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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邵,叫邵天行,事实上他的老本行就是义宾县衙的老吏,随着李清逐渐高升,他在商场上的涉足几近退出,一帮老伙计大多回乡做了富翁,而几个骨干也有了自己的事业,比如骷髅所开的南溪酒楼现在是长安西市最大的酒家,而原来绸缎店掌柜张奕溟也成了真正的大东主,唯一还跟着李清的,就只剩这个邵天行,他原来是李府的总帐房,现在的身份是李清的外宅大总管,名义上管理李清的老宅,但事实上他是李清在长安情报机构的头子,他取代原来武行素的位子。
和武行素四处收罗奇人异士恰恰相反,邵天行上任后便遣散了大部分所谓的武林奇士,在他看来,那些都是自命不凡的家伙,只可用而不可养。而且一旦让李清的政敌知道。后果将不堪设想,最后邵天行只留下十余人,都是李清忠心耿耿老部下,个个精明能干,他们并不需要亲自去做什么事,接到任务,他们自会出钱请人去做,大唐尚武风盛,跑单帮冷血杀手多的是。只要你出得起钱,就算要刺杀朝廷重臣也会有人毫不皱眉接下。
邵天行在昨日接到李清的一道指令,他急急安排妥当,今天一早来寻找李清,看门人都认识,邵天行一路走到内宅,按府中规矩他不能再进去。自有一个小丫鬟去替他禀报。
墙外几株百年老梅开得正盛,芬芳娇艳,散发出阵阵清香,邵天行正背着手欣赏腊梅。忽然听见院子里李庭月在焦急的叫嚷,“爹爹!该我了,弟弟已经骑过两次了。”
“好吧!你把弟弟抱下去。”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邵天行暗暗赞叹,不愧是一镇诸侯,这么小的年纪便开始学骑马了,透过花墙的缝隙。他悄悄探头向院里望去,却惊得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下,哪里是什么马,只见堂堂的尚书左仆射、安西大都护竟趴在上,一个小女孩正吃力往他背上爬,而旁边小子正死死拉着她的衣襟不肯松手,嘴里还哇哇乱叫。
邵天行的脸胀得通红,心中一阵‘砰砰!’乱跳。象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东西,他急忙跑到门口必恭必敬站直等待。过了一会儿,一名侍女忍住笑跑出对他道:“邵先生,老爷叫你进去。”
这时李清已经从上爬起来,衣服拉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微笑,邵天行进来,立刻向他躬身行礼,“邵天行参见主公!”
“邵先生,咱们好几年没见了,你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邵天行脸上露出一丝惭愧,“这些年属下日子过得清闲,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昨日主公吩咐之事,我已安排好。”
李清点了点头,他今天没有出游,就是为了等他,他披了一件衣服,边走边笑道:“走吧!还有一件事,我们等会儿马车再说。”
一刻钟后,几十名亲卫簇拥着李清的马车从大门驶出,目的是他的老宅,在那里有个人已经等候他多时。
“请主公吩咐!”马车内,邵天行小心翼翼道。
李清笑了笑,轻描淡写说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邵天行眼皮一跳,这些年他接到的任务或是探听消息,或是绘制图,叫他杀人却是头一遭,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等李清的下文。
李清瞥了他一眼,见他沉默不语,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满意
,他继续道:“这个人是安禄山随身谋士,名叫高了,要么一击杀死,要么就不要动手,不准杀而不死,明白吗?”
“属下明白。”
马车很快便到了老宅,李清的老宅现在正在翻新,人来人往,另外还住有一些老家人,穿过一堆破碎的瓦砾,李清来到他的老书房,这间屋子没有住人,里面摆放一些老家具,里面人听见脚步声,立刻拉开了门,露出一张年轻而笑容灿烂的脸庞,正是羽林军果毅都尉韦应物,他是李清深插在宫中的一名耳目,一直由邵天行单线联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他,今天李清找他来便是有要事问。
“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多礼了,来!我们坐下说话。”李清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先坐下,随即对韦应物道:“这几日你是否一直在宫里当值?”
“是!从除夕一直到明天晚上都是我在当值。”
李清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我来问你,宫里出了什么事?”
