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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结果了自己的小命。
人只要活着什么事情都还有个盼头,可要是死了便是有着金山银山还不划归到别人名头上去了?
他可不想死,他还有后宫佳丽等着抚慰;他还不能死,他的爽快日子还没过够!
“阿克巴尔将军,啊,不何将军,我都按照你说的吩咐做了,可以把我放了吧?”
李怀忠陪着千般小心冲何润师眨了眨眼,柔声道。若是条件允许,他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向何润师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只是现在他不是活动受限吗。别说跪倒了,便是点点头,没准那刀刃就会把自己脖子抹了破。
“少罗嗦,不想去天国陪你的火神,便给我老实点。”何润师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冷丢出一句话。
“啊!”李怀忠大惊,他本以为对方在俱兰城士卒弃械投降后就会放了自己,谁知道对方竟像个流氓地痞般耍起了赖,甩出了惯匪飞贼绑票胁质的手法。
“叫你的人都双手合十原地蹲下,不得反抗!”何润师扫了一眼城头上黑压压的人群,为保万无一失向李怀忠『逼』声道。
“好,好!都蹲下,双手合十蹲下,不得反抗,不得反抗!”李怀忠此刻已经完全慑服于何润师,后者说什么她只会遵命照做,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那些军卒虽然耻于作出这样的选择,但李怀忠毕竟是俱兰国主,他们也实是无可奈何。
不费一兵一卒,何润师便降服了西城城头的叛『乱』,心下稍送了口气。
李括,剩下的便要看你自己了!何润师攥紧了左拳,望着城外如『潮』浪卷的大食军卒叹声道
峥嵘的金鼓声隐隐退去,晨光稍显熹微,俱兰城头的争夺早已结束。经过一夜激烈乃至于惨烈的战斗后,安西军终于守住了俱兰城,也守住了他们的尊严与骄傲。
所有肮脏、阴冷、猥琐、龌龊的事情都隐秘于夜『色』之中,随着光明的到来,安西唐军终于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之感。
朝阳将暖意洒满了俱兰城,无论是哪个城门的守军,都徜徉在获胜的极度喜悦之中。这场胜利对于他们具有极重要的象征意义。怛罗斯的惨败向近几十年对外战争未尝败绩的安西军狠狠砸了一记闷棍,让安西将士的自信心极度受损。而这次俱兰城保卫战的胜利却让大伙儿重新找回了那种安西军的精神。这是一种永不言弃的精神,纵使敌人的数量数倍于我,纵使俱兰国主临阵叛变,都不能阻止安西将士战到最后一秒!
事实上,大食人确实将所有赌注压到了西城。李怀忠的画出的大饼实在过于诱人,由不得他们不动心。故而,大食人在北城与南城的攻势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至于东城,阿布·穆斯林甚至连云梯、撞木等基本的攻城器具都没有给兵卒们配发。
这场攻防战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西城,集中在了李怀忠的身上。故而当何润师挟天子以令万军时,大食人的所有念想顷刻破碎。
不再会有人替他们打开城门,共图大事;不再会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合击唐人。他们面对的是一只无比团结的安西军,严密的防守、坚强的意志让他们感到窒息,鏖战了一夜后,阿布·穆斯林最终选择了鸣金收兵。
这无疑是个理智的选择,也是一个痛苦的选择。毕竟于大食人而言,怛罗斯之战的获胜是建立在近十万胡兵协助下的。而怛罗斯城本身又处于大食的实际控制范围,怛罗斯之战唯一的收货便是斩杀了安西军两万余人,消耗了安西军主力。但若从阵亡士卒的绝对数量来看,大食诸胡联军战死的七万人显然要远远多于安西唐军。
故而,阿布·穆斯林将所有希望寄托到乘胜追击,夺取安西四镇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向哈里发陛下和曼苏尔殿下证明自己的卓越军事领导才能,才能稳稳的统治河中呼罗珊地区。
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唐人用一场酣畅淋漓、惊天泣地的保卫战告诉他,永远不要在任何时候轻视一颗大唐军人的心!
