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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惊呼道,瞬间明白他是想先保住这些妇孺的性命,我紧张道:“不行!这些火炮非同一般,这样一轰击,到时候就算入了地道,也不能和他们抗衡啊!”
“哪那么多屁话!”张七头一次对我说脏话,他再也不理我,直接将我推开,合上地道口那草垛子做的门。
我湿着眼眶拼命朝地道里有亮光的地方躬身快跑。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带着那些孤儿寡母撤走。
我在地道中疯狂的跑着,只要见着人就往身边拽,一边大声嚷着,上面的火炮又开始一轮攻击,尘尘土土跌落下来,塞满了口和鼻。
我也顾不了许多,带着越来越多的孤儿寡母往榆林外抢去。这一路有多漫长,我无从知晓。麻痹的神经支配着我的四肢胡乱跑着,我只知道在山摇地晃中奔向光明,送这些妇孺出山,完成二位农家哥哥的希望。
然而,空旷无声山涧旁,亡命逃生的女人们竟丝毫没有获得新生而欢娱的笑声。那些震耳欲聋的炮声代表什么,她们又怎会不知?!那些男人是她们的丈夫、是她们的兄弟、是她们的父叔。
即便曾经素不相识,但现在却也都是亲如一家人。她们又怎肯独自逃生?
脆弱的女人开始从无言转为哭泣。结果一呼百应。顿时哭喊声响了起来,娃娃也跟着闹腾起来。听着那些个女人的哭泣,娃娃流着鼻涕扑倒在地到处叫爹,我不免心烦意乱。
她们不愿独自苟且偷生,我又岂是冷血?又如何放心我那两个异姓“同名”的哥哥?这上千人的性命,我怎狠心弃之不顾!?
我忽然想到什么,心神一凛。对着这些女人大声道:“别吵啦,你们是不是都不想独自去逃生?是不是要和大家生死与共?!”
那些女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欣慰地一笑,道:“好,那么我们一起回去!另外,谁敢去明军阵营送封信?!”
“送信?什么意思?”女人们唧唧喳喳起来。
我打断她们的猜测,“想救大家,只有一个法子。谁不怕死,就去明军阵营带个口信。”
想是我表情太过严肃正经,那些女人不再说话,只互望了一眼,便有好几个妇人嚷嚷着要出来,我对着一个稍为强健的妇人道:“大嫂,就你吧!你去敌方说,大明的女军统领唐圆圆落在我们手中,倘若想她活着出来,就赶快停止进攻!”
所有女子都斜眼望我,那妇人更道:“你说把那个什么唐娘娘给捉住了?那他们怎会相信?”
我心中一惊一乍,惊的是,唐圆圆这个名字连她们也知晓,乍的是,她们要知道朝夕相处的人就是朝廷的“走狗”该是什么想法?
我拍拍那妇人的肩头道:“相信我,就这样说罢!你跟他们说,如果我们见你半个时辰还不回来,就……就先跺了唐圆圆的一根手指头!料想也不会为难你了。”
我也许是一个筹码吧,最后一个筹码。到底崇祯到处着人寻我,连这些不管事情的村妇都晓得我,那些围剿的官员如何不知?倘若把我救出,到崇祯面前,确能领取不少好处。以我的“荣华光耀”换取他们这么多人的生路,这个买卖很划算。就算困在京城,四月的天空易色将我荼毒,也无所谓了。
(真是抱歉,这个月刚开始几天忙着找房子搬家,后几天又得病,昨晚半夜还去了趟医院。从今天起,每天更新1…2章,毕竟我白天还要兼职,晚上在那个六平米湿热的小窝里赶稿,也有些紧张。不过,我还是会努力的,决不辜负各位。^_^)
卷九 混沌夕阳 第十章 难逃水火
当我们返回地道,再次出现在榆林农庄时,地面上已经恢复了宁静。
只是,在灰蒙蒙的硝盐弥漫下,是东倒西歪的房屋和满地呻吟的人们。妇人们一钻出来就拽着娃娃四处奔跑寻找各自的家人。或抱头痛哭,或掩面哀嚎。凄凄惨惨戚戚。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是张七的声音。
我反头一看,只见张七黑着个脸,朝我瞪着铜铃。他定是怪责我没有完成他千叮咛万嘱咐的重托。
我见他无恙,心中一喜,“张哥,你没事吧!没事就好!”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兴奋,又张口开始数落。这时,任七也赶了过来,看见凭空冒出这许多妇孺,自是知道我们去而复反。
他也对着我皱眉叹息:“妹子你为何不听话!他们要是再打几轮火炮,只怕地道也要堵死了。到时候一个也走不了啊!”
