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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德凯毕竟和东方文明接触得久些,一倾上身,“那本书叫孙子兵法,专门告诉人耍奸用诡的。不过,就算叶卡婕琳娜真伪难辨,这事情也得要分两面来看。登陆?他凌啸登得上吗?即便花了巨大代价登陆了,两方炮火之下,缓慢的粮船也早就被打得稀巴烂!全台湾都靠着我们吕宋运粮食供应,敌军没有粮食,难道他们吃人肉度日?所以,从这一条来讲,登陆是笑话,就算登陆了,战力再强也会在饿肚子的前提下,将毫无作为!那么,更进一层,既然登陆是假,凌啸为何要假传消息来,目的是什么?”
他这一席话问得众人全部默然,总之,敌军绝对不会是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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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军本部人马的确吃饱到有些撑的地步了,从凌啸命令十月初十渡海作战开始,这两天大家就在拼命填鸭,每人身上背十五斤的炒米粉干粮,却要在十万日月盟大军的威胁下准备坚持一个月之久,这对他们来讲,绝对是一个挑战,因为台湾岛上的贫瘠荒凉全国闻名,否则怎么会有偌大面积的府建制?除了高山族,而岛上的汉民几乎全民皆兵,对勤王军更是不利。
但凌啸也是别无选择,隔海口水战对他一个现代人来讲,毫无兴趣也毫无耐心,再要他等待两年,只怕台湾国已经云集了欧洲来的军舰,殖民地方政府拿到的权益,一旦被五国政府和王室所确认,为了面子恐怕也是个不死不休的麻烦呢,威廉三世喜欢斗,路易十四更是在位五十年打仗三十年的狂人,凌啸不想惹来这个大麻烦,唯有速战速决!
想想历史上双十协定的撕毁,根源上分割了两岸,所以凌啸毫不犹豫选择了十月初十作为出征日期,这一天,勤王军将由南坛岛向台湾观音山渡海登陆,而福建绿营将在金门岛启程向彰化扑去。所凭仗的,所赌的,就是叶卡婕琳娜的直言惑敌计,越是破绽百出的间计,越能够真真假假。
“雄赳赳,气昂昂,船行海峡上,收台湾,打洋夷,就是保家乡!”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涨,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出征的这一天,高亢歌声响起的时候,军标大营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贾纵的仪仗队绕行校场,立刻轰动了前来参观的官绅军民,整齐划一的步伐,震天踏地声,正斜齐齐的队列,锣鼓喧天的军乐,统一的服饰,很快就让这些观摩者心神激荡起来。当一二三四口号后的正步砸起的时候,即使是勤王军将士,也禁不住心潮澎湃,即使是凌啸看过五十年阅兵,血脉贲张之下,率先高声喝彩!
黄浩手秉钢剑,率众将领半跪凌啸面前,“将军,黄浩及勤王军此去,不成功便成仁!我等家中,母老妻弱子幼,全拜托将军照料!”
凌啸取剑自划手掌,鲜血滴落之时,已是掷地有声,“众将士,倘使大家罹难于国事,烈士遗属,在凌啸有生之日,必将以母吾母母之,以吾嫂嫂之,以吾子子之!祝大家建功立业,大获全胜!”感佩声中,凌啸横剑向天一指,吼道,“传我将令,斩杀两百洋夷贼兵以为祭军,悬其尸于舰首以为壮行!出发!”
随着这声将令,福建军民的大规模强渡登陆开始了。征集来的近六百艘民船、在八百多艘水师舰船和武装商船的保护下,如螳螂蔽日,向海峡彼岸铺天盖地冲去。
杨成碧看到黄浩等人怡然不惧波浪,指指鼓得满满的风帆笑道,“黄大人,天助我们,这等风向风力,只要三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达观音山外的滩涂地带,但要是碰到了洋夷们的舰队,那可就不好说了,你们难道不怕吗?”
自从西征回来被揍一顿以后,黄浩甚有些冷峻,瓮声点点头又摇摇头,自顾自地拿着千里望观察海面远处。周文渊见杨成碧面色尴尬,笑道,“杨军门,此时此刻我们不是怕死,是怕捞不到本钱,**,这碧波连天的,万一遭遇敌方舰队,跑没有人家快,战又没有炮利,到时候沉在海底,老子见了龙王斗觉得郁闷憋屈呢!”
见他爽直,杨成碧丢下冷冰冰杀气滲人的黄浩,也笑道:“将军有令下来,但凡二十里外的哨船发现敌军踪迹,一律要正北向偏转脱离,你们勤王军到时候就向南,呵呵,上了我的船,我老杨别的不敢保证,起码我死之前,会尽一切代价护得你们周全的!”
