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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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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过,抽了两鞭子,可那好的就是不出来。”伴当苦笑着道。

石抹广彦哼了声,不必问,他便知那个好的是谁了,必是秋爽。他转头看了看,郑掌柜正低声念佛,石抹广彦知道他是吃斋信菩萨的,心中微微一软。若不是这个郑掌柜一心向善,自己家破人亡逃至江南来,便只有残躯一具,若不是郁樟山庄那小主人仁慈仗义,自己失了家中产业便只有空手两只,便是瞧在他们的份上,自己也该有份善心才是。

算是为他们积些阴德,以报他们恩情吧,至于自己,只要能替父亲家人报得血海深仇,便是堕入阿鼻地狱也是在所不惜!

他快步进了孩童们住的屋子,这屋子本是临时找来的,虽是够大,却极为粗陋,好在江南五月天气暖和,孩童们都是打地铺,相互堆挤也不怕冷着。石抹广彦一进屋子便嗅到股臊臭味,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

“他怎么了?”见到秋爽端着个不知哪来的破瓷碗儿正在给那个病倒的小子喂水,石抹广彦问道。

“他病了,烧得厉害,大爷,求您了,给他请个郎中吧!”秋爽眼中含着泪,放下碗合起双手给石抹广彦跪了下来:“大爷,如今是在城里,不是在海中,求大爷不要抛了他!”

石抹广彦嘴角抽动了一下,在船上之时,因为将那些重病濒死的孩童扔入海中,他在这些买来的孩童心中,与凶神恶煞只怕没啥两样了。

见他不语,秋爽连着磕头道:“大爷求您,请来郎中将他治好了,小的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达大爷恩情……”

“嗯,你有牛力大?还是有马跑得快?”石抹广彦冷哼了声:“俺要你做什么牛马!”

“大爷!”秋爽抬起头来一脸哀求。

“你这小子虽生得丑陋如鬼,却是有一副菩萨心肠……”石抹广彦低声喝斥了一句:“昨日瞪着俺时不是还挺倔的么,今日就这模样,你陪着他一起,这小子……是叫李云睿吧,既是到了这里才病倒,便算他命大。郑掌柜,替他寻个郎中来!”

跟在他身后的郑掌柜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立刻出了门去派人寻郎中。那秋爽一边磕头一边千恩万谢,石抹广彦哼了声,不再理他,转身出了门。

隐约之中,秋爽似乎听得石抹广彦说了一句:“但愿这两小子,日后也有这般运气。”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十五、迎新(上)

得知石抹广彦来了,赵与莒心中甚为欢喜,自除夕一别,已经五个多月过去了,石抹家在临安的铺子,虽然每月都会遣人来通声气,但对于这位东家的行踪去向,却也总是说不清楚。赵喜在赵与莒面前已是不只一次抱怨,说那一万贯恐怕是打了水漂。

初时赵与莒还为石抹广彦辩解几分,一个能在如此凶险境遇中脱身逃出者,必是心志坚定之辈,应当不会有意诓骗,况且那一万贯原本就不打算有何收益,纯粹是赵与莒有意助石抹广彦一臂之力罢了。但到后来,赵喜说得多了,赵与莒干脆找些事让老管家去跑,将他从自己眼前支开,免得总听他唠叨。

“这位石抹东家果真是信人,小老儿虽是年纪大了,眼睛却还好使,早就知道他不会诓骗俺家。”将这消息说给赵与莒听的,正是赵喜,只不过此时他早将自己先前的怀疑忘得干净。

“老管家年纪虽是大了,可无论是身子骨还是眼睛可都不老。”对于这位忠心的世仆,赵与莒在某些方面还是极为优容,赵喜也极明白,虽是偶尔有倚老卖老之处,可对家中孩童的管束方面,他从不置言,这一点,他便比小翠要聪明得多了。

“那信使说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到,大郎,小老儿出去迎接?”

