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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也无声地笑了:谁说明朝的女人不懂幽默?他振作精神道:“好,我给你讲一个提神的,这个故事叫《画皮》!”
烽火连三月 第40章 险死还生
“啊。。。。。。!”在马怜儿的一声尖叫配合下,杨凌讲完了《冤鬼录》,嘿!真有成就感,马怜儿骇的瑟瑟缩缩的,象极了一只小鹌鹑,总算替《大话西游》挽回了一点颜面。
杨凌满意地笑着看了看清白的洞口,虽然还没有阳光,但是寥峭的寒气中已带上了一丝清晨的气息。
马怜儿仍赖在袍子里瑟瑟发抖,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吓得,杨凌好笑地拍拍她肩膀,说道:“天亮了,我们熬过来了”。
“天亮了?”马怜儿攸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贪婪地望了眼洞口清明的光线。天亮了就好,天亮了就不怕了,这个该死的秀才故事倒是知道不少,不过鬼呀妖呀的,也实在太提神了。
杨凌心中暗笑,讲了一晚改良版的《怨鬼录》、《樱花厉魂》、《17栋男生宿舍》,说实话,连他自已都有些毛毛的。
注意到他唇边一抹笑意,马怜儿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杨凌一怔,她的态度不大对劲,或许是在怀中趴得太久,她的脸颊有一侧压得红红的,头发散乱,平添几分动人的风韵,象是刚刚娇慵起床的妻子,娇嗔的表情十分动人。
杨凌忙转回头,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慢慢钻出了雪窝子。黑夜象渔夫手中的网,正在慢慢收扰,天地一片银灰,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天边已经有些发白了。
好冷好冷,没有一丝阳光,对饥饿的人来说,那感觉简直就像下地狱,放眼望去,白茫茫不知身在何处,冰雪覆盖的山林中没有阳光连方向也无法分辨。
马怜儿也钻出了雪窝,四下望了望,欣然道:“幸好不是阴天,太阳虽未出来,也能看出东南西北了,跟我走,只要钻出林子我们就有希望回去”。
两人已不可能有命在山林中再熬一晚了,必须趁着还有力气尽早离开。经过一晚的困顿,体力已大不如前,两人只好相互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一条冰冻了的溪流踏雪缓行。马怜儿与他并肩相挽而行,倒像一双踏雪寻梅的伴侣。
溪流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厚厚的积雪铺在上面倒像蜿蜒在山林间的一条道路,只有岸边偶尔峥嵘而起的冰棱,提醒着人们,这曾是一条欢跃奔腾的小溪。微风阵阵,吹得树上的雪沫灌进人的脖子,偶尔有树上飞鸟扑愣愣飞过的声音。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出了密林,来到一处树木稀疏的雪坡上。抬头四望,自西面向东北伸展,不太高的群山错落起伏,除了树干色是灰黑之外,满山满野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
第一缕阳光喷薄而出,带给两人一丝暖意。两人正要一鼓作气继续向前走下去,一只松鼠蹦蹦跳跳地从两人眼前穿过去,在无垠的雪地上踩出一行浅浅的脚印,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钻进了一个雪洞。
马怜儿大喜,连忙甩开杨凌的手,雀跃着奔过去,趴在雪地上看了会儿,然后不顾寒冷地用手扒了起来。杨凌苦笑着跟过去,无奈地道:“大小姐,这时候你还抓松鼠玩?”
马怜儿趴在那儿象只小狗似的刨着雪,呼哧带喘地说:“大笨蛋,快帮我挖,松鼠洞里一定有吃的,一个松鼠洞里能出好几斤粮食呢,把它挖出来,就算今天走不出去,我们也饿不死了”。
杨凌一拍脑门,丢下手里的棍子帮着挖起来,两个人先除尽积雪,把棍子撬折了三次,才把冻土刨开,松鼠早从另外的洞口逃掉了,它的洞穴很深,杨凌探手进去,脸颊上蹭得全是泥土,才如愿以偿地掏出榛子、粟子、山楂等许多干果。
两个人兴奋地跪坐在雪地上检点着战利品。杨凌拿起两个粟子,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马怜儿一个,两人贪婪地啃去果皮,把冻得硬梆梆的粟子嚼得咯咯直响。
杨凌笑望着马怜儿,咀嚼着一嘴的香甜,正想夸奖她几句,忽见马怜儿的脸色大变,变得雪白雪白,杨凌顺着她惊恐的目光向自已身后望去,一颗心也顿时沉了下去。狼!整整四匹狼,比昨天见过的那只个头儿更大,也更矫健有力。
四只狼迈着轻快的步子,向两人一步步逼进,杨凌霍然站了起来,四匹狼一前三后,排成三角形一步步逼近,森白的獠牙、凶残的目光,令人胆寒。
马怜儿也颤抖着爬了起来,绝望地看了一眼不断逼近的野狼,忽然大叫一声:“杨凌!”
