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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有一队镖车。”
赵倜向前看去时,一小队毅军骑兵已经挡在了梅生前面,瞅着镖师腰里的左轮枪神色不善,见状他连忙拱手恭敬道:“诸位军爷,我们是山西大同镖局的,还请高抬贵手。”
梅生家本来就经营镖局,所以道上的切口暗语早就烂熟于心,糊弄几句后悄悄从袖子里掏出十几块大洋塞到了士兵手里。士兵掂量两下后脸色马上就好了很多,扭头道:“去,回报大人,是山西大同镖局的马队。”
听汇报是大同镖局的车队,赵倜松了口气:“让他们过去吧,小心戒备就是。”
得到命令的士兵挥挥手示意可以通过,梅生又点头哈腰塞了十几块银元,直把士兵乐的嘴角都歪了后,这才带大家赶马车迎向了毅军大部队。
借刚才毅军骑兵来回通报的机会,梅生早就瞅准了打头的那辆马车。随着他的车队和毅军擦肩而过,很多骑兵团战士也紧张起来。不过他们这种紧张却并未引起毅军的注意,因为这种事他们见多了,还好这回赵倜下令别惹麻烦全速赶路,所以才没一窝蜂上来敲诈勒索。
眼看距离马车越来越近,梅生悄悄向伙伴使了个眼色,已经被做了手脚的第一辆大车顿时轮子一歪倒了下来。
“怎么回事?出门前不是让你们仔细检查了吗!这东西可经不起摔,还愣着干嘛?都给我下马检查检查!”毅军士兵还没从意外中清醒过来,梅生就开始招呼几十位伪装成趟子手的骑兵下马佯装要检查货物,此时赵倜也听到了他的叫喊,但就在掀开车帘的刹那,一声暴喝陡然惊刺而起。
“动手!”
梅生健步如飞第一个从车板底下摸出花机枪,还没等四周看热闹的毅军明白怎么回事,枪栓一拉就发出了笃笃的嘶吼,战友们也迅速拔枪开火,足足五十余支冲锋枪形成了一道可怕的子弹风暴,眨眼间近百位毅军就倒在了地上。
原本冲锋枪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就算改进了枪管和膛线也不可能提高太多精度,但现在梅生他们和最近的毅军距离不过几米远,距离被士兵隔开的赵倜也不到二十米,而且毅军队形还处于四排行军队列,所以等到一个弹匣打完,毅军队列中间直接出了个“大洞”。
在战友掩护下咔咔几下飞速换好弹匣后,梅生健步如飞从早已乱成一锅粥的毅军中间冲向了赵倜的马车,剩下战友知道必须尽可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毅军打散,毕竟人家有三千多之枪,所以发了疯似的一边追着四散的毅军跑,一边向还在拉枪栓的毅军猛烈扫射。
凶猛火力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从未见过冲锋枪,连机枪都没几挺的毅军哪见过这么强悍且不要命的打发,五十几个人加起来简直比几百号人冲锋还厉害,顿时吓得纷纷抱头鼠窜,难得有几个敢反抗的,也立刻被同时抵达的几发子弹打得满身鲜血。
赵倜不愧是老军官,听到枪声响起就明白中计了,抓起手枪就想往外跑,可又不舍得箱子所以回身去抱,或许在他看来这几秒钟也误不了事,但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首次大规模出现在战场上的近距离杀人利器!等到抱起箱子掀开车帘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
“轰轰轰。”
一连串炮弹从毅军队伍最后炸开,骑兵团仅有的两门80毫米迫击炮开始全速压制,片刻后黑压压如一道横江铁锁般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下,短短几分钟就猛烈撞入了已经被突击队用冲锋枪打得毫无队形只顾乱窜的毅军中间。三百支花机枪联手猛扫,掷弹筒和迫击炮堵住了前后两端,手榴弹如雨点甩出,面对这种超乎寻常的狂攻,很多毅军最后干脆丢下枪跳入了不远处的滚滚黄河逃生。
酝酿了许久的中原大战,在赵倜双手抱头瑟瑟发抖,梅生美滋滋清点战利品的画卷下,以一场兵不血刃的伏击战为开端,猛然掀开了大幕。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铁血孤军
“驾!”
