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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安平?”
慕容恪呼啦一下推开帅案上的饭菜,一把扯过舆图,手指点在鲁口之上,指尖沿着滹沱河渐渐向西推,推到安平和渡口水寨相间地带之时,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向前推,最后在安国对面的滹沱河南岸停了下来。
仔细端详了一阵,他嘿嘿笑了起来,声音甚是愉悦。“石青,你果然舍不得安国、无极的几万兵马,不惜让骑兵倾巢而出,也想努力将其救出来。嘿嘿——好的很,你越是这般贪婪,我越是喜欢。”
自得其乐了一阵,慕容恪盯着舆图吩咐道:“来人!传令武邑守将李产,命其这几日严加戒备,但若见民军从武邑溃逃,即刻出兵拦截,配合我追击之主力。”
“来人!传令渡口水寨守将孙兴,这几日小心戒备,若是得到民军骑兵接应,安国、无极守军必定会从渡口浮桥突围;若真如此,命其死守水寨,等待蠡县援兵,万勿放敌军逃脱。”
“来人!传令封放连夜前往蠡县面见王兄,将鲁口情形予以详细禀报,请王兄注意渡口水寨和安国、无极方面的动向,若有异动,随时出兵接应。”
三队亲卫领命而去,慕容恪问道:“安国、无极方面可有消息回报?”
亲卫答道:“每个时辰都有快骑返回,只说城内十分安静,没见敌军异动。”
“嗯,安静不一定是好事,敌军不动则已,一动必有大事。传令下去,无极、安国以及鲁口各军严加戒备,不得稍有懈怠;传令封奕、鲜于亮,明早主动出击,继续和民军对战,缠死他们……”
慕容恪说一句,亲卫应一声,交代了一阵之后,他想了想,自觉再无纰漏,便道:“本将军要好生睡上一觉,以应付明日之事;但是若有动静,便需立即叫醒本将军,不可有误。”
亲卫答应着退了下去,慕容恪倒在帅案后的席塌上再不想其余,合上眼酣然大睡。他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任何人打扰。
一觉睡到自然醒,慕容恪抬起上身瞄了眼,但见出口帘幕被光亮映的通红通红,知道天已不早了,便扬声喊道:“来人啊——”
没多久,两名亲卫掀帘而入,一个捧着绞过的湿敷子,一个端着早点。
慕容恪接过湿敷子抹了抹脸,问道:“什么时辰了?可有什么消息?”
侍候的亲卫答道:“现在差不多是辰末了。各方探马还没异常消息传来,只是鲜于亮将军和封奕将军带兵出营了,民军也有六千马步出营应战;这时双方该开始接战了。”
慕容恪递过敷子,席地坐下拿起一个窝盔,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咀嚼道:“民军应战的很爽快?今天看来不会有事,也许是晚上,不过不能大意,传令下去,各部不得懈怠,保持建制,随时准备应对意外。”
亲卫答应着下去传令去了,慕容恪吃了三个窝盔,喝了一碗麦粥,随即感觉浑身上下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便扯过舆图,从新推算起来。这一推算又是大半天过去了,直到天将黄昏时慕容评、封奕、鲜于亮等一干将领到来才将他的思绪从舆图上拉出来。
慕容评、鲜于亮、封放等一干将领的脸色很难看,慕容恪瞅了一眼,笑道:“怎么啦?今天损折的厉害?损折多少人手?”
鲜于亮抢先回答:“回将军话,我军今日损折近五百人,民军损折约莫两百左右。”
“不错,损折几百人就将敌军拖住一天,很划算的,应该给二位将军积功,加上昨日,该记两场小胜之功。”慕容恪笑着安慰众将。
慕容评插话进来道:“玄恭。损折些许士卒倒没什么,主要是今日厮杀时,民军士卒肆无忌惮地嘲笑我军,说蓟城、渔阳已经被民军突袭夺下,世子和我等家人尽皆落入民军之手;说我等马上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覆亡在即,尚不自知,实在可怜,又说北平太守孙兴和范阳太守李产已经归降邺城,两人此时已经回返范阳郡和北平郡,召集本土豪雄相应民军……”
慕容评每说一句,慕容恪的心就收缩一下;从他口中出来的消息太惊人了,只要有一个是真的,对眼下燕军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如果全是真的,只要消息传出去,数十万大军不等民军来攻,只怕就立马星散。
心惊是心惊,但是慕容恪脸色却是很正常,甚至还挂着一点笑。待慕容评说罢,他更是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嗬——石青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绝路了,这样的谣言也能编的出来,叔父,你相信吗?”
