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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种想法已是成了奢侈的东西,不但妻子狠心离他而去,便连亲生女儿也是对他爱理不理,怕是许多年都未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正堂上方挂着一张画,显然是个颇有才气的画师画的,画上女子如柔水一般细腻,眉目之间与柳秀蓉有几分相似,定是柳香茗无疑,她面上虽是带笑,眉头之间却隐隐浮出几分忧愁,便是如此似水般的女子,痴情也好,无情也罢,或许她心底还是恨孔良伟的吧。
“你和你娘一样的漂亮。”萧文凌嘴上也不含糊,张口一句话便夸奖了母女两人。
柳秀蓉仿佛没有听到,走上前去,静静摸着画纸,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缓缓才道:“其实在我印象之中,我娘的相貌早已淡去,关于她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似乎经常在夜里会一个人在哭泣。”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柳秀蓉握紧了手,轻声道:“那时父亲经常在外奔波,很少见的到他,我以为娘亲是因为见不到父亲而伤心,于是便上去劝她,说娘亲,你别哭了,爹爹一定会时常回来看你的。”
她呢喃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萧文凌苦笑的坐了下来,这一家子到头来谁也没有开心快活过啊。
“我依稀记着,娘抱的我紧紧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热热的。”柳秀蓉的声音已然有了些哽咽,眼泪水在眼眶起转着,“她说这不关你爹爹的事,都是一场冤孽,我的心累了,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娘亲怎么了,我始终是你的娘亲,你也始终是我的女儿。”
“那时我还不理解娘亲的话,可是——”她的眼泪水终是淌了下来,“就在这几日之后,娘亲自尽了,我恨他!我恨他!娘亲在死之前还为他解释,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孔良伟那个混蛋也不好好珍惜,这一件都是他的错!”
柳香茗,萧文凌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心中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心情,剪不断,理还乱,一直以为柳香茗是恨孔良伟的,但从柳秀蓉的话意里听来,倒像是怕柳秀蓉误解了他一般,这个女人临死的心情,也一定是很复杂的吧。
“别哭了。”萧文凌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道:“你也长大了,该明白你娘这句话的意思。”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父爱的伟大
“明白又怎么样?”柳秀蓉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愈是这样我越恨他,我娘在临终前还替他说好话,他呢?只能在我娘的坟头说一些远远弥补不了他罪过的话语,难道我不该恨他吗?”
“也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看。”萧文凌摇了摇头道:“你娘亲过世了,难道你父亲就不伤心了吗?你娘过世了那么多年,这间小屋子却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屋里的摆设依然是原先一样的吧。”
“那又如何?”柳秀蓉握紧了拳头,激动的道:“即便如此,可逝去的娘亲能回来吗?”
“那你将所有罪责怪罪在你父亲头上,你娘便能活过来吗?”萧文凌淡淡的反问道。
“可我娘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你娘不希望你恨他不是吗?”萧文凌截住了柳秀蓉的话,缓缓道:“既然你娘临终前还是挂念着你爹的,自然是希望你与他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恨他,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娘在泉下有知,心里一定也会很难受的。”
“我不管!”柳秀蓉猛的摇了摇脑袋,一下推开了萧文凌,小手摩挲着有些泛黄的画纸,眼泪簌簌的落下来,轻声道:“即便我娘的音容相貌渐渐从脑海里模糊了,可我看着娘亲的画像仿佛还能看到昔年娘亲对我的微笑,可即便孔良伟活生生的站我的眼前,我的眼里也没有他半点样子,他与一个死——”
“柳秀蓉!”萧文凌一拍桌子,眼睛瞪的溜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作为一个父亲,宁可受着女儿的误会过上一辈子,可要让柳香茗好母亲的印象留下女儿的记忆里,很明显,孔良伟确实做到的,柳秀蓉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的娘亲,她记忆里的娘亲已经完美无缺,犹如天上的仙女。
可同样的是,在柳秀蓉的心目中,她的爹爹已跟个死人差不多,老孔你是成功了,可你也是最不幸的失败者,妻子不是真心与他结合,最后在为他留下一个女儿的时候自尽了,只为与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长相厮守。
为了让自己妻子在女儿的记忆里留下最美好的印象,不惜编织出了一个美好的谎言,在心疼女儿的同时,又被女儿指着脊梁骨骂,饶是如此,他依然做好了一个父亲的应该做的事,妻子的背叛,女儿的憎恨,无人倾诉的痛苦。
萧文凌突然为孔良伟感到一阵悲哀,做父亲做到这样的一种境界,你也该累了吧。
柳秀蓉愣住了,萧文凌对她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不像是以往开玩笑的性质,而且竟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她心中一阵委屈,情绪却更激动起来,大声道:“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说他是个死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捂着脸跌坐在地上的柳秀蓉呆呆的看着萧文凌,眼神之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低声道:“你打我?”