“倘若你们走不了,我们独自偷生也不安乐。”我和众妇人互望一眼,代表她们说道,“大家是一家人,自然该共患难。况且他们的红夷大炮,只怕再也打不响了。”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明军定会派个副将前来“验货”。我也不再说些废话,只道:“二位哥哥赶紧用绳子将我绑了,我保证明军不敢把你们怎样。”这又一边高声对其他人道:“死者已矣。你们也别急着悲伤。保存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紧收拾东西先从地道出去避避,此地暂时不安全。”
所有人都茫然地望着我,完全不知所云。他们定以为我在炮声中丧失了理智吧。
我一咬牙,对任七、张七深深鞠躬,直白道:“对不起,二位哥哥,小妹一直有事隐瞒。——小妹并不是叫什么朱七七,小妹其实姓唐,小字圆圆。是大明的女军统领。”说到后面声音渐弱,“小妹并非存心隐瞒,只是……只是,唉也是,当时小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他们半天并无反应,不禁急了,“是,小妹虽然是大明的人,但大家真心待小妹,小妹也希望大家能永远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请相信小妹,小妹已让一大婶前往明军送信,说你们把我扣押此中。明军定然会派人前来探真假,只怕就在这一时半会了,二位哥哥就请相信我吧。”
好半天,任七才说话:“你……你说真的?!”
我木讷地点点头,都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欺骗,“是,小妹虽隐瞒身份,但,但也确实把二位当哥哥,确实把诸位当家人……”
任七摆摆手,我嘎然而止,以为他要数落什么,谁知他竟有些喜色:“娘娘您误会了,我们怎会不信您?只是没想到和我们朝夕相对的朱家妹子会是唐娘娘,一时无法接受罢了。倘若平时有啥地方粗手粗脚得罪了娘娘,还不要见怪啊。”
他说这样的话,简直让我抓狂。“你们……你们不怪我?你们和朝廷是敌对的,我也算是你们的敌人啊。”我有些不能理解了。
张七呵呵笑道:“咱这些个农民谁真心想造反?要不是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谁会去拿性命开玩笑?何况,朝廷是朝廷,您是您。宰了满清鞑子的狗皇帝,是咱汉人的英雄,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您是怎样的心肠,我们又怎会不晓得?嘿,倘若大明由您来领头,天下间只怕没人造反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跟着附和起来,一个个竟化悲为喜,忘记了刚才的伤痛一般。我实在无地自容。误打误撞被人认为杀了皇太极,成了多铎的仇人,却也成了汉人心中的“英雄”!真是世事难料。
我扯开这个话题,回到今天万分紧急的事情上来:“大家既然相信我,那就按我说的话做吧。圆圆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加上现在大明情势危急,大家的日子过得不安稳,圆圆虽知道,却也无法帮助什么。圆圆现下能做的,就是想法子让大家都全身而退。”我转头对任七道,“快些将我捆了,到时候明军派人前来,定是曾见过我模样的,他认出我后,自是会下令撤兵,你们先外迁躲避一阵,我回京后会再想办法让皇上不再对此地用兵。”
任七沉声道:“那您……会不会有危险?这个方法,可行吗?”