赵与莒沉吟了会儿,他自觉有些了解石抹广彦的性子,他既是亲自来,必然是准备还上那一万贯了。否则,他便会遣人送孩童来,而不是亲自出马。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赚回本钱,石抹广彦的本领倒不容小窥,赵与莒原本准备自己出外迎接,转念一想,如今自己不过是孩童之身,便是迎出十里,也未必能得石抹广彦尊敬,反倒让他小瞧了。

“将义学孩童们叫齐,整好衣裳,迎接新人!”心念一转之间,赵与莒便有了主意。

加上一个李一挝,一共是三十六名孩童,清一色的衣衫,清一色的打扮,清一色的神情,当他们分两边站着的时候,赵与莒心中突然有些激动。一年之后,这些孩童,总算有些模样了,无论是他们的学问还是他们的姿态,都让他看到了希望。

石抹广彦看到这分两列站着的孩童时,也很是吓了一跳。

这些孩童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既无人交头接耳,也无人动手动脚,就连呼吸时胸部的起伏,仿佛都是如同一辙。

若是霍佐予见了这一幕,定然会又教训霍重城,当初孙武子为吴王练兵,以宫女为阵也不过如此。

“石抹东家,一路辛苦。”直到赵与莒笑吟吟的声音传来,石抹广彦才将目光转到郁樟山庄的小主人身上,他身材高大,看着赵与莒时须垂头低眉,本来有些居高临下的优势,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这倒象是在垂眉顺目聆听教诲了。

“这……这些便是去年的孩童?”石抹广彦心中怦怦直跳,向赵与莒问道。

“石抹东家带来的,难道说自家不认识么?”赵与莒仍是淡淡一笑。

“少君……倒是小可失礼了。”石抹广彦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未与赵与莒见礼,他恭恭敬敬抱拳,向赵与莒深深做了一揖。

赵与莒还了礼之后,向石抹广彦身后望去,那后头的八辆大车之上,坐满了孩童,男孩坐了六辆,女孩也坐了两辆,一双双目光望过来,都是怯生生的,偶尔还有胆小的发出抽泣声。石抹广彦顺着他目光也向后看,再看看郁樟山庄前这两排孩童,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来。

若是让他来训这些孩童,练得他们站直无声倒是没有问题,但象这般气质,却不是他能教出来的。郁樟山庄之中,果然隐有高人,也不知道那位高人究竟是何种身份,训这些孩童只是为了陪这位小主人读书玩乐么?

若是能让这位高人助自己……

想到这里,石抹广彦心中不由得有些热切,他所谋甚大,若是有个卧龙凤雏般的人物相助,必是如鱼得水。

石抹广彦心中盘算着如何自郁樟山庄中将那人请出,郁樟山庄虽是对他有恩,但让那人在此训练一帮孩童,未免太过大材小用,只须好生说服山庄主人,应当能借他一用。

他正盘算着,突地听闻孩童中一人怒喝:“行礼!”

随着这一声怒喝,三十六名孩童,无论男女,双目眨也不眨,盯在赵与莒身上。石抹广彦先是大惊,接着面色灰白,摇了摇头,他虽是不知这是后世的注目礼,但那自郁樟山庄挖人的心思消了。

这些孩童盯着赵与莒时那目光,分明是死心塌地地敬仰忠诚,能将这些孩童训成此番模样,那人自己也定然是对郁樟山庄忠贞不二的,自己请他帮忙筹划一二或有可能,但要将之挖走,恐怕无此可能。

虽是如此,石抹广彦心中还是有些为那人叫屈,有如此本领,当在庙堂之上安邦定国,或是于两军之间运筹帷幄,却不应陪这些孩童们玩过家家的把戏。

与他同样被惊得面色灰白的还有那些新来的孩童,望着这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他们手足无措,就连迈步似乎都不会了。

穿过这三十六个孩童,赵与莒转过身来:“立正,领他们去后庄,陈任,龙十二,陈子诚,韩妤,李邺,孟希声你们六个负责,解散!”

随着赵与莒一声令下,这三十六个孩童终于散了队伍,迎向那些新来的。随着石抹广彦来的伴当也未曾见过这等事情,个个目瞪口呆,待得回过神来,这些孩童竟然都被带走了。

“子曰,招呼好石抹东家的伴当。”赵与莒又命令道。

赵子曰垂手肃立,应了一声“是”,便开始招呼石抹广彦的随从。

“请!”赵与莒又转向石抹广彦,笑吟吟地摆手。他虽是长了一岁,可也不过八岁,这年余来营养加锻炼的缘故,身高大约长了两寸,却还是个小孩儿模样,可他做出这如同大人般的手式,石抹广彦不但未觉异样,反倒以为理所当然。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十五、迎新(下)

“少君……”石抹广彦直愣愣地盯着赵与莒,觉得自己又须对这位郁樟山庄的小主人刮目相看了。

“石抹东家,中原情形如何了?”

这次赵与莒是在书房中与石抹广彦谈话,全氏自然不曾出现,起初石抹广彦还有些愕然,但听得赵与莒出言询问,他立刻跳起来,极是失礼地指着赵与莒道:“你,竟然是你?”