从前天下午起,高力士便没有回过府,李清敏感意识到,宫中一定出了什么事,而且极可能与他的汇报有关,但打听几次,消息都封锁得很严密,连外围的宫人也不知道。
韦应物微微有些惊异,宫中确实发生了大事情,连他也不知其详,李清却如何知道?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前天,皇上不知为了何事十分震怒,将贵妃最心爱的白鹦鹉一剑劈死,结果贵妃娘娘大哭,要上吊寻死,宫里已经乱成一团,这种场景连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想到杨玉环哭得异常悲伤,他眼中也禁不住一阵黯然。
李清却轻轻一阵发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响,最后他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那白鹦鹉便是安禄山所送,想必是李隆基看完帐本后怒火中烧,不敢下旨抓人,便拿个扁毛畜生出气。
半天他笑声才渐渐止住,够了!只要在李隆基心中播下不信任的种子,在适当的时候,这颗种子就会迅速生根发芽,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清的笑声让韦应物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帝后不和他却纵声大笑,这不应该是一个为人臣的态度。
李清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韦应物的肩膀道:“你知道皇上为何要劈死那只鹦鹉吗?你只要想想它是谁送,再想想这些天的传闻,你便知晓了。”
韦应物也并非是一个没有脑子人,得李清一提醒,他立刻便反应过来,那只雪衣人是安禄山送的,而前几天有人在到处散播安禄山要谋反,皇上如此震怒,难道安禄山真要谋反吗?
“可是,按大将军的意思,安禄山若真有谋逆之心,皇上直接将他杀了便是,又何必去迁怒一只鹦鹉,惹得娘娘伤心不已,让我们这些侍卫也、也。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是不是?”李清冷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不满对他道:“我一直看好于你,每次见到你都要提醒你多读书,以明事理,但这么多年过去,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忠心于贵妃,我不怪你,但你看一件事就不能看得稍稍深一些吗?韦应物,你让我失望啊!”
韦应物脸胀得通红,他急忙站起身向李清半跪施一礼,满面羞惭道:“应物不懂,请大将军教我。”
李清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且坐下吧!”
他理了理思路,这才缓缓道:“皇上确实是为安禄山有谋逆之心一事而震怒,但他现在不能动安禄山,河北二十几万军马都在其子安庆绪手上,一但他杀了安禄山,安庆绪必反,而且是以为父报仇的名义,你明白吗?所以皇上现在再生气也只能忍,忍不了就杀一只扁毛畜生出气,若我没猜错的话,他不但不会怪罪安禄山,还会给他加官进爵,以骄其心,然后再慢慢架空他、调离他,就俨如当年王忠嗣一般。”
说到此,李清忽然冷冷一笑,他仰望着房顶自言自语道:“他又想故计重施,兵不血刃解除安禄山兵权,只怕安禄山不是王忠嗣,他最后反而捡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杨国忠的把柄
为尚书右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少保,赐实封千户,奴婢十房,庄、宅各一区,赏银万两、绢五千匹;封其子宗为鸿胪寺卿、银青光禄大夫;其子绪为云麾将军、虞国侯,以上二子妻皆同品,钦此!”
安禄山及其子安庆宗跪在香案前,重重磕了三个头,感激涕零道:“臣安禄山谢主龙恩!”
鱼朝恩宣完旨,他几乎是弯着腰,保持与安禄山平齐的高度,一脸媚笑将圣旨塞给安禄山,“安大人得圣眷宠恩之极,我朝更无其右,想那李林甫也不过只得太师之位,差安大人何止千里,安大人腿跪酸了吧!来,让小的扶您老起来。”
鱼朝恩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劲才将肥硕的安禄山扶将起来,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多谢鱼公公了,来人!拿五百两黄金来。”
片刻,两名侍从端着两盘黄澄澄的金锭快步走来,安禄山用肥厚的手掌握住鱼朝恩的两只鸡爪子,无比诚恳道:“安某素知鱼公公清廉,不敢污了羽毛,但此黄金就算给鱼公公的手下买糖吃,烦请公公转赏。”
鱼朝恩望着两大盘黄金,脸都发青了,他吃力干咽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安大帅太慷慨了、太慷慨了。
一直望着鱼朝恩远去,安禄山感激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立刻转身对安庆宗道:“立即去将高先生请到我书房来,你也来!”