杨凌被一股大力一扯身子转了向,迎上的是马怜儿胀红的脸庞,和那双不知蕴含着什么情感的眼睛。她猛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杨凌,颤声道:“杨凌,抱着我!”她浑身发抖地抱住杨凌,呼吸急促地寻索着他的嘴唇。
四匹狼因为这两个生物怪异的举动而稍稍停顿了一下,头狼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嚎,然后步伐逐渐加快,十五丈、十丈,五丈,进入捕杀前奏,它强健有力的后腿一缩,已要腾空而起。
便在这时,“铮”地一声弓鸣,一枝利箭不知从何处飞出,噗地一声贯穿了那匹头狼的腹部。箭的力道很大,箭簇钻出,扎进了雪地里,头狼发出一声悠长的惨嚎,双肢哆嗦着匍倒在雪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一片。
因为这一声惨嚎,杨凌两个人猛地扭头望去,只见三匹野狼因为头狼的中箭停滞了脚步,咆哮着四下寻找着威胁的来处,身子灵快地转了一圈儿,三匹狼转身就要逃走。
这时,又是嗖嗖嗖地三枝利箭穿林而出,奇准无比地将三匹狼一一射杀在地,体形最小的那匹狼被箭带得翻滚出去,身子蹿到空中,然后卟地一下摔在地上没了呼吸。
杨凌和马怜儿又惊又喜,抬头四下寻找着救命恩人。山坡上白茫茫一片,被初升的阳光晃得两眼发花,杨凌眯起眼,很快发现坡边几棵白桦树下露出几个身影,一步步向两个人走来。
一共四个人,头前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灰青色直裰的彪形大汉,大概四十岁出头,上身斜披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兽皮,背着一张捕猎的长弓,手中拿着一杆铁叉。
后边三个人最大的二十出头,提着一张弓,背了三四只长长的毛羽在风中猎猎发抖的锦鸡,最小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红扑扑的圆脸蛋儿,虽然脏兮兮的,却壮得象个石墩子。
他才十二三岁,穿着件破羊皮袄,背了一张弓,手里用绳子牵着一只受了伤的小麂鹿,小短腿磕磕绊绊的在厚过膝盖的积雪里费劲儿地走着,还不时回头用手中的棍子在不肯走路的麂鹿屁股上敲上一记。
那个20出头、长相颇为英俊的年青人和气地看了杨凌两人一眼,招呼另一个比他还小一些、唇上只有一些淡淡茸毛的小伙子一起去收拾狼尸,从狼尸上拔下箭矢,在狼皮上蹭了下血迹,又插回箭袋,在没断气的那匹狼上狠狠地敲了一记,然后掏出绳子把四只狼的腿儿绑在一起。
壮年人走到杨凌二人面前,上下打量着两人,只见这两人男的蹭了一脸泥巴、气质却象个读书人,女的衣衫狼藉,但衣料的精美、眉眼五官都不象山里人,他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五栅岭的野林子里来了?”
杨凌见他满脸胡子,虽然粗犷不文,鼻直口方倒也一脸正气,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这荒山野岭的,他还是留了点心眼儿,没敢对这壮的象山似的大汉说实话。
他拱手道:“我们。。。。。。我们兄妹是去鸡鸣驿探亲的,路遇官兵和鞑子在打仗,这一逃就逃到这儿了,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嘻嘻,兄妹?这位大哥,刚刚我看到你们在亲嘴儿呢”,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追了,跺着雪说。他打了千层浪的绑腿,上边又绑了两块兽皮,本来不算矮的身材弄得矮墩墩的,十分可爱。
杨凌和马怜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中年壮汉喝斥道:“不许胡说,去帮你哥把猎物捆好”。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不服气地说:“本来嘛,他们是亲嘴了,我看到了,大哥看到了,二哥看到了,爹也看。。。。。。”。
大汉在嘟嘟囔囔的小家伙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小兔崽子,就你话多,回去罚你不准吃饭!”然后扭头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寒的警觉,说道:“我姓韩,是山中猎户,二位到底是什么人?”
