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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亲卫提出了疑问。
“阿虎,你地身形和大王相当,以后,就由你伪装成大王,偶尔在全军儿郎面前露一下面吧!”
听窦抗这样一说,那个披戴着窦建德的盔甲的亲兵呐呐说道。
“抗哥,若是隔得远,到也能瞒过那些家伙,可是,像老胡这样的将领,他们要向大王汇报战况,就会和大王见面,只要和他们面对面,难免穿帮啊!”
窦抗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一会,碰见那些有资格面见大王的将领,就对他们说,大王受了轻伤,暂时不能见他们,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给我说,我会将大王的决定转达给他们!”
“这样行吗?”
窦抗叹了叹气,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话音落下,会场变得沉默了起来,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窦建德这一死,让他们觉得天塌了一般,作为窦建德的贴身亲卫,日后地前途并不明朗啊!
“抗哥,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有人出声问道。
主帅被杀,作为贴身亲卫的他们自然难逃干系,就算平安回到乐寿,谁知道会是谁接过窦建德地大权,那个人又会怎样对待他们,前景难测啊!
“对了,那个刺客的身份查出来没有?”
窦抗没有回答那人的询问,而是提到了别的事情。
“查出来了,有人认识他,他叫蒙勇,是苏定方的部将,信都人,是在冀县投降我们的官兵。”
“苏定方?”
窦抗喃喃自语。
“就是那个高雅贤的义子,在和魏刀儿作战的时候,一个人单挑了好几个魏刀儿的武将,最后败在那个叫尉迟恭的黑脸汉子手上,据说,今年才二十不到!大王非常欣赏他的武勇,特地将他从高雅贤那里要了过来。”
“我知道!”
窦抗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个亲卫的连番絮叨,他的眼珠在眼眶中不停转动,思量着什么。
“既然这个蒙勇是苏定方的部将,那么苏定方在这件事情上肯定脱不了关系,蒙勇说不定就是他指派的!”
窦抗想了想,然后一边点头,一边将自己思量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定是如此!”
亲卫们纷纷点头附和。
“前段时间,负责监视那个高畅的人不是说高畅和苏定方多有接触吗?那么这件事情最后的指使者多半就是高畅这个逆贼,苏定方则是他手底下的爪牙。”
窦抗顿了顿,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高畅突然反叛,率领大股贼军突然袭击大王的本部,弟兄们自然浴血奋战,然而,那个苏定方却突然从背后给了我们一击,大王不幸,折在了贼子的手里,弟兄们化悲愤为力量,击败了贼军,还将贼军的头领高畅以及他的爪牙苏定方砍掉了脑袋,为大王报了仇。”
窦抗停止了诉说,目光炯炯有神地在那几个亲卫的脸上掠过,然后说道。
“现在,高畅的脑袋我们已经有了,只是缺苏定方的脑袋,大家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亲卫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然后,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意见,商量怎样才能将苏定方的脑袋弄到手。
窦抗举起手,制止了他们。
“时间紧急,大家不要啰嗦!苏定方的事情不用着急,要对付他,非常简单,现在,我们有一个关乎大家生死存亡的事情要解决!”
亲卫们静了下来,一起望着窦抗。
“大王死了之后,又没有子嗣,大家觉得会是谁来接替他的位子呢?”
亲卫们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有想到这一步。
窦抗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我们虽然将杀害大王的凶手斩首,为大王报了仇,然而,护卫不周这个罪责始终是躲不过的,我们会不会获罪,就要看继位那人的态度了。所以,由哪位将军来继位,对我们地前途至关重要!”
“阮君明,阮君明是大王的义子,又曾经和我们一样做过大王的贴身亲卫,现在他手底下的几千人全是大王的嫡系部队,他继承大王的位子对我们应该有好处!不会刻薄我们这些老弟兄吧!”
有人提出了自己的人选。
“王伏宝,王伏宝是大王的老兄弟。从漳南起兵就跟着大王,无论实力,还是资格,他都是所有将军中最有影响力地那个,并且,王将军为人宽厚。他不会胡乱杀人的!”