他心中郁樟山庄应另有高人,全氏不过一介寡妇,自然不是这位高人,而赵与莒年方八岁,被他自动忽略。他与赵喜打交道次数最多,故此也将赵喜排除在外。可方才赵与莒开口询问中原情形,却让他恍然大悟。

屋子里除了他与赵与莒,便只有两个郁樟山庄的仆人,这二人怎么也不象是有心机的,故此赵与莒如此发问,绝非问给旁人听,而是他自己想知道。若是普通孩童,便是再聪明,最多也不过知晓左近之事,哪有询问千里之外的中原情的!

他如此大惊,赵与莒却神情坦然,石抹广彦得了他万贯,不但没有卷款跑掉,而是依他所言送孩童来,证明这人是可堪信任的,让他知晓些郁樟山庄之事,一来坦诚相待以结其心,二来也是进一步试探此人。

即便是石抹广彦仍有异心,知晓了这些事情,也于郁樟山庄毫无伤害,毕竟操训些壮丁有可能是谋反,可操训些孩童谁会以为有违国法?

石抹广彦盯着赵与莒望了好半日,正容做揖,一躬到地:“少君瞒得小可好苦!”

赵与莒微微一笑,石抹广彦是聪明人,聪明人多自负,而自负之人觉得被戏耍之后,难免会有几句怨气。

“少君不知师从何人?”石抹广彦终究还有些疑窦,在他看来,能教出赵与莒这般聪明者,应是更了不起之人,便出言试探道。

“石抹东家何必多此一问,还是与我说说中原情形吧。”

虽然自后世历史书中赵与莒知道此刻中原正一片狼烟,但终究要自石抹广彦嘴中证实了才好,他毕竟有过不少举动,没准便引起什么蝴蝶效应了。

“中原板荡,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大厦将倾!”石抹广彦听他问得慎重,便不再纠缠自己心中的疑惑,用了十六字形容如今中原情形。

原来去年八月之后,铁木真避暑完毕,乘着秋意直逼中都,在野狐岭一战击破金国三十万大军。此后金国便困守坚城,而铁木真则分兵掳掠,到得年底,铁木真带得抢掠来的财物子女北归。可吃了猪肉的豺狼如何甘心放走卖肉的屠夫,将抢掠来的运回之后,铁木真再度卷土重来,北路攻入辽阳,南路进逼黄河,金国虽说仗着城池之险坚守,可城池之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盗匪横行,便是山东一带,也成了蒙古人出没的场所。

“胡人所到之处,几乎斩尽杀绝,男女老幼,几无幸免。凡是可携之物,便是一钟一鼎,他们也不放过。”石抹广彦虽是痛恨金国,可说到中原惨状时,脸上也不禁惨然:“金国那帮昏君佞臣,御侮抗敌不成,祸害起百姓来却是一个顶两,他们所作所为,与胡人也相差无几!”

赵与莒紧紧抿住嘴,这一切他都知道,虽是在他穿来的那个时代里,教科书中讳而不言,可如斑斑血痕,又岂是一两代人能抹杀的!史笔如刀,刀下尽数载着化不干的血腥与散不去的悲鸣!

“大金当日伐宋,也是如此……”石抹广彦说得后来,自家也黯然神伤,只是撇下这一句,便闭嘴不言。他还算是为祖先避讳,他祖先大辽取幽燕攻澶渊,年年打草谷,所作所为也是如此。

北方那野火烧不尽的大片原野,有一只饥饿的幽灵徘徊于其上空,随时窥探着南方,只待中原黯弱,它便会扑将上来,茹毛饮血杀人如麻。自汉之匈奴至晋之五胡,自唐之突厥回纥至五代之契丹女真,概莫能外。赵与莒咬着牙,点了点头,他既是穿越而来,便要力挽狂澜改变将来之恐怖!

见赵与莒咬牙切齿,石抹广彦只道他忆起靖康之耻,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多谢石抹东家将中原情形告之于我。”赵与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知石抹东家此次带回多少孩童?”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只粗粗估算了一下,约是七八十人之多,因此这才出口问道。石抹广彦笑着递来一折小册,册上却是用端正的小楷写着的姓名籍贯。为了方便,石抹广彦还在每个名字之前编了号,共是七十四名,五十八个男孩,十六个女孩。

“这名册上尚有两个男童留在临安。”石抹广彦指着其中两个名字道:“秋爽、李云睿这二人。”

赵与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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