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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说话。
宫氏也不指望这位李太师能给自己好脸色看,静了片刻,她开口缓缓说道:“奴家姓宫,名语芙,十六岁时被逼下嫁与王森,在成婚那日,王森见奴家之貌,喜极猝死,后来奴家便背负了一个克夫之名”
宫氏神色黯然,看了一眼李月轩,见他神色淡然,不喜不怒,只好继续道:“奴家当时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王森虽死,但也知嫁夫从夫,可是王森是闻香教教主,弟子过万,教内也是派别林立,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屡见不鲜,他这一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奴家,说奴家是妖女,专门勾引迫害男人的,还说要把奴家烧死。当时奴家不过是个无知少女,如何是那什么妖女,又如何懂得杀人,一时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那日得杨虎夫妻出面相助,出手击杀了上前侮辱奴家的几人,并扶持奴家做了闻香教的教母,凭借铁碗手段,终于让闻香教安顿了下来,奴家为感谢他们夫妻救命之恩,便让杨虎之妹入教,就是杨娥,以四护法之首主持教务,说起来,公子倒是与她很熟吧”
李月轩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话,宫语芙见他不为所动,心中失望,便继续道:“奴家对于权势本无眷念,也没什么野心,所有的事便都让杨娥去处理,只是在颁布命令时露露脸而已,杨娥也从未把奴家放在心上,大事都是交由杨虎夫妻决断,从不让奴家过问,不过奴家也不愿计较这些,一直便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数月前,公子派大军先后剿灭刘氏兄弟和杨虎的霸州绿林,闻香教立时便处于无人掌控,混乱的境况;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不足以服众,以前有杨虎夫妻在,那些下面的护法堂主还心有所忌,不敢造次,此刻,杨虎自身难保,他们便公然开始争夺权利。”
“奴家不过一弱女子,在这男人的世界本就只想嫁位好郎君安心过日子,可谁想夫君拜堂时就身死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权利斗争之中。”说着一顿,宫语芙抹了抹脸颊的泪珠,继续道:“就在教内快四分五裂之时,教中护法火狐竟然暗通赵景隆那畜生毒杀了另两位护法和堂主,逼奴家交出教印,教印是闻香教无上权利的象征,奴家深知这些人不敢动自己便是因为奴家还有这教印在奴家手上。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说,奴家都不肯交出来。谁知,那赵景隆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让奴家看着一块摆动的坠子,昏昏沉沉中把藏放教印的地方说了出来。那畜生还想对奴家做那无耻之事,若不是奴家及时醒了过来,恐怕早已。。。”
说到这,宫语芙眼泪又流了出来,李月轩心里好笑,宫语芙说的这些大部分倒都是真的,但若是说她是一个只想嫁个好郎君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就是打死他也不信。不过她话里提到了赵景隆,却是让李月轩警觉起来,杨虎夫妻和杨娥在逃,这是发下海捕公文了的,只是这赵景隆却都是在秘密抓捕,他毕竟是朝廷命官,百姓中口碑也极佳,朝廷为了顾忌颜面,并未大肆宣扬,而是暗中抓捕,眼下也是还未归案,想不到这赵景隆竟然到了闻香教里去。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
“就是因为你反抗,所以赵京隆才对你下杀手的?”李月轩淡淡的看着宫语芙,神色如一口深井般。
宫语芙啜泣道:“正是,奴家虽是个寡妇,却还知廉耻二字,便拼死反抗,后来奴家用发钗刺伤了他,才跑了出来,哪知刚到河边,准备乘船离去,闻香教的杀手便到了”
李月轩心中想了想,这宫语芙的话疑点重重,而且自己对这闻香教了解不多,还真不知道哪些是可信,哪些是不可信的。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有这个闻香教母在,铲除闻香教和赵景隆应该就会容易很多吧。
李月轩心中一松,嘴角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壹八三 欲取先予
宫语芙始终是刚重伤初醒,与李月轩坦白了一些事后,已是力不从心,脸上不由带上了点点疲倦。
李月轩虽心急铲除闻香教和赵景隆,却也不忍再去强求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女人,随意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后,他便走出了船舱。
宫语芙见他出了门,在被子里轻轻舒了口气。
