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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而上老寨门。
“断颈岩”与后面土山连接处有一道断裂缝,宽7米有余。上设木桥,行人通过桥上,俯视缝底,深不可测,令人胆颤心惊,手脚发软。此处设一路兵,真是神仙难过。而前边老寨门则层层设防,险关处处,想要硬攻可能性也极小。
此处守将是阿大酋长地兄弟阿鸭,此人力大无穷,多勇而少智,性情残暴,此次未曾公开反叛前便时常率人下山袭扰,抢劫财物,奸淫妇女,被人称作恶鸭。由于他为祸之烈,附近百姓这几年大多逃逸,闹的十室九空,荒凉的很。
但是他的凌宵城实是险不可攀,四十八道拐犹如天堑,叫人无奈他何。宋小爱、伍汉超故意只遣小股军队做试探性进攻,接连几次均被打回,二人也不着急,每每做出兵力不足没有信心的样子,受挫便撤兵,过上两日再来骚扰,小打小闹地如是者多次,恶鸭也习以为常了。
这一日,经过种种准备,宋小爱终于准备动手了。这段日子和伍汉超朝夕相处,共同领兵,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在江南共抗倭寇的日子,虽说伍父阻挠。始终是亘在两人之间地一块心病,表面上两人却都避而不谈,似乎全然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伍汉超领着三百多名精心挑选出来的狼兵,每人都穿地破破烂烂,布衣兽皮,形同都掌蛮人。而且扮男扮女、扮老扮幼,身份各具,兵刃都藏在暗处。
要取凌宵城,后山不可攻,前山道路崎岖,到处都是巨石峭壁,犹如狼牙交错,四十八道拐要想硬攻上去,几不可能。
伍汉超亲率斥侯,暗中窥探。发现总有逃上山去的都掌蛮部落百姓,多则数百,少则几十,于是才定下这诈关计。凌宵城上层层关卡,皆不宜攻。但是如果兵不到城前,根本就无奢谈攻城。
伍汉超想冒险用数百勇士,诈开第一关,以此为据点,掩护大军登山。这三百多人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是他们所承担地压力可想而知。要知道凌宵城居高临下,四十八拐险要难行。远远便可看到山下兵马,所以宋小爱的大军根本无法紧随其后随时策应。
如果诈关不成,这三百多人极可能全部葬送在凌宵城前,即便诈开城门,立即释放讯号,宋小爱的大军要赶到城前也需要很长时间,这段期间,夺关厮杀,阻挡第二道关口蛮人的反扑。全都要靠伍汉超这几百人的队伍了。
宋小爱一身明军将袍,默默地看着他们准备妥当,悄然走到伍汉超面前,低声道:“自已小心些,保重。”
伍汉超望着她关切的眼神,忽然微微地笑了,他想起两人初次平倭,为了打败占山顽抗的东华鹿之介,他在后山攀岩时,宋小爱也是一样关切的眼神,可是现在她的眼底蕴藏着海一样地深情,却是那时地她所没有的。
她还是她,她也不是她,她长大了。犹记得刁蛮的宋小爱象吩咐自已家的奴隶一样,蛮不讲理地命令狼兵士卒攻上山去,拼死也要保护他的安全,而这一次,尽管更加凶险,她更加担心,但是她却没有下达这样地命令。
她已经懂得用理智克制自已的感情,懂得如何尊重他人,懂得了为将之道。
伍汉超点了点头,默默转过身,一挥手,带着三百多名勇士出发了。
宋小爱目送他们消失在山坳里,才转过身来,率领众将回到帅帐,神情严肃地对划归她管辖的各部将领道:“诸位将军,凌宵城能否拿下,尽在今日一举。靳守备,负责后山佯攻,但见前寨烟起,立即大造声势,吸引蛮人注意,减轻前寨友军压力,你们立即出发!”
靳守备拱手道:“末将得令!”随即带着他的人马取道奔赴断颈岩。
“林参将所部,负责准备钩索藤绳,悬梯木梯等攻关器具,本官率轻兵上山驰援时你随后便动,尽快赶上山来,你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时间,来地越快越好,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
“末将遵命!”林参将也领命退下。
宋小爱指挥若定,颇有大将之威,她又凛然吩咐道:“陈副将……”
“宋大人!”门口一声吼,打断了宋小爱的命令,她愕然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官儿须长过腹,虎目浓眉,虽是一身文官袍服,那威风煞气比帐中众武将还要强上几分。
“哇!未来老公公来了”,宋小爱吓了一跳,连忙双眉弯弯,换上一副甜甜的笑脸,乖乖巧巧地道:“伍大人,您……押运粮草来了?”