烽火连三月 第41章 未雨绸缪
马怜儿大窘,怕被人误解成兄妹更加不堪,只好红着脸瞎掰:“大叔,对不住,我。。。。。。和相公出门在外,过于小心了”。
杨凌一怔,此时他再分辨难免越描越黑,只好闭口不言。大汉恍然道:“我说呢,是过年回娘家吧?鞑子折腾得厉害呢,我们这也是往城里逃呢,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大汉姓韩,叫韩林,大儿子叫韩威,二儿子叫韩武,老三的名字俗点儿,叫满仓,家境贫寒的百姓常给孩子起些吉利点的名字,杨凌已见过好几个叫满仓的,可惜叫这名字的却大多是一贫如洗。
韩林藏身在前方山窝子里,一路上收容了百十号难民,全赖这父子打猎才得以生存。这一家人看起来都比较木讷,不善寒喧交流,只是客气地笑笑,便自顾背了猎物大步走在前面。
满仓儿却牵了那头麂鹿,笑嘻嘻地看看杨凌,又看看马怜儿,拐了杨凌一把,悄悄地说:“杨大哥,你媳妇儿很漂亮唉,比我姐还漂亮”。
马怜儿听了满脸红晕,眉眼间却不经意地浮起一片喜悦,‘媳妇儿’,这称呼真让情窦初开的她悸动不已。杨凌尴尬地咳了两声,既不能承认、又不能否认,只好装聋作哑。
韩武对韩威说:“大哥,大雪之后群兽觅食,果然是狩猎的好机会,这下子一百多号人都能混上口肉汤喝了”。
韩威道:“嗯,年轻人都结伴到附近采摘干果去了,加上这些猎物,足够大家吃顿饱饭,估计下晚就能到鸡鸣驿了”。
韩武啐了一口道:“就是那些老人和孩子,也知道在附近捡些干柴供大家取暖呢,但杨家三哥也太差劲儿了,任嘛不干,吃饭倒尽捞干的,叫人生气!”
韩威撞了他一下道:“别发牢骚了,叫爹听见踢你,管咋的那是咱妹夫家亲戚,也不差他那一口”。
韩满仓一边和那只小麂子较着劲儿,一边气哼哼地说:“要我说,咱们就不该逃回来,去咱村子抢劫的鞑子才三十多人,凭爹和咱们的武艺,还不收拾了他们?”
韩大叔站在一块岩壁上,对小儿子重重地哼道:“狂妄自大!那几十个鞑子咱收拾了,回头就能引来几百、几千个鞑子把村子平了,万马军中个人武艺再高有什么用?
他叉着腰教训儿子道:“我在少林学艺时听说,成祖靖难的时候,道衍大师请少林派了三百名僧兵助战,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其中一半还是残废。当时领队的罗汉堂长老虚云大师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也只撑了一盏茶功夫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猥”。
韩满仓不服气地说:“那学武不是没用了么?”韩老爹嘿然道:“也不尽然,少林那三百僧兵,足足和两千多人硬抗了一个时辰呢,可是大军交战,几百个武术高手有啥作用?”
杨凌见那小家伙有些懊丧,便哄他道:“别泄气,那是指挥者不得其法,这样的高手派去冲锋陷阵当然不管用,要是负责劫烧粮草,狙杀官长,比数万大军还管用呢。”
杨凌说到这里忽然福至心灵,心中嗵地一下:“不会吧?他姓韩,有三个儿子,在少林学过艺,现在是个猎人。。。。。。”。
杨凌心里有点毛了:“难道这是自已没见过面的老丈人和大舅子、小舅子?不过我不认识他,他怎么也不认识我呀”。
其实他就算现在没有一脸泥巴,韩老爹也不会往女婿身上想。韩老爹也是在女儿嫁人之后见过姑爷几眼,可他现在的气色和当初脸色腊黄、奄奄一息的模样相差太远。
韩林已从逃难的乡民口中知道姑爷身体康复搬到鸡鸣驿去了,现在纵然瞧着眼熟,他也不会想到这个带着媳妇儿进城探亲的人会是自已女婿。
而杨凌本就没见过幼娘的娘家人,当初怕被幼娘看出破绽,听她聊天时提及家人,也未敢打听他们姓名,这时一起了疑心,杨凌顿时慌了神。
他忐忑不安地和韩老爹搭讪着:“韩大叔,你们这时从哪儿逃过来呀?”
韩林道:“从平云岭,在山中打了十几天猎,刚回堡子就碰上鞑子了,赶忙的和乡亲又钻了山沟,你们小俩口儿这是从哪儿来呀?”
杨凌心中一震,平云岭?不会错了,这位披着兽皮,块头足以把自已整个儿装起来的大汉真的是。。。。。。泰山老丈人!
他干笑两声,连忙补救道:“大叔误会了,那位小姐并不是拙荆,刚刚不知根不知底的,所以对您撒了谎”。
“哦?”韩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杨凌忙解释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