宫语芙自从嫁给王森以来,至少名义上是闻香教母,虽然不曾用心打理闻香教务,但教中的大小事情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刚刚李月轩言语间已有强逼她说出闻香教内之事,但她却不敢向李月轩透露半分。宫语芙知道这个李太师虽然年纪轻轻,魄力却是不小,他这一年来做的事无不都是让人膛目结舌,什么开海禁,建水师,平定安化王,炸断小王子右臂,剿灭刘六刘七及杨虎等等,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做出的事。由此可见,此子绝不好对付。
特别是在刘谨伏法后,现在的朝廷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由他爷爷李东阳领袖的内阁六部更是大明难得一见的高效和清廉,再加上正德皇帝又十分信任他,眼下几乎真个大明朝除了皇帝就属他最尊贵,满朝上下也无不给他行方便和支持。若是让他放手干下去,真让人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大的成就。
想想自己知道的那点秘密,宫语芙蓉一阵苦笑,若是说了出来,自己对这个太师就再无半点用处,到时候生死握在别人手上,恐怕跟被杨虎夫妻操控也好不了多少。
宫语芙心里一阵哀叹,心说这世界女人果然是很难立足啊,自己当初因容貌之故,不得不委屈下嫁于王森,为的便是依靠一个强势男人,哪知他竟是那般不中用的东西,只看了自己一眼就死掉了。后来遇到杨虎,看他也算是一英雄人物了,若是能得他庇护,自己也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哪知他又是一个怕老婆的人,人人都把崔氏称作杨跨虎,看来实非虚言啊。神思恍惚间,宫语芙脑子里忽然闪过李月轩那张从容淡雅却英俊的令人窒息的的脸庞,不由一阵感慨,这个男人倒是自己平生所见最为出众的人了,想想自己走南闯北,英俊的男子也见过不少,却没一个比得上他的,这天下间看来还真是有传闻中貌胜潘安的人物。
嗯,要说起来,他与自己倒是挺配的,两个都是千年难出的风流人物,若是走在一起,恐怕人家都会赞叹这是一对壁人吧,哎,可惜自己已是嫁作人妇,对杨虎那些绿林草寇用的技量用在这种重礼教的名门子弟身上不行不说,恐怕反而更让他看轻了。
哎,世间的女子都道美貌好,却不知美貌也是一柄双刃剑,金枝玉叶美貌自然是众人捧着,若是一个民间贫苦女子呢,她的命运恐怕就注定多灾多难了。
难道自己只想安定的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就这么难么?宫语芙心中苦涩,想了一阵,不觉间已经深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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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轩站在船头,看着船下流淌的河水,默默无语。黛红玉引着玉堂春、唐一仙几个女孩正准备出来透透气,转眼间,见着自家夫君又站在那发呆,便都拥了过来。
“那水就这么好看么,看你每天都看不够似的”黛红玉走到他身旁,微微不悦道。
李月轩回过头来,见着玉堂春几人都在,便笑道:“在这船上除了看水还能看什么?”
黛红玉白了他一眼,嗔道:“几位妹妹都是天仙一般的人儿,难道还没这水好看么,你呀,明明说好了是陪嫣儿妹妹南下探亲的,结果又去理那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月轩苦笑道:“为夫身为朝廷命官,既然碰到了这事,哪有不管的道理,红玉,嫣儿那,你就替为夫多美言几句吧”说着,李月轩转头向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歉意一笑,道:“小洁,一仙、小梅,这一路上相公老宠着月儿,倒是冷落了你们,相公实在。。。”
“相公还和我们见外不成,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亲相爱了,月儿姐姐刚诞下小逍遥,正需要相公多多照顾,小洁、一仙、小梅都知道的”玉堂春心中虽有些责怪他这段时间来对自己冷淡许多,但见相公这般温柔吐露心肠,心中顿时一甜,便也不去计较那些小事了。
雪里梅看着玉堂春说完,心里也憋着句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来,脸蛋儿都红了。
李月轩了解这个丫头的性子,若是你不主动去问,恐怕就真个在五脏六腑里消化了,便含笑问道:“不知我们雪里梅大捕头还有什么训斥”
雪里梅俏脸更红了,给了李月轩一个大大的白眼,垂下了头。她嚅了嚅嘴唇,目光偷偷看了一眼黛红玉,最后却还是不敢说。
李月轩已经看出这丫头定是有不想让外人听到的话对自己说,便柔柔笑道:“原来是悄悄话啊,你怎么不早说,来,小梅,咱们找个安静的地儿慢慢说”
雪里梅羞涩不堪,偏偏还不能在姐妹面前发作,见相公伸出手过来,只得羞红了脸跟着相公走了。
雪里梅一走,玉堂春和唐一仙“噗嗤”就笑了出来。黛红玉也是摇头婉尔,她如何看不出这小丫头是见了月儿生下孩子,得月轩宠溺,心里也急了,只是那些话要当着自己面说出来,她恐怕始终是难以启齿吧。
黛红玉看了玉堂春和唐一仙一眼,轻笑道:“两位妹妹就不急么?”