“昂!运粮草来了!”伍文定气哼哼地进了帅帐,叉腰而立,也不施礼,显然地满脸怒气。
宋小爱却是满心欢喜,伍文定几次押运粮草来到这里,伍汉超都畏惧回避,而老头子也是交割完了就走,根本不和自已打交道,难得他今天肯进帐和自已说话。
宋小爱忙道:“本官正在商议军情大事,伍大人可有要事相商么?”
“军情大事?”伍文定越听越怒,说道:“下官就是想打听打听,大人这军机大事还得议到什么时候。下官还得运几回粮草到凌宵山下。”
宋小爱乌溜溜地眼珠一转,奇道:“伍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哼!”,伍文定愤愤地道:“各处官军剿匪进度奇速,可是这里呢?整天议事、佯攻,至今没有正经打过一仗。这粮草倒浪费了不少,你们以为运些粮食过来容易吗?我的辎重兵这几趟下来,病了一批,失足坠崖摔死的都有七个了,你们还在计议!”
老伍对女人统兵本来就不大看得上,他是大杀大伐的性子,不在宋小爱军中他又不能了解人家的通盘计划,所以想当然地认为宋小爱是软弱畏战,运一趟粮来他心中便积压了一分怨气。
这次运粮由于山路毁损,费了好大的周折。还摔死了四个,不料刚刚运粮进营,就看见一队官兵出营,一打听说是靳守备领兵去佯攻凌宵城了。
这一下老伍可炸了,还佯攻呢?这要佯到啥时是个头啊?所以。老伍闯帅帐斥庸帅来了。
宋小爱忙解释道:“伍大人,你有所不知……”
“你虽是主帅,可莫忘了钦差大人七杀令军法之下,有避战畏战者斩这一条吗。本官返回叙州,就要将这里地情形禀报钦差。你们一个个在这里胆怯畏战,贻误战机,坐视蛮人凶横。耗费军资粮草,真是岂有此理。”
宋小爱光张嘴,插不上话,心中也渐渐火起,可她还没发怒,中军官怒了。
这支军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手下诸将分属不同地归属,中军官也是临时派来的,他可不知道这个运粮的大胡子老头儿是何许人也。见他咆哮帅帐,斥责主帅和各位将领,中军官立即跳了出来。
他指着伍文定的鼻子喝道:“你既谈军法,可知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多出怨言,怒其主将者,斩!聚众议事,私进帐下者,斩!探贼不详,少则言多,斩!大胆运粮官,咆哮军伍,指斥上官,律犯多条,来呀,把他押出去,斩!”
两旁的官兵早已不耐了,上前扣住伍文定双臂,便倒拖出去,“嗳~”,宋小爱扬手唤了一声,左右看看,没人出声。
她把大眼睛瞪了瞪,然后又瞪了瞪:“一群白痴,怎么没人喊刀下留人呐?”
……
“刀下留人!且慢动手!”一声娇呼从帅帐中传出。
喊话者,三军主帅宋小爱宋大人是也。
卷八 蜀中劫 第303章 猫和老鼠
宋小爱岂能叫人人糊里糊涂地斩了伍文定,小伍回来不和她拼命才怪。
可她一句话喊出口,中军官立即理直气壮地道:“宋大人,督粮官擅逾其职,闯入帅帐,指斥上官,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他已犯其三,罪不可赦,大人今日不严惩此人,上行下效,今后如何以军律号令三军?”
“啊?这人……军律背的倒熟……,真是……讨厌!”
