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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叔此话让李清惭愧!”
李清见李惊雁大哥李照也从里面出来,便向他拱了拱手,这才回头对李琳肃然道:“我后日便要去扬州公干,今日前来,正是想找世叔谈谈关于惊雁的事。”
李琳大喜,他等这一天已经多时了,他平生最大一个遗憾便是不能得李清为婿,眼看他一日一日向上升,凭他的阅历和经验,章仇兼琼之后,必然是李清接班,若能得他为婿,两个儿子的前程就不愁了。
“来!咱们去书房谈。”李琳挽住李清的胳膊,亲热将他往府里带。
这时,一旁的李照却警惕看了李清一眼,忽然开口道:“父亲,孩儿也想参与。”
李琳微微有些诧异,他想了想便道:“也好!你也一起来吧!”
“这么说,你决意要娶惊雁了么?”李琳背着手,来房间里慢慢踱步,适才,李清已经正式向他提亲。
“
我有一个担心,我听说大唐律法规定同姓不得婚配,很发愁。”
“这不是问题。”李琳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并不是同宗,这倒不是很严,我请皇上特批一下便是,关键是惊雁本人要愿意,她一向眼高于顶,现在却愿意委身嫁你,这等好事,我怎会不许。”
“我不同意!”
旁边的李照忽然站起来大声道:“李侍郎,我妹子是堂堂的平阳郡主,若你娶他为正妻,我还觉得你是高攀了,可是你竟然想娶她为次妻,说白了,就是纳她为妾,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开得了这个口?李侍郎,你虽然圣眷正浓,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大哥!”门突然被推开了,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李惊雁冲了进来,她的脸涨得通红,对李照埋怨道:“我早就说过,我不要什么名份,李郎才肯上门提亲,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斥责人家,实在太失礼了。”
“你、你跑出来说话,成何体统!”李照见妹妹也帮着李清说话,不禁勃然大怒,他指李惊雁吼道:“你上次跟他去西域,已经丢尽了我们家的脸,现在居然说想做人家的妾,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你给我回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
李惊雁从来没有被大哥如此痛斥过,她眼睛也红了,呆立在那里,伤心望着自己的大哥。
李清先看在他是李惊雁大哥的份上,不计较他的失礼,但此时见他说得太过分,不由也冷冷道:“李照,亏你还自诩读过圣贤之书,父在子不言,你连这也不懂吗?你妹子愿嫁,你父亲愿许,这本是两厢情愿之事,你却在这里横加阻挠,我来问你,你又有何资格。”
“照儿!”李琳叹了口气劝道:“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宗室之女嫁到名门望族做侧室者早已屡见不鲜,说起来你可能还不知道,李贤侄的妻子实际上是姓崔,正是你姑父崔翘之女,所以惊雁嫁作次妻,我也并不反对,只要你妹子自己心甘情愿,正妻、次妻又有何关系呢?”
李照听说帘儿竟是姑父之女,他不禁呆了半天,但他依然不愿意自己的妹妹低嫁,他狠狠瞪了一眼李清,才对父亲叹道:“父亲,你实在太宠惊雁了,这样会害了她,既然你们都不听我劝,那我也无话可说,到时候你们后悔之时,就别怪我当初没有说。”
说完,他大步走出门去,又随手将门狠狠带上,砸得‘砰!’一声巨响。
李琳见儿子负气而去,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名分的重要性呢?可是自己这个宝贝女儿,除了李清,她还肯再嫁别人吗?
“雁儿,你先下去吧!求婚之事爹爹同意了,让我再和李清好好谈一谈细节方面的问题。”
且说李照满腔怒火从府里出来,今天本约好和几个同僚在太白楼小聚,被李清之事一搅,他大大坏了心情,竟不想在去了,行到春明大街,他便命令车夫掉头回府。
“益夫兄,停一停!”李照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表字,急让车夫停车,他探头向车窗外望去,只见马路对面从教坊里跑出一人,正是自己的挚友赵岳,便打开车门让赵岳上车。
“子为兄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赵岳本来是要去见李林甫密报杨国忠之事,但平康坊一带青楼教坊密集,他便忍不住进教坊快活了一把,出来见时辰已晚,正心急之时,忽然看见李照的马车,便忍不住叫停他,但赵岳却不敢说是去见李林甫,只含糊笑了笑,“约几个朋友在平康坊四明酒楼吃饭,现在有点迟了,便想搭益夫兄的便车。”
“我本来是打算回府,但子为兄既然想去四明酒楼,我送你去便是。”李照便命马车回头,向平康坊大门处驶去。
马车在轻微晃动,两人面对面坐着,赵岳见李照情绪低沉,便关心问道:“益夫兄好象心情不佳,不知是为何事?”
