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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也去太后那里领内筵。。。。纳兰家是有大功于社稷的,朕记得明珠的辅佐之劳,记得你的伴君之情,也不会忘记凌啸的巨功深谊呢!”
“谢皇上隆恩!”容若却一遍致谢。一遍显出少有地寒峻之色,“皇上,奴才有辱使命,所以建议皇上今晚还是取消盛筵的好。”
康熙愕然片刻。脸色禁不住一变,沉声惊道,“纳兰,朕准了邬思道出面。。。。。难道八阿哥他的脑袋,成了榆木疙瘩不成?邬思道的这般金玉良言,他竟然听不进去,摆明车马和朕对垒?!”
见康熙地身形都有些微微摇晃,容若深知他又一次被儿子伤了心田,当即颇为苦涩地禀报,“皇上。昨日八阿哥给邬思道回答的很好,显然是被说服了,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今日上午他在礼部大堂上,公开表态不支持科举改革,当时堂上百官的气氛为之高炙。奴才担心,今晚盛筵搞不好就会演变成政争局面。扰了祥和的。。。。”
“这畜牲他已经扰了祥和!”康熙的惊愕已然变成了大火,一甩衣袖在大殿上来回狂躁走动,“容若。去,马上去宗人府,把胤礽给朕放出来,要他即刻来见朕!”
放胤礽?容若一愣,犹豫中却听见康熙在恨恨自言自语,“果然,果然还有人在出招。胤祀,你既然深负朕望朕,就不要怪朕放出恶狗来咬你个稀巴烂!”
容若连忙辞出来。不敢耽搁地向宗人府赶去,心中却是苦笑不已,皇帝要放出胤礽对付八阿哥,可天知道他这恶狗是不是见谁都要的疯狗,万一他咬了老八再咬啸弟,倒还不放出来的好!不过,容若也明白,康熙选择废太子二阿哥,恐怕也有“天家事天家了,的心思,所以他才没有多说什么,依照圣旨去把胤礽放出来。一听到叮叮当当的门锁响,废太子却显然很是惶恐,惊魂难定地看着刘铁成和容若,揣测着自己的命运,等听到康熙恢复了自己自由并宣他即刻面圣,他这才算是安了心,一把抓起床上因为干了胶水而散落地胡须,赶紧跟着出来。
这把浓黑的张飞式须髯,直到进了乾清宫东暖阁,胤礽还是没有机会沾上,那副狼狈叩头痛哭的模样,看得康熙地心里无名一痛,却深深地抑制住了。康熙略微抚慰了废太子几句,说出了囚禁是为了保全他之后,便往热乎乎的炕上一躺,向容若摆手,命他给胤礽介绍近日来的一系列动荡状况。
好半天,容若才把胤礽关黑房这几天后的情况说分明,胤礽还在低头沉思不语,康熙却已经问出了口,“胤礽,皇阿玛已经传旨,着将五阿哥次子过继与你为嗣,打点起精神来,先给朕说一说,这件事情你的看法!”
胤礽瞟一眼容若,见康熙并不要他出去,便知道这是皇帝和驸马联手对付文官集团地局面,有了这前提,胤礽自然深知有些忌讳是不能碰的了。二阿哥当即猛叩一个响头,开腔就是一句话吓得容若一惊,“皇阿玛,八弟这一步行差踏错,冰炭不同炉之下,儿臣以为,若您还想要安稳图治,已是痴人说梦,对八弟,迟罚不如早罚,迟杀,不如早杀!”
容若这才明白不该忘记了离开,听到这骨肉相残的血淋淋请求,他如芒在背般难受,可是现在要走,已然是显得着相了,和自己被康熙视为心腹地身份不服,也只得冷汗湿背地听着,心中却是把阴人骂得体无完肤。。。。。。好恶的一条狗!
康熙猛然一顷身坐起,却没有如容若想像中的龙颜大怒,盯着和自己容貌神肖的前太子森然问道,“为什么不能安稳图治,又问什么迟杀不如早杀?说出能说服朕的理由,不然你难逃残害手足,离间父子君臣之罪,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朕明杀于西菜市的皇子!”