滚滚黄河旁,数百身着各色衣服,背着杂七杂八武器的骑手向三门峡狂奔而去,每匹马上都还挂着一个褡裢、沉甸甸不时发出金属摩擦之音,远处隐隐随风传来的爆炸声让他们异常兴奋,但还没等进入战圈,十几骑士兵陡然出现在了前方道路上,啪啪两枚子弹几乎擦着耳朵飞掠而过。
“停下。”
骑队为首的年轻人一拉马缰,胯下战马吃痛下长嘶一声差点直立而起,幸好他骑术精湛,迅速控制战马后向大家招招手示意停下,这才带旁边一位四十几岁,还微微有些驼背的男子慢慢向警戒线走去。
走到士兵面前见他们始终没放下枪,年轻人立刻从胸口掏出了国防军军事情报科的证件,士兵这才大松口气,派出几人护送两人去见安国梁后,还是不敢彻底放松,要知道此刻弟兄们正在追杀毅军残敌,远处这些人虽然不多,但冲进来绝对会坏事。
“梅大脚!”
梅生正站在一车鸦片旁,思量着这些鸦片运回去能制造多少吗啡时,身后的叫喊顿时让他额头黑线乱窜。扭头看去,只见从小玩到大,一起打西安还加入国防军,中途却消失好久的张志丹在几个士兵押送下,和一个中年男子策马走了过来。
“张志丹,你给老子听着,老子叫梅生,不叫梅大脚!”
梅生指着张志丹骂骂咧咧,他这个雅号说来也很传奇。小时候和伙伴去偷沙枣吃,没想到树枝不结实直接从树上摔到了人家房顶上,好死不死房顶还不结实,直接掉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住的是个寡妇,他仗着练过功夫下落时横身翻滚准备双脚落地,没想直接落在了寡妇床上,左脚还踩在了人家胸口,要不是他收脚快,加上也没踩实就摔倒,说不定寡妇当场就被踩死了。
虽然没踩死,但胸口柔软地方被踩还是疼得寡妇半死不活,最后此事还闹到他父亲那里,更离谱的是寡妇居然穿着有他脚印的衣服上门要说法,说被调戏侮辱了。结果那个脚印自然是流芳百世,他也有了个梅大脚的雅号。
突击连长发飙大家掩面而逃,一起出来的伙伴更是死死捂住嘴巴,逃远后又开始添油加醋,不到片刻“梅大脚”三个字伴随着三门峡伏击战从此响彻骑兵团,甚至后来还传到了步兵耳朵里。
虽有士兵介绍,自己也认识,但气不顺的梅生还是唬着脸公事公办:“少废话,老子不认识你,证件。”
张志丹笑呵呵掏出证件递给他,还挑衅的翘翘拇指,那意思分明是说他公报私仇。梅生没理他,检查完证件后往怀里一仍:“你小子怎么去情报科了?老子还以为你挂了呢。”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张志丹的老爹同样是庚子年拳民,两人又从小玩到大,嘻嘻哈哈问道:“大脚,安团长呢?”
得,大脚美名算落实了。
梅生没好气地指指远处黑压压一片俘虏,不理这个嘴上没积德的死党,扫了眼旁边盯着满车步枪和弹药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是。”
“在下白朗、字明心,是河南宝丰人。”
“白狼?”梅生盯着他,四十岁上下,眉毛很短,还微微有些驼背,穿着普通的羊皮袄,脚上的马靴明显不和尺寸,整体看上去不仅不像饿狼,反而像西北口外最底层挣扎的普通汉民大叔。
“呵呵,是白朗、朗朗乾坤的朗。”
白朗其实并不是那种家徒四壁逼上梁山的土匪,家里不仅有祖辈留下的数百亩良田,还有不少长短雇工,他自己也开办过铁匠铺,还贩过私盐小有积蓄,但自从辛亥后一切都变味了,由于信阳长期驻扎大军,军队需要粮草就把征集任务摊牌给各县各乡,各县为了完成任务就横征暴敛,还私建乡勇勾结土匪,趁此机会盘剥勒索,他就因为与本村地主不合,被诬陷私藏粮食被捕,家人为了救他不得不低价把土地卖给地主才换来出狱。
经历此事后他觉得这年头手里没枪不行,就跑去禹县北洋军骑兵中想报名当兵,因为年纪太大被讥讽而归,回来时马又被乡勇抢走了,徒步百余里到姐姐家又发现她家也被当地恶霸和衙门勾结抢走了全部财务。
这些经历让他怒火中烧,原本听说邻省湖北气象兴盛,想举家迁去,但眼见身边越来越多人被害得无家可归,加上河南连续两年大旱,饥民遍野,饿殍满地,心一横回乡杀了诬陷他的地主抢了几支快枪,紧接着又攻破县衙竖起了打土豪、反袁世凯暴政的大旗。
他毕竟读过几年私塾,知道这么闹下去迟早是被剿灭的下场,就想是不是能联络国防军,恰好此时国防军情报部门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伙人,两相结合就走到一起。