另一些人则提出了王伏宝,在窦建德军中,独领一军的将领还有不少,比如范愿,刘雅,高雅贤,曹旦,不过,他们的资历或者实力比起王,阮两人要差了不少。
“我说。我们在这里谈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啊!大王一死,不管哪个上位。那些将军都不会对他服气的,我看。大王的基业最后只会四分五裂啊!”
一个亲卫冷笑了一声,用讥诮地语气说道。
“我知道!”
窦抗点点头,沉声说道。
“如果,没有我们参与,事情的结果也许会是这样,不过,要是我们参与进来,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了!”
“怎么说?”
大家望着他。期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说,要是我们决定了由谁来接替大王的位子。在其他将军都不知晓大王已死的事实前,先一步派人将这个消息通知了他,让他有机会采取行动,你们猜猜,他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他成功了,对给他这么大帮助的我们,他还会因为护卫不周这样的小事怪罪我等吗?”
窦抗微笑着说道,大伙儿盯在他脸上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抗哥,好样的!”
“抗哥,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叫好声不断,甚至有人鼓起掌来,要是窦建德活着,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再次死去。不过,这也不能怪这些亲卫们,他们并不是对窦建德不忠心,只是,既然自己地主子已经死了,为了活下去,自然要重新找一个主子了。
“阮君明虽然是大王的义子,也是从我们亲兵兄弟们中间出去地,不过,他的年龄是个问题,在这么年轻地时候就得到了大王的重用,统率着大王的嫡系部队,除了高畅之外,他是最年轻的将军,年少得志,自然气盛得紧,他和各位将军的关系不是很好,就算上位,也不能服众,将宝压在他的身上,我觉得不怎么保险!”
窦抗皱着眉头慢慢说道,看没有人反驳他的话,于是,继续说道。
“接替大王继位的这个人选非常重要,要知道,我们地未来就和他绑在一起,要是所托非人,那就惨了!大姑娘嫁人也要东挑西选才行啊!马虎不得!”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亲卫们的心绷得很紧,他们地嘴角大多只是抽搐了一下,就当给了窦抗的面子,笑了。
“左卫大将军王伏宝这人不错,他本就是大王麾下第一勇将,在武将之中,他的职位最为尊贵,现在,又执掌信都郡一郡之地,我想,大伙将前途押在他的身上,要保险得多。”
亲卫们低下头,消化着窦抗的话,不多会,有人表态了。
“抗哥,你比我们聪明,想得也比我们深一些,我们就听你的,兄弟们这几十条性命就全交给抗哥你了!”
一个人表态之后,接下来,大家都表态了,他们说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表示听从窦抗的意见,这几个亲卫手底下都有一批人,他们的意见就代表了窦建德所有的贴身亲卫们的意见。
“好!既然兄弟们都相信我窦抗,我窦抗也不会指出一条黑路让大家走,现在,我们需要做到几件事情,大伙一定要打起精神!”
“是!”
众人慨然应诺。
“第一,我们要派出几个机灵点的弟兄快马赶往信都郡,向左卫大将军密告大王已死的讯息;第二,我们要隐藏好大王已死的消息,叫手底下的弟兄们口风紧一些,大家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个完蛋,谁也跑不掉;第三,我们要找个机会将苏定方干掉,不用大张旗鼓,只要派人把他叫到帅帐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亲卫们齐声应了声是,然后分散开去,不多会,几匹快马就离开了土坡,往南疾驰而去。
风依然不为任何事滞留,徐徐吹拂,吹过山岗,吹过原野,吹到了未知的远方。
第七十三章 赌约
四,辰时。
河间郡,乐寿,长乐王府。
窦建德虽然生活简朴,并不奢华,自立为王之后,也不曾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不过,王府也还是有的。
这个王府是当地一家豪族的府邸,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叛乱,那家豪族被窦建德铲除了,府邸充公,正好做了长乐王府。
窦建德所谓的简朴生活也只是相对于其他的那些反王而已,若是真的太过简朴了,也就没有王爷的尊严了,让他底下的那些将军们如何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在长乐王府中,虽然没有后宫三千,奴仆如云,几十个歌姬,几百个下人也还是有的,与之相比,高畅过得才真的像穷光蛋一样。
徐胜治的目光在王府的议事厅四周游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隐隐带着某种讥诮,那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特有的神态。
他转过神来,对右侧席间神情颓然的凌敬说道。
“师兄,请喝茶!”