胤礽被父亲的话吓得缩了一下身子,犹豫之色泛于脸孔,却在片刻后便镇定下来,也不再刻意别出粗粗的嗓子,尖尖而刺耳地痛声哭诉。
“。。。皇阿玛,儿臣知道,自三弟构陷我以来,您屡逢不幸,终致四弟雍正那样的天家横祸,儿臣甚为您情伤。每每虑及于此,儿臣百思不得其解您为何废我储君之位,而现在儿臣明白了。儿臣遭遇之凄惨,又何尝比您少上太多?!丢了太子位,失却男儿身,绝了香火嗣。。。。呜呜呜。。。。。阿玛,儿子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啊。。。。呜呜。。。。可是,唯其失却得多,真正回首检讨,儿臣才明白皇阿玛您废我废得正确!无他,儿臣当日沉湎情色之欲,醉心威权之逞,太没有把家国之重当回事了!”
毕竟是亲儿子,而且是曾经赋予重望地骨肉,康熙被他如泣如诉的哭诉所打动,心中的同情和感伤再难以抑制,不觉眼角也是有了泪花,正想抚慰两句,却听胤礽接着说道。
“可是,昨非今是,儿臣毕竟受您二十年悉心栽培,才能或许不足,可大政大局上的眼光还是有的。本来历朝历代的改革之事,有人要改,就必定有人不让改,朝廷也将阵垒分明,这是十分正常的,可只要推动力足够,不是一样的可以成功?只要我们天家齐心协力,朝廷威权依然昭彰,军事权柄紧拽在手,就有九成能推得动,即便反叛此起彼伏,也能从容扑灭之!可八弟,糊涂啊他,上了那群读书人的当,上了他们的贼船,让那些本来群丑无首的家伙们,一下子有了首领和核心,而且是天家贵胄的龙族之首,已然使得天家谷开分裂,使得推动改革一方被削弱,而反对者信心空前暴惩。所以,此消彼惩后,您还想安稳求治,基本上不可能了!”
康熙之所以同意邬思道去说服老八,之所以叫胤礽来,他就是看清了这一点,当即在心中暗叹一声,胤礽你早如此深明政务,朕又何必废你?他脸上却是不肯露出这感慨之色,以免助长胤礽的野心,点点头嗯了一声,沉吟道,“所以,你才建议朕杀掉你弟弟?仅仅因为政见分歧,就杀掉没有明显罪名的儿子?”
“若您最后能不杀八弟,胤礽就一命陪一命,以赎今日妄言之罪。但要最后,还是不得不杀,那就不如早杀!”
胤礽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父亲,两手一摊,以非常冷冰冰的语气提醒康熙,“不威慑得狠一点,血淋淋一点,难道皇阿玛您不怕,九弟和十四弟也步他后尘?!”
容若听着他的前一句,明白了胤礽的意思,可后一句却是听得莫名其妙。
不过康熙却听懂了儿子的意思,骇然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问道,“你。。。。。。胤礽,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有人在勾引老八上贼船?!。。。。。。又或者,你是认为,这整件泄密案的始作俑者,根本就不是蒙古王爷?!”
“勾引?不!皇阿玛,恐怕不仅仅是勾引八弟上贼船,是逼迫了吧!您看水浒吗?宋江,啊,真正说来,不就是被水浒英雄们逼迫得上了梁山,去当他们的首领?嘿嘿,有时候,不仅仅是党魁招揽党众,甚至也会出现大批党众招揽个合适的党魁呢!”
胤礽满眼都是熠熠光彩,先举出了一个例子来说明自己的怀疑,然后才反驳康熙的判断,“蒙古王爷?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喜欢的就是厮杀,拼命地反抗改土归流,要是有这个心机,早四百年就不会被朱元璋赶出中原了!阿玛,这是读书人的歹计啊,读书人毒起来,那可是鬼神都怕的,不然仓颉造了文字,鬼为什么哭?太公发明简帛,神为什么嚎?!”
康熙和容若面面相觑,对胤礽的话已然信了。。。。。这泄密案泻得的确有如兵法,不是饱肚诗书的人,还真的搞不出来呢!
康熙心中苦笑,看来那些腐儒们的本事,除了装B,也不是盖的!
容若这才明白,康熙为何要放胤礽出来,老二不出,群B嚣张啊!
第四百九十四章 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候!
听完胤礽的判断,容若如醍醐灌顶,心中对这阉人的心计这才开始真正重视起来。
是的,邬思道先生是善于揣摩帝王心术,可他却是以人臣身份由下而上地仰望着寻蛛丝马迹,望着的是皇帝和重臣几人,其他的朝局方面仅仅是用于揣摩的佐证而已。而胤礽本身就是准备当皇帝的人,从小所受的教育,那就是要站着顶尖的高度,向下鸟瞰整个国政朝局,视角不同,自然有些邬思道未必能看出来的,胤礽却能够看得出来。
这一点,恐怕举世芸芸众生,也只有康熙和他两人有此敏锐了。但康熙和胤礽的身份又自有所不同,毕竟,他是No。1,但乾刚独断的皇帝实在太久了,是个人都会骄傲,又哪里能有胤礽那样时刻惕惕然如履薄冰的恐惧心理,所以在有些方面,优渥的康熙手握顶天权力,不会如废太子那般下心劲苦思,或者说,轻视了些他的臣子们!