安西军将展现出来的坚韧意志和不屈斗志无疑让阿布·穆斯林赞叹不已!作为敌人,他替大食军队和哈里发陛下感到可惜,但作为军人,他却为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对手而自豪。
如今,高仙芝可以安然带领余军撤离四镇,而他阿布·穆斯林赖以依靠的速度优势将『荡』然无存。也就是说,对大食帝国来说,怛罗斯之战只是起到了一个保卫故土的作用,自己完全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借势拿下安西四镇!
也许多年后的某个深夜,阿布·穆斯林还会想起这夜的鏖战,想起那个黑盔黑甲,于俱兰城城头横刀而立的少年
俱兰城北门外,晚风阵阵。
当城头的日光不再熹微,当故友已化为黄土一抔,当刀刃上的血『液』释然干涸,当战争假以仁义之名掩饰了所有罪恶,李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洒酒报君恩”了。
“真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
少年将牛皮囊丢给了何润师,微微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与何润师的相识当得精彩二字。毕竟,他的这一遭“匹马赴河中”,救下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千千万万的袍泽兄弟,是安西唐军永不言败的精神。
拔开木塞将一口浊酒饮尽,何润师摊了摊手:“我若说我是为喝你这一壶酒远道而来,你可信?”
“我信!”李括微微颌首赞道:“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不可知之人,他们的想法我们怎可能尽数猜透,或许何兄便是一个这样的奇人。”
何润师近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场局势,替安西军赢下了至关重要的一仗,这份人情自己定是欠下了。其实少年自始至终都对何润师的真实身份产生过怀疑,在阿史不来城与其偶遇后这种怀疑便愈发的强烈了。
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肯定心中的猜测,没想到再会时却是这种情景。何润师不再是大食帝国派驻阿史不来城的将军阿克巴尔·侯赛因,而是一名唐人,一个值得所有安西军将士尊重的唐人。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何润师背负着双手遥望着远处的苍山:“其实,像我这样的人,世代生活在撒马尔罕,对大唐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如果自己不是黄皮肤黑头发怕真会忘记。”
微顿了顿,何润师道:“我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二娃,一个便是你。你们俩让我知道,一个人无论居住在何处,信奉什么宗教,其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那种坚韧、博爱的情感或许才是我选择回来的原因,或者说这是一种呼唤,追溯至上古的野『性』呼唤。我们都是炎黄之子,我们一样流着三皇五帝的骨血,不是吗?”
“上古野『性』的呼唤”李括默默念着何润师的话,一时呐呐竟痴了。
“你要去哪里!”少年突然意识到何润师已经走远,猛然扬起了头追问。
何润师却是头也不回的向那条不知踏复多少足印的羊肠小径走去,正如当初他独自一人默默而来。
“这不重要,我不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唐人,我的‘野『性』’已经找回来了。”何润师纵身一跃翻上马背,狠狠抽了一记马鞭。
“记住了,你答应过我要好生照顾二娃。”何润师回首微微一笑:“若是他受了委屈,不论你躲到天之涯,亦或是海之角,我都会回来找你麻烦。毕竟你这壶烈酒真他娘的带劲!”
马蹄声渐渐远去,夕阳拉长了光影,那一人一骑最终隐遁于连连衰草晚晴之中。
问君此去几时还?
只怕,一瓢浊酒带走的不只是那段纯真峥嵘岁月的记忆
ps:本卷完。哎,把自己写的泪流满面。
第一章 江左(一)
江北烟光里,淮南胜事多。市廛持烛入,邻里漾船过。有地惟栽竹,无家不养鹅。春光『荡』城郭,满耳是笙歌。
天宝十四年仲夏之时,江都扬州正处于游人不眠,商女浅唱的红锦笙歌中。对于这个骏马宜闲出,千金好暗游的前朝陪都,若不落的个浪『荡』奢靡薄幸轻佻的称号,似乎便堕了这个金络擎雕、鸾环拾翠的繁美之城的名头。
不管你是淮南道的本地户,还是奉皇命从长安城千里迢迢而来的外放京官,只要踏入了扬州城,没有一个人能不筋骨酥软,心神『荡』漾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扬州城中便是讨街行乞的苦哈哈面『色』滋润的都比关中地界儿的白皙,更何况那些鲜衣怒马、依红偎翠的王孙公子?