“不相信!石青编造的这些太过荒谬了。”慕容评没有犹豫地给出了回答,只是稍一迟疑,他又踌躇道:“只是,明知这样的谣言不会有人相信,石青为何还要散布呢?玄恭,不知道为什么,我明知这是假的,听说之后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慕容评不仅说出了慕容恪的感觉,也说出了帐中大多数人的感觉,众将一起点头附和。石青创造的奇迹太多了,就算再不可能的事他也可能做到。
慕容恪挂着笑环顾四周,竭力给众将安慰和信赖的同时,趁隙稳定自己的心神。过了好一阵,他轻笑一声,徐徐说道:“诸位,这是石青最后的手段了,此等谣言不值一驳;冀州距离蓟城几百里,民军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袭攻打?就算长了翅膀飞过去,天空上留下的影子也会被我军发觉。何况前几日孙兴将军尚从水寨前往蠡县,向王兄禀报军情,怎可能回转北平呼应民军?本将军料得若是不差,无极、安国守军必定在今夜突围,鲁口民军十之八九会遣出一支偏师赶往渡口水寨予以接应。若是突围失败,民军各部将会全线向南撤退;石青于此时出此惊人之言,就是为了乱我军心,以便民军行事顺利。此计若破,他将再无其他伎俩。”
封奕点头道:“还是辅国将军分析的透彻,属下亦感到其中有诈,只是不敢肯定对方用意。”
慕容评、鲜于亮等人吁了口气,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慕容恪声音一扬,截然道:“诸位,决战在即,胜负马上就见分晓,此时我军容不得半点失误。士卒愚钝,容易受谣言所惑,请诸位即刻回转营中,向麾下将士剖析其中荒谬之处,揭穿敌军谣言,并严加戒备,很可能今晚就要出击追敌了。”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躬身退了出去。
空旷的大帐一时再度安静下来。慕容恪却在没有心思盯着舆图推算了,负手在帅帐里来回疾步。民军散布过来的谣言像荒草一样在他心底疯长,如果这些是真的,石青的布局早就跳出了博陵郡,再看舆图还有何用?
不是真的!怎么可能!
慕容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但是他依然没办法静下来。这时候他非常希望哪里能有一条异常消息传过来,以此证实自己的判断,安定自己的心。然而,派出去的无数游骑却没一条异常消息传来,昨晚西进的民军骑兵从安平城下溜过去后再没了踪影,甚至对面的民军大营也是静悄悄的,看不出有去渡口水寨接应无极、安国守军突围的迹象。
这一夜慕容恪再不能像昨晚般酣畅入睡了,只能在不安中等待着,到半夜子时,帐外响起叽叽咕咕低声的交谈,他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回来了?”
帐外值守亲卫答道:“将军,没什么事,是昨晚奉命到渡口水寨传令的兄弟回来了。”
“渡口水寨!!!”
慕容恪猛一激灵,急忙道:“快进来!本将军有话要问——”
帐幕掀开,一个中年亲卫昂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将军。”
慕容恪疾步上前,凑近对方,急迫地问道:“昨夜是汝去的渡口水寨?本将将令可曾向孙太守传到?”
亲卫回禀道:“是属下去的渡口水寨,将军军令已经传到,只是接令的乃是孙太守长子孙方,孙方说,孙太守出寨巡查军情去了,需要大半日辰光才会回来;孙太守临走时,命其打理营中诸事……”
“没见到孙兴……”慕容恪倒吸口凉气,脑中嗡嗡做响,尽是有关孙兴、李产召集北平、范阳两郡豪雄响应民军的谣言;亲卫后面的话早已进不到他耳中了。
过了好一阵,慕容恪勉强镇定心神,唤来亲卫吩咐道:“派人即刻前往蠡县,请燕王查实孙兴下落;如果找不到孙兴本人,请燕王即刻解除孙方等孙氏旧部兵权,予以羁押,并更换渡口水寨兵丁守将。另外,去武邑传令的人若是回转,即刻带来见我。”
亲卫接令后一一退了出去,大帐里再度恢复了安静;慕容恪感觉浑身无力,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席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幔掀开,两名亲卫走进大帐,其中一人指着身边人道:“回禀将军,去武邑传令的兄弟回来了。”
慕容恪身子一动,缓缓抬起头来,在传令亲卫脸上打量了一阵,这才问道:“武邑接令之人是谁?汝可曾见到李产太守?”