李照却摇了摇头,并不说话,赵岳的嘴唇动了动,将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赵岳终于忍不住期期问道:“不知惊雁那边,我、我还有没有机会?”
他刚刚被李林甫提拔为吏部司勋署员外郎,事业正春风得意,便再一次打上了李惊雁的主意。
李照歉疚看了他一眼,不由为妹妹暗暗感到可惜,人家是堂堂的状元郎,一直在追求她,几次三番受挫,依然痴心不改、至今未娶,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看上一个商人出身的人,连举人的功名都没有,甚至还要去做人家妾。
如此鲜明的对比,实在让李照忿忿不平,‘老天无眼啊!’他仰面长叹一声,喟然道:“我劝子为兄还是另娶吧!我妹子她、她要嫁给那个商人侍郎了。”
无意中,他竟说漏了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前夜
国忠这两日府上门庭若市,皇上的眷宠令他光耀无比拜京兆尹,妻子也得了三品诰命、几个儿子都受了勋,就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也封了飞骑尉。
就象夜晚的灯光会吸引飞虫一样,新权贵所散发的炽热光环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贺喜的、送礼的、求人情的;同僚、下属、皇亲国戚、社会名流、巨富大贾纷纷上门拜揭这位新任京兆尹。
此刻,杨国忠正带领几个儿子在门口迎送宾客,他脸上仿佛涂上了脂油,油光满面,热腾腾的汗气又将他的脸蒸得如煮熟的螃蟹一般赤红。
“恭喜杨兄高升!”两个官员迈着八字官步,笑咪咪上前恭贺。
杨国忠的表情仿佛摸彩中奖,惊喜交集:“奚侍郎、赵郎中亲自来贺,国忠担当不起,快快请屋里坐!”
他见左右无人,便将达奚珣悄悄拉到一边,低声道:“犬子之事,不知可有通融?”
达奚珣象只奸猾的老狐狸,只呵呵直笑,并不说话,这笑声的含义却是:“你就放心吧!庆王殿下已有交代。”
又上前一个谦卑的管家,双手捧着礼单,躬身陪着笑脸:“杨大人,这是我家王爷特送的薄礼,请笑纳!”
杨国忠笑容未敛,“你家王爷是?”
“永王殿下!”
这时管家却急惶惶跑来,“老爷,送礼的马车太多,把路口堵住了,进出不畅,路人都在骂,这可怎么办?”
杨国忠脸一板道:“我便是京兆尹,谁敢乱骂!”
“可是老爷,送礼的马车也进不来。”
杨国忠立刻转怒为忧,“这、既然如此,就开后门!让夫人去后门收礼。”
“可是,夫人不在!”
“笨蛋,她除了在后堂数钱,还能去哪里,快去叫她,收礼更重要!”
就这样,杨国忠仿佛一只变色龙,脸色就在府门前变来变去,时而怒时而喜,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叹人生苦短、上半生白活了。
“恭喜杨中丞高升了。”
杨国忠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杨国忠回头,来人鸡胸蜂腰,却是赵岳,只见他满面得意,笑容中透出神秘之色。
“你这厮有什么好事,笑得这般神秘?”
赵岳轻轻拉了拉杨国忠,“确实有好事,请这边说话!”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处,赵岳才附在杨国忠的耳边低语几句,杨国先是表情愕然,继而又是轰然狂喜,“你此话当真?他真要纳郡主为妾?”
“这是他大哥亲口对我所言,他大哥一直歉疚于我,绝非虚言。”
杨国忠喜得直搓手,他是御史中丞,二李相婚有违大唐法度,这正是他的弹劾范围,李清的把柄可终于落到他的手中。
不料赵岳眼中却闪过一丝更狠毒之色,他咬牙切齿道:“二李相婚恐怕还不能击倒李清,我倒有一计,可令他们悔恨终生。”
赵岳语气中透出的强烈狠意,连杨国忠也感受到了,他吃惊瞥了赵岳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深恨李清,便淡淡道:“什么计策?”