黄浩再冷,也忍不住悚然动容,讶道,“难道你要把这登州松江两大水师全部赔光?!”
杨成碧长叹一声,黯然道,“这样的水师不要也罢!两位是不知道,我登上那伊丽莎白号之前,比苗俊青军门还要自大三分,说句良心话,他这次吃亏坏事,还是我唆使的呢!可惜了那阵亡的五百多将士啊!杨成碧别无所求,海上厮杀一辈子了,今日碰到硬点子,不怨别人欺负我们,谁叫人家船尖炮利呢?黄大人,周大人,我知道你们两人在驸马爷面前吃得开,希望此次登陆过后,如果今日我松江儿郎还有幸存,请大人们向驸马爷们进言,收他们组建勤王军海军,为我们报仇雪恨,一扬国威!”
两人刚刚郑重点头,就闻远处号角齐响,闷闷的炮声突然传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各怀鬼胎
遭遇到洋夷舰队!
遭遇到逆风而行的洋夷舰队,此刻只要大军回头,将可保无大虞,但勤王军没有后退这个军令,杨成碧见两人无话,立刻灵台沉静下来帅令频发。“左翼十八行商船部向北急转撤离,前锋登州水师部与中军一起向前阻截,各分三十艘舰船,护送勤王军乘坐的民船正南挺进!”
莫问有涯平安否,知己常恨聚不多。事起仓促之下,肃然起敬的黄周二人,唯有恭恭敬敬对这老提督一拱手,当作是同袍保重的祝福,分船各奔使命而去。
远处炮声隆隆,加速中的松江旗舰上,目送勤王军船队渐渐远去,杨成碧收回了目光,一脸决绝地望着前方,紧紧咬住的牙肌肉,使得这老将看去无比阳刚,他明白,勤王军要想安然脱离险境,起码需要自己拖住洋夷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意味着弄不好,他就要拼光全部家当!
战场须臾即到,杨成碧操镜观察之下,很快就找到了苗俊青的旗舰,一看战场形势,大叫不妙。洋夷舰队几乎是倾巢出动,十六艘战列舰、四十九艘巡航舰、八艘侦察通信舰,三十九艘纵火船,加上其他的辅助舰船,总数达到一百五十多艘,几乎占到侦察所知的洋夷八成兵力!而现在,敌军的主力舰艇赫然分成三个分舰队,前锋和苗俊青部应付纠缠,另外两个舰队悄然向两翼在迂回机动,看阵势,是要把苗部包一个团圆饺子!
中军副将钟闵同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看看凛然不惧与敌军周旋的登州水师,一面心中佩服他们的胆量,一面忍不住好奇起来,“咦,苗军门他们在干什么,这么远的距离逡巡不进,光在外围绕圈开炮。等敌军集结起上次那样的海上堡垒,我军可就危险了!”
杨成碧细细看去,的确,苗俊青是在炮火中绕圈,即使就快要被敌军品围正中了,他还在不慌不忙地绕圈。
被凌啸淡淡一句革职留任的苗俊青,赶到前所未有的耻辱。早已经立下了死志,这一次自告奋勇率旗舰担任先锋分舰队,目的就是看能不能遭遇到洋夷舰队,一雪前耻!所以。在敌我双方互相发现踪迹的时候,顶着敌军前锋冲上去的想法。很快就从他脑海里面蹦出来,不过。从来胆大心细的他,在硝烟中看到敌军后续舰船出现天际的时候,马上清醒认识到,这就是凌啸立志要用千船歼灭的洋夷舰队主力,很可能是提前跑来兵压福州城的!苗俊青不敢小觑了,一面下令向杨成碧报讯。一面下令四艘福船和三十几艘中型海沧船结阵炮击。同时以旗舰率领上百小型苍山、赤龙船,一艘艘如同走马灯一样。沿战场炮距外寻机,不时突入敌军外围横向穿插,引得一阵炮火猛攻而来,木屑横飞,烈火汹汹。
“苗军门是在逼迫敌军先锋结团阵。趁这个大好机会,不要结阵也不要理会两翼敌军,抓紧时间马上加入进去,达到敌我夹杂在一起,才是我们能赚本的机会!”杨成碧看出了苗俊青的战术意图,果然就是凌啸的机动击纵策略,“记住命令各参将,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不是中了开花弹,就算是船被打成了舢板,也要给我冲进去撞!”
钟闵同大声地重复一遍,马上指挥旗令兵传令去了。不半晌,中军两百多艘舰船全部悬起慢帆向敌军前锋冲去,满天炮弹横飞之中,不时有舰船中弹,所幸的是,开花弹不能及远,这十里之外的一段距离,大都是实心弹飞来飞去,只要不是正中迎风面吃水线下,或者正巧砸到弹药库,一般都不会有被击沉的危险。但随着双方间距的靠近,真正的考验很快就来了!
