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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猛然怒哼一声,直陡陡地顶过来,“不是听说,是朕现在要你说!”
啊?凌啸一听康熙的话头,就大呼不妙。他原以为所谓浙江人告御状,针对地不过是金虎罢了,想不到康熙的话头竟然是冲自己来的!骇然大惊之中,凌啸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地问道,“请皇阿玛您示下,您要儿臣说什么?”
“说什么?”谁知道这句毫无油盐地请示问话,却让康熙勃然大怒,铿铿铿三步蹦跳过来,紧紧盯住凌啸的眼睛,唾沫星子飞溅地咆哮,“就说你瞒着朕的事情!”
凌啸被他骇得一缩头,心中却并不是太害怕,只是抓心挠肺的无头绪。。。。。凌啸瞒着康熙的事情,没有一千件也起码上百呢,一时间要他从何说起?但凌啸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件事,是所谓地金虎包庇朱三太子案引发的,康熙要问的,定然脱不了天地会之事,对此凌啸并不觉得很难解释,就算他默许了天地会在福建地活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用“怀柔笼络”和“和平演变”,尽可以从容解释的。反正他有收复台湾的功劳摆着,谁都不可能栽赃个反清复明的罪名给他吧?!
他正想继续装糊涂,然后再装着是日理千机忘记了禀报,康熙却看出了他的迷茫,猛然一掌推得凌啸直踉跄,吼道,“呔!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朕?啊,是不是直到朕龙御殡天,你都不告诉朕,你是明朝长公主的外孙?!”
-轰!凌啸的脑际如同挨了一记雷劈,顿时就呆若木鸡。说老实话,当日天地会金老爷子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凌啸是听完就忘了,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凌啸是什么人,爹娘姓甚名谁,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甚至,什么义父的小老婆叫周蕙,是顺治给明朝长平公主所配驸马地独女,凌啸则就是长平公主的外孙,他当时连信都不信,只把这个当成是天地会妄图策反自己的诡计。。。。。谁能料到,今日居然有人重提此事,而且还是康熙亲口所提!
-啪!凌啸的惊讶时间太长了,康熙还以为他是在想方设法狡辩,一把抓过御案上的一本黄老老的册子,摔到凌啸的脚下,赫然就是金老爷子曾经提及过的《周氏宗谱,显然竟是把凌啸给顶到了墙角的墙角,半句狡辩都不得。
“皇阿玛,这是什么东西?儿臣没见过阿!”
凌啸眨巴眨巴眼睛,两手一摊,赶紧用招商吹牛时候所用的心理自我麻醉法。问出一句超级大实话,来阿Q自己的心灵,效果立竿见影,他无辜无妄的表情入神如画。搞得康熙都是一愣熄火,“。。他们都说你知道真相。。。。。你,你没有见过这个?你不知道自己是周显和长平地外孙?”
“冤枉啊,儿臣确实不知!”凌啸醒过神来,声音猛然高得底气倍增。。。。。他可记得,自己和金老爷子的会晤是绝密又绝密的,除了大母之外几乎无人知晓,而法不传六耳的话,就算金老爷子自己当叛徒,又没有针孔摄像机和录音机。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皇阿玛,是谁在诬陷儿臣。这。。。这是从何说起?”
有时候,有理也在声高!凌啸地大呼冤枉,让康熙颇觉不好意思,彻底又彻底地蔫了。他对凌啸还是深信不疑的,责难问罪的根本原因。其实并不在凌啸是不是明朝公主的外孙,而是康熙不能容忍凌啸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瞒他。眼下见凌啸的模样绝对不像是作假,自然就冰释大半。猛然喘出一口粗气,郁郁道,“不是诬陷,侦知处刚才去外城找周家后人要了另外的总谱,刑部和兵部也已调来了二十年前的旧档。你阿玛救走的女人犯周蕙,哦,就是你的额娘,地确是周显和长平的独生女。。。。”
话到了这个份上,凌啸怎么敢再不认账。不然,否认了他是周蕙的儿子,那凌啸就得要交待自己是现代来地了,不得不认啊。
好在只是外孙,而不是长平公主的儿子,凌啸摆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反倒是康熙怕他不堪“混血”打击,反过来安慰于他,信誓旦旦了半晌的“不介意”,方才让凌啸恢复了几分镇定,“皇阿玛,那么,那两个浙江人状告金虎,又是怎么一回事?”
