往凭借的是直觉。
所以,尉迟恭一旦发现招式用老,长矛地矛尖贴着苏定方的肩膀朝后方刺去之后,他立刻松开了持矛地手。
苏定方的身形稍稍向后一扬,然后往前一伏,手里的马槊像毒蛇吐信一般朝尉迟恭刺去,在直刺的同时,他不由大喝了一声,舌绽春雷,看那样子,好像恨不得将尉迟恭像羊肉串一样串在槊杆上。
就在大家以为尉迟恭要被苏定方刺中之时,尉迟恭的身形在马上奇异地一扭,闪过了苏定方的这一直刺,马槊的槊尖贴着尉迟恭的腋下穿了过去,尉迟恭的手臂用力往下一夹,夹住了苏定方的马槊,同时,手也抓住了槊杆。
“吼!”
尉迟恭大喝一声,手臂用力,生生将苏定方从他的战马上挑了起来,挑在了空中,苏定方的战马从他身下朝一旁疾驰而去。
虽然没有料到尉迟恭会躲过他这一招,也没有想到尉迟恭居然将他的马夹住夺了过去,并将自己挑了起来,苏定方却慌而不乱。
他松开了手,借着尉迟恭挥杆的惯性往远处一跳,双脚落地之后,再往旁一滚,即便如此,当他站起身来时,脚踝仍然被扭伤了。
尉迟恭将腋下夹住的马槊拿在手中,在马上夺取对方的马槊是他的救命绝招,没有想到稳操胜券的时候,却别对手逼得使了出来,幸好他有这一招,不然今天就会死在对手手中。
尉迟恭只觉后背冷汗直冒,刚才那个动作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他将马槊高举,像标枪一样朝地面上的苏定方投掷过去。
苏定方刚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脚踝上的扭伤,再次往旁边一滚,他的身形刚刚离开原先站立的地方,那柄马槊就插在了那里,槊尾在风中像树枝一样颤抖。
尉迟恭朝苏定方驱马驰去,他从背上抽出了一把三尺左右的短鞭,那鞭是由熟铜铸就,黑黝黝的,和他的主人分外相配。
苏定方站起身,由于脚踝受伤,他的支撑腿一滑,险些跌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尉迟恭已经驱马赶到,那把黑黝黝的熟铜鞭向苏定方当头打了下来。
这时,苏定方的手才刚刚放在腰间的短刀上,却已来不及将短刀抽出来,他抬着头,不禁眯起了眼睛,天空中,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夹杂着凛冽的寒风。
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那时候,苏定方不由这样想!
第五十七章 高畅败敬德
恭的熟铜鞭短鞭当头落下之时,苏定方只来得及将脑仰,这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连眼睛也闭上了。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之后,只觉得脑袋一凉,想象中的痛苦却没有来临,他忍不住睁开眼睛。
尉迟恭骑在他那匹大黑马上,大黑马在苏定方身前慢慢趟着步子,尉迟恭居高临下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木衲,犹如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奇怪的是,苏定方在他的眼中,却瞧见了一丝笑意,那是某种惺惺相惜吧?
尉迟恭刚才那一鞭只是将苏定方的头盔扫落而已!
风贴着地面吹来,漾起了一缕灰尘,将苏定方的散发吹得胡乱飘拂,他愣愣地望着尉迟恭,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一分羞辱,又有一分死里逃生的放松,一句话在他嘴里打着转儿,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不杀我?
尉迟恭就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似的,一个短句从他嘴里迸射而出。
“汝,久战力疲,吾,胜之不武!”
说罢,他转过头,望向窦建德的本阵,那里,一骑飞奔而出,一人在马上高叫。
“贼子,休伤吾弟!”
当苏定方被尉迟恭从马上打下来之际,位于高雅贤身后的蒙勇心顿时为之一凉,他即刻驱马从阵中冲出,想要将苏定方从尉迟恭手中就出来,如果不能,至少也要为苏定方报仇,至于自己是不是尉迟恭的对手,当时,他并没有想到那些。
尉迟恭瞧了一眼朝这边打马狂奔的蒙勇,回过头,对苏定方说道。
“有机会,再战!”
随后,他脚尖轻踢马腹,驱马离开了。
从小尉迟恭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成年后,无论是做铁匠,当兵,还是如今委身从贼,他一天都说不了多少话,今日,是难得的多言了!