赵岳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狞笑,“那吐蕃特使不是想为他们的新赞普求婚吗?我去给他们特使说说,这李惊雁为我大唐宗室第一美人,又是嫡系郡主,让他们指明要李惊雁和亲,若李惊雁嫁到吐蕃,岂不是让那李清发疯!”
“这。
杨国忠有些犹豫了,他本来只是嫉妒李清,但用这么狠毒的绝户计对付他,这让他有些为难,若传出去,知道底细的人岂不是会说他杨钊恩将仇报。
但赵岳仿佛看透了杨国忠的心,便轻描淡写道:“替大唐和亲这是国事,别人只会说杨中丞你因公废私,反落下美名,再者,不就是因为你心慈手软,那户部侍郎之职才落到李清的手上吗?无毒不丈夫,杨大人,你心若不狠一点怎么能做大事!”
赵岳见自己的劝说已经让杨国忠心动,心中窃喜,又煽风点火道:“前两天,那李清用你私会庆王之事来要挟你,又几时顾及过兄弟之情。”
一句话却提醒了杨国忠,‘庆王,对!这事让庆王出面便可,既还了他人情,又能中伤了李清,还脱了自己的干系,可谓一箭三雕。’
庆王李琮此刻也在积极安排人手,除了川中以外,他在扬州也有大量产业,柜坊、米铺、盐自然也大头之一,扬州刺史李成式便是他的心腹,但这只是官场上的势力,还有一些官方不宜出面之事,如暗杀、绑架等等,便需要他近年来收罗的一些奇人异士来做。
“殿下,永王在府外求见。”
门房突然跑来的禀报着实让李琮吃了一惊,前段时间为争太子之位,两人可谓刺刀见血,虽然太子之位两人皆落空,但由此结下的仇恨却难以泯灭。
微一沉吟,李琮便明白过来,传闻永王也是倒卖私盐的大户,如今朝廷打击私盐,推行新盐政,他怎么可能不受冲击,不用说,他定是为此事来找自己。
“请十六郎速来见我!”他既然能放下身段,自己若不见,倒显得量窄了。
“
豪宅,我已是多年未来瞻仰了。”
永王李璘一改往日的阴冷,脸上卑恭的笑意仿佛三伏天的阳光,老远便将李琮心中的最后一层冰雾融化掉了。
“呵呵,我这大门永远开着,是十六郎自己不肯来,倒反怪我了,这又从何说起呢?”
庆王上前,笑咪咪拉起兄弟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几天不见,倒瘦了许多,十六郎是不是为新盐法之事,日夜睡不着觉?”
一见面,李琮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省去了两人间的虚伪客套,永王见他说得如此直白,也不再遮掩,便干笑一声道:“大哥果然是痛快人,不错,我确实是为新盐法之事而来,听说那李清去了扬州,少不得要和大哥来商量一下,以协调你我二人的步骤,以免你我二人撞了船,被李清所利用。”
李琮点了点头,“还是十六郎想得周到,若不是你事先照会,我们兄弟极可能被李清各个击破,我也赞同你的意思,不过扬州之事应以我派的人为主。”
“那就一言为定。”两人一击掌,皆嘿嘿笑了起来。
夜色深沉,李清独自一人伫立窗前,凝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明日一早,他就要出发了,去扬州解决大唐财政之危,曾几时,他也渴望孤帆远影去广陵,这是千年后的有过的梦想,也是千年前的期盼,它既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奢华,又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诗情画意。
但明日去扬州却让他感觉到肩头无比沉重,他的双肩将扛起整个大唐的复兴,明天就是他迈出的第一步,他很清楚,任何改革都会让无数牛鬼蛇神随之附影,有即得利益集团的反击;有卑鄙小人的暗算;也有不作为者的制肘;庆王、永王、李林甫甚至杨国忠,都有可能向他出手,危险会至始至终伴随着他,这将是一场恶战,但李清却毫不畏惧,恶战会激起他的斗志,他将用智慧和果断去迎接挑战。此时此刻,他忍不住要向无边无垠的宇宙纵声长啸,他的心中从来没有象现在今天这样充满自信。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悄悄走近,李清笑了,帘儿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颤抖着声音道:“李郎,明天你就要走了吗?”
李清回身,张开臂膀将娇妻搂住,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虽然预定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