“切,人家告的就是你!要是直截了当说告你超亲摄政王,西华门地黄门尉敢让他们敲鼓才。。。。。。”
康熙甚是满意于凌啸没有瞒骗自己的清白,笑着想要缓和把女婿“吓唬”得够呛的气氛,却说着说着猛然停住,眼中忽地精光一闪,猛然站起身来,和凌啸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怪!”
第三次挑拨?顶你个肺!
凌啸骇然了。他骇然于敌手地这一次挑拨,很显然目的有二,一是杀伤自己和康熙之间的信重关系,二来,则是要接着这种康熙不得不查的机会,迅速把自己是明朝公主“后裔’的“事实”传遍朝野。。。。即使是母系血脉算不得狗屁,可落在很多会搬弄是非者的嘴里,无疑能够做出很多的文章,至少,在改革的时候,能揪住些族群利益变化的小事,指责自己偏袒母族。搞不好,这一条身份暴露,就是反对者经常可以拿来蒙蔽和联合满人,攻击超越大计地炮捻子!
“恨死朕了。。。砰!”康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拳擂在御案上,他心中的郁闷,恐怕只有凌啸能理解。事到如今,都是明白人的翁婿两人,已然看出了敌手的目的之所在,而康熙显然已经上了大当-虽然凌啸的打死也不承认,粉碎了敌手的第一个目的,可是,两个时辰不到,康熙已经以雷霆之势,把这事搅得难以隐瞒了。
第三招挑拨出来,凌啸觉得敌方已经开始有迹可循了,至少,天地会就是一条线索。但现在,他还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查案和报仇之类的,因为,康熙正恼火万分地趴在御案上,埋头猛搓脑门,还不时揪头发,说明这位九五之尊对于不自觉中了算计,很是耿耿于怀!
面子是男人的第二生命,对康熙来说更是如此,凌啸作为臣子和半子,安慰安慰性格要强的康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干吞了一口唾沫之后,凌啸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笑着脸安慰吧,上了大当的康熙,搞不好以为自己嘲笑他!苦着脸说吧,谁敢保证康熙不会认为自己在“泛滥同情”?而只说出去查案报仇吧,情感细腻的康熙,多半又会觉得自己不关心他。。。。。才回来一天的凌啸,还不能摒弃一年不见造成的生疏,没有以往那种对付康熙的信心,难免有些犹豫于何种方式,才会既让康熙觉得舒服些,又不让他迁怒自己。
但可惜的是,犹豫也会被迁怒的。康熙半天没听见凌啸吱声,一抬头看见凌啸似笑非笑,似怜非怜,顿时更加难堪,虽不是真怒,却难免恼羞,顺手操起案上的玫瑰粉钻砸过来,吼道,“你至少见过天地会姓金的,这是事实吧,朕恼你不禀报,查一查有什么错?!。。。。把这东西捡回去,什么时候能完全信任朕了,再送来当信物!滚!”
“信物?”凌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恶心得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不是信物啊,皇阿玛,这是送给你缀在皇冠的,可以当国宝代代相传。。。。。。。咿?谁告诉您这是信物?”
康熙一愣,愕然片刻,嘴巴张得老大,喃喃道,“啸儿。。。。朕知道下午为什么心情很差了,侦知处报告,两时辰不到,已有官员偷偷谣传。。。谣传这玫瑰钻石是朕和你。。。。。。。。呜哇。。。好恶心的!”
凌啸的胃都在翻滚,忽地发现,“信物”的谣言一听在自己的耳朵里之后,怎么看康熙都觉得想吐,想必,康熙这喜欢美女的皇帝,再看向自己,恐怕也难免有些恶心的感觉吧!
不可能吧,难道,这能造成双方长久心障的谣言,就是挑拨的第四计?
第五百零六章 初撩迷雾(一)
半晌,凌啸才忍住了恶心,恨恨道,“皇阿玛,儿臣马上开始着手彻查!”
康熙也醒悟到气氛很尴尬的时候,凌啸正在很玩深沉地苦笑。康熙也恨不得找出那胆敢玩弄皇帝的家伙,大卸八块,以泻自己心头之忿,闻言大点其头,摆摆手同意凌啸忙去,但却坚持不肯再要粉钻玫瑰,康熙发现,自己再看着钻石,已经觉得刺眼很多了。
凌啸也觉得“光明之山”越来越刺眼,但这名钻实在价值昂贵,他不得不收起来。。。康熙不要,自己就算不卖掉它以资民生,拿来哄女孩子也好啊,难道真像给黛宁夸下海口的那样,敌手使了五招挑拨都还抓不住他,自己就从此不泡妞了?敌手已经出了至少三招以上,要不是凌啸和康熙的关系铁得外人都无法想象,放在寻常君臣间,只怕早就裂缝横生了。认输不是超亲王的性格,更何况凌啸也无法揣度接下来会不会更加的疯狂和具有杀伤力,所以,他必须揪出来那个奸人,尽早!