“你竟敢打我?!”她大怒了起来,像是小母狮子一样朝着萧文凌扑了上去。
她快,萧文凌早有准备,却也不慢,一把抓着柳秀蓉的小手,反手一扭将她压在桌上,大声道:“我就是打你,我还要打醒你!柳秀蓉,你给我清醒一点!”
“我已经很清醒了,萧文凌,我今日算是看透了你,你竟然会为了他那样的男人打我,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都恨你,还有那个男人,你不准我说,我就说要说,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死——”
“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萧文凌怒气冲冲的一句话,顿时让柳秀蓉呆住了。
“什么意思?”她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娘亲根本就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萧文凌的一句话顿时让柳秀蓉大怒起来,身子不断的挣扎着,无奈小手已被萧文凌用特殊方法固定住,脸色却是冰冷起来,死死的盯着萧文凌道:“不许你侮辱我娘。”
“呵呵,你是要向我证明你的孝道么?”萧文凌冷冷笑道:“一个咒自己父亲死的女儿,也好意思说你有孝道?柳秀蓉,你莫要被一些假相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住口!”柳秀蓉紧紧咬住了双唇,大声道:“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的父亲,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好吧。”萧文凌心知她一心钻进了死胡同,突然松开了她的双手,在一旁缓缓坐下。
“你——”柳秀蓉有些不明所以,她此刻倒有些茫然了,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还有火辣辣的感觉,刚想骂出口,待看到萧文凌有几分阴沉的脸,又乖乖的坐了下来。
“柳秀蓉,我劝你的时候一直没给你说真相,其实是你父亲拜托我的。”萧文凌有些烦躁的拨拉了一下手指,尽量将自己声音放平缓了一些,“我只希望你能平心静气的听说完这番话,本来我是想让这个不算太美好的误会便这样彻底消失在你的脑海之中,这也是你爹所盼望的,只不过你今天说出来的话让我意识到,你的思想已经完全全走进了一个误区。”
柳秀蓉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神,几番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张了张嘴,不屑的哼了一声。
“可以这么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父亲。”萧文凌脸色颇为严肃,点了点头道:“他爱你已经爱到了骨子里了,基本上什么都依着你,即使你不将他当一个父亲看待,他仍无怨无悔。”
看到柳秀蓉似乎有意见,萧文凌摆了摆手道:“你肯定是要说他不过是赎罪而已吧?呵呵,你爹娘成婚以来,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忽略你娘的情况,但这个真的足以让你娘因此而自尽吗?你就没有想一想,其中会有什么曲折?”
柳秀蓉的脸色变了变,似是有些茫然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敢去想?”萧文凌缓缓的道:“可以这么说,你娘的死伤心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他才是受创最重的一个人。”
“你胡——”
“我没有!”萧文凌飞快截断了柳秀蓉的话,“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爹娘的结合本来就一个错误,而你爹为了这个错误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他顿了一顿,又缓缓的道:“其实你的娘或许从未喜欢过你爹。”
“萧文凌!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柳秀蓉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桌子,怒声道:“我娘不喜欢他,会在半夜为他而哭?”