两人微微愣了愣,片刻后,玉堂春笑道:“相公心里有我,便就知足了,若是因为想得到相公更多宠爱而与月儿姐姐争风吃醋,恐怕到时候相公第一个就恼了”
唐一仙也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玉堂春的话。
黛红玉笑道:“你这两个傻妮子,怎么就不学学怜儿呢,你可知道她在京里时常常背着我去书房与月轩私混,小心思可比你们多多了,姐姐若不是看那丫头还知道轻重,从不在月轩处理公务时去,定要好好说她一次”
玉堂春、唐一仙听得眼睛睁大不少,惊讶片刻随即便又笑道:“怜儿妹妹入门最晚,自然要想方设法得相公宠爱了,说起来,姐姐倒是应该比怜儿妹妹更着急才对呀,嘻嘻”
黛红玉脸上一红,嗔怪道:“你这两个小妮子,姐姐为你们着急,你们反倒取笑起姐姐来了,看来这好人是做不得啊,日后姐姐再也不管你们了”
玉堂春、唐一仙忙笑盈盈的讨饶,三人莺莺雀雀笑成了一团。
李月轩也终于知道小梅那丫头的心事了,一时又是心痒又是愧疚,只好打包票以后夜半常常光临了。
回头,李月轩来到书房,跟小妻子们打情骂俏虽然有趣,但正事却是还是得做啊。他坐在椅子上,静静想了想,暗忖,这个宫语芙知道的事情定是不少,只不过看刚才他那神情,显然是不肯告诉自己的,这个女人很聪明,她恐怕在想若是把秘密都说了出来,我就会对她不利吧。
“哼,若是我真想要听你的秘密,你真的以为你能守的住么?那个赵景隆那套催眠把戏,我用的可比他专业多了”李月轩心中冷笑,随即却又忖道:算了,若是用这个方法,这个女人恐怕除了一死别无他途了,哎,说实在的,她若是从此香消玉陨了,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
“俗话说的好啊,君欲取之,必先予之,看来不给她点承诺她是不会相信我的”李月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壹八四 大意之行
宫语芙经过这几日的细心调养,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绝美的容颜,白皙粉嫩,颊如春花,宫语芙微微一声叹息:这几日幸得李月轩用上好补品为自己固本培源,修养身子,恢复的倒是很快,只是那位太师这两日也越来越心急想知道闻香教的隐秘。人在屋檐下,又承他救命之恩,若是再不说,恐怕别人都要道自己忘恩负义了吧?
宫语芙一阵苦笑,平心而论,若是能不下船,她真的不想下去。想想如今天下之大,却已是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出了这条船,若是让赵景隆知道她还未死,恐怕马上就会派人来追杀。就是没有赵景隆的存在,以她的容貌,或许也只是乡绅世族间争夺的宠物罢了。
宫语芙想起昨日李月轩离开时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一阵出神,想了半晌,忽然噗嗤笑了起来,心说:什么叫可以权宜性给自己脱罪,还保证人生安全。大明律自己虽不曾看过,却也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些。那个小太师分明是故意想给自己吃颗定心丸,哄着自己把实情说出来。不过,我宫语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想起李月轩那对着自己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的表情,宫语芙就觉得自己胜利了一般高兴。嘴角不觉间已然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顿时暗室生辉。
正在她自我婉尔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吱呀”的声音把宫语芙瞬间拉回了现实。忙淡然自若的梳理起满头乌亮的青丝来。
李月轩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对着镜台前的宫氏轻笑道:“宫姑娘今日气色好了很多,看来很快便能随意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