就如纸包不住火一样,兴庆宫发生的事情也渐渐被一些有心人探知。安禄山当然是其中之一,李清可以通过韦应物了解情况,难道他安禄山就没有眼线吗?
整整一个下午,安禄山父子和谋士高尚都躲在书房里商量对策。安禄山对李隆基的高官厚赏却有些感到疑惑不解。
但他的谋士高尚却敏锐揣测出了李隆基心思。下午召见李清,而晚上便大发雷霆。还用剑劈死了贵妃的白鹦鹉,这是何等的仇恨,可现在又用重爵来安抚。一般人会认为这是李隆基在平息安禄山要造反的谣言,但高尚却认为绝不是这么回事。
“不用说了,我敢肯定,李清绝对将帐本给了李隆基。”高尚面带不屑和冷笑,毫不犹豫对他们父子道:“那天李隆基找李清或许是为了别事。但李清一定利用这个机会告发了大帅,所以李隆基才大发雷霆。将大帅进献白鹦鹉杀死,以泄其恨。”
“可是又怎么解释今天的厚赏呢?我倒以为这是李隆基在特为我们辟谣。”还沉浸在银青光禄大夫光环里安庆宗疑惑不解问道。
“蠢材,这自然是骄兵之计了!”刚刚反应过来的安禄山狠狠瞪了一眼儿子。怒斥道:“河北的军马都忠心于我。他敢杀我吗?”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高尚,见他目光显得有些忧心。便问道:“先生可是担心我们离不开长安?”
高尚轻轻摇了摇头,道:“大帅可曾想到,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和两个人斗。一个是李隆基,他在明处,而另一个是李清,他却在暗处。李隆基我不担心,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他想得到但未必敢做,而李清就不同,他刚刚卑恭搀扶大帅出门,可转身便在李隆基面前告了状。这种人实在可怕,我强烈建议大帅杀了他,以除后患。”
刚刚被父亲斥责安庆宗立刻邀功道:“此事便由我来做,就算那李清有三百铁骑护卫,我养的死士也照样能将其刺死于床上。”
高尚却微微一笑,向他摆了摆手道:“大公子先别急,我还有一连环计,既除掉了李清。还可谋一肉盾。”
说罢,他又回头对安禄山得意笑道:“大帅忘记杨国忠那纸保证书了吗?用它去诱杨国忠与我们结盟对付李清。安帅不如索性就加入杨党,我想既然大家都穿了一条裤子,他以后能不替大帅多担待些吗?”
安禄山轻轻拍了拍脑门,忍不住笑道:“先生是说,用杨国忠来做我们的盾牌吗?”
“当然!造反要诛九族,杨国忠是他舅子,他总不能将自己也诛了吗?”
三人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天,杨国忠心情便如这天气一般,晴朗中透着寒意,升了右相可谓风光无限,但宫中传出皇上与贵妃不和的消息又令他烦恼,杨贵妃可是他们杨家的柱台,得罪皇上被打入冷宫,他们杨家也完了,所以杨国忠一天数次去杨花花府上求她出面排解杨贵妃的情绪。
当然,杨花花和他想可不同,要她去调解夫妻矛盾可以,但先请付调解费,着实狠敲了杨国忠一笔,她出马了,哄完杨玉环再逼李隆基,夫妻之间吵架争的不过是一口气,李隆基道了歉,再保证不再拿剑乱砍东西,这气也就算赌完了,杨花花再从李隆基那里拿一笔感谢费,便喜滋滋回府了,这就叫‘吃完原告吃被告’,古今皆一样。
贵妃复得宠,杨国忠的心也算放了下来,这天晚上,他正在书房里琢磨明日述职,明日是述职第一天,三位节度使将述职,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是第一个;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是第二个;安西节度使李清是第三个;
节度使述职以皇帝为主问,内阁各位大臣旁听,可提出异议让节度使解释,述职顺利,很快便可结束,若不顺利,用一天的时间也未必能过关,关键是看准备是否充分,这就颇有点象后世的论文答辩。
杨国忠关心李清和安禄山这两个仇人,李清不用说,他早想好用葛罗禄人被屠一事发难。而安禄山却让他有些为难,有心给他穿小鞋,又害怕他将那张保证书抖出来,若放过他。心又不甘。儿子岂能被白打。
正想着,忽然门外
报:‘安禄山来访!’
杨国忠一惊。难道是派去复查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