初时他听说一支国防军骑兵团绕道陕晋进入河南,准备挡住数万毅军心里还不相信,甚至张志丹让他带人来支援还有些不满,自以为这回是要被填窟窿了,但此刻见到黑压压数千毅军俘虏后却被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抵达人家就硬生生靠两千余骑兵,杀得数千毅军丢盔弃甲,还丢下了上百车让人垂涎三尺的军械。
一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只冒烟的土枪他就恨不能抢一车回去,可见到一些骑兵居然将满箱子的大烟膏重新装车捆好,脸色就有些不自然起来。
梅生见他脸色微变,又目不转睛盯着鸦片,冷哼一声招招手叫来军医,让他取出一支吗啡扔给了白朗:“这叫吗啡,是一种麻醉和止痛的西洋药,就是从鸦片里提炼出来的!等你们中了子弹疼得不行,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大用处。”
被人看穿了心思,白朗顿时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梅生却得理不饶人,拿回吗啡交给医官后冷声道:“我们国防军就没做过违心的事!不管张志丹那小子怎么和你们说的,要想跟我们就要讲规矩!”
恰好此时安国梁也走了过来,一路上张志丹已经把杨秋要求他继续待在河南境内袭扰和伏击敌军后勤补给的事情说了遍,就知道靠自己这些人要想长期在河南活动很难,所以需要这些地头蛇帮助。
虽然他不喜欢白朗,总觉得土匪就是土匪,但自己人生地不熟也需要这些人,所以目带煞气扫了两眼后说道:“白朗兄弟,我是个粗人,做事前喜欢先说清楚!”
这句话让白朗心头一抖,恰好此时他的手下也被士兵带来,安国梁见到这些衣衫不整的匪兵故意提高声音:“你们以前做什么我不管,但回我们干的这是事关河南千万同胞的生死大事!我们国防军的军规很多,这些你们以后会慢慢知道,目前我只有几句话。奸淫掳掠,杀!临阵退缩,杀!不听号令,杀!投敌为祸,杀!。”
一连串杀字,让白朗和手下全都脸色发白,就连张志丹都挠挠头,本来还想说几句,毕竟情报部发展白朗不容易,但却被梅生拦住了,悄声道:“军队的事情,你少管。”
张志丹动动喉结,最终还是听从了意见,军队有军队的行事法则,河南现在又是全国匪患兵灾最乱的地方,不下重手还真搞不定。
“谁受不了现在就可以走,留下枪和武器我给十块大洋从此互不相欠,凡是留下来的就必须遵守军令,我也会一视同仁。”安国梁指指缴获的战马和武器,继续说道:“每人一支枪200发子弹,和我们一起打北洋,打土豪,救河南!”
白朗咽咽口水,他自然知道乱世用重典的道理,何况人家孤军深入,要是没有严格纪律也不行。现在河南饥荒严重,各地匪患多如牛毛,驻军更是横征暴敛肆虐乡里,所以没点铁血手腕根本成不了气候。何况他本来就想从军,又听说过湖北的兴盛,所以一咬牙点了点头。
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迫不得已揭竿而起的苦哈哈,就算拿到十块大洋回去又能撑多久?跟着国防军至少吃喝不愁,而且人家真要得了天下自己和家人也能出头了,所以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遵守军规,只有少部分浑水摸鱼之辈眼瞅混不下去,早早拿了银元悄悄离开。
话说开后气氛也好了很多,白朗和手下被暂编为骑兵团五营,他本人被任命为营长。安国梁让人立刻将缴获的日本三十式步枪和子弹分发给大家,还扒了几百毅军的棉袄给他们御寒,剩下的毅军俘虏也没保住棉衣,全都被扒下装上车准备给将来加入队伍的士兵,或者分发给沿途穷人。
拿到新枪的五营士兵脸上乐开了花,纷纷取下马背上的褡裢,这里面全都是总参托他们带来的九毫米子弹,这些子弹可算是救了梅生他们,刚才伏击虽然时间不长,但每把花机枪还是差不多消耗了百余发子弹,所以这些弹药也让骑兵连士兵逐渐接受了白朗等人。
士兵们迅速换马换装准备去下一站时,安国梁却头疼欲裂,先不说两千多毅军俘虏怎么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