“你娘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哭。”萧文凌冷笑不迭,“可她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哭,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你胡说什么?”柳秀蓉的脸色一阵变幻,她感觉身子有些无力,摸了摸额头,呆呆的看着萧文凌道:“你再说一遍。”
“你的外公,也就是你娘的爹,也可以算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萧文凌缓缓道:“你娘在未嫁给你爹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子,可你外公又比较中意你爹,为了逼迫你娘嫁给你爹,在瞒着你爹的情况下,把你娘的恋人抓去,并以此要挟你娘,可怜你爹尚是蒙在鼓里,能与自己心爱的姑娘结婚,那可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这是一场如同泡沫一般的婚姻,你爹以为他很幸福,有一日睁眼却发现什么都破灭了。”萧文凌心里有些心酸,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你娘是因为你爹忽略她而自尽?错了,其实她是因为她的那个恋人过世的消息!”
“不可能!”萧文凌的一句话几乎让柳秀蓉的信念崩溃,脸色发白,失声道:“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你爹他是个可怜人。”萧文凌继续道:“你娘实在太狠心了,在自尽的时候,同时留给你爹一封信,信上正是她所经历过的一切,她甚至说与你爹度过的每一日都是强颜欢笑,请你告诉我,作为一个男人,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再适合他不过了吧?相比之下,你那点疼痛又算的上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十几年的信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怎么可能相信?!
“醒醒吧,柳秀蓉!”萧文凌上前几步抓住了柳秀蓉的双肩,真诚的看着她道:“在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你爹并没有因此而心灰意冷,一人将你带到大,对于你娘的感情,我看的出来,相处那些年,你爹一定是幸福的,便是你娘这样残忍的将他美梦打破,他也还是爱着你娘,这间屋子便是最好证明!”
“为了你!他可以编织出一个蹩脚而又美好的谎言,只为让你娘在你心中有个完美的形象。”萧文凌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大声道:“他宁可让你误会了十几年,甚至能容忍你不认他做爹,他依然是如此尽心尽力的呵护着你,这便是他给你的父爱,不需要你回报的爱!”
第二百五十章 她心里是有你的
萧文凌的话像一把利刃**柳秀蓉的心里,认为孔良伟的缘故才害死了娘亲,一直以为娘亲深爱着爹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可从萧文凌的话里听来,也正是自己的娘亲,伤害爹爹最深了,她的一颗心仿佛空荡荡的,似有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句,眼神呆滞,默默的坐在凳上。
多年的仇恨,多年的信念,在这一刻完全被萧文凌所颠覆,纵有一腔恨意也不知道找谁发泄,只得抱着脑袋道:“我不信,我不信!”
她恨了她父亲十几年,而母亲在她印象中虽然逐渐模糊,但这份得不到的亲情对她来讲,才是最珍贵的,相比之下,孔良伟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甚至认为他不过是在赎罪。
突然这样一个现实摆在她的面前,柳秀蓉无法接受也是正常,萧文凌突然一把拉起她道:“你跟我来!”
“不,我要留在这里,你说的都是谎话!”柳秀蓉使命挣扎着,她的内心隐隐有些害怕,害怕这件事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她又该如何?蒙受了十几年冤屈仍是毫无怨言,含辛茹苦将自己带大,迎接他的却是自己的憎恨?
“事到如今,你还想逃避么?”萧文凌心知此事要尽快解决,一拖再拖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把抓起柳秀蓉的小手,大力之下竟让柳秀蓉挣脱不开,一路拉着柳秀蓉往大厅行去,路上所见人无不眼神古怪起来,这萧文凌胆子可真大,弄哭了柳大小姐还不算,竟是还要当面去找孔帮主谈话?
当萧文凌带着眼睛红肿的柳秀蓉出现在孔良伟面前时,孔良伟手中的茶杯顿时从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摔个粉碎,脸上神色竟是有些惊慌失措,连忙站起来道:“蓉儿,是谁欺负你了。”
他一瞪眼,又怒气冲冲的对着萧文凌道:“我让你去陪蓉儿,你把她给我带过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