但现在康熙知道了,立刻就显示出了胤礽远远没有学到家的治国本事,“容若等下去传旨,着和硕理亲王胤礽,即日起掌管刑部!胤礽,背后的指示者,居然诬陷你,害得朕为了保全你才囚禁了几天,这个仇,你去报吧。记住,找出背后的策划者,以及勾引逼迫八阿哥的骨干之帮凶。哼哼,天下乌鸦的屁股都不干净,治乱世需用重典,治腐儒莫若酷吏!”
治腐儒莫若酷吏?胤礽大为兴奋,说老实话,注定不能当皇帝的他,天底下如果还有一种欲壑。能稍微安慰下他丢失的性欲,那就只有决人生死的“刑狱”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木之下,何索不得?心领神会地胤礽高声拜谢父皇的解放恩典。呜咽了半天后,方才感佩涕泪地辞了出去,心中却是可以肯定一条,自己这“没有春天”的人来了,被怀疑的人,估计也将“残红映翠春去早”。
容若所站立地方位,是能看到胤礽离去时狰狞面孔的,心中十分担心康熙放出的这条恶狗尾大不掉,以至于当东厂当上了瘾,日后搞到凌啸的头上来。容若正神思不属间。就只听康熙喃喃道出的一句话,让他百般疑惑,“防阴人。也莫如酷吏啊!”
这疑惑,久久地存于容若的心中。
直到他回到明府家中,也是依然没有派遣出心间,倒是在依照康熙的交待去探视父亲身体的时候,他的这种心神恍惚。才被老父亲明珠所发现。
明珠的身子骨已经很不中用了,前年地那场中风后,虽是没有造成偏瘫。可左边身子却有些半身不遂了,加上离开权力中心后的落寞,衰老得越发干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瘫而卧,数着日子罢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头脑还能转动,听完儿子地请教之后,明珠长叹一声。
“唉,老大啊,得亏你一直以来很是恬淡于权力。老老实实当个侍卫,不然的话,要是依仗公主之子的身份去争权夺利,只怕早就死无与身之地了。。。。。皇上让胤礽去整老八,固然是因为那边的人也精明如鬼魅,需要胤礽这样的狠角色、阴角色去对付,可另一方面,酷吏还会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日后百官被胤礽整得呱呱叫苦之后,用来惩罚,用来杀地,便于皇上收拾人心啊!所以说,皇帝永远都是造命的人,他可以派出像胤礽这样的瘟神来震慑百官,也可以最后铲除瘟神来赐福百官。。。。。庄子说路边地树不成材,就不会被砍!你以后要记住,永远不要担大担子,也不要露出你的一些小聪明,这才是保家安身的正道。明白吗?不明白的话,就给阿玛辞官回家!”
容若心中震骇地望着一样精明如鬼魅的父亲。。。。。这是个什么世道阿都?但他知道父亲是在为他着想,毕竟感情太丰富的自己,用真性情当个词人很好,担当个勾心斗角的官僚,真性情那可就很是糟糕的。不过,容若能放得下凌啸,让他一个人去独力面对吗?上阵父子兵打虎还亲兄弟呢,容若自认做不到!
看见大儿子长久不语,当了二十年宰相的明珠,一望即知他地心思,浑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在担心凌啸?是的话,老子就告诉你,你不拖累他就是好的,谈到帮忙,他现在还不需要你去帮他保驾护航呢,因为凌啸从头到尾就不是个仁人志士!”
容若大吃一惊于父亲的论断,急忙追问道,“不会吧,阿玛,凌啸弟弟这家伙不安于富贵,致力于国家富强,这还不算仁人志士?”
“。。。咳咳咳咳。。。。扶老子起来!”
明珠今天被生性纯善的儿子气得不轻,索性坐起身,拼尽所有得精力为他剖析,“我的儿阿,仁人志士都是直人,就是用来被我这样的奸宰相去诬陷,去打击,去排挤和陷害的!《后汉书》说: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反封候。。。。。。你想想,凌啸以异姓封了一等一的王爷,比那侯爷不知道尊贵了多少倍,也就是说,他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早就不仅仅是弯钩那么了,你还为他担心他发还需要你在这方面去为他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