“小涛,立刻派人去刑部请二阿哥理亲王,到寿安宫陪蔷妃,你则亲自回公主府,让大爷、邬先生到明府找容若大哥,爷忙完这边立刻去给明珠老相爷上祭。”一出了乾清门,凌啸扫一眼上书房门口诧异于他没大祸临头的官员们,就立刻招来等候的胡涛,一边向慈宁宫群快步走去,一面口中不停地吩咐。胡涛一直在观察凌啸的脸色,以揣测乾清宫中凌啸拜见康熙的危机程度,见凌啸此刻如此镇定。便放下了大半的心,连忙遵命而去不提。
晚霞下地寿安宫,依旧静谧,只是在傍晚的天色中显得有些阴暗罢了。连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的侍卫,看起来都显得很阴森,但凌啸却对此视若无睹,在他的心里,母爱是最阳光地。。。。含笑无语泪先流,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母凝神望着凌啸,没有“心肝宝贝’之类的哀戚,也没有“担心死了’的倾诉,有的是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有的是淌过泪水颤唇而笑。有的,是一把搂住后能够感觉到的依靠和喜悦,茫茫大海多少度人力难及。漫漫远途几万里异国他乡,亲人能回来就好!
抚慰良久,大母才算是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却给凌啸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啸儿你答应额娘。不管那蔷妃如何,你都不要让她流了产好不好?额娘。。。额娘今生都没有机会生养,又看着黛宁长公主小产。。。。额娘虽然也恨背后陷害你地坏人。但额娘也是女人,不忍心啊。”
要审问大腹便便的孕妇,又不能对她动上什么刑罚,这的确是个难题。可面对大母作为女人而同情地请求,凌啸不能把它看成滥同情,也无法拒绝母亲的这种善良,略一沉吟便道,“娘亲请放心,不到万不得已。孩儿会尽力保全。”
大母知他向来孝顺,也不强求凌啸把话说死,领着他来到寿安宫正殿。内务府总管大臣曹寅早在其中,叩拜见礼后点入侦知处文案,又派侍卫去带那蔷妃不提。凌啸环视一眼殿中布置,看也不看殿角堆放的几十件刑具,便向几把椅子和大母坐了,一面思量所谓的皇妃涉及泄密案,一面看着曹寅递上来的卷宗,“蔷妃熊氏,以故大学士熊赐履之孙女,于康熙三十七年六月初八徽选秀女而入宫,七月承圣上临幸,封为常在,旋即攫蔷嫔,十月升蔷妃,暂充六宫管理之责。。。。。。”
熊赐履已经死了?
才看几行,凌啸便心中一跳,他还以为这蔷妃是满人,谁知道康熙真地是摈弃了非满蒙和汉军旗不得选秀女的规矩,蔷妃不仅是标标准准的汉人,而且居然是熊赐履地孙女!熊赐履去年宣称自己是“凌祸”,被康熙用“惩死虎”整得在万众瞩目下身败名裂,天下谁不怀疑是自己的手脚?那熊赐履一年中旋即身亡,多半是含羞带忿自杀而死。。。。。从作案动机一条来说,蔷妃恐怕就恨自己入骨了!
而从蔷妃的受宠履历上看来,康熙显然自认手脚做得很干净,居然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对这熊赐履的孙女是宠幸有加,搞不好,那乾清宫本就是她常常事寝的所在,接触到自己的密报,亲自抄录而泄密,也不是很难的事情。而且,这蔷妃一升再升,一年时间不到便封为妃子,还执掌六宫管理之责,赫然是内宫中的顶尖人物,宫中近侍中趋炎附势者拍她香屁,帮着偷偷抄录密报,就更加易如反掌。。。。。从作案条件上来说,也是完全有可能性的呢!
凌啸知道,这仅仅是说明蔷妃有动机和条件地可能而已,却不知道胤礽查来查去,怎么会独独锁定蔷妃有重大嫌疑的,于是大为好奇地追看下去,只见卷宗上写道,“。。。理亲王自刑部调查以来,传递和散播密报内容的外朝官员中,前后共计有四人嫌疑颇大,严索讯问之下,皆供述有阉人模样者深夜石子包书投于其门庭。。。。而严查宫中太监出宫记录,唯蔷妃之近侍有近期出外逃逸者,至今未尝捕获。。。。。。。”
他正看得眼睛直跳,就只听一声清