“掩护各舰,开炮!”松江旗舰率先开火,它上面十八门的八千斤红衣大炮,顿时怒吼起来,震耳的发射声中,洋夷先锋阵中马上腾起一阵阵火光,这种巨型三桅旗舰上的红衣炮,是清军的唯一凭仗了。掩护下,舰艇纷纷冲入双方射距之中,敌我各有舰船中弹,一时间浓烟蔽日烈火熏天,失去了风帆在那里打转,隐隐间甚或传来人肉烧焦的味道传来。
苗俊青见杨成碧杀来助战,顿时就红了眼睛,旗语也不还礼,竟是毫不犹豫命令着全军突击,令旗所向之下,速度轻快的海沧赤龙船离弦箭一般驰出,如同蚁群一样的子母船更是连番放出,与敌军阵外冲来的巡航航舰纵火船战成一团。
除了悍不畏死,还是悍不畏死!
清兵的小型舰船,冒着巡航舰上佛郎机射出的炮弹,躲避着纵火船喷出的火舌,顶着洋夷士兵火铳打出的枪子,愣是前赴后继用手桨靠上前去,或放火烧船,或持枪还击,或衔刀翻舷,呐喊声,惨叫声,枪炮声此起彼伏,大片大片的海水上泛起了暗色的血水,不多会竟是彻底和诱敌的洋夷先锋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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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西统思号起火了!佛朗西斯号也着火了,不好,总督大人,我们先锋分舰队的旗舰曼克号被击中,可能发生了殉爆,甲板上全是浓烟,桅杆都倒了,大家都在往下跳海呢!”五国舰队左翼的旗舰上,桅杆瞭望塔上的观察兵不断地给古兰德凯汇报观察结果。
古兰德凯大为吃惊清兵的战法,回首望望同样目瞪口呆的梭思卢,怒道,“皮尔顿这狗杂种出的好主意!他还以为这是大西洋呢,人家就是不照常理出牌,根本就不要命地和你玩小船,这下好了,又成了郑成功打荷兰,居然失去了三艘战列舰!马上给先锋分舰队传令,要他们东撤,我们该合围追击了!我就不信这个邪,现在是我们占了顺风,清兵已经损失了六艘主力舰,还敢回头抗击我们不成?不把它追到琉球去,也要把它逼到吕宋!”
梭思卢不断在甲板上左右走动,想要观察战局。无奈烟火蔽日之下,也很难看的清明,苦笑道:“总督大人,都和清兵混在了一起,旗舰也着火了。现在想先锋舰队东撤,恐怕也是撤不成了。说不定他们正等着我们的增援呢!为今之计,只好用无差别攻击了。”
古兰德凯顿时大怒,这个法国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先锋舰队一半左右都是吕宋的海军舰船。老子离殖民地最近,船舰是多。可也不能这么败家当啊!心疼之下刚要怒斥,就听见猛烈炮声自北面传来。瞭望塔再次报告,“不好了,总督大人,皮尔顿将军的右翼舰队开火了,是战列阵!刚才还向我们打来旗语,请求一起攻击!”
吕宋总督一下子连退三步。恨不得把皮尔顿大卸八块。心中一声哀叹,完了。自己中了这英国佬的诡计!想想之前这个家伙的战略建议,什么品字包围圈,遇敌就包抄围歼,什么我是总司令,该和盟友的舰艇团结指挥,居然是包藏祸心的阴谋!
自己国家自从无敌舰队被英国佬打败后,早就从全球海霸沦落为二流海军,除了中南美外,吕宋基本上就是最大的一块殖民地了,如今殖民地海军虽在和清军交战中有些损伤,可一旦成功东撤,未始不能救下个十七八艘来,这下可好,没有被清兵奋死下同归于尽掉,却很可能在英荷舰队的战列舰阵下全军覆没了,自此吕宋海军实力大损半数以上,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向国王交代!
古兰德凯心中急剧计算着报复措施,但他也是沉浮甚深之人,挥挥手,却死死不肯发令攻击,对随行在侧的法葡两国将军笑道,“反正有英荷两国在打,对付些残兵败将绰绰有余,我们何必浪费弹药呢?再说了,如果皮尔顿他们追击起来,我们炮火万一装量过大,打着他们可就不好了!”
葡萄牙舰队的穆普雅德很善于察言观色,心知这吕宋总督负气罢战,曾几何时,两国一度横行海上瓜分全球,如今国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