凌敬耷拉着脑袋,他抬头瞄了徐胜治一眼,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此刻,他的内心可谓百感交集,堂上的那个胜利者乃是昔日天才绝艳的师弟,这一点尤其让他感叹。
他不由暗叹自身的失败,自己的这个师弟在高畅集团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负责情报工作的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曾察觉。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那么,就请师兄按照小弟地意思动笔吧!”
在凌敬面前的案几上,除了一个茶碗外,还有一些黄绢,一个装满墨汁的砚台,一支狼毫毛笔,一个黄玉印章,一个印泥盒。
凌敬拿起毛笔。放在砚台中碾了碾墨汁,然后,将一张黄绢抹平,正要下笔,他抬头说道。
“师弟,你就如此肯定长乐王没有翻身的余地?”
徐胜治微笑着点点头。
他占据乐寿之后。立刻封锁四门,许进不许出,将乐寿易手的消息封锁起来,随后,只留下了两千多人镇守乐寿,其余的两千多骑兵则向七里井疾驰而去,增援高畅,在这样的情况下,劳师远征没有后援又不曾多做提防的窦建德军唯有败亡一途。
徐胜治认为窦建德只有三层机会击败薛世雄,七层机会将失败。不过,无论他是否能击败薛世雄。最后都逃不脱高畅地掌握。
“要知道你的主子还在大王的掌握之中啊!”
凌敬瞧见徐胜治脸上的笑容,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其打得稀烂,故而,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我家大人有神鬼莫测之能,只要他不愿意,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限制他的自由!”
徐胜治对高畅没有盲目的信仰,不过,他地确相信高畅能够从窦建德手中脱困。那个人,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是不会轻易自陷险地的。
“如此就好!”
罢了!罢了,无论如何,自己是主动请降的,这个时候,还执着于旧主的安危又算个什么事啊!
凌敬运笔如飞,在黄绢上刷刷地写着,写好之后,将案几上的印章涂上印泥,然后,印在了写上字的黄绢后面。
很快,十来张黄绢依次办理了。
凌敬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深吁了一口气,说道。
“我所做的只能如此了!要想让这些东西生效,要想让那些家伙相信这真的是大王的旨意,还需要另一方印章,它掌握在宋正本地手中。大王的旨意上都会有两个印章,一个长乐王地大印,一个是他私人的小印,我这个是大王地小印,大印在宋正本手中,大王离开乐寿之后,将政事交托于我们两人,重大的事情,需要我俩商量办理,故而,将印章分别给了我们两个!”
徐胜治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多谢师兄,辛苦师兄,师兄暂且下去休息,我家大人对师兄的才华一向很是赞许,日后,总有师兄的用武之地,师兄无须过于烦忧!”
凌敬站起身,冷笑一声。
“愚兄但求能芶活下去即可,如此而已!”
说罢,他飘然而去,看上去傲骨铮然,却忘却了请降时的狼狈和惶恐,徐胜治望着凌敬的背影,微微一晒。
“有请宋大人!”
徐胜治朝左右唤了一声,左右应了声是,出来议事厅,来到偏房,不多会,神态远比凌敬憔悴的宋正本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力士带了上来。
在此之前,宋正本身上地绳索已经被解了下来,塞在嘴里的布团也取了出来,最初地激愤过去之后,宋正本暂且收起了自杀的心思,想痛痛快快地骂对方主将一顿,才慨然就死。
被生擒的时候,宋正本的衣衫被撕扯得乱七八糟,就像乞丐的衣着一般,在偏厅等候徐胜治传唤时,几个亲兵将一套蓝色儒衫放在了房中,进入议事厅时,宋正本就穿着那套儒衫,徐胜治瞧见他换了衣衫,眼前一亮,对说服这个人多了几分信心,若是宋正本死志不移,恐怕就不会再在乎自己的仪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