亲卫躬身禀道:“接令之人是李产太守之子李绩,据李绩说,李产太守往冀州城亲自打探敌情去了,一天后才能返回。是以属下未曾见到。”
“啊呀——”慕容恪惨呼一声,一阵昏眩涌来,随即眼前一黑,身子栽倒下去。
第七集 第九十五章 焉有退路
天已黑透。
民军大营帅帐,石青正在大发雷霆之怒。王午、张季、童图、雷诺等民军大小将领个个屏息敛声,凛凛然不敢多发一言。
“太狂妄了!汝二人还有一点大将操守没!虽说大势一定,我军必胜之局已成,燕军早知道一点晚知道一点没有干系,可是这里面牵扯到李太守、孙太守两家满门百十口人的性命。汝等也算是领兵多年之人,怎地没半点轻重!”
石青厉声怒喝,帅案前跪倒两人显然是他发作的目标。这两人乃是白天领兵出战的步卒统带丁析和骑兵统带董超。
石青的怒火不是无妄,白天两人带兵对阵燕军,战至中途,民军士卒竟然大声喧喝出“蓟城已下、孙兴、李产暗中归顺,辅助民军拿下北平、范阳两郡”的消息。诚如石青所说,蓟城距离鲁口有两三百里,燕军就算知道消息也没办法补救,可是孙兴、李产两家子弟以及亲信部属可还在燕军之中,慕容俊、慕容恪拿蓟城没办法,诛杀这些人以泄忿怒还是很容易做到的,阵前谣言的泄露,对大局无害,对这两家可就有害的很。
在场最恨丁析、董超的要数王午和张季,两人和孙兴、李产关系牵连甚深,刚刚一手促成劝降之事,哪知转眼就将两家人给害了,焉有不对丁析、董超恨之入骨的。
“来人!给我推出……”石青骂到狠处,双目猛睁,钢牙紧咬,似乎下定决心要将两人斩首示众,以为效尤。
就在这时,雷诺看出不对,急忙越众而出,阻止道:“大将军且慢!”
石青阴沉着脸,不满地盯着雷诺道:“怎么?雷都督意欲为这二人求情?需知石某治军以严,他二人做错了就应该担当,往日的情分再好也济不得军法无情。”
雷诺顿首拜道:“属下不敢冒犯大将军军威,只是有一言相劝请大将军斟酌。眼前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大将军可以令其二人待罪杀敌,将功赎罪。”
石青哧地冷笑,坚决地拒绝道:“哼!若是其他罪过,石某也许可以如此,此次却不行。孙太守、李太守诚心归附,为民军击败燕军甘冒偌大风险,却因这两人而陷于险地。石某若不处置,岂不让人心寒。日后谁还会甘愿归顺?”
雷诺也不甘心,再度拜首道:“大将军待人之诚可感天地,二位将军也确实冒失了一些,只是其罪未彰,毕竟李太守、孙太守两家尚未因此遇害。大将军可否暂且等待,确认孙、李两家因此遭害后,再行处罚二位将军。否则,事后追悔莫及矣。”
石青有一些踌躇,口中依旧不肯轻饶道:“事已至此,孙、李两家受害焉有侥幸可言?迟一刻早一刻也没什么区别。”
张温迈步而出道:“大将军,其间还是有区别的。只要在慕容俊查证加害之前想办法救出孙、李两位太守的子弟部属,两位将军不慎泄密之罪就会减轻许多。”
石青目光一闪,看似被张温的话打动了。雷诺见机,连忙进言道:“不错。张将军所言甚为有理,只要先行一步救出孙、李两位太守家人、子弟,便万事大吉。大将军,不妨勒令丁、董二位将军亲自出手,前去救援两家子弟,以此将功赎罪。”
王午、张季跟着越出,行礼揖拜道;“无论如何,请大将军尽快遣人前去通知营救孙(李)太守子弟部属,属下替孙(李)太守先行谢过大将军拯救之恩。”
石青嗯了一声,眼珠转了几转,突然一挥手,喝道:“会议至此结束,诸将且退下吧。丁析、董超、王午、张季四位将军请留下,石某有话要说。”
诸将轰然称诺,纷纷告退出营。不一刻儿,帅帐里只剩下石青五人。
石青示意丁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