“不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朝廷正四处寻我下落,他们不会白白放过这样一个邀功的机会。”我无奈道。
“但是,”任七欲言又止,“不瞒您说,闯王现在兵强马壮,又有李大将军做先锋,简直是如虎添翼。恐怕京城不日……不日就是闯王的天下。您若此时回京,到时候闯王入了京,你岂不是……”
“任哥操心了。”我宽慰道,“我和你一样,相信闯王是仁爱之师,即便我是大明的人,相信闯王也会善待的。”其实,回去的结局是什么,生与死,真的难料。
任七不再说话,正此时,一个女人小跑过来道:“李大嫂带了个穿盔甲的人来。”我赶忙示意任七,他只好狠心从旁边捡了几根稻草,把我双手随意反捆,命张七假意把大刀架在我面前。
“唐通?!”我实在没想到朝廷派来围剿榆林农民军的竟会是他。这个小将也算是我的本家,现已从游击将军提升为居庸关总兵。没想到,朝廷会人才凋零若此,连剿匪都需要调边关对抗清兵的骑兵前来应付。
唐通自也是一眼认出我来,验明正身,一番交涉,一个响箭,直冲云霄。
这响箭预示着他们的脱难,也预示着我得回到那水深火热之中。
卷九 混沌夕阳 第十一章 紫禁内外
崇祯十七年正月底,月缺之夜,北京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扫连年的阴霾,好似忘记了李闯的大军逼近一般。红艳艳的纸糊灯笼从北京城的正门一直延续到皇城的正门承天门(也就是现在的天安门),一路点点秀红,倒将这北京城上的天空映得好似处处晚霞。灯火之后,是层叠交错的人墙,男男女女伸长着脖子向外张望着,期待着那辆马车的到来。
在他们眼中,似乎这辆马车进城就预示着太平日子即将来临。
荒诞的想法,可悲可悯的北京城百姓。
他们对马车的等待,对“唐圆圆”进京的期盼让我是多么的无奈心寒。
当马车驶入北京城时,雷动的欢呼划过天际,声声不息。只因为,“唐圆圆”在街头巷尾的以讹传讹之下将皇太极——那个有着“不死金身”的满清妖皇轻易斩杀了。在茶钱饭后有意无意的谈资下,我也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北京城的人们,天子脚下的百姓,是朝廷最快的传话筒。他们在崇祯的带动下,也和他一样,傻兮兮地愿意相信我的到来会改变这一朝覆灭的命运,愿意和他一样,相信我是个可以阻止战火的幸运石。
只是他们终会知道,他们如此自欺欺人的幻想很快就会成为泡影。而我这颗“幸运石”不知将沦为闯王的阶下囚还是一剑被呜乎哀哉掉了。
我正胡乱想着,伴随着天上一明一暗的烟花,我已来到承天门。
那里几个黄衣中人正襟躬身相请,我扶了扶头顶上沉甸甸的有着九翚四凤的凤冠,提了提肩上的滑柔霞帔,迈步上了凤鸾。
由承天门至紫禁城的正门午门,这一路上均由锦衣卫一手仗剑一手执掌琉璃宫灯,清净肃穆之下也摆出了皇家的气势。
午门的正门只有皇帝才可以出入。除此之外,皇帝大婚之时,皇后可以进入一次;殿试之后得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甲可以走一次。别无其他情况。我今日不过是崇祯借着进京直接举行纳妃之礼,竟破例享有此殊荣。这样电影里才有的阵杖,经历过一次,倒也不枉此生吧。
——我自我解嘲想着,崇祯他倒也聪明了,意识到他是皇帝有这个特权。不再征求我的意见,直接命令我接受这个名分。或许他也想冲冲喜,鼓舞一下上下的士气。可对我来说,却是个噩梦,末代皇妃这样的封号,就好似一个紧箍咒紧紧套住了我,让我根本无法和大明这桎梏脱离干系。
轿子由午门缓缓前行,从碧水上最宽的金水桥主桥通过,在太和门前落下。
独自穿过太和门,便可见正前方岿然庄严的太和殿了。在那里面,满朝的文武百官和宝座上的崇祯皇帝正殷切地等待我的到来。如此的纳妃大礼,在紫禁城里的正殿隆重的举行,恐怕也算得上空前绝后罢。
随着礼乐悠扬响起,百官们的山呼激荡着我的体液,我感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久久回荡的声音给激发得共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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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再漂亮的仪式也阻挡不了李闯的攻势,再山呼的万岁也不能阻止历史的车轮,挽救大明覆亡的命运。
崇祯十七年二月,李自成东渡黄河,进入山西;闯王军队攻关破城,一路顺风。
崇祯派遣锦衣卫周遇吉前去迎战。
在宁武关,农民军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周遇吉颇有领兵作战经验,更深受重托,抱有死战不降之决心。李自成连攻不克,伤亡惨重。就在朝廷上下稍松一口气之时,新崛起的大将军亳侯李过夜袭疲惫不堪的明军,一举捣毁宁武关,杀死了周遇吉。
可笑的是,农民军也算是损失不小,此时若强行进攻,只怕也讨不了便宜。谁知大明的总兵竟一个个不知防守,好比把守大同、宣府两关的总兵姜瑞、王承胤,居然同时派人送去降书。
不明就理的崇祯自是一个劲大骂那些臣属的不知自爱,命令剩下的唐通等人坚决抵抗。却只有我心里明白,李过定然又以各种利害引诱他们投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