正所谓入乡即要随俗,李括来到这里自然也不能例外。自从领了皇命来淮南道做这个团练使,少年身上的血煞之气便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江淮的悠闲怡然的气质。最让少年感到欣喜的是,在太子殿下的极力争取下,皇帝陛下允准自己的家滕悉数迁往扬州,破了边将家滕不得出长安的例制。
当然,真要抠字眼来说,李括现在已经不属于边将,虽然他还挂着个安西副都护的名头,但满朝文武都清晓那是皇帝陛下对少年在俱兰城守卫战优异表现的一种变相奖赏,根本不会兼领一兵一卒。
对于一个团练使来说,允准家滕和其团聚似乎也不是什么顶天的大事,皇帝陛下这么一琢磨也就准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老人家在少年气势正盛的时候把他从疏勒调离,遣派到淮南练训团练兵,怎么着都有一丝卸磨杀驴的意思。毕竟,自俱兰城一战后,李括在安西军中的威势急速飙升,地位仅仅次于大都护和副都护封常青。后来高仙芝向朝廷主动请辞,封常青便被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扶了正,按理说李括理所当然的应该顶替封常青的位置,可是皇帝陛下却以一系列站不住台面的理由将其调任。
这种突然的转换轮职就和几年前将少年从陇右军系调到安西军系一般,不给你一丝一毫的理由。不过,这对少年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在安西军中势头太盛,难免引得一些有心人的不满,从某种角度来看,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是在帮少年。
正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适时的时机深藏功与名未尝不是一种智者的选择。
当然少年来到淮南道,还有一个原因,一个不能公诸于朝廷明面上的原因。有一个秘密需要少年来解答,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或许,自始至终他便逃不掉,换言之这一切便是命
紫陌阁的头牌红阿姑皇甫云正在对着铜镜补妆,突然一个灵动的身影跃入了镜内。
“小姐,那个李公子就真的这么大的魅力?这江都的俊俏郎君那么多,也没见您有过心动。这个李公子究竟哪点出众,竟让您不惜多次上妆。”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婢女,虽然容貌算不上出众,但浓眉细目的,乍一看来倒也耐眼。
“你个小妮子,恁的又来拿这事打趣?”皇甫云瞪了那小婢女一眼,嗔道:“这些男女之事,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他了?”
小婢女一时忍将不住,掩着嘴道:“您就别装了,平日里便是州长史的公子来咱紫陌阁,你都不带正眼瞧的。哦,对了,上次那个什么高邮郡王花了千金买您一首素琴,您挨不过孙大家的软磨硬泡,去弹了一首曲子,却也是素面朝天,连底粉都没有打。哎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妾上妆来只为君,嗯只为君!”
“你个死妮子,看我把你惯的!”皇甫云已是羞红了脸,上前与小婢女“扭打”在一起,叠笑连连。
“饶命啊,小姐,饶命啊!”小婢女却是一点也不识趣,连声高呼。
双方闹了许久,许是都觉得乏了,遂皆靠在胡床上歇息。
“尺素,你说,这个李公子如何?”皇甫云微微搓着手掌,呐呐道。
尺素掩嘴笑道:“我就说小姐属意李公子吧,小姐还一直不承认。现在怎么样,全『露』馅了吧。”
“去你的,我跟你说正事呢。依你来看,这个李公子可值得依靠?”
皇甫云对尺素施了一记粉拳,浅浅埋下了头。
“啊,您不会动了托付之心吧。小姐,你可要想好啊!”尺素直惊得小嘴有如鹅蛋,忙劝道:“这样的王孙公子,富家少爷在咱江都城一抓一大把,要论条件比他好的多的是。若说这人心吗,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他现在对您献殷勤是觉得您是紫陌阁的头牌,花容月貌之时自是引人垂涎。真要把您娶过门,可就会换了一番模样了。”
她见惯了风月场中的所谓“佳话”,早就不再相信真情。若这世间真有真情存在,何至于还会有这么多苦命的风尘女子?
“小姐啊,若是你想着借着这颗摇钱树赚些银子倒也罢了,但您千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