对苏定方这个对手,尉迟恭还是非常看重的,这次交锋他也过足了瘾,若不是有马上夺槊的绝技在身,此刻掉落马下的或许会是他。
他之所以不杀苏定方,有爱惜人才的原因,毕竟,这个对手年纪还小,若是多历练几年,绝对有可能战胜自己,然而,这不是主因,敌人就是敌人,不管他有多爱才,对于敌人还是不容留情的,不杀苏定方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他的骄傲。
就像他对苏定方所说的那样,苏定方久战力疲,他是生力军,胜之不武,日后若有机会,希望能与苏定方公平决斗。
尉迟恭这样做,自然不是魏刀儿,宋金刚希望的,不过,对于那两人的看法,他并不在乎,谁也不能让他抛弃自己武者的尊严。
瞧见一个敌将将那个击败本方多员猛将的苏定方带上马背,驱马离开之后,魏刀儿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他回过头,瞧了身后的宋金刚一眼,意思是你这员部将是怎么回事,将对手打下马背之后,为什么不杀他?
宋金刚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双眼闪烁,微笑不语。
尉迟恭没有回到阵中,而是驱马在窦建德阵前邀战,作为武将,他非常渴望那种个人之间的较量,刚才那一战只是热身,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更强的将领来挑战自己,让他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魏刀儿阵中,欢呼声雷动,将士们变得兴奋起来,似乎赢得生死决斗骑着大黑马位于场中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
相比之下,窦建德这边的将士们个个都像死了亲娘老子一样,脸色难看,有的哑口无言,有的则大声向对面的敌阵咒骂,不过,相隔两三里,对面的敌军多半听不到他们的骂声。
“怎么样?”
高雅贤命令亲兵将苏定方从蒙勇的马背上扶了下来,他上下打量苏定方,神情焦急地问道,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义父关心,我没有事!”
苏定方的脸色暗红,敌将饶了他一命,他还能说什么呢?可是面对高雅贤关切的目光,以及四周将士们奇特的眼神,他反到宁愿死在那人的手下。
蒙勇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苏定方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胜败是兵家常事,以后战胜这人,也饶他一命就行了,你受了伤,先回营休息吧?”
高雅贤温言安慰苏定方,示意亲兵将苏定方扶回大营,说实话,对高雅贤这个义父,苏定方最初只是抱着利用的目的,在他心中,当高雅贤的义子是深以为耻的,只是,面对这样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此刻,不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他紧抿嘴唇,低着头没有回话,在亲兵的簇拥下回营而去。
苏定方回营去了,尉迟恭的挑战仍在继续,魏豹可以击败本方大将,苏定方可以轻易击败魏豹,然后,尉迟恭又击败了苏定方,那么,还有谁能击败尉迟恭呢?在窦建德阵中,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人。
尉迟恭驱马再次从窦建德帅旗前奔过,这是第三次了,若是再无人出战,按照惯例,那就表示窦建德军在这次斗将中决定认输了,接下来,大兵团的会战就会开始了,斗将失败,士气自然低下,要在这种情况下与敌军展开会战
自然会很不妙。
“高卿!”
窦建德回身笑眯眯地望着高畅,高畅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过,他仍然故意装作不知,抱拳说道。
“末将在!”
“高卿的武艺勇冠三军,这个贼子就交给高卿了!”
果然是借刀杀人!
窦建德之所以派高畅而不是叫雄阔海出战尉迟恭,抱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目的,高畅若是在斗将中死在敌人手中,自然不关他的事,要怪只能怪他学艺不精,在现场,有五百多高畅的属下亲眼目睹了这回事,全都是他的证人,当他再以大义的名分吞并高畅的地盘时,就容易多了。
高畅没有推迟,双手一抱拳,二话不说伸手接过亲兵递上的亮银枪,驱马冲出阵中,他早就猜到窦建德要这样做,故而早就做好了准备。
雄阔海一直在蠢蠢欲动,想要出战,对手本领越是高超,越是能吸引他的兴趣,可惜,这次出战的是他的主公,他只能搓着双手干着急,他狠狠地瞧了帅旗下的窦建德一眼,恨不得将他从马上拉下来,撕成两截。
亮银盔,亮银甲,银枪白马;黑盔,黑甲,黑脸黑马;高畅与尉迟恭的较量是非常典型的黑白交锋。
在这个时候,这个人仍然敢于出战,肯定是艺高人胆大之辈,尉迟恭不敢怠慢,将从地上拾回的长矛平端在身前,然后,将肩膀上的熟铜短鞭稍微挪动一下,放到了最容易拔出来的地方。
高畅白皙的脸上和尉迟恭一般同样面无表情,当他手持亮银枪驱马而出之时,所有的杂念全部被抛在了脑后,心神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大肆搜寻黑暗的原力,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高畅,而是成为了一个只知道战斗的人形机器。
这一点,雄阔海的感受最深,高畅骑着战马,背对着他,距离他非常远,他的心仍然感到了丝丝凉意,恐惧不请自来,紧贴着他的肌肤。
作为一个高手,尉迟恭很快就有了雄阔海一样相同的感受,高畅身上散发的杀气像细针一样随着风袭来,扎得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疼,尉迟恭的呼吸不由变得急促,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长矛矛杆的手时紧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