宋小爱咽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阵前斩将,兵家大忌。我们出征在即,这个……来人呐,暂且将他收押,等本官回来,再行处置。”
宋小爱听了中军官的话,当着众将之面也不好立刻释放伍文定,只好硬着头皮道。
凌宵山上,伍汉超领着三百多人,扮作男女老幼,有的携包背篓,有的肩上挑担,沿着四十八道拐一副仓惶模样向山上逃。
山上的都掌蛮人早有探子在暗处看到,立即向山上传出警讯。这些日子时有族人逃上山来,而明军攻势又极其软弱,山上的蛮子早已生了懈怠之心,一听只有三百多人上山,守关首领浑不在意。
探子在山上高处投石喝问几句,伍汉超军中自有人用蛮语回答一番。探子疑心去了大半,一行人就此混过了蛮人警卫地耳目,大摇大摆地上山了。
到了凌宵城第一道关卡前,伍汉超暗暗观察,见这里两旁壁如刀切,前方一城横亘。城高壁厚,处处寸草不生,心中不由暗暗凛然。
城头上有一道石匾,上边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凌宵”,字迹斑驳,下边没有落款,应当是宋朝筑城大将的手笔,只是不知出于何人手笔。
城头上几个蛮将正坐在壁立如镜的城墙堞墙墙垛口,喝酒吃肉。自下望上去,数丈高的墙头上。这些人赤着双足,袒着胸腹,露出晒的黑黝黝地肌肤。伍汉超皮肤相貌不似蛮人,不敢多看,瞧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来。压了压头上的竹笠。
头上隐约人语,随即有人高声向城下喝问,事先安排好的人便以蛮语回答,诡称是刮耳寨塌逃出的难民,只因附近小的山寨皆被官兵攻破。这才翻山越岭,赶到这来投奔阿鸭大人。
刮耳寨在邻县,虽说不是甚远。可是走山路,那就极为难行了,本地的都掌蛮人平素与那里来往不多。伍汉超故意说的远些,一则是因为本地的都掌蛮人大多已逃上山,再则又怕冒充附近村寨,恐怕正巧遇上寨中的百姓,一旦被人问起,名姓不符,不免漏了马脚。
尽管说的较远。伍汉超还是事先派人去刮耳寨塌,摸清了那里地一草一木,住户情形,以免遇到盘问露出马脚。山上的人听说是邻县的人,似乎不愿接纳,嘀嘀咕咕的半天不见有人下来。
伍汉超低声向旁边吩咐几句,一些扮作老人的狼兵便装作体力不支,丢下包裹背篓,毫无戒心地在城门下坐下来,一个个东倒西否,或躺或坐,有地故意弄散了包袱,露出其中金银之物,在阳光下灿灿放光。
这些狼兵打赤脚惯了,一个个双脚全是老茧,瓦砾石上也可奔走如飞,官兵们可没这本事,他们相貌皮肤又与蛮人相似,再故意以蛮语大声互相诉苦、交谈,漫说在城楼上,就是在城下,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狼兵中扮成女人的都是面目清秀、身材削瘦的年青人,壮族汉子自小唱山歌,个个都练就一副好嗓子,调门儿能拔到极高,这时故意扭扭捏捏,用些女人声音说话,或嘤嘤哭泣,听在伍汉超耳中虽如鬼哭狼嚎,难听之至,可落在城头上不免是莺声燕语,天籁之音了。
城上蛮将喝着酒,又见了金银和女人,一时颇为意动,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探头向城下瞧了瞧,忽地抛下根大骨头棒子来,同时用蛮语大声嚷嚷了两句。
一个蓬头散发、满脸黎黑的狼兵连忙抢过去拾起,点头哈腰地谢过了城头地人,也不嫌脏,拿起来就啃,城头的汉子呵呵大笑,扬声问道:“你们的头人现在怎么样了?”
刮耳寨主不是阿姓族人,这也就难怪凌宵城地蛮人不那么亲热,不过他们应该是相互认得的,便有狼兵大声回答道:“都巴头人被官兵杀了,我们的人都被打散了,我们带着家人在山里躲了三天,避过了官兵的搜捕,这才赶来投靠阿鸭大人。阿鸭大人是我们都掌蛮人的大英雄,只有他能庇护我们。”
城墙上的大汉哈哈大笑,他扭头吩咐了几句,便自城头上消失了。
过了片刻,巨大的城门轰轰地响了起来,有人在里边喊道:“头人允许你们进寨了,退后退后,女人和老人先进来,准备好孝敬阿鸭头人的礼物。”
伍汉超心头一阵狂喜,他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打了一个手势,城门只开半扇,刚刚启开一人多宽的口子,伍汉超便飞身跃了过去,凌空一脚,重重地跺在沉重地城门上。
只听“嗵”的一声巨响,门后传来一声惨叫,那城门只踹开不到两人宽的距离,便向回弹来,伍汉超大吃一惊,立即擎剑在手,闪身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伍汉超闪身进门,向城门洞后飞快地扫了一眼,这一看不由暗骂一声狡猾。原来这城门不止加了横木,门后还有条石,这么结实地城门。漫说明军没有机会扛着撞木上山,就算能扛上来,门前一直陡峭到城门的山石路也让人无法全力冲撞城门,里边这么一布置,实在是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伍汉超如果不是当机立断。见了机会立即攻门,蛮人只要探出头来瞧见门口的老人妇女有异,刚刚抬起的条石一压,那是休想再有机会破门了。
伍汉